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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七君从小就超群出众,什么都是第一,不论修仙还是剑道,总能从各门派弟子之中脱颖而出,一贯出类拔萃

    她打小自学雁氏仙法,幼年时曾自行疏通筋骨,钻研学习雁氏独门法器,她还在擎苍宫时,为对的起自己在幻剑方面下的苦功夫,额外对剑招身法也做了通透领悟,苦思出一套自我训练的方案,甚为讲究,别具一格,并迫使自己每日严格遵守,勤加锻炼,早晚不误

    在同门弟子眼中,七君是个开朗大方,极会调动气氛的人,她时常带着一群师兄师弟四处捣乱瞎折腾,有时候下山出趟任务,总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包里背的全是大伙拜托偷带上来的小零食和小玩意儿,从没忘记过谁

    可是人都有喜怒哀乐,任谁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虽七君发脾气的次数多了点,可真要提起她动怒,总共也没见过几回

    七君并非是个不喜自怒的人,可一旦她不高兴,整个人就像座随时爆发的火山似的,滚滚怒火喷涌四溢,以她为圆心呈圆形扩散,隔开其他所有人。七君脾气古怪,偶尔情绪低落到极致时,更为阴晴不定,生起闷气来仿佛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四字,气焰逼人,又闷又狂,这时候的她可会得罪人了,师兄弟们也都识相,一见七君这样,绝不敢去招惹

    孟萱就是在七君正郁闷的时候不小心惹到了她,结果被搞的丢人现眼过了头,这才叫她记旧账记到如今

    “雁七君你别想跑,你给站住!”

    早在七君一开始看到孟萱时,她就已经尽量缩小身子,拼命的往安寻逸身后躲了,她不想跟那丫头打照面,可奈何孟萱眼力好,仇人的身形更是记的万分清楚,任七君变换模样多少,高矮胖瘦,她都绝不会认错

    “雁七君,你既有脸回来,还躲个什么劲儿”

    就在孟萱万分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时,激动的两步并作一步飞快的跑了过来,她一把揪出藏在安寻逸身后的雁七君,指着她的鼻子一通骂

    七君嫌孟萱烦,闭起眼来一个字都不想听,安寻逸在一旁睁着个大眼睛,热闹看的贼带劲,他和七君一起混迹四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七君这样被人揪着衣领子挨骂的,他心想:这丫头什么来历,何方神圣啊,没想到这世上除了郭司,居然还有对付的了雁七君的人?

    七君道:“孟萱,那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我不已经赔罪过了吗”

    七君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大有忍无可忍随时爆发的趋势,安寻逸见状默默躲开了一步,心里暗自道:遭了,这姓孟的丫头要完

    安寻逸默默腾出了七君动手的空间,可七君却居然毫无斗志,只是一把推开了孟萱,胡乱整理了一下衣物,声音略显无奈的道:

    “你爹罚我那么多还不够,你还想怎样”

    孟萱吃了一惊:“够?怎么会够,才四百刑鞭仗,不够!”

    安寻逸大惊:“四百刑鞭仗?!我天,雁七君,你铜头铁臂啊”

    安寻逸掰出四根手指头来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七君,而七君没空搭理他,只紧紧皱着眉头

    她道:“那你说,要怎么罚”

    孟萱闻言立即开口:“你断一只手,我便就此罢休”

    七君愣住了,咬唇不语,安寻逸见情况不太妙,忍不住反驳道:

    “四百刑鞭仗,岂是常人能受的了的,就算是擎苍宫狱牢里的囚犯,也不至于受四百之多吧,还有没有天理了”

    孟萱怒火难遏,恨不能将七君杀之而后快,安寻逸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铁了心的要七君断手偿还,不曾想过其他

    见七君久不答复,孟萱冷冷一笑,满脸的不屑:

    “你不是自恃清高,天赋异禀吗,你不是万中无一,天之骄子吗,当年四百刑鞭仗你眼都不眨的就受了,当真是好骨气,如今我只要你断只手臂,你却不肯了,怎么?没了当年那份傲气,胆子小了,连嘴也不顶了?”

