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运漩涡（6）
“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白尘愕然，脚步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面对眼前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紫发男人，他的心中愈发有些不安。
“并没有哦，我只是在跟你阐述一个很普通的事实。”
白尘听到这里，忍不住把手举到嘴边啃了起来，他太紧张了，总感觉面前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个贪婪庞大的怪物活吞了自己。
“我求你了能不能别老用这副笑脸对着我了，还有你这像精神病一样的发言，吓死人了。”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阿光这人给他的印象明明挺不错的，可他那个笑脸一直眯着眼，关键还一直冲着自己。
“好的，那话就讲到这里了，日后的具体事项待你逐渐适应新生活后也就明白了。”
阿光随意应了一下，又将叶子招呼过来。
远处的叶子听到阿光的呼喊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先前的失魂落魄一扫而空，看起来很是轻松自在。
白尘一惊，回头又看到推门将要走出大殿的阿光，愈发焦急的他早已没有先前的礼貌。
“不是我就小声嘀咕了一下你是怎么听到的？新生活又是什么情况？？”
阿光似乎无视了他的问话，只是简单敷衍了一句，又对着叶子嘱咐起来。
“阿光怎么啦，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无需在意这些细节，叶子你带他参观一下圣殿，事后你给他安排到小风那间宿舍吧，我记得他还缺个室友，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喂，你这家伙别走啊！”
阿光带着轻飘飘的脚步就这么离开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白尘呆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顿感迷茫。
他开始原地踏步，又是个让人迷惑的行为，杵在一边的叶子很是尴尬，两边你偷瞄一下我，我瞟一眼你，都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内个，虽然阿光要求让我带你参观一下圣殿，但其实你可以不用勉强的，实在不行我直接带你去找何若风也好。”
或许是出于好心，叶子看出了白尘如坐针毡的内心，她并不想让他这么难堪，直接把他带到何若风的那里看起来是个更好的选择。
可一直以来故作镇定的他，此刻脸上用于伪装的面具如镜面般直接破碎了。
蔫了吧唧的衰小孩。
他停下了踏步的动作，嘴角抖动，没一会儿又合了起来鼓得像个气球，涨红了脸的他竟然像个小孩玩闹一样吐起了舌头。
他面对这个自己半熟不熟的女孩不知为何有点打退堂鼓，他那自尊的内心其实很想说：没事的，不用啊，你带我了解一下这个什么圣殿也好啊，咱们以后就是同事或者同学了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沉默了，她从没想过开始那个从容不迫与她看起来年龄相仿的少年会变成现在这副滑稽样。
变化似乎有些……太大了？
“还是去找他吧……”
憋了半天的白尘终于还是妥协了。
他真的很怕叶子会鄙视他这副怂样，因为现在他觉得这里能且只能信任的陌生人也就只有这个漂亮女孩了。
有些头大的叶子挠了挠头，没有再去说些什么，应了一声就这么带他离开了大殿。
“咚咚咚”叶子站在门前不断敲打着房门，阿光所说的宿舍这片看起来还算不错，白尘又忍不住张望起来，地下的建设也不强求太多，至少来路看起来是要比医疗室那块区域的阴暗通道好了不少。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各种大开眼界了，他就像个从未进城的农村小子，对待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又有些许畏惧。
两分钟过去，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叶子有些恼火，加大了敲门的力量，坚实的铁门已经凹下去一块微微的痕迹。
