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书房》祝除夕夜快乐。
每年正月初五这一天，需赶五穷，迎五财。人们黎明即起，由屋里往外放鞭炮，再由外往里打扫卫生。前者是将一切不吉利的妖魔鬼怪都轰将出去，后者则是迎财纳福将财神迎请进来。
所谓五穷是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而五财便称中路财神金龙如意正乙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东路财神招宝天尊萧升、西路财神纳珍天尊曹宝、南路财神招财使者陈九公、北路财神利市仙官姚少司。
朗州各富户于初四子夜便开始，在自家正铺请上五财金身，备好祭牲、糕点、香烛通宵迎神。初五辰时起，便会在在家府门前支棚纳福，发放发饼、发糕，后以爆竹锣鼓开路，奉五神金身游街川巷于朗州至午时方休。
午时三刻，谭府中谭载惠厅堂主座就坐，背靠五财，面迎东日，院中堂会不休，一直是需演到午夜子时的，这是给财神们的戏礼。对于谭府来说，每年初五的迎五财是堪比年关的重头戏，午膳过后，便是要各自回到店铺张罗着初六准备开门迎客了。
只听得正门锣鼓爆竹齐鸣，那是游街的五财迎回了府中。五神金身被恭敬的请到神龛，谭载惠为首领众人跪拜，正午时分，为众神献上新的贡品，一应游街祭品被请到主桌，众人陆续就席由谭载惠操刀分食贡品，贡品中祭祀的鱼羊，则由家中男丁分食，以合分吉庆余之意；贡品中的福糕甜品，则由女眷享用，以示多福甜蜜之象。
寿行此番回潭州，可有把握。谭载惠在书房中一边吹着手中热茶一边问道。
孩儿这几日在家细细思索过。谭寿行本正欲喝茶，此时放下手中茶盏回到。
你且与为父说说，你是如何做想的。谭载惠说罢抿了一口热茶。
吴家与张文表水火之势，孩儿也是听吴景言说及，此去潭州，孩儿欲先遣人入衡州探清实情，方做定夺。若真，则以吴景言为桥，亲自去一趟衡州，有严夫人近婢青儿在，想必亦能事半功倍。若吴景言所言非真，吴家与张文表也应有所嫌隙，只是未及相伤，那么有严夫人近婢在，或也能加深嫌隙，此事亦能有五成把握。最坏便是吴家与张文表沆瀣一气，表面不合，实则暗通款曲，那此事便并非我谭家能左右，孩儿便想着应关停朗州以外的一切生意。
关停朗州以外所有生意？二哥，即便吴家与张文表暗通，也不必如此罢？谭寿昌闻言惊诧道。
若果真吴家与张文表暗通，那么便意味着张文表在衡州已铁桶一块，以吴家在湖湘的势力，除却谭、朗二州受我谭家钳制，可以说没有哪家能与其抗衡。若张文表反，一旦潭州城破，吴家势必趁势侵占我谭家，谭家必定成为首批被清理的商户。若我等已决意与严夫人共进退，那除却朗州为节度使根基所在，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将赌注全数压在周家身上，那便只能与朗州共存亡。届时便变卖朗州以外的所有产业，暗中添兵增援，加大对阵张文表的筹码。待抵住了张文表，只要朗州的根基还在，我谭家何愁不能重振家业。
可..可万一吴家暗通张文表，那张文表又不反呢？谭寿昌问道，其闻言虽觉谭寿行说得颇有道理，可始终觉着变卖产业于心不忍。
三弟，大哥知你不舍家业，但如今严夫人已对张文表生了猜忌，即便张文表不反，待周保权继位坐稳，也必肃清张文表，届时张文表就肯俯首就诛么？武平的乱，自严夫人对张文表有猜忌之时，便埋下了，这是躲不过的。谭寿常一边叹气一边说着。
就不能劝严夫人放下成见？谭寿昌仍不死心追问道。
主少臣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会不会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反的能力，而且是能撼动周家，撼动武平的能力。谭寿常看着三弟谭寿昌耐心的解释道。
寿昌想问题是否太过单纯了，我总觉得家中让我管这朗州生意实在不妥，如此大局之前，唯恐被我耽误，莫不如让松韵去管，他较我老练许多，也聪慧得多，或者让大哥亲自管也是极好的。谭寿昌是谭载惠老来得子，年级比之谭松韵还小了两岁，虽为谭家老三，但一直备受宠爱，多日来家中所论之事，自己虽都参与，但每每到要害处，总不得要领，与众人所想相悖，故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同时，也生了小性子，只想甩手不管。
