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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关十一_书之一字

    年复一年,温识的字越来越多,到了十九岁的时候,已然识了三百六十个大字儿!

    上次听说温翻山越岭只为解惑,小公主很是生气,你怎么不翻山越岭来找我呢?于是再也没翘过花夫子的课,天天第一个到场,娘亲还夸她变了,好学了,岂知她堂上一个大字儿都听不进去……有时候天不亮的时候就在门前侯着,却再也不见自己钦点的贴身勇者;有时也会偷个懒,几天不去私塾,但当她再去私塾的时候总能听到温昨日来过了的消息,气的小公主跳脚。

    花夫子好几次看见她呆立雪中,以为也是贪图自己的热粥,笑呵呵地要与她分粥,却被小公主拌鬼脸:“略!老夫子,不知羞,要进土的人了还和别人用一个碗儿~”,夫子也不生气,仍是笑呵呵地饮着热粥,“你等的那小家伙好像故意躲着你呢。”,小公主瞬间不皮了,气鼓鼓地进了屋,留下夫人一个人热粥寒雪。

    ……

    ……

    第二天他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才起身去私塾,结果听夫子笑嘻嘻地说温来过了,还刚走没多久。

    小公主瞪大眼睛,莫名火起,好啊,躲了本公主三年,可算让本公主逮住一次。当即上马,朝着温离去的方向急追,几个随从急急跟上。

    奔了两柱香的时间,才看到山上少年单薄地身影,几年不见,竟是长高了。

    “喂!山上那小子,给三公主站住!”,温脚底一滑,差点滚了下去,连呼不秒,忙往深山老林里钻!

    小公主一见他溜的更快了,赶忙驱马至山下,马儿刚爬完山脚就怕不动了,小公主气得连抽三鞭,委屈地掉下泪来。

    “公主!”,“公主……”,总算是有两个奴才到了,小公主登时不哭了,抹抹泪花,指着落在后面的随从道:“去叫爹爹调兵过来,就说本公主也被狼叼了!叫他围山搜林,反正不能让小子跑了!”,那随从一听,暗自叫苦,我们两大高手还能把你弄丢了?要真跟殿下这么说,估计要掉脑袋!嘴上应是,心里准备跟殿下实话实说。小公主又把马鞭甩在旁边的随从身上,“快带俺去追他,要是追丢了定要你好看!”,那随从连忙背起她,两步越上最高的树梢,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见那小子还能看见,松了口气,道:“公主坐稳当了。”,脚底元气大放,三个纵身便消失在众随从眼里。

    ……

    ……

    温小子看得清楚,暗呼不秒,不管三七二十一,径往险路走,知道那人神通广大,能在树上奔走,干脆专挑峻峰爬行。

    这可苦了那随从,背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倒不算什么,但小姑娘头戴玉冠,身皮紫袍,浑身上下数不清的挂饰儿,平白添了十数斤,又是爬岩又是跃沟,一不留神就会掉山涧里去。

    随从止住身形,顿了口气,往前看去,待看清那小子前方是什么地方后,面色微变,却是止步不前了,任凭背上小人叫骂抽打,就是不动。直到背上小人抽泣起来,随从心软,将公主放在岩石上,知自己这一去必死,道:“公主殿下莫急,书大郎定保那小子平安,还忘公主莫要动弹。”,言毕,不等公主回他,身形在空中暴闪,向温小子掠去。

    温小子频频后顾,没有看清前方的路,待一脚落空才发觉前方无路!情急之下抓住崖边草,不料瞬间便断,向着崖下坠去,惊鸿一瞥间,瞅见斜斜悬底有个洞,福灵心至,瞬间双指扣住,但终究是一瞬间,指间无力,又要向下坠去,心生绝望之际,一股巨力从崖顶传来!崖洞变小,刚好压住手指,温小子痛叫一声,悬掉在半空。

    那随从也是绝望,还是慢了一步,向下望去,不见那小子的踪迹,还以为摔成肉泥了,忽然头晕目炫,知是恐高……正再调整气息之时,听得脚下一声痛呼,方知那小子未死,待问清情况后,已然过了十个呼吸,知道不能拖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丢于崖上,纵身而越!

