十三、姐姐
云尘醒来，早已红日当空，是过了一天，还是几天，也无从知晓，只是阳光温和的照耀着自己，暖暖洋洋，像是刚从被褥中一觉醒来，还有几分慵懒。
但毕竟不在床榻之上，背下硬邦邦的像是铺满了石块，遮眼望去，才发觉自己竟躺在河边的某处，四面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恬静而又安详。
“啪”的一声，忽觉肩头一痛，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女正举脚踢向自己，口中还嚷道：“起来，起来！还要躺倒什么时候？”
云尘吃痛，一骨碌爬起来，连忙避开踢来的腿脚，喊道：“你谁呀？干嘛踢我？”
“踢的就是你！”那少女双手叉腰，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气鼓鼓的道：“还想装死不成，落水而已，至于睡这么久嘛！”
云尘一手揉着被踢疼的胳膊，搭眼细看，见那少女长的甚是好看，柳眉大眼，丹唇皓齿，皮肤白净如同羊脂玉雕琢而成，青丝发髻，金翅珠钗，几缕细发从耳际垂过双颊，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散落在肩头，更显得娇美动人。
“看什么看！”那少女发现云尘打量着自己，没好气的叫道：“没见过你这么晦气的人！”
“我晦气吗？”云尘立觉受辱，反驳道：“我自己怎么没有觉得。”
“狡辩。”那少女仍旧怒道：“我豆灵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会遇上你这种人。”
云尘心中负气，但更多是不解，刚遇上而已，怎么感觉像是相识已久一样，搔搔脑袋问，“唉，我说姑娘，我们刚见面而已，至于这样吗？就算我倒霉，你大可离我远一些。”
“是呀！不但倒霉，而且薄情寡义，好无良心。”豆灵说着怒气更甚。
“我没良心？”云尘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嚷道：“我怎么薄情寡义了？我还没有你大呢？分明是你欺负我才是！”云尘一扭头，梗着脖子，甚是委屈。
“别忘了，那晚云阳城外的百里坡是谁救的你！”豆灵忽然叫道。
云尘闻言，心中一怔，那晚几时见过面，眨着眼，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那晚我在百里坡？救过我？真有此事，我怎么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了。”豆灵忽然红着脸，赧然道：“那日，我听说要绑趣无从儿子，用来要挟他拿赤焰珠去赎人，于是我就偷偷跟在后面，趁其不备搬走那只准备装人的大木笼，自己则变了个一模一样的大木笼，就这么着，我一直抱着你，被高高的挂在树上好几个时辰。”说着，一面伸手比划着拥抱的姿势，一面委屈的低头，唯独双颊泛出一层绯色红晕。
云尘似乎有些明白，当一想到可以变形成木笼的人，心中不由的一紧，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吗?首先想到是妖魔鬼怪，立刻后退几步，怯怯的道：“你是妖……妖……妖怪……”
“怎么，怕了？！”豆灵乐道：“妖？你见过有我这么好心的妖吗？”豆灵气急败坏的指着云尘的鼻子辨道：“我是仙，记好了，我——是——仙！若不是我替你挡住赤三娘的光之血刃，只怕此时你早已在奈何桥等着喝孟婆汤了。”
隐隐想来，当赤三娘的红光劈来之时，的确听到一声惨叫，只因当时状况混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冥冥之中，原来有人，不，有妖，不，有仙为自己挡了一剑，唉，管他什么妖，什么仙，反正和自己不是一类，敬而远之为好。
但见眼前的模样，却是俊俏的让人有些不舍远离，反而有种怜惜的错觉，心中痒痒的一阵悸动，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世人口中所描述的妖怪或是神仙，反倒像是一个邻家小姐姐。
“现在想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云尘不想抵赖，何况是救命这种事，但心中仍有一丝惧怕，微微退了一步，道：“那……那你想怎样？”
“不想怎么样。”豆灵一耸香肩，“那夜被赤三娘伤了元气，只能暂回原形，碰巧就落在你身上，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尽快恢复，谁知又稀里糊涂在水里泡的七荤八素。”