有大哥在，这朗州就归你管。你莫管松韵，小小医馆就够他折腾了。日后谭家还需你开枝，此时不抓紧历练，还待何时。谭寿常边安慰边教训道，自三弟记事起，便是跟着他，直到现在跟着自己学做生意，他对这三弟的关宠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孩子谭松韵。
好了。寿昌，你且记住，眼光需放长远些，莫着眼于一时得失，也莫将自身看得太重，偷奸耍滑。思虑长远你需向你二哥学习，德行操守你大哥可教你良多。这朗州生意只是暂与你历练，最终还是要回到大房手中，岂是你说要就要，说推就推的。收起你软弱的性子，我看就是这些年众人将你给宠坏了。闻众人对话，谭载惠将手中茶盏重重扣在桌上说道。
谭寿昌闻言吓得顿时低头看着脚趾说不出话来，时不时的瞟着谭载惠。
父亲切勿动怒，三弟尚幼，是孩儿教导无方，以后孩儿加强教导便是。谭寿常边说边给父亲续上热茶，又示意谭寿昌给父亲赔罪。
孩儿知错，以后定好生跟大哥学着做生意，再也不敢任性耍泼了。
你就宠着他吧。谭载惠看着谭寿常说道，说着又顿时心软的看着谭寿昌：你啊，你二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独自前往潭州了。
二哥从小聪慧，谁不知道呢。见老爷子软了，谭寿昌立马接话，转而又说道：而且那时候又有父亲亲自教导，自然比我厉害许多。
闻言谭寿行也打趣道：那你这意思是说大哥教的不行？
这..我.....谭寿昌顿时被堵得心塞：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你又给我下套。
谭寿行在一旁坏笑着看着谭寿昌，这情形也把谭载惠逗得脸上满堆着慈爱的笑容，看着众人。
好了，好了，大哥知道。谭寿常见此也笑着说道。
片刻后，谭载惠叫停众人嬉笑说道：老大，为父年前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了？
所谓五穷是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而五财便称中路财神金龙如意正乙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东路财神招宝天尊萧升、西路财神纳珍天尊曹宝、南路财神招财使者陈九公、北路财神利市仙官姚少司。
朗州各富户于初四子夜便开始，在自家正铺请上五财金身，备好祭牲、糕点、香烛通宵迎神。初五辰时起，便会在在家府门前支棚纳福，发放发饼、发糕，后以爆竹锣鼓开路，奉五神金身游街川巷于朗州至午时方休。
午时三刻，谭府中谭载惠厅堂主座就坐，背靠五财，面迎东日，院中堂会不休，一直是需演到午夜子时的，这是给财神们的戏礼。对于谭府来说，每年初五的迎五财是堪比年关的重头戏，午膳过后，便是要各自回到店铺张罗着初六准备开门迎客了。
只听得正门锣鼓爆竹齐鸣，那是游街的五财迎回了府中。五神金身被恭敬的请到神龛，谭载惠为首领众人跪拜，正午时分，为众神献上新的贡品，一应游街祭品被请到主桌，众人陆续就席由谭载惠操刀分食贡品，贡品中祭祀的鱼羊，则由家中男丁分食，以合分吉庆余之意；贡品中的福糕甜品，则由女眷享用，以示多福甜蜜之象。
寿行此番回潭州，可有把握。谭载惠在书房中一边吹着手中热茶一边问道。
孩儿这几日在家细细思索过。谭寿行本正欲喝茶，此时放下手中茶盏回到。
你且与为父说说，你是如何做想的。谭载惠说罢抿了一口热茶。
吴家与张文表水火之势，孩儿也是听吴景言说及，此去潭州，孩儿欲先遣人入衡州探清实情，方做定夺。若真，则以吴景言为桥，亲自去一趟衡州，有严夫人近婢青儿在，想必亦能事半功倍。若吴景言所言非真，吴家与张文表也应有所嫌隙，只是未及相伤，那么有严夫人近婢在，或也能加深嫌隙，此事亦能有五成把握。最坏便是吴家与张文表沆瀣一气，表面不合，实则暗通款曲，那此事便并非我谭家能左右，孩儿便想着应关停朗州以外的一切生意。