    ……

    ……

    小公主在石上观望,见那小子宁肯跳崖也不想见自己,不由绝望,自己真那么让人讨厌吗?忽见那奴才也往下跳去,不由呆了,忽然那处碎石纷飞,她只觉得自己心中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

    那随从纵身向下一仗,丹田元气逆转冲脊,一个漂亮的空翻,穷毕生之力于双脚,踢碎斜崖,待身形一正,又是丹田元气暴出,直冲五脏,口鼻喷血、头晕眼花不顾,双手抓住那小子往上抛去,气力尽竭,终是往悬下坠去……

    温小子本来缓缓下坠,坠的左臂撕裂一般疼痛,忽然头顶落下一个人,全身白光大纵,踢开一片天,待那人落到自己脚住又是一翻,捉住自己双臀,五指入肉往上抛去,抓碎一大片肉,元气激荡的单裤四碎,半个身子已然趴在崖边,睁开眼,面前是一竹简,紫色的绳带随风而动,那些碎石披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混然不觉痛。

    小公主刚要哭出声,又见一人从漫天碎石中爬了起来,手握竹简,正是温小子,登时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冲上前来,虽然脸上带着笑,手上见面就是一鞭子,抽打在他背上,“你就这么害怕见我么?还不快给本公主跪下!一奴才死就死啦……”,越说越没底气,待看清那小子没穿裤子,立马捂住双眼,“喂,几年不见,你怎地连裤子都穿不起了?羞死了,羞死了……”。

    ……

    ……

    温并不觉得羞,心里一片凄凉,趴在崖边,撅起伤臀,向崖下望去,待看清那片红色时,头晕眼花,竟一头朝着崖下载去!小公主吓了一跳,顾不得羞,扯住他的头发,硬是拉了回来……

    “以后在也不会躲着公主殿下了,要打要骂,但凭殿下。”,止住晕感后,他对小公主说道,腰杆挺的笔直,并没有跪下,脸上一片冷漠。小公主看得心底害怕,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不像以前一样,见面就跪,突然好不习惯,扬手就是一鞭,“跪下!”。

    崖风呼啸,温痛得抽了抽,并没有作声,只是又挺了挺腰杆,但小公主照着他的腰就是一鞭,“跪下。”。

    他还是没跪,小公主疯狂地抽他,就是不跪。

    “跪下!”,“跪下。”,“跪下……”。

    抽了十来鞭,他就是不跪,小公主第一次觉得自己手中的鞭子没用,狠狠摔在地上,蹲下身子就哭。

    “别哭了,你要我跪,我跪便是。”,正哭的起劲,听他这么说,顿时抬头,果然,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眼泪了。

    但对上他那冷淡的目光,心头一凉,更加伤心,哭的更起劲……

    温不知道她怎么又哭了起来,她让自己跪,自己不跪她哭,自己跪了她还哭,这个女人总是那么莫名其妙。

    他忽然想起来花夫子对他说的,“人王有别”,自己终究是个贫民罢了,以后还是离她远点,私塾再也不来了……

    ……

    ……

    “那个人……那位勇者,叫什么名字?”,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小公主一听是问那个奴才,也忘记继续哭了,大怒道:“一个死奴才!我怎么知道他叫甚……”,看到他越来越冷淡的眼神,语气也越来越弱,忽然记起之前那奴才说的话,心头一喜,说道:“他刚才说他叫书大郎!”。

    这便是“死”字吗?

    他为什么找死呢?

    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在崖上搬来石头。

    书大郎……后面两个字他都不会写,他缓缓在地上写了一个“书”字,磕了个头。

    “公主赐名之恩,此生不忘,前辈救命之恩,亦不敢忘!”。

    “以后,我便叫路书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