毕竟受人恩惠在先，云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赔礼道：“真是对不起，灵姐姐，大人大量，我实在不知，不然……”不然又能怎么样呢？一时间，云尘也找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油嘴滑舌，不然又怎样？”豆灵本就带又怨气，一听到对方叫自己姐姐，不由得心中一暖，嗔道：“该落水，不一样还得落水吗！”遂又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云尘。”问的有些突然。
“吞吞吐吐。”豆灵抱怨了一句，正色道：“把手伸出来！”却是一种命令的口吻。
云尘被这突然强大的气场摄住了，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问，“干嘛？。”
只听啪的一声，不知几时豆灵手中居然多了一段藤条，重重的落在云尘的手心之上。
云尘只觉手心火辣辣的炙痛，倏的收回手来，气鼓鼓的道：“你为什么打我？”
“你刚叫我什么？”豆灵问。
云尘眨着眼，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做错什么？硬着头皮低声道：“姐姐。”
“那就对了！”豆灵手拿着藤条，像是家长惩戒犯错的孩子，“你既然叫我姐姐，我自然就要管管你这个弟弟了。”
这也算？！云尘中心好生后悔，叫声姐姐，无不是一种礼貌而已，怎么却成了落人口实的把柄。
豆灵接着道：“打你是让你记住，一是，不要一见漂亮的女子就叫姐姐，这样并不能博得别人的好感。二是，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我刚才那样一说，你居然不做半点的验证就信了我说的话，越是如此，越是会觉得你傻，而不是诚实。”
打人了还振振有辞，遇到如此刁蛮的女子，心中好不服气。“你就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他这样想着，却不敢出声，既难受又委屈的胀红着双颊，好似已经接受了这个几乎牵强的道理，只能唯唯诺诺的应着，强忍手心的藤条之痛。
待豆灵收起藤条，忽又正色道：“离我近点。”
云尘极不情愿的挨近一步道：“干嘛？”
“干嘛？”豆灵扬眉道：“中了赤三娘的光之血刃，又在水里泡的七荤八素的，现在有些头重脚轻，需要休息！”
刚挨了藤条之痛，心中本就有气，撇撇嘴道：“休息？关我什么事？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就好了。”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难不成想让我在此休息？”豆灵一指地上的乱石，委屈的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云尘环视一圈地上乱石，的确没有一处平整之地，搔搔头道：“那……我又能怎么办？此处又没有客栈床榻，要不……你先呆在这里，等着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再来接你？”
“鬼才信你呢？”豆灵立刻叫道：“这地方你熟？”
“不熟？”云尘摇头。
“不熟你怎么去找落脚的地方？是不是想撇下我自己走！？”豆灵大声斥道：“别以为自己很聪明……”
云尘无语，说实话，他还真无此想法，再说这荒郊野地的，留下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子，无论是谁，心中也不落忍啊！
豆灵举目望了望四周，除了山川河流，荒草密林，似乎看不到半个人影或是房舍。回头丧气的对云尘道：“转过身去！”
“又想干嘛？”云尘不解的看看豆灵，大声说道。
“干嘛？背我走！”不由分说，豆灵直接用力一扳云尘的肩头，将整个身躯翻转过去，命令道：“蹲下，老老实实的背我走！”
云尘想要反抗，只觉得后背一沉，显然豆灵已然伏在了自己的后背，嘴里只能嘟囔一句，“我连娘亲都没背过，却要背一个刁蛮的女人……”
“你说什么？”豆灵听见云尘嘟嘟囔囔，大声怒道。
云尘一撇嘴，只好将最后一句话咽进肚子，弯着腰，低着头向河滩的岸边走去。
沿着河岸，选取荒草稀疏的地方行进了一段，已是气喘嘘嘘，这才想起来这两日仅在趣府吃了一只鸡腿，现在腹中已是饥饿难忍，只好放下豆灵，一面举起右手的手肘去擦拭脸上的汗水，一面喘着粗气道：“不行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接着只闻腹中咕咕声大作，这声音，实在是尴尬万分，举起的右手也不由一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立刻避开豆灵投来的探寻目光。
豆灵望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云尘，张嘴就道：“还真是饿死鬼投胎！”
云尘回目留下一抹负气的苦笑，懒得与之论长短，遂后打开悬在胸前的包裹，掀开一看，只听扑哧一声大笑，差点没让豆灵笑断了气。