    “孟萱,你不要欺人太甚”

    七君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与她争吵,可孟萱的态度立场太强硬,无论七君如何退让也于事无补,除非真如她所言,断手谢罪,方可罢休

    安寻逸一看情况缓和不下来,四下又无人,心说要不跑吧,跟个撒泼的疯丫头浪费口舌争论不休,那不没完没了了吗

    安寻逸朝七君比了个手势,七君看到了,却没有回应,安寻逸不管,只要她看见就行,剩下的都交给他

    只见安寻逸一个箭步上前站到孟萱跟前,挡住了她大半视线,孟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甚至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适才将眼神投放到他身上,不耐烦的说道:

    “你是谁,这儿没你的事,一边儿去”

    安寻逸冷冰冰瞅她一眼,对准她的肩部就是一掌,他掌中似有化不开的力道,孟萱扛不住,坚持了没多久就被震飞了出去,撞到墙上生生砸出个坑来

    七君担忧的看着孟萱,几番想要上前做些什么,却都忍下了,安寻逸一看七君还傻愣在原地不动,急急催她:

    “雁七君,你还不走,你若真要断手,我便不拦你,你若不甘心,就给我跑起来”

    话音未落,孟萱已经幻剑成形,疾风一般冲了过来,凭空出现在了安寻逸身前,她不带片刻犹豫,顺势挥剑朝安寻逸上方当头斩下,落空,又一剑,再落空,孟萱两剑未中,心头一紧,集中精神一个飞跃旋转落地,横剑一扫,却只迎来第三次落空

    孟萱有些急了,任她眼力再好竟也看不出安寻逸躲避的身法,三番两次被他躲过,孟萱自诩速度至上,近战方面占有优势,怎可能被一个不知名的野小子压制的无从下手!她心中是又羞又愤,右手握剑越发的紧,她气血怒热,俞想俞气,随即转头瞪向雁七君,剑锋抖转,剑指七君,翻身一跳离地五尺高,直奔她而去

    这边七君岿然不动,不躲也不挡,直愣愣站定原地,仿佛打算受孟萱一击似的,安寻逸慌的急忙向这边赶,可孟萱使了全力,脚下生风,任安寻逸再快也赶不上了,眼看孟萱的剑已离七君不足十步,气流冲击,二人的灵气陡然发出炸裂般的碰撞,七君低着头,看不出她神情,只迅速将右臂微微一抬,送到了孟萱剑下,剑气锋利,剑刃尖冽,所有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到孟萱惊慌收剑,再定神看去时,只见七君的右臂上,赫然多出了一条自肩部延伸至手腕的伤痕

    那伤口极深,血流不止,流了一地,血肉模糊间若隐可见森森白骨,叫人看了胆寒

    七君面露难色,汗流浃背,一个踉跄向后一仰,倒入了方才跑来的安寻逸的怀里,她摇头,示意自己可以站立,安寻逸无视她的示意,不安的扶住她剧烈颤抖的身体

    “七君!”

    安寻逸方寸大乱,头上青筋暴起,他甚至不敢去看七君的伤势,只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拼命的按住她颤抖的身躯

    他不明白七君为何要这样做,废去一只手臂尚且容易,可像这样把自己送到仇人剑下的,不是只靠勇气就能做到的,刀剑无眼,杀心不可控,一旦孟萱剑偏一寸,或者她没有收剑,那么七君,必死无疑

    安寻逸小心翼翼的抱起七君,重了怕她疼,轻了又怕她不得力,手里分寸掌握的艰难,却又把握的恰到好处。他看着七君因失血所以苍白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在心里担忧着,担忧到热了眼眶,又不得不尽数忍了回去

    七君嘴唇乌青,额头冷汗不止,说话已是非常艰难,可还拼命想让自己口齿清楚:

    “孟萱,我右臂如何,你也看到了,过往种种,权当我雁七君,还清你了”

    孟萱握着那柄血淋淋的剑,手指冰凉,面若冰霜,她冷冷将七君的伤口看着,似乎不为所动:

    “还清,这点伤也想还清?”