白尘看在眼里，瞳孔逐渐放大。
“来了来了，敲这么大声干嘛，还让不让人睡……”
打开房门，只见何若风扶着屁股斜站在二人面前，看到来人的朦胧睡眼被瞬间激醒，先是正常看了看叶子，又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看向白尘。
“你们怎么来了？”
“阿光让我带他来的，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室友了，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我就离开了。”
“哈？我跟他？室友？”
叶子怪笑一声没有犹豫与理会，径直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都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这两个少年站在这里，却是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不过这只是何若风对于白尘的眼红。
沉默许久，二人皆是无言，白尘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打了声招呼。
“嗨……嗨！”
“嗨你个大头鬼！”
何若风狠狠怼了他一句，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你干嘛这么凶啊，咱们两个好歹认识一年了，多多少少还算有点感情的吧。”
白尘很委屈，他这句话的声音也很小就跟蚊子嗡一样，如同做错事的学生面对气势汹汹的老师一样唯唯诺诺。
“你就仗着我俩认识一年了吧，要是换做别人这么坑我，我早就给你来上一刀了！”
何若风揉着屁股靠在门框旁，朝着他怒喝，进退两难的白尘也不敢再去开口招惹他，掩面躲避何若风对他投来的怨念，站在原地静候发落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你露出这种样子是给谁看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娘们唧唧的？”
何若风越看越恼，张口抱怨的行为自打白尘来到这里就没有停下过。
“我……我不是……”
他不自觉的抽泣了起来，但还是尽力为自己辩解，这让何若风有些左右为难。
他看着白尘弱小无助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开口把他放进了宿舍。
“哎，算了算了，你先进来吧。”
在听到他的默许后，白尘再也不能忍住，眼泪如水坝决堤般流了出来，哇哇大哭的他有些高兴但又恐惧伤心。
“我靠，大哥你别哭啊！”
何若风顿感不妙，顾不上屁股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赶忙上前一把堵住他的嘴巴，快速给他掳进了房间，把门狠狠的摔上去。
几分钟后他又打开门探出一颗脑袋打量着宿舍区通道的情况，看到没有来人过往，安心的他这才闭门退进去。
被拉进房间的白尘缩坐在何若风的床铺上，哭声不如之前那般高响，只是低声抽泣着。
贴在门前的何若风打量着有些悲伤自闭的白尘，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凑到他的跟前，他欲言又止，安慰的话刚到嘴边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你说，我真的没办法回去面见我的家人了吗……”
白尘低声询问，他能感觉到何若风正坐在自己的身边，面对这个相识一年的好兄弟，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最需要确认的事。
何若风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白尘这个问题，白尘现在的状态让他想到了自己刚来到莫比乌斯之界的时候。
同样的被怪物追杀，同样的手足无措，同样的被人在怪物的口中救下，同样的只能思念但又不能触及的家人……
“我以后真的就不能回去见到我的家人了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被遗忘者，自打你进入这个世界尽头的那一刻，你的命运便已不再是自己的命运……”