原本想着丛趣府顺出的糕点可以聊做充饥，结果，却成了一堆面糊糊，当时就傻眼了，却引的豆灵笑的前仰后翻。
云尘愤狠的用力向地上一丢，再翻那只烧鸡，却见已经泡的发白，看了半天，硬是没有下手撕下一块。不是因为泡过水没有了胃口，而是想到母亲依然在破庙之中忍饥挨饿，不由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举目四下，除了陌生与荒芜，便是人迹罕至，这是哪儿呢？茫然无措中，又该何去何从。
豆灵见云尘神色黯然，也就不再嬉笑，上前道：“这鸡已经馊了，远远就能闻见酸味儿，还是扔了吧！”
云尘望着手中的烧鸡，双目已经噙满了泪水，辛苦一夜，差点就死在赤三娘的手里，却换来的是一只腐败的烧鸡和一团面糊，心中不由的悲怆万分，那是母亲的口粮啊，她病了，咳嗽的那样厉害，如今，她又在哪儿呢？娘！尘儿无用，娘！
那滴委屈的泪水，依然固执的落了下来。
豆灵不由的一怔，一只馊了的烧鸡而已，至于吗？只好安慰道：“一只烧鸡坏了，等出了这里，我保证给你一百只，好不好？”说着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
云尘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双目看着手中泡发的烧鸡，任由泪水拍打在发白的鸡肉之上，将所有的伤痛，一起挥撒了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怎样的痛！
豆灵心有不忍，缓缓的拿下云尘手中的烧鸡，反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抛了出去，而后抓起云尘的手，温和的道：“我不要你背了，好不好！我们这就去找吃的去！”说着拉起云尘，迈步向前走去。
云尘迟疑的顿了一下，借着豆灵的用力拉扯，双腿也就不由而然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双极温暖又细腻的手，小巧而又纤细，虽然无法给云尘带来母亲般的安全，却另一种难以名状的舒畅，充满了活力与希望。
跟在豆灵的身后，衣袂在风中飞舞，迎面吹来一阵和煦的花香，立刻让人神清气爽，宛如梦中一样，那腹中的饥饿与咕咕的肠鸣也都销声匿迹了。
但毕竟不在床榻之上，背下硬邦邦的像是铺满了石块，遮眼望去，才发觉自己竟躺在河边的某处，四面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恬静而又安详。
“啪”的一声，忽觉肩头一痛，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女正举脚踢向自己，口中还嚷道：“起来，起来！还要躺倒什么时候？”
云尘吃痛，一骨碌爬起来，连忙避开踢来的腿脚，喊道：“你谁呀？干嘛踢我？”
“踢的就是你！”那少女双手叉腰，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气鼓鼓的道：“还想装死不成，落水而已，至于睡这么久嘛！”
云尘一手揉着被踢疼的胳膊，搭眼细看，见那少女长的甚是好看，柳眉大眼，丹唇皓齿，皮肤白净如同羊脂玉雕琢而成，青丝发髻，金翅珠钗，几缕细发从耳际垂过双颊，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散落在肩头，更显得娇美动人。
“看什么看！”那少女发现云尘打量着自己，没好气的叫道：“没见过你这么晦气的人！”
“我晦气吗？”云尘立觉受辱，反驳道：“我自己怎么没有觉得。”
“狡辩。”那少女仍旧怒道：“我豆灵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会遇上你这种人。”
云尘心中负气，但更多是不解，刚遇上而已，怎么感觉像是相识已久一样，搔搔脑袋问，“唉，我说姑娘，我们刚见面而已，至于这样吗？就算我倒霉，你大可离我远一些。”
“是呀！不但倒霉，而且薄情寡义，好无良心。”豆灵说着怒气更甚。
“我没良心？”云尘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嚷道：“我怎么薄情寡义了？我还没有你大呢？分明是你欺负我才是！”云尘一扭头，梗着脖子，甚是委屈。
“别忘了，那晚云阳城外的百里坡是谁救的你！”豆灵忽然叫道。
云尘闻言，心中一怔，那晚几时见过面，眨着眼，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那晚我在百里坡？救过我？真有此事，我怎么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了。”豆灵忽然红着脸，赧然道：“那日，我听说要绑趣无从儿子，用来要挟他拿赤焰珠去赎人，于是我就偷偷跟在后面，趁其不备搬走那只准备装人的大木笼，自己则变了个一模一样的大木笼，就这么着，我一直抱着你，被高高的挂在树上好几个时辰。”说着，一面伸手比划着拥抱的姿势，一面委屈的低头，唯独双颊泛出一层绯色红晕。
