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温馨

    开车离开医院，男人并没有回居住的小屋，而是驶上主干道向着城外开去。

    端正坐着，目视前方公路，食指在方向盘上轻点，口中哼着模糊的曲调。

    旁边有车疾驰而过，瞄了眼后视镜，打亮边灯，一打方向盘就开入快速道，一脚油门加速，转眼消失在公路尽头。

    扣扣

    “谁啊。”

    声音从门内传出。

    咔哒，门打开，满头银发，戴着老花镜的男人向外面望去。

    门外人，举起双手拎着的袋子，男人笑眯眼“爸。”

    男人眉毛挑了挑“我儿媳妇呢？”

    张老师眨眨眼“？”我有向你们二老传递过我有女朋友的讯号吗？

    男人扫了眼儿子的头发，嘀咕“都白头了，也不知道人家还看不看得上。”

    张老师知道老父亲说的是什么，他拎着袋子的手摸摸鼻子“爸，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男人瞪了张老师一眼“我张家迟早断送在你手里！”说完就气哼哼的扭身回屋，每一步踩的声音都极大。

    张老师悻悻的跟了进去，带上门，换了鞋，才走进大厅。

    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张老师疑惑问“我妈呢？”

    坐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头也不回“在帮你收拾房间呢。”

    走上二楼，推开半掩的房门，一位妇女边哼歌边铺着床铺，妇女手在被褥上轻拍将折皱抚平，完事了，她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妈。”

    一道唤声，妇女叉腰动作一顿，回身，就见她的好大儿，站门外，她哎呦一声“你怎么大晚上的回来。”

    “回来过过夜。”张老师轻声，面对向他走来的妇女，他稍稍前倾，将脑袋底下，妇女习惯的摸摸他的脸，她埋怨“又瘦了。”转而她又抚上他那缕白发，妇女眉头皱成川字，她愁眉苦脸“这么多白发，会不会影响你找媳妇啊。”

    张老师笑“不碍事的。”

    妇女瞪了张老师一眼“你怎么知道女孩子家家不嫌弃？现在女生找伴哪个不注重外表的？”

    张老师顺从“嗯，那我找个时间给染黑了。”

    妇女“那种染色素少用点，用多了对头发不好，长的就不怎么讨女生喜欢了，要这头发还没了，哪还有女生敢嫁给你啊。”

    张老师笑点头“是是。”

    妇女牵着张老师的手到床边坐下，她碎碎念着，不断说着一些要注意的小事，张老师听的很认真，他的面瘫好像在敲响门时融化了。

    他很庆幸，庆幸自己有一个严厉，但又爱护他的父亲，庆幸自己有一个溺爱自己的母亲。

    看着母亲的白发，张老师神情变化，眼神中的光柔和不少，或许自己是该找个伴陪陪二老了。

    母子俩聊了很多。

    门外男人站着听了一会，视线在老伴与儿子身上停留稍许，最后落在儿子发间那缕白发上。

    “唉。”男人叹了口气，负在背后的握紧，他教了儿子很多东西，教他做人，教他自立，教他责任，教他知恩，同时他也将儿子保护的很好，非常好，直至他离开了他们，踏入了社会，仅一年，他们儿子在雨夜淋着大雨回家，他什么也没说，在家休息了三天后，他再次离开了家，去了隔壁城市，入职当了老师。

    男人行向走廊深处，脑海闪过几条信息，那是他单位好友给他查询到的简短消息，短短几句话，剧透着一个孩子的一生，同时也给了他儿子一个惨痛的教训。

    “人心怎么就能这么恶呢。”走廊回荡着轻轻的叹息。

    他教了儿子很多，但唯独没教他怎么当好一个长辈，后来他自己学会了，但他失去了那个爱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