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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就是进退两难

    然而,这种掩饰显然达不到保密的目的。

    听到里面闩上门的声音,岑大妹和贞绣珠紧跟着就凑到门边侧耳倾听。

    古婶儿和申大娘当然也坐不住,对视一眼,同时站起来,靠近卧房门边。

    吴婆子见状也走到卧房边去。

    贞锦衣本就离卧房较近,看她们都靠过来,心念转动,反倒慢慢往堂屋门口移去。

    岑大妹忽然一挑眉,问贞绣珠:“什么是‘暗门子’?”

    她虽压着声音,但堂屋内无人说话,大家都听到了。

    贞绣珠脸上显出疑惑之色,摇了摇头。

    古婶儿和申大娘互相看了一眼,却并不说话。

    又听里面贞三更忽地提高了嗓门:“哪会!这话可不好乱讲的!”接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贞锦衣可比岑大妹她们知道得多,看秋生叔刚才的神情,再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想必申家在县城做的是暗娼馆的生意,秋生叔看到申大娘就认了出来。

    怪不得申家这么急着下聘敲定“亲事”,又这么急着带人走,自然是怕夜长梦多。

    这时古婶儿已忍耐不住,敲着卧房门高声道:“秋生!药可以乱吃,话可不好乱讲的,拆人一桩婚,如拆一座庙。人家结亲可不关你事,你莫要拿着没影的事乱说!”

    话没说完,卧房的门便打开了,贞三更探出头来:“古婶儿,你且进来说说明白!”

    见此情形,贞锦衣就知道古婶儿定然知晓些内情,只是欺贞家处于偏远地方,不便打听,有意瞒了他们。

    原来申家还不是一般的火坑,贞锦衣心头大急,见屋里众人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卧房内,正是个空子,拔腿冲出堂屋门向外跑去。

    屋檐下那两个男人正在吃东西,见她忽地跑出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看她奔出院门,手中还端着碗。

    贞锦衣快步冲出门外,不停步地向着邻乡的方向跑。

    此时她心里的想法很明确,一旦被申家带去,不管是真的做童养媳还是扔进暗娼馆,这辈子都算完了。现在她不可坐以待毙,要是人被带走,而救兵还不到就麻烦了。必须马上主动出击求救,若是舅舅赶过来,或是能遇见绎大人他们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她又忘了这个身体实在羸弱,跑起来速度既慢,耐力也差。

    院里的人反应过来,来不及再掰扯什么,很快就追了上来,而她才刚刚绕过两个院子。

    就听到后面贞三更的呼喝:“三丫!不许跑,快回来!”

    以及申家两个男人的声音:“不要跑!站住!”

    她不敢回头,耳听呼喝声越来越近,心头大急,脚下更是酸软乏力。

    忽听贞三更一声暴喝:“不许跑!再跑,我打不死你!”那声音几乎就在脑后。

    贞锦衣只觉头一晕,似乎穿越前导致她晕倒的低血糖症状又出来了。

    她甩甩头,一抬眼暼见前方不远处道路边有一口水井。

    她把心一横,冲到井边,双手攀住缠井绳的木架,抬脚蹬上齐大腿根高的石砌井沿,手脚一起使劲,便站上了井台。

    回头看时,贞三更和申家两个男人已在离她不过三五步的地方,远处贞绣珠扶着岑大妹急急奔过来,古婶儿也跟着往这边来。

    见她站到井台上,几个男人愣住了,便停住了脚,一时不能决定要不要上前拉她。

    贞三更急吼吼地叫:“三丫,做啥呢!快下来,跟阿爹家去!”

    贞锦衣冷笑道:“家去?你不是把我卖了吗?去哪个家?”

    贞三更从未见过小女儿如此神情,不禁有些诧异,但只愣一下神,又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或曰固执,喝道:“阿爹给你寻婆家,你跑什么?哪家儿女的亲事不是当爹的做主?”

    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拉她手臂。

    贞锦衣两手攀住井架,跨一步绕到井架后方,大声吼道:“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她仓促一跨,并没有踩稳,半只脚已踩出井沿悬在水井上,见贞三更不再往前,又道:“你把我卖给开暗门子的,那能是当真找婆家?你现在退了他家的钱,我就回去,不然我就跳下去!”

    因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乡里没下田的老人小孩儿们,都聚过来看热闹。

    贞三更见众人围观议论,深感没面子,怒道:“你敢,你敢跳我打死你!”

    贞锦衣哑然失笑:“我跳下去看你怎么打死我!?”

    说话间,岑大妹扶了贞绣珠的手急急地追过来,古婶儿也在后面紧跟着。

    听她这样讲,古婶儿忙堆起一脸笑,柔声劝说:“闺女,有话好好说。你放心,申家大娘待人最好的,你过了门,绝不亏待你,定然当自家女儿一般养活。你不要听了旁人乱讲的话胡思乱想,那些人知道个啥?快下来,先家去说话。”

    岑大妹也忙劝着:“听话,快下来!快下来!有事家去再说!”

    贞锦衣站在井台上,便高出众人一头,见一大堆人围着自己,她扫视一下,看着这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有的愤怒,有的惊讶,有的急迫,有的关切,有的好奇。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跳楼秀”三个字来。

    从前看到这类的新闻,她还嘲笑过那些作秀的人,其实根本没胆量跳下去,不过是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别人。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到此时,她才体会到了走投无路,又进退两难的境况。

    感觉到半悬空的脚被井沿硌得有点难受,贞锦衣微微挪了挪脚想站得平稳些,哪知井台上青苔湿滑,她这一挪动,脚下忽然一滑,身子失去重心便斜倒下去。

    她心头一惊,手指忙紧扣住井栏,却忽觉腰上一道大力勒住了她,将她的整个身子往后扯去。她抓井栏的手指被扯得生疼,整个人立时从井台上被扯下来,似乎就要往地下摔去。

    然而她还没回过神,双脚就落了地,站稳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掉在地下,而是被身后那个人扶住了。

    她侧身扭头看,身后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穿着黑褐色的短衣长裤,头顶系着方头巾,却并不认识。

    “死丫头!搞什么事!”

    贞三更一把将女儿抓过来,举起手就要往她头上打去。

    那救下贞锦衣的男子一抬手便拦住了他的手臂,大喝一声:“做什么!”

    随着他这一声吼,一群穿着和他同样衣衫的男子从人群之后一齐拥了过来。

    围观的乡农们连忙向旁边避开。

    这时,一个柔和的男中音传了过来:“有话好好说,不要打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