这种无力的感觉他太熟悉了，白尘被阿光直接抉择的命运与当时被逼无奈的自己又有何区别？就因为两人的血脉力量强大？
共鸣源自心灵，在这个哭泣的同龄少年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缩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有且只能信任自己的朋友出言不逊。
“能见到的。”
何若风温柔回应，一把将抽泣的白尘揽入自己的怀抱，但又补上的一句话像是安慰又像是为了让白尘死心。
“但以后的你就注定不再是你了，自打你进入莫比乌斯之界的那一刻，你的所有过去都将会被你遗忘。”
“为什么？”白尘更加伤心了，但那哭泣的声音愈发沙哑，眼泪再不能流出一滴，“我不要忘记我的爸妈，还有小墨他们，为什么你要让我忘记他们？老泥鳅你说啊！”
他的情绪很是激动，拼命挣脱着何若风的拥抱，但现在的他体虚无力，像是撒泼打滚的孩子半攥半开的双拳击打在何若风的胸上，像是在泄愤。
“你告诉我，老泥鳅这肯定是梦的，对吧？这么奇幻的世界不应该只存在于像战双帕弥什那样的游戏里面吗？”
“白尘……你听我说……”
何若风的声音轻柔，他尝试安抚白尘激动的情绪，但换来的是白尘成倍数量但又是那样细弱无力的拳头。
“这肯定是梦……这肯定……”
“白尘！”
他再不能忍耐，为了彻底让他看清现实，只得朝他大吼一声。
“这就是现实！无论你怎样去怀疑，希望这可能会是做梦，结果都不会改变！”
白尘如梦初醒，何若风的一吼将念念有词的他拉了来回来，眼泪在此刻从眼角滑落，不管是出于对白尘的同情，还是二人兴趣心灵上的共鸣，强撑镇定的何若风在此刻落下了一滴只属于人类悲伤情感的眼泪。
“真的……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最后的祈愿，冷静下来的白尘微微抬头仰视流出滴泪的何若风，只看到他的颔首确认。
时间在此刻彷如静止，二人再也没有话语，只是互相依偎在一起沉默干耗着，大脑就如那套整洁白皙的白色服装一般空白无色。
“咕噜噜”白尘的肚子突然发出饥饿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无味的悲伤气氛，抹干淡淡的泪痕，何若风闻声看去，白尘将手盖在肚子上，像是在说“不是我的肚子发出来的声音”。
“你饿了？”
何若风面带微笑开口询问。
“有点…”
白尘咳咳嗓子，小声吐出了两个字。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就只是有点？”
笑容挂上质疑，何若风指着右手上电子表的北京时间——23:19。
“好吧……我很饿。”
打自从早上起来出门开始到遭遇一系列的事故再到现在，一天没吃东西的白尘除了被阿光注入一些少量的能量剂，似乎连水都没沾到过一滴。
“那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虽然说这个点基地食堂可能没啥吃的了。”何若风站起身，敲打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余痛的屁股，“但宿舍区出口前的贩卖机还是有些东西的。”
一听到还能有吃的，白尘黯淡的眼中都映射出了光点，他的眼里有光！
“有泡面最好！”
“当然有！”
何若风也被他恢复过来的高兴渲染，朝白尘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
“加肠加蛋，我还要可乐！”
“满足你！”
一间简洁明了的房间，屋中的陈设除了一张白床与看起来很是老旧的木桌木椅便再没有其他东西，床上那名为诺奇的中年男人盖着被子正沉睡着，微微的呼噜声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阿光一脸愉悦坐在桌前借着台灯闪光正执钢笔写着些什么，黑色墨水在有些粗糙的白纸上来回划过，文字不是中文也不似英文，但字体又是那么的整洁明了。
笔锋划动的声音似乎让躺在床上休息的诺奇受到了影响，他的眼睛半睁半开，好像知道阿光在这写作的他坐起身子随意朝阿光打了声招呼。
“阿光啊，你又在写些什么好看的东西啊。”
他摸索着抓到床头的小盒子，薅过来后打开取出里面的隐形眼镜轻轻贴入眼中，听到动静的阿光只是目光一瞥，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记人类又活过了一天，平淡而又枯燥的一日。”
