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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补出些花样来

    到了蒙学,正遇上诚先生散学,大门敞开着,学生们三三两两出来,门外也停了些接学生的车辆轿马。

    贞锦依便径直走了进去。

    到了过厅一看,只有那老仆平伯在收拾打扫。

    贞锦依叫了声“平伯”,问道:“诚先生可在?绎家少爷在么?”

    平伯停住了手头的事儿,看看她,答道:“先生在厢房给绎七少爷改文章呢,姑娘稍等,我去通报。”

    说罢就去敲厢房的门:“有客人找绎七爷。”

    里面应声道:“晓得了,请客人稍坐。”

    平伯只得回身过来,指了厅里的椅子让贞锦依坐,走回窗下桌边拿起件衣服,对着袖子唉声叹气。

    贞锦依见那袖子上撕了条大口子,凑过去问道:“平伯,这衣裳破了么?不如我来帮你补上吧。”

    平伯顿时喜道:“姑娘你会补衣裳的,这,这样也能补么?”

    将襕衫放在桌上铺平,将左边袖子拉起来,指着那破口处问道:“姑娘你瞅瞅,好补不啦?”

    贞锦依翻翻看看,记起这正是上次她同贞三更来签文契时,诚先生身上的那件青布襕衫,如今手肘处不知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条L形的口子,破口约有一寸多长,半寸来宽。

    贞锦依笑道:“平伯你忘了我是绣坊的人么?这个自然能补的。只是这破口烂掉了一块儿,单用线缝是不成的。烦你取些针线剪刀给我,家里有白色或是蓝色的布头也取一些来。”

    平伯忙说:“那好得很,好得很!我家都是男人,自打娘子过世,就只老安人能做针线,如今老安人年纪大了眼也看不清……唉,我真啰嗦,我这就给你拿针线去!”

    说着将那衣裳往贞锦依手里一塞,忙忙地往后院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平伯抱了个小竹笼出来,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指着说道:“这是我家娘子之前用的,我们老安人也用过。你看合用不?”

    贞锦依翻了翻,里面除了针线剪刀顶针等物,另有几块白色、黑色、青色和月白色的碎布。

    布头分颜色裹好,针都插在一个小布袋里,线轴、剪刀摆得整整齐齐,可见这针线笼的主人是个喜好整洁的人。

    贞锦依打开一卷月白色的布头,挑出来几块,在破口处比了比,用剪刀修剪成竹叶形;又取一轴青色线,抽出来穿好针。

    然后拿过那襕衫,先在破口处缝了几针,随后将竹叶缝上去。

    竹叶掩住破缝,便看不出曾经有过撕破的地方。这只补好,再在另一只袖子的相同位置也缝上几片相同的竹叶。

    缝针比绣花快得多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就把两只袖子全都补好。在桌上摆平一看,那竹叶就像特地用来做装饰的,全然没有修补的痕迹。

    平伯一会儿帮她倒水,一会儿看看她手头的活儿,一会儿收拾收拾屋子,又再去厢房听听动静。

    直到补完,厢房的门方才打开,诚先生与绎之谦走了出来。

    平伯忙上前说道:“先生,这位绣坊来的姑娘原是来寻绎七爷的,这么一会儿,竟把你的衣袖补好了,真是手巧得很!”

    诚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怎好叫人家姑娘帮我补衣?平伯你也过于性急了些,明日送去街口找人补就是。”

    平伯回道:“街口的伍嫂子那里我去过的,邻居说她这几日都不在。明儿你要去会文,别的衣裳都不好穿的。好在这姑娘手快,又巧,补得这样好看!”

    诚先生迈着方步走过来,站到贞锦依面前时,才停下来拱手道谢:“原来是贞家姑娘,真是太麻烦姑娘了,着实不好意思。”

    贞锦依连忙还礼:“仓促得很,来不及缝得精细些,请先生将就穿吧。”

    诚先生又道:“你找后安有事?你们且坐着说话。”说罢,自己转身走回厢房。

    平伯跟着捧了茶过去,立即又出来,往后院走去。过一会儿,捧了一个红布包来,一面道谢一面交给贞锦依。

    贞锦依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待平伯离开过厅,绎之谦才走近贞锦依,请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椅子上,二人中间隔了半个厅堂。

    贞锦依暗暗好笑,拿起先前放在椅边茶桌上的小纸包,起身走到对面去:“绎七爷,先前蒙令尊大人照拂,如今才得以在绣坊落脚。我不知令尊大人在何处,也不能去致谢,想着谢你也是一样,请你转致令尊吧。”说罢行了一礼。

    绎之谦听她提及父亲,连忙也站起身来还礼。

    贞锦依将纸包打开双手捧到他面前:“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思,想着你就要乡试,取个‘必定如意’的好兆头。”

    绎之谦双手接过去:“这却如何使得,多谢你费心了,你挣点工钱不易,且自己留着吧。”

    贞锦依笑着摇摇头:“若不认真道个谢,我心里不安的,不是什么值钱的,取个心意罢了,望你不要嫌弃。”

    绎之谦连道:“怎会怎会!”

    贞锦依又问:“令尊大人可来了郡府?”

    绎之谦将纸包放在旁边小茶桌上,“喔”了一声,才答道:“来过了,前日已去了省城。”

    “令尊大人有急事要办么?”

    “这个……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朝廷来了公函问些乡里的事儿,要他上省城与锦官院一道回复。”

    绎之谦本不想同外人多说父亲公务上的事,但这个小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知怎的竟说了出来。

    贞锦依听他说得迟疑,暗想:只是询问吗?难道皇帝对绎大人下乡的工作不是太满意?

    这种事可大可小,但绎之谦说是“公函”而非“圣旨”,似乎不是皇帝亲自过问,而且听他言语和缓,想必不是很严重。

    只不过,绎大人的事没有明确结论,只怕她自己拜师的事情还得拖上一拖。

    想到这里,便追问道:“那七爷你不跟着去么?反正乡试也是在省城的呀。”

    “家父说学业要紧,让我跟着先生把文章做好。横竖省城又不远,明春再上去也不迟。”

    绎之谦嘴里说着,心里就想到父亲离开之前说的:省城亲朋故旧多,自能帮忙探明事由,化解事端。

    便又暗忖不知事情到底如何了,晚些时候该当写封信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