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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污蔑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豆灵蜷缩着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间精致的厅堂之中,正中北上堂端坐着那位威仪的老妇人,侧下两旁各立着两位身着水绿衣裙的女子,大约是老妇人的侍女或是仆人;左侧是一间内室,想必是起居之类的卧房,纱帐垂幕,隐约榻上躺着一人,被幕帷遮蔽,无法看清是何人,又是何种模样,而云尘,此时正蜷缩在自己的身旁,应是疼痛已减,正欲起身。

    豆灵忙伸手帮扶,却被两位绿衣女子直接拽了起来,而云尘也被两位女子拉到一边。老妇人用力一杵手中的藤杖,直震的地面嗡嗡作响,仍旧厉声道:“带她进去看看。”

    两位绿衣女子立刻推搡着豆灵向内间走去。

    “灵姐姐!”云尘见状,有气无力的唤道:“灵姐姐……”

    豆灵闻声回头,见云尘已无大碍,温和一笑,道:“没事的,姐姐去去就来。”

    云尘无语,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好似在说,“我没事,你只管放心吧!”。

    豆灵走近里间,两位绿衣女子随即拉开幕帘,只见床上躺着一女子,双目紧闭,面目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又似患了极重的病,命悬一线,须臾之间便能撒手人寰。

    豆灵仔细看了看,只是觉得有点面熟,但认真想来,却怎么也想不起再哪里见过,或者,根本就不曾见过,回头望去,只见内室的格花木门已经关上,想必室内都是女眷缘故,正好那老妇人也跟了进来,于是说道:“抱歉,我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那老妇人脸色突变,凌冽的怒气似乎隔着距离就能感觉到压抑,一把抓住豆灵的手腕,犹如铁爪一般,深深的像是要嵌进肉里,豆灵感到手腕疼痛难忍,而更让人跟到恐惧的是她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仿佛是两把钢刀制成,随时要至对方于死地。

    豆灵不住喊“疼,疼,疼……”但那老妇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粗鲁的将其拽到床边,狠狠的命令道:“再仔细看看!”

    豆灵不敢违抗,搓着被捏疼的手腕,低头认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姑娘,的确有些眼熟,但还是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想想手腕的疼痛,嘴上终是不敢再直言不讳,壮着胆子,轻轻的说道:“如果执意说是这位姑娘与我有关,那么能否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那老妇人语气冰冷,像是从冰缝了挤出了两个字,“潇潇。”

    此言一出,吓得豆灵一哆嗦,“什么,她是潇潇?”这怎么可能呢?潇潇分明是男生,怎么躺在床上却是一个女人,豆灵想不通,老妇人也没打算解释。

    “你当真认不出来?”那老妇人冷冽的问。

    豆灵不由的再次看了看那似曾相识的面孔,蓦然间越看越像,原来街上所遇到定然是女扮男装的潇潇了,想到这里,自然也就知道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但眼前的潇潇却是如此的孱弱不堪,仅仅半天而已,怎么会这样呢?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豆灵忍不住向老妇人问道。

    “她怎么了?!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老妇人怒气冲天,反问之下,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老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此情此景,豆灵只想快点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语气温和的道:“至从离开那个小巷子,我们再没有见过面,再说,我们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伤得了潇潇姑娘呢?”

    “我说你伤到我们潇潇了吗?”老妇人咄咄逼人的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你是没有那个能力,但是那个老头子呢?眨眼之间便伤了我们四位四线仙阶的族人,伤我们潇潇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豆灵气得语结,明明没有那样做,但在这位老妇人的推理之下,一切又都变得极有可能,再说,一个几千岁的老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年纪的娃娃下如此重的手呢?

    猜测,一切都是猜测,推理归推理,没有证据,就是强词夺理,豆灵自然不服,大声辨道:“假如真是我们伤了潇潇姑娘,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可这一切仅是你的推测,总得有个证据证明是我们伤了她吧?!”

    那老妇人立刻被豆灵言语激怒,伸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豆灵猝不及防,啪的一声,只觉右颊火辣辣的一痛,雪白的脸上立时留下一个巴掌的手印。

    突然是折辱,泪水夺目而出。

    那老妇人却不依不饶的道:“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证据是吧,你自己睁开狗眼好好看看。”

    豆灵强忍住哭泣之声,一手捂着脸,放眼望去,只见老妇人轻轻掀开被褥的一角,露出潇潇的右臂,整个手肘如同在火里烧过,肿胀的像大象的粗腿,淤血不畅,红里带紫,外侧的一处,有一道深深的鞭痕,皮肉模糊,黑血外渗。

    “看清楚了吗?”老妇人喝道:“是不是你的鞭痕?没想到小小年纪会如此狠毒,鞭上竟然带着剧毒,你是想我的乖孙女的命吗?”说着,不禁也悲戚了起来。

    豆灵捂着脸,细瞧之下,果真与自己的翠雨神鞭的鞭痕一模一样。这神鞭乃是藤萝灵骨炼化,其纹理自然与别处不同,如今证据确凿。

    然而无论怎么思来想去,也无法参透,这鞭是何时何地,有如何打在潇潇的身上的,虽然有过那么一点点冲突,但每次见面后,并没有直接与潇潇动过手,再说,自己的银鞭又何曾淬过毒?