他的神色突然变冷，表情平淡不似之前面对白尘的那般温柔微笑。
“呵呵，你还真是坚持，倒不如说说你这会儿的开心是因为什么。”
还是有些疲惫的诺奇整理了下自己的灰发，轻笑一声对看起来十分平静的阿光问出这句话。
“不过是又找到个好苗子罢了，没什么太过高兴的地方。”
没有过多解释，阿光继续写着草稿纸的东西，这让诺奇倒是显出一副意外的表情。
“好苗子？啧啧，话说当初小风被你骗进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冷淡啊，还是说你在跟我这个老伙计隐瞒些什么。”
诺奇露出一副奸笑的样子，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抖擞的他一眼看透阿光心思的他猛的把脸凑到阿光的跟前。
“你忘了，我的‘同心’可是能无视你这位真神的屏蔽直接读取你的想法，你当真能瞒得过我？”
“那你又了解到了什么？”
阿光冷冷回答，这让正在读取他内心想法的诺奇哑口无言。
他读到的阿光心灵，除了只知道被救回来的少年白尘是个纯种真神血脉，似乎就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个纯种的真神血脉？这将是我们未来的一大助力！”
诺奇清了清嗓子尝试回答，但阿光却是反问。
“这只是你片面上看到的东西，你有想到过现在的唯三纯种的真神血脉已经全出现了吗？”
“这……跟他是真神血脉有什么关系吗？”
诺奇很是奇怪，但左右思考也并没能想到其他的问题，阿光则是放下钢笔细心为他解释了起来。
“真神血脉抛开黑神只分为三，拥有者分别为小风的‘影’以及叶子的‘白’，还有身处北极的守望者统帅钟义，也就是我的‘光’。”
“可这跟这个叫白尘的小家伙有什么……等等？也就是说目前真神血脉三种已出，现在又多出来一条与真神血脉力量相同的第四种？”
诺奇恍然大悟，但又十分惊恐，身为被遗忘者总领的他在这瞬间好像联想到了些无比恐怖的画面，表情僵硬。
“不是相同，而是远胜！”阿光刻意把远胜二字的读音加重，向诺奇强调。
“远胜……么！？”
诺奇直冒冷汗，声音也不禁变得颤抖。
阿光起身，将书桌上被他写满文字的纸张整理整齐，轻轻用手夹起揣到自己的怀里，七步就走到距离不远的房间门前。
“把他安排进玛罗克斯的小队便好，魔神蚩尤将要复苏，这对他会是个不错的考验。”
他回首望向诺奇，目光冰冷但又有些许的期望，诺奇仍然无声，像个失去灵魂的人皮。
“诺奇，对于你我来说这意味什么就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如若他是，那么这场诸神战争便将被终结，如若他不是，相信即使你日后长眠于地下也不会忘记这场灭世的灾难。”
被他盯着的诺奇神情凝重显得犹豫不决，只身站在桌前发呆，阿光摇头轻叹一息，推门离去，只剩靠在灯光前看起来很是沧桑的诺奇一人独自凌乱……
宿舍门前，那片被叶子砸下去的凹痕并为有何变化，与屋内的何若风二人正乐滋滋嗦着刚刚冲好的泡面，手上还各攥着一根塑料肠衣被牙齿撕扯的不像样子的火腿肠。
“喂，你这家伙，就没人跟你说过你吃饭像狗爬嘛？”
脸上粘染些辣椒油渍的何若风对着一旁狼吞虎咽的白尘嘲笑道。
“你也差不多，少啰嗦我！”
白尘重重回击，饿了太久的他连叉子都懒得用直接抱起杯面像水一样喝了起来，何若风看在眼里啧啧摇头，然后似如白尘那般饿虎扑食喝起面来。
“先说好啊，在我的宿舍里面你要遵守我的规矩，你睡上铺，不准抢我的下铺。”
何若风把杯面盒随意撇到地上，原本整洁干净房间地面上已经被散满了零零碎碎的垃圾碎片，他大大咧咧地乱蹬腿仰到床头边，砸吧了两下已经空无一物的嘴巴，拽过挂在上面的床帘就对上自己的脸皮擦了起来，掂起罐装可乐不修边幅的样子逗得白尘咯咯直笑。
这哪还有半点谦谦君子的模样？如果不是他那副贵气十足的长发样貌，白尘真会把他当做露着啤酒肚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大叔！
“得得得，我睡哪都一样，反正是跟着我泥鳅大哥混。”
白尘的顺从让何若风很是得意，洋洋自得的他故意拉高拉长声调嗯了一下，活像是个黑道大哥对于上道小弟的夸奖。
“说的对！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掉在你的头上我帮你顶着。”