    安寻逸闻言,赫然而怒,冲着孟萱几近咆哮道:

    “孟萱,你别不知好歹,你伤她之重,看不出来吗,她不躲不避,用右臂主动受你一剑还不够?你就非要丧心病狂的逼人断手,如此冷血恶性吗!”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

    孟萱亦怒,且越说越怒,甚至快被安寻逸激的杀心再起了

    七君累了,不想说话也不想留在这,她闭眼缩进安寻逸怀里,面无血色,右臂还在不停的流血

    安寻逸察觉到七君异动,便低头看了看她,他见怀中那人疲乏不堪,眼睛睁的颤颤巍巍,定是不愿多留,想离开这

    安寻逸心领神会,全然不顾孟萱在那狂吼什么,只抱紧了七君,转身飞速离去

    ……

    安寻逸找了家客栈,寻刘家兄弟借了些许银子购置药材,替七君包扎了伤口,喂了药,找老板娘替她换了身干净衣裳,期间七君一直保持着清醒,可却一语不发,等到安寻逸忙前忙后直到深夜,适才安下心来坐回到七君床边

    七君道:“包扎的还算可以,勉强能看”

    安寻逸见她气色恢复的不错,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还好树林风不在,你这伤要是被他看见,一准气的病发”

    七君苦笑:“没事,会好的,我有分寸”

    “当然会好!”

    安寻逸急不过,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一倍,七君闻声一震,不过又立刻恢复,随即白了他一眼:

    “你不睡觉别人还不睡了,小点声”

    “好,我小声”

    他当真小声了许多,七君见他听话的很,着实难得,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寻逸,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安寻逸猛一抬头,与七君对视一眼后又给低了回去,好一番装模作样的道:

    “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

    其实他就想知道孟萱和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今早在不祝城,二人实在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况且依七君的性子,对那孟萱未免也太忍让了

    但想归想,安寻逸还是怕七君回忆起不好的事,就没多问,可又憋不住想问,之后他畏手畏脚的试探几番无果,便干脆闭起嘴来,打消了八卦的念头。七君见他扭扭捏捏像个姑娘,知他所想,却偏要看他笑话,心说:看你能忍到几时

    “寻逸,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孟萱之间发生过什么?”

    安寻逸抠着脑袋,迟疑的摇了摇头,七君见状,笑了一下

    二人坐了好一会儿,七君觉得累了,想下床去倒杯水喝,安寻逸说帮她,她执意自己去,还苦笑说:“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

    安寻逸坐的笔直,非常乖巧,他盯着七君看了一会,随后突然起身追了上去,终于发问道:

    “你怎么得罪孟萱了,非得要你断只手才行”

    七君知他迟早要问,而自己也迟早要再回忆一遍,不免心中落寞,怨声载道:

    “的确怨我……是我当初一不小心打伤了她左臂的经脉,损了她左手剑的道行……总之,就是我把她的左手,给废了”

    “什么?”安寻逸愣了一下,悠悠回忆起刚才孟萱是右手使剑,就连抓七君衣领时都是用的右手,确实不见她抬起过左臂……

    “你可以啊,欺负人家小姑娘,够嚣张”

    七君猛叹一口气:

    “别提了,孟萱生来天才,惯用左手,从小练习左手剑,天分颇高……可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我那日状态不好,又被她叽叽喳喳吵的心烦意乱,便气不过,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掌,正好打在她左臂上……”

    七君顿住了,闭目愁思了一会,她神情懊恼,像是不愿再忆起更多关联的事情来

    “……那日我练了功,出那一掌时力度没把握好,鬼使神差的使了全力,就那么把她好好的一条左臂给……打残废了”

    那时候七君来孟家也一个多月了,俞声貌承诺她一个月后便接她回去,谁知食言了,害的七君白白在山头苦等半日,不过这都不是她恼怒的根本原因,真正惹恼她的,原是一个孟府的小师弟

    那小师弟原本在山头劈柴,日落西山了才动身回府,正巧被七君撞见,七君见小师弟长的白白胖胖,个头又矮,背着个筐显的极为笨重,本是好意想上去帮他一把,却不料吓着了他

    七君见他模样实在滑稽,当即放声大笑了出来,她平时不管不顾洒脱贯了,不像女孩一般收敛,一笑起来肆无忌惮,脱口而出一句:

    “小白胖子,你可真逗”

    这一句话出口,小师弟可被她一个“胖”字伤了心,而且这孩子似乎本身就对七君有什么偏见,原本和气的一副面孔,转个头一看到是七君后,眼神立马就狠戾了三分,七君踩了他的雷,还这么连吓唬带笑话的戏弄他,胖师弟气不过,一怒之下猛的上前一步,铆足了劲的怒吼道:

    “你说谁胖!”

