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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北上》

    且说王士徒这边,待鲁行规一行人走后,便翻看起推车上的焦尸来,他总觉得有甚异样。按拓跋恒所言,两姐弟是被毙在这山洞之中,理应是呛毙,怎会出现如此烧焦的痕迹。且这刺杀,绝非寻常,必有主谋,若真如自己所想,拓跋不管是有心庇佑这两姐弟,还是故意让两姐弟说不出话来,那这楚国众人与这刺杀案也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开封、朗州远隔千里,理应不会呀,他们这群亡国余臣又所求为何呢?出行前,陛下就下密旨,不得让两姐弟活着回京,不管如何,有这两具焦尸,这刺杀案,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可想到种种,这刺杀案连陛下都要埋下去,不敢深究,可见这水太深了,里面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隐情。所幸这风浪至少现在是给按了下去,自己写封陈情折子,将其中原委上报陛下,日后如何也只能陛下圣断了,眼下这武平才是第一要务。

    王士徒命刘弃前往朗州购了三匹快马与一些酒食,待刘弃回来,又从两箱财宝中取出一些,分与两兄弟,自己也取了一些放入包裹,剩下的便命两兄弟埋在了庙后。

    第二日晨起,鲁行规一行人陆续醒来,用罢早膳,便前往了小庙,待到小庙之时,刘家兄弟已将焦尸分别置于各自马后。

    王士徒见四人过来,寒暄着将众人迎进了庙中。

    待众人坐下,王士徒给众人一一满上了一杯酒开口道:此番开封之行,有劳张将军了。

    王兄客气了,张某第一次前往开封,一路还需仰仗刘家兄弟照拂,这一杯我敬两位兄弟。说罢陈金便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这一路前往开封快则半月,长则月余,路上又要经过荆南,高保勖在此地拥兵自重,全无道义可言,沿途劫掠官商不计其数,王兄可有策保万全之法?余双此时端着酒杯问道。

    我等此番南下,自有关节,荆南虽乱,但也不是铁板一块,诸位请放心,张将军此行,有刘家兄弟在,定会无惊无险。

    时间不早,三人上马准备启程。

    庙外鲁行规拉住陈金的手,动情的低声到:敌哥此番前往汴梁,一路珍重,广弟在湘楚等候敌哥平安的消息。千万,千万要保重。说罢忍不住双眼通红。

    看着张少敌,马希广不免神回楚宫,父皇马殷还在世时,马张两家不分彼此,亲如一家,张佶时常带着张少敌在楚宫长住。那时父皇子嗣众多,自己在众子嗣中极不起眼,张少敌与自己同岁,长着月份,年少时时常玩闹。还记得有一次玩打仗游戏,两人都做着大将军,彼此冲锋,敌哥小时候便勇武过人,不消两个回合便将自己捣翻在地。自己好胜心作祟,翻身便又冲了上去,可是不管自己冲上几次,敌哥总是几下就能将自己制服。自己气不过竟哭了起来,敌哥当时便安慰道:广弟以后是要做王的,手下有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不应高兴么。

    我真的能做王么?

    能,一定能,届时敌哥就在广弟身前,为广弟冲锋陷阵。有敌哥在,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广弟了。

    从那时开始,自己便觉得,只要有敌哥在,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

    .......

    敌哥,如今我做了王。

    敌哥也确实守护在了广弟的身前。

    ........

    .......

    敌哥,这王位,广弟没有守住。

    只是敌哥仍然守在广弟身前,广弟便没有什么可怕的。

    ......

    .....

    如今敌哥就要离开广弟北上。

    广弟心中有些害怕。

    ......

    ......

    陈金翻身下马,一把将鲁行规抱住:多少年了,臣都没听你叫我一声敌哥,臣......主公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顺利的,少敌有主公的挂念,此番前去定是平安。楚国离不开我,也离不开主公,望主公珍重。一切,为了楚国。说完陈金又将怀中的鲁行规抱得更紧了:也为了广弟。这一声虽轻,却重重的映在了两人心中。说完便翻身上马,似有风过,将陈金吹得鼻头一酸,顿时涕泪横流,却头也不回一路向北而去。

    .......

    .......

    有敌哥在,广弟莫怕。

    敌哥不管去到哪里,都将守在广弟身前。

    ......

    ......

    送别张少敌与刘家兄弟三人,王士徒便随着鲁行规一行三人往小肆走去。待到肆中已是午膳时间。

    先生可还记得,流言.....肃杀?说话的是王士徒,这不日便要前往朗州,武平之事还未有眉目,今日一同午膳,也好借此讨个方略。

    周行逢其子年幼,要保这武平不乱,魂归之前定要稳住张文表。然周行逢本性多疑,知己将死,又事涉全族性命,难免为保族人性命,做出些极端之举。我等只需在此时添上一把柴便好。余双不紧不慢的说来。

    可这张文表贪生怕死,又极其隐忍,为保平安,以子为质送入了周府之中。想要离间张周二人,怕是难上加难。王士徒疑虑的说道。

    我等要添的这把柴,不是张文表与周行逢,乃周行逢之子,周保权与张文表。余双解释道。

    其子年幼,心思莫定,岂能如意。蔡从心在一旁插言道。

    闻先生之言,胸似有成竹。还望先生赐教,王士徒拱手相问。

    余双继续说道:然也,其子不行,其妻可用,周行逢发妻严氏,心怀百姓,刚强果断,曾劝谏周行逢严刑峻法人人自危,将人心不附,当与民生息。虽未尽全功,也知严氏治世之理念。及周行逢魂归,其子年幼,掌权者非严氏莫属。若在其掌权之前,将张文表治下恶行告知,令其心生厌恶,再佐以张文表不服管教与必反的流言。加之周行逢死前,为保全族定会收拢军权,控制大局,种种决断,张文表未必心中没有疑虑,我等只需稍加利用双方的疑虑,一步步扩大双方的嫌隙,此事必成。但其中变数,尽在毫厘之间,需待我等入了朗州,据事态发展再好生谋划。

    先生所言,王某如醍醐灌顶,先生果真大才。王某敬诸位一杯,此去朗州,得诸位襄助,武平指日可破。王士徒起身恭恭敬敬的向众人敬酒道。

    敬王兄。

    鲁行规提酒与众人同饮,随后说道:此去朗州不确定之事太多,我等需在肆中安排一二,还望王兄在肆中多待上几日,待我等安排妥当,便随王兄北上朗州。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理解,理解。王某便在这肆中多待上几日。

    这一顿饭便再无提及武平之事,众人相互敬酒,吹捧,酒一杯接着一杯,心事一件埋过一件,虽各有各饮酒的缘由,但酒酣至半夜,众人皆已醉得脚底生云,眼见成双,至此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