白尘很感动，这让他苦于现状的内心又对明天期望了起来，就这会儿吃饭的功夫他想了很多，如此魔幻的经历自己光是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一种天大的好事了，被他人左右自己未来命运什么的，倒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的屁股还疼吗？从我跟着叶子来到这儿你好像就一直捂着它。”
白尘的随意开口关心倒是让何若风又有些烦闷，他翻了翻白眼向白尘抱怨着。
“别提这个了，玛罗克斯这老东西打哪不好每次都要打这。”他像是回想到了一些可怕的经历似的表情很是痛苦，回过神来还下意识地揉了下屁股，“也就仰仗他资历老跟比我强，等我以后变得比他强大后我肯定是要出这口气的。”
“玛罗克斯？这个怪大叔明明就是一副中国人的样貌还有那一口流利的汉话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白尘有些好奇，翘着双腿倚靠在床杆上朝着躺平在床上的何若风疑问。
何若风轻飘飘地摆动了一下四肢，打了个哈欠，他似乎有些困意。
“他啊，听阿光说这老东西活了快要两百岁了，跟诺奇老大阿光他们是好友关系，”何若风突然一顿，打了个巨响的饱嗝，“还有就是说要想加入被遗忘者最基础的就是中文与英文都可以熟练使用，不过嘛对于拥有高级血脉的新生成员来说倒是不需要这么多讲究的事了。”
“两百岁？？？这怎么可能？”
白尘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扶正身子满脸吃惊地看向何若风，他原本还在怀疑这地方的人除开叶子何若风二人是不是都是披着人皮的笑面怪物，现在来看倒是可以直接确定了。
他云淡风轻，好像对玛罗克斯活了两百多岁这件事并没有感到什么。
“对于他现在这副改造人的身躯来说，活个几百几千年可能都不算啥了，阿光说他那一身混种的高级血脉几万年都不是啥困难。”
“停停停！超纲了，这是我个普通人能听到的东西吗？也太离谱了吧？你还跟我说说他名字的事吧！”
白尘比划着手势叫停何若风，听到白尘的喊叫，抬起胸腔探出半边额头的他有些尴尬。
“哎嘿嘿，我又多嘴了，这些事反正等以后你总会理解到的，”何若风猛的挺直腰板坐了起来，脸上的尬笑也变成了严肃，“关于玛罗克斯的名字，我只知道这是由他原先小队的四人名字拼接组成的，他的真名到底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他原先小队的队员呢？”
“死了，就是因为死了玛罗克斯才会用这种方式去纪念他们。”
大哥你说这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很吓人的啊！白尘心里想着，但他真的很想吐槽出来。
“死了？难道按咱们的话来说不应该是牺牲，或者光荣了？就这么草率？？”
白尘听着他的回答显得更加惊讶，心中不由得对这个组织的看法更加有些厌恶，先是支配他人命运，又随意草芥评价他人，生命难道对这个所谓的‘被遗忘者’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没什么好光荣的，我们本就是要抛掉过去为了那望不到尽头的弑神之旅填补道路，被遗忘者从不缺乏如同我们这样拥有血脉力量的强大之人，但更多的是被世界上的各个国家派遣过来的普通士兵。”
何若风苦笑一声面向琢磨不到他内心想法的白尘，盯着沉默不言的白尘，他一瞬间又换出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也不用想太多，太多悲伤的情绪对现在的你来说也没啥好处，还不如熄灯睡觉等待明天的安排。”
他嘟囔着朝白尘敷衍了事，推着他的身体把他赶到了上铺，怕白尘无法适应宿舍的温度他还贴心地从房间内那唯一的衣柜里翻出来了件崭新的毛毯和几件衬衫长裤，但除去一件质朴的白色长袖衬衫跟黑色长裤，其余的东西都被白尘一口谢绝了。
躺在床上，屋内只剩何若风雷声大的呼噜声，白尘干瞪着眼睛凝视着天花板，阴暗的地下环境内并不能让他看到些什么，他只是在臆想自己的家人与那些为数不多的朋友，今日被灌入他脑中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杂太不可思议了，他没法去想也不愿去想。
原先的计划不过是上个大学方便以后好搞个工作，再不济继承老爸的公司也是可以的，可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倒也不知说好还是坏了。
他觉得这一天还是太魔幻了，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的战争痛苦，人与人之间还需要那么多的斤斤计较明里暗里的算计。