    七君不以为然,淡淡答着:“你啊”

    “你……”

    小师弟气的脸都紫了,甩手就把背上的筐猛的扔向七君,七君灵机一躲,插着腰道:

    “怎么啦,说你胖你不乐意啊,这有什么,还不承认”

    小师弟面色铁青,攥紧拳头,自知自己打不过对方,便铮铮然说道:

    “雁七君,你天天跟个疯子一样带着师兄弟们胡乱跑,若不是你捣乱把厨房的柴火通通烧了,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多出这么多活儿来”

    七君讪讪一笑,道:“多干活不好吗,不仅可以修炼还能减肥呢,你要是不愿意,大不了以后厨房的柴火都我包了,你休息,如何?”

    “你……”小师弟被七君一番说辞堵的哑口无言,甚至是心头涌上一丝羞愧之意,他气昏了头,咬牙切齿,突的张口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哼,爹死的早,娘疯的久,生出来的崽又狂又横,雁氏还真是野蛮……”

    小师弟愤愤然走了,留下这句话被七君听的干净记了清楚,当时七君没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呆站了会儿,没多久就回去了,回府后她憋着股闷气,想方设法的找了那个胖师弟一会,不过人没找到,她也没再继续

    那晚七君缺席了悟道静息的功课,也没回房睡觉,她一连破了孟府两条家规,结果就只是在校场练了一晚上剑,累出一身伤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天微微亮,七君发现自己的手肿了,她动了动,觉得无感即无碍,便置之不理,不仅不理,还硬是跑去敲了三个时辰木桩……

    “大夫说我手臂过劳知觉暂失,下手才会不知轻重,可话虽如此,到底也成不了我误伤孟萱的理由,我伤了她,那就是我错了,与我的手臂如何,都无干系”

    七君自那以后总这样想,一切都怪自己,若不是她招惹小师弟,出言不逊,也不至于令人生厌,进而牵连爹娘都被捎带骂上一遍,落的个又狂又横,雁氏野蛮的说辞,而后她打伤孟萱,错也全在她,怨不了别人,孟萱不过是吵了点,不过是来提醒七君次日的早课不要落下,仅仅如此,七君却也没能控制住脾气,甚至失手伤了她

    那时孟成得知女儿左手被七君废了,勃然大怒,俞声貌和李枭文都来了也没用,铁了心就是要罚她整整四百下刑鞭仗

    刑鞭仗为何,是鞭笞和仗打齐上,同时进行的酷刑,此乃血刑,虐刑,绝非是小小年纪的雁七君能够承受得住的

    当时李枭文劝了,俞声貌也求了,可奈何二人如何劝阻,都被孟成尽数拒绝,他偏就要罚,一罚还是四百之多,并再三扬言,此事绝不姑息

    就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四海内外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此风波的当事人雁七君,却是一副镇定自若,气定神闲的姿态,孟成降罚的时候,七君面不改色,诚然受之,一身薄衣素然无畏,生生靠着皮肉之躯,挨了那四百刑鞭仗,一鞭不多,一杖不少

    七君至始至终一声也不吭,罚毕,也仍是面不改色,徒步负着一身累累伤痕,继而面壁思过了七日

    她思过七日,又断粮三日,整整十天,先是不药不医,后是无水无粮,十天里,七君自己都不知道她迷离清醒了多少次,垂死挣扎了多少回,总之没死是万幸,能活是天意了

    孟成罚也罚了,人也遣了,事情就此罢休,也确实没有再追究,七君那时刚拜了俞声貌做师傅,本是因为一些事情留在孟家耽误了一个月,谁曾想惹了祸,受了罪,后来多亏俞声貌不计较,仍然认她这个徒弟,七君心怀感激,随他回了阑珊宫,打死也不再去不祝城

    那几年,大试会她年年去,孟家的人也年年躲,有好几次对上孟家弟子她都放弃不比主动认输,被人嚼了不知多少舌根,七君自知弥补不了犯下的罪,倘若定要给个偿还,断手也好抵命也罢,她皆不惧!