关停朗州以外所有生意？二哥，即便吴家与张文表暗通，也不必如此罢？谭寿昌闻言惊诧道。
若果真吴家与张文表暗通，那么便意味着张文表在衡州已铁桶一块，以吴家在湖湘的势力，除却谭、朗二州受我谭家钳制，可以说没有哪家能与其抗衡。若张文表反，一旦潭州城破，吴家势必趁势侵占我谭家，谭家必定成为首批被清理的商户。若我等已决意与严夫人共进退，那除却朗州为节度使根基所在，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将赌注全数压在周家身上，那便只能与朗州共存亡。届时便变卖朗州以外的所有产业，暗中添兵增援，加大对阵张文表的筹码。待抵住了张文表，只要朗州的根基还在，我谭家何愁不能重振家业。
可..可万一吴家暗通张文表，那张文表又不反呢？谭寿昌问道，其闻言虽觉谭寿行说得颇有道理，可始终觉着变卖产业于心不忍。
三弟，大哥知你不舍家业，但如今严夫人已对张文表生了猜忌，即便张文表不反，待周保权继位坐稳，也必肃清张文表，届时张文表就肯俯首就诛么？武平的乱，自严夫人对张文表有猜忌之时，便埋下了，这是躲不过的。谭寿常一边叹气一边说着。
就不能劝严夫人放下成见？谭寿昌仍不死心追问道。
主少臣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会不会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反的能力，而且是能撼动周家，撼动武平的能力。谭寿常看着三弟谭寿昌耐心的解释道。
寿昌想问题是否太过单纯了，我总觉得家中让我管这朗州生意实在不妥，如此大局之前，唯恐被我耽误，莫不如让松韵去管，他较我老练许多，也聪慧得多，或者让大哥亲自管也是极好的。谭寿昌是谭载惠老来得子，年级比之谭松韵还小了两岁，虽为谭家老三，但一直备受宠爱，多日来家中所论之事，自己虽都参与，但每每到要害处，总不得要领，与众人所想相悖，故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同时，也生了小性子，只想甩手不管。
有大哥在，这朗州就归你管。你莫管松韵，小小医馆就够他折腾了。日后谭家还需你开枝，此时不抓紧历练，还待何时。谭寿常边安慰边教训道，自三弟记事起，便是跟着他，直到现在跟着自己学做生意，他对这三弟的关宠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孩子谭松韵。
好了。寿昌，你且记住，眼光需放长远些，莫着眼于一时得失，也莫将自身看得太重，偷奸耍滑。思虑长远你需向你二哥学习，德行操守你大哥可教你良多。这朗州生意只是暂与你历练，最终还是要回到大房手中，岂是你说要就要，说推就推的。收起你软弱的性子，我看就是这些年众人将你给宠坏了。闻众人对话，谭载惠将手中茶盏重重扣在桌上说道。
谭寿昌闻言吓得顿时低头看着脚趾说不出话来，时不时的瞟着谭载惠。
父亲切勿动怒，三弟尚幼，是孩儿教导无方，以后孩儿加强教导便是。谭寿常边说边给父亲续上热茶，又示意谭寿昌给父亲赔罪。
孩儿知错，以后定好生跟大哥学着做生意，再也不敢任性耍泼了。
你就宠着他吧。谭载惠看着谭寿常说道，说着又顿时心软的看着谭寿昌：你啊，你二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独自前往潭州了。
二哥从小聪慧，谁不知道呢。见老爷子软了，谭寿昌立马接话，转而又说道：而且那时候又有父亲亲自教导，自然比我厉害许多。
闻言谭寿行也打趣道：那你这意思是说大哥教的不行？
这..我.....谭寿昌顿时被堵得心塞：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你又给我下套。
谭寿行在一旁坏笑着看着谭寿昌，这情形也把谭载惠逗得脸上满堆着慈爱的笑容，看着众人。
好了，好了，大哥知道。谭寿常见此也笑着说道。
片刻后，谭载惠叫停众人嬉笑说道：老大，为父年前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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