紧闭双眼，白尘尝试着入睡，可心中朦胧模糊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无比苦恼，意识似如昏沉但又是那么清醒。
房间满是黑暗，只留那一道很是奇怪闪光聚焦于蜷缩在被子中的白尘，他似乎是那么的独一无二又是那么的平淡普通。
海螺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这让白尘联想到了大海，黑夜的沙滩上瞧见四个看起来亲密无间的人影围绕在火堆旁烤鱼，其中两个更是勾肩搭背，但又那么一瞬，他好像看到那插鱼的木签变成金色长枪，四个漆黑的影子在无比庞大的赤色红月笼罩下都躁动起来，各执其词好像在争论什么，其中的一道黑影竟拔出长枪刺向了一开始与他勾肩搭背的影子。
在长枪刺入黑影身躯的瞬间，白尘猛然一惊，他不明白，这些画面明明是那么模糊不清但感觉又是那么真实惊悚，就好像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海螺壳的声音和大海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意识到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在宿舍床铺上闭眼待睡，屋中除去何若风的呼声哪还会有这些奇怪的回响？
他拼命地用手掰开自己的眼皮，审视了下周围的环境，那副让他此生都不可能忘记的黑影再次出现了，这次的环境却是清晰可见的莫比乌斯之界，那轮大的让人恐惧赤色红月在空中高高挂起，映照着二人的身躯。
这片荒凉的大地在此刻仿佛得到升华，红月的光芒使它更加狂暴紊乱，死一般的寂静与黑影的无言不禁让他直打冷颤。
“美吗？”黑影指着大地远处高耸入云的赤色山峰冷冷问道。
白尘一愣：“你是说这片赤红色的大地吗？我并不觉得它有多美。”
“埋骨之地何须再议其外之说，这本就是毫无意义，就如那沙滩上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的孩子一样毫无意义。”
黑影的虚无缥缈的身形逐渐稳定下来，是一个被黑白面具以及黑白斗篷遮盖全身的怪人。
“那个被长枪刺入胸膛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很奇怪，白尘说出这话的语气冰冷就如黑影一般，如果不看外貌只看体型，二人简直是各自对着镜子照自己。
“死了，或者说只是他的肉体死了，但灵魂与意志尚存。”
“你到底是谁？”白尘依旧是这个问题。
“我是我，也非我，如若你记起，那我便是一切，反之亦然……”
黑影说完话又消失了，莫比乌斯之界不知怎的，燃起了熊熊烈火，黑色的烈焰焚烧吞噬着白尘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他呆站在原地，好像这个世界与他肉体的存在都是那么毫无意义，直到黑炎攀附到他的身上，回过神来的他挣扎甩腿想要甩开这个诡异的火焰，可黑炎如同无法熄灭般如何处理都是无用功，灼热的疼痛感让他回想起来那天自己被玻璃碎片划伤，爆炸火焰烧伤的感觉了。
爆炸……爆炸……
剧烈的声响让逐渐昏迷的白尘乍醒，巨大的赤色红月崩解碎裂了，无数的碎片化作星星陨石降临莫比乌斯之界，一颗赤红燃烧的巨石直直冲向伤痕累累的白尘，他拖着残躯想要逃避，但那大他百倍的巨石又如何能让其所愿？
陨石接触到白尘的一瞬他醒了，但那无比真实让人触目惊心的场景惹他一身虚汗，他猛的坐起并没有喊叫，房内除了何若风的呼声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了。
时间好似没有过去几秒，盖在身上的被子并没有被踢乱。
“还是梦吗？”白尘心里嘀咕。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痛感但远远不及那黑炎灼烧与陨石坠落的恐惧与伤痛。
白尘愕然，脚步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面对眼前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紫发男人，他的心中愈发有些不安。
“并没有哦，我只是在跟你阐述一个很普通的事实。”
白尘听到这里，忍不住把手举到嘴边啃了起来，他太紧张了，总感觉面前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个贪婪庞大的怪物活吞了自己。