云尘似乎有些明白，当一想到可以变形成木笼的人，心中不由的一紧，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吗?首先想到是妖魔鬼怪，立刻后退几步，怯怯的道：“你是妖……妖……妖怪……”
“怎么，怕了？！”豆灵乐道：“妖？你见过有我这么好心的妖吗？”豆灵气急败坏的指着云尘的鼻子辨道：“我是仙，记好了，我——是——仙！若不是我替你挡住赤三娘的光之血刃，只怕此时你早已在奈何桥等着喝孟婆汤了。”
隐隐想来，当赤三娘的红光劈来之时，的确听到一声惨叫，只因当时状况混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冥冥之中，原来有人，不，有妖，不，有仙为自己挡了一剑，唉，管他什么妖，什么仙，反正和自己不是一类，敬而远之为好。
但见眼前的模样，却是俊俏的让人有些不舍远离，反而有种怜惜的错觉，心中痒痒的一阵悸动，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世人口中所描述的妖怪或是神仙，反倒像是一个邻家小姐姐。
“现在想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云尘不想抵赖，何况是救命这种事，但心中仍有一丝惧怕，微微退了一步，道：“那……那你想怎样？”
“不想怎么样。”豆灵一耸香肩，“那夜被赤三娘伤了元气，只能暂回原形，碰巧就落在你身上，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尽快恢复，谁知又稀里糊涂在水里泡的七荤八素。”
毕竟受人恩惠在先，云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赔礼道：“真是对不起，灵姐姐，大人大量，我实在不知，不然……”不然又能怎么样呢？一时间，云尘也找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油嘴滑舌，不然又怎样？”豆灵本就带又怨气，一听到对方叫自己姐姐，不由得心中一暖，嗔道：“该落水，不一样还得落水吗！”遂又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云尘。”问的有些突然。
“吞吞吐吐。”豆灵抱怨了一句，正色道：“把手伸出来！”却是一种命令的口吻。
云尘被这突然强大的气场摄住了，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问，“干嘛？。”
只听啪的一声，不知几时豆灵手中居然多了一段藤条，重重的落在云尘的手心之上。
云尘只觉手心火辣辣的炙痛，倏的收回手来，气鼓鼓的道：“你为什么打我？”
“你刚叫我什么？”豆灵问。
云尘眨着眼，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做错什么？硬着头皮低声道：“姐姐。”
“那就对了！”豆灵手拿着藤条，像是家长惩戒犯错的孩子，“你既然叫我姐姐，我自然就要管管你这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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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灵接着道：“打你是让你记住，一是，不要一见漂亮的女子就叫姐姐，这样并不能博得别人的好感。二是，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我刚才那样一说，你居然不做半点的验证就信了我说的话，越是如此，越是会觉得你傻，而不是诚实。”
打人了还振振有辞，遇到如此刁蛮的女子，心中好不服气。“你就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他这样想着，却不敢出声，既难受又委屈的胀红着双颊，好似已经接受了这个几乎牵强的道理，只能唯唯诺诺的应着，强忍手心的藤条之痛。
待豆灵收起藤条，忽又正色道：“离我近点。”
云尘极不情愿的挨近一步道：“干嘛？”
“干嘛？”豆灵扬眉道：“中了赤三娘的光之血刃，又在水里泡的七荤八素的，现在有些头重脚轻，需要休息！”