    那老妇人见豆灵双目暗淡,默然不语,不再有先前的百辨气势,想必已是无话可说了,那就是承认了,于是厉声叫道:“还不拿解药来,难不成还要老生出手不成?”

    豆灵怔怔地望着躺在床上的潇潇,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半天功夫,一个活脱脱的小子……姑娘,此时却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这一切却又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但自己呢!却又什么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豆灵想走近再仔细的瞧瞧那只毒血渗出的胳膊,却被老妇人挥手挡开,“别碰我孙女!快点拿出解药来!”

    豆灵被突如其来的一挡,禁不住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了地上,只能实话实说,“我没有解药!”

    “什么?!”那老妇人突然大怒,倏地一闪便擒住了豆灵纤细的脖颈,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吼道:“你再说一次!”

    豆灵憋喘着气,双颊胀红,好不容易从呼吸困难的喉间发出一点声响,“那毒……不是我下的……我怎么会有解药……不过……我应该有办法……为她解毒。”

    一听有解救的办法,擒住脖子的手指终于松开了力道。

    豆灵揉着疼痛的脖颈,喘着气,又咳嗽了半天,才算缓了过来,想起花妖族的凝霜花蜜可以解百毒,可是现在手里没有,真后悔当初应该向六丁仙翁索要一些,如今……该怎么办呢?刚才所说的有办法解毒,只是缓兵之计。

    “还不过来解毒,在磨蹭什么?”那老妇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豆灵只好应诺着靠近床榻,仔细看了看紧闭双目的潇潇,已经气若游丝,再不施救,只恐撑不了多久便会香消玉殒。

    看着手臂上的鞭痕,乃是外伤,皮肉之伤而已,不足以致命,但这所侵的毒素,才是要命的重点,可怎么解呢?难道真要配出所谓的解药?这种一物降一物的解毒之法,可自己也没有那个能耐啊!但一想到毒素,一种外来之外,并非本来身体的物质,如果能排出体外,是不是也算解毒了,想到这里,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于是对那老妇人道:“此毒的确凶险异常,再不解除当真回天乏术了,但这毒确实不是我所有,所以我也没有解药。”

    “你什么意思!想糊弄老生!?”那老妇人怒气顿起,“你不说有办法解毒吗?如果不能,先宰了外面那个小子再说。”说着一挥手,一个绿衣女子立刻向外走去。

    豆灵大惊,忙不迭的道:“别……别急!我没有说不解毒,只是说,这毒不是我下的,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我姑且试一试。”

    “试一试?你再说一次,我立刻要了那小子的命!我孙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拿你们两个来陪葬!”

    豆灵那敢再乱说话,一个劲的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豆灵直起腰,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算是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回头对那老妇人道:“毒,我可以解,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老妇人瞪着眼睛怒道:“哪来那么多要求,我孙女活,你们就活,我孙女死,你们都得死!”

    豆灵当真无语,这是老太婆还真是蛮横,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了,唯今之计只能全力以赴的去解毒了,但要求还是要提,这是底线,也是解毒的方法。

    于是豆灵又道:“这毒异常凶险,目前没有解药,我只能将毒素逼出体外,这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所以,你们只能在外面等着,不可进来打扰我。”

    那老妇人甚是怀疑,以她的灵力似乎不可能做到,疑虑重重的问道:“将毒素逼出体外?以老生的修为也未必能做到,就凭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回豆灵没有立刻的反抗,笑着说道:“将毒素逼出体外,并不一定灵力越高越好,而是要恰到好处,过了,病人灵元受损,灵力不及,又不能将毒素逼出体外,救人之道,要的是心思缜密,而不是打架逞强,灵力越高越好。”

    言之凿凿,甚是有几分道理。那老妇人终究还是认可的豆灵的说辞,令众人悉数退到内室的门外,但仍旧不放心的叫道:“我们都在门外听着,若有什么歪心思,我立刻就解决这小子的性命!”

    豆灵听在耳朵里,心中甚是不悦,一直以来没人能够要挟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但这次,似乎没有可选的余地,为了云尘,也没有可以反抗的筹码,虽然救人乃是善者之举,然而心中却是怏怏不乐。

    她将腰间的银鞭握着手中,眼望着床上的潇潇,心中想着门外的云尘,良久方挪动脚步,慢慢地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