“我求你了能不能别老用这副笑脸对着我了，还有你这像精神病一样的发言，吓死人了。”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阿光这人给他的印象明明挺不错的，可他那个笑脸一直眯着眼，关键还一直冲着自己。
“好的，那话就讲到这里了，日后的具体事项待你逐渐适应新生活后也就明白了。”
阿光随意应了一下，又将叶子招呼过来。
远处的叶子听到阿光的呼喊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先前的失魂落魄一扫而空，看起来很是轻松自在。
白尘一惊，回头又看到推门将要走出大殿的阿光，愈发焦急的他早已没有先前的礼貌。
“不是我就小声嘀咕了一下你是怎么听到的？新生活又是什么情况？？”
阿光似乎无视了他的问话，只是简单敷衍了一句，又对着叶子嘱咐起来。
“阿光怎么啦，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无需在意这些细节，叶子你带他参观一下圣殿，事后你给他安排到小风那间宿舍吧，我记得他还缺个室友，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喂，你这家伙别走啊！”
阿光带着轻飘飘的脚步就这么离开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白尘呆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顿感迷茫。
他开始原地踏步，又是个让人迷惑的行为，杵在一边的叶子很是尴尬，两边你偷瞄一下我，我瞟一眼你，都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内个，虽然阿光要求让我带你参观一下圣殿，但其实你可以不用勉强的，实在不行我直接带你去找何若风也好。”
或许是出于好心，叶子看出了白尘如坐针毡的内心，她并不想让他这么难堪，直接把他带到何若风的那里看起来是个更好的选择。
可一直以来故作镇定的他，此刻脸上用于伪装的面具如镜面般直接破碎了。
蔫了吧唧的衰小孩。
他停下了踏步的动作，嘴角抖动，没一会儿又合了起来鼓得像个气球，涨红了脸的他竟然像个小孩玩闹一样吐起了舌头。
他面对这个自己半熟不熟的女孩不知为何有点打退堂鼓，他那自尊的内心其实很想说：没事的，不用啊，你带我了解一下这个什么圣殿也好啊，咱们以后就是同事或者同学了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沉默了，她从没想过开始那个从容不迫与她看起来年龄相仿的少年会变成现在这副滑稽样。
变化似乎有些……太大了？
“还是去找他吧……”
憋了半天的白尘终于还是妥协了。
他真的很怕叶子会鄙视他这副怂样，因为现在他觉得这里能且只能信任的陌生人也就只有这个漂亮女孩了。
有些头大的叶子挠了挠头，没有再去说些什么，应了一声就这么带他离开了大殿。
“咚咚咚”叶子站在门前不断敲打着房门，阿光所说的宿舍这片看起来还算不错，白尘又忍不住张望起来，地下的建设也不强求太多，至少来路看起来是要比医疗室那块区域的阴暗通道好了不少。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各种大开眼界了，他就像个从未进城的农村小子，对待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又有些许畏惧。
两分钟过去，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叶子有些恼火，加大了敲门的力量，坚实的铁门已经凹下去一块微微的痕迹。
白尘看在眼里，瞳孔逐渐放大。
“来了来了，敲这么大声干嘛，还让不让人睡……”
打开房门，只见何若风扶着屁股斜站在二人面前，看到来人的朦胧睡眼被瞬间激醒，先是正常看了看叶子，又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看向白尘。
“你们怎么来了？”
“阿光让我带他来的，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室友了，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我就离开了。”
“哈？我跟他？