刚挨了藤条之痛，心中本就有气，撇撇嘴道：“休息？关我什么事？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就好了。”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难不成想让我在此休息？”豆灵一指地上的乱石，委屈的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云尘环视一圈地上乱石，的确没有一处平整之地，搔搔头道：“那……我又能怎么办？此处又没有客栈床榻，要不……你先呆在这里，等着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再来接你？”
“鬼才信你呢？”豆灵立刻叫道：“这地方你熟？”
“不熟？”云尘摇头。
“不熟你怎么去找落脚的地方？是不是想撇下我自己走！？”豆灵大声斥道：“别以为自己很聪明……”
云尘无语，说实话，他还真无此想法，再说这荒郊野地的，留下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子，无论是谁，心中也不落忍啊！
豆灵举目望了望四周，除了山川河流，荒草密林，似乎看不到半个人影或是房舍。回头丧气的对云尘道：“转过身去！”
“又想干嘛？”云尘不解的看看豆灵，大声说道。
“干嘛？背我走！”不由分说，豆灵直接用力一扳云尘的肩头，将整个身躯翻转过去，命令道：“蹲下，老老实实的背我走！”
云尘想要反抗，只觉得后背一沉，显然豆灵已然伏在了自己的后背，嘴里只能嘟囔一句，“我连娘亲都没背过，却要背一个刁蛮的女人……”
“你说什么？”豆灵听见云尘嘟嘟囔囔，大声怒道。
云尘一撇嘴，只好将最后一句话咽进肚子，弯着腰，低着头向河滩的岸边走去。
沿着河岸，选取荒草稀疏的地方行进了一段，已是气喘嘘嘘，这才想起来这两日仅在趣府吃了一只鸡腿，现在腹中已是饥饿难忍，只好放下豆灵，一面举起右手的手肘去擦拭脸上的汗水，一面喘着粗气道：“不行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接着只闻腹中咕咕声大作，这声音，实在是尴尬万分，举起的右手也不由一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立刻避开豆灵投来的探寻目光。
豆灵望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云尘，张嘴就道：“还真是饿死鬼投胎！”
云尘回目留下一抹负气的苦笑，懒得与之论长短，遂后打开悬在胸前的包裹，掀开一看，只听扑哧一声大笑，差点没让豆灵笑断了气。
原本想着丛趣府顺出的糕点可以聊做充饥，结果，却成了一堆面糊糊，当时就傻眼了，却引的豆灵笑的前仰后翻。
云尘愤狠的用力向地上一丢，再翻那只烧鸡，却见已经泡的发白，看了半天，硬是没有下手撕下一块。不是因为泡过水没有了胃口，而是想到母亲依然在破庙之中忍饥挨饿，不由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举目四下，除了陌生与荒芜，便是人迹罕至，这是哪儿呢？茫然无措中，又该何去何从。
豆灵见云尘神色黯然，也就不再嬉笑，上前道：“这鸡已经馊了，远远就能闻见酸味儿，还是扔了吧！”
云尘望着手中的烧鸡，双目已经噙满了泪水，辛苦一夜，差点就死在赤三娘的手里，却换来的是一只腐败的烧鸡和一团面糊，心中不由的悲怆万分，那是母亲的口粮啊，她病了，咳嗽的那样厉害，如今，她又在哪儿呢？娘！尘儿无用，娘！
那滴委屈的泪水，依然固执的落了下来。
豆灵不由的一怔，一只馊了的烧鸡而已，至于吗？只好安慰道：“一只烧鸡坏了，等出了这里，我保证给你一百只，好不好？”说着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
云尘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双目看着手中泡发的烧鸡，任由泪水拍打在发白的鸡肉之上，将所有的伤痛，一起挥撒了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怎样的痛！
豆灵心有不忍，缓缓的拿下云尘手中的烧鸡，反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抛了出去，而后抓起云尘的手，温和的道：“我不要你背了，好不好！我们这就去找吃的去！”说着拉起云尘，迈步向前走去。
云尘迟疑的顿了一下，借着豆灵的用力拉扯，双腿也就不由而然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双极温暖又细腻的手，小巧而又纤细，虽然无法给云尘带来母亲般的安全，却另一种难以名状的舒畅，充满了活力与希望。
跟在豆灵的身后，衣袂在风中飞舞，迎面吹来一阵和煦的花香，立刻让人神清气爽，宛如梦中一样，那腹中的饥饿与咕咕的肠鸣也都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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