    安寻逸道:“郭司要是知道你这样,一定后悔透了让你来孟家,还看什么孟成叔叔……”

    七君长舒一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

    “是我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

    安寻逸愤愤不平,气鼓鼓回道:

    “孟萱这个母老虎,和你一样,根本不像个女孩子,下手太重……”

    “对了”,七君脑中登时一闪,忽然就记起件事情来

    “金钗呢,我放在右手袖子里的,当时忘记了,不知道弄坏了没”

    安寻逸回忆了会儿,转头看七君换下的旧衣裳,对着旁边搁置的法器一样样找

    月炼,乾坤鼎,夺羽焰,印门骨,都在,且都完好无损,唯独不见金钗,七君有些着急,走过来提起衣裳抖了抖,竟真被她抖落点东西出来,二人缓缓蹲下身子定睛一看,入眼之物一片漆黑,碎成了好几块,其中一块隐隐可见一朵梅花样式,七君拾起来细细一想,忽然认出,心里道:没错了,这就是陈云杉交给她的金钗

    “怎么碎成这个样子,还黑黢黢的”

    安寻逸抱怨着,七君不语,沉思良久,只觉得这些碎片万般眼熟,像点什么,像什么呢……

    这时,七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带的碎片,与之对比几次,觉得有几分相像,安寻逸也注意到了,多看了好几眼,悠悠开口道:

    “七君,你是不是也觉得,这碎片的质地和损坏程度,都和你带着的那块,差不多?”

    七君点点头,不由自主的压低声线答道:

    “明明是金钗,为何受了重创之后…变的这么黑了……”

    “七君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块碎片,或许不是铁,而是金的呢,可能压根不是什么铁剑,而是……是……”

    “金剑!”

    七君猛的起身,脱口而出,出门就开始跑,安寻逸费劲的把她拽了回来,安抚她道:“你别冲动!”

    “别拦我,我要去趟楚江”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去能如何,你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呢”

    安寻逸一字一顿,逐字逐句都清楚无比,可七君却听的糊涂,充耳不闻

    “让开!”

    “雁七君!”

    安寻逸急是有道理的,他说的没错,七君还什么都不清楚,贸然出手只会出事!他们现在所知道的无非两件事,第一,七君的碎片是没有灵气的,第二,没有灵气的金器受到重创后会破碎,甚至会因受到灵气冲击而呈现黑色,也就是说,七君的那块碎片,或许并不是什么碎铁片,它可能是一件金器,一件被外力击碎,被灵气侵蚀且自身毫无灵气的金器,这件金器受到重击后碎成了无数碎片,七君的这块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不知雁夫人是从何处寻来的它,但以雁夫人生前的言论来看,这碎片,一定与雁门生的死有关

    可是单凭这两条略显勉强的线索,就能断定雁夫人留下的碎片是金的吗,就算是金,也不能判断它是否出自一柄剑,就算真有那么把金剑,那也无法确定它就与许家有关

    “雁七君你能不能别犯傻,碎片是你母亲留下的,可她说了这是什么吗?告诉过你这东西隐藏着什么了吗?还是说她指点过你去向,暗示过你任何线索,留给你任何其它了吗?”

    大概安寻逸自己都不清楚刚才是怎么说出那番话的,他虽言辞过激了些,可也至少起了作用,至少七君终于听进了一些,终于没有再往外冲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归根究底,这碎片关联着什么我们毫不知情,可即便如此,你却仍要到楚江去,到许家去,无缘无故闹个天翻地覆?且不说你身受重伤,剑都握不了,灵气又耗损了一半修复伤势,更是用不了法器,雁七君,我且问你,如此这般情况,这副躯体,你要去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竟说的没有半点迟疑,七君听了,宛如当头棒喝,又像经历了一场滚滚天雷,震的她一瞬间仿佛洞悉了所有,身体虽麻木了,心里却是明镜般灵动

    她望着安寻逸,想说的话都在眼里,安寻逸看的明白,反复挣扎了几次后,还是松开了先前一直死死拽着七君的手,默默退后了一步

    事已至此,情况既是这样,七君也仍然糊涂,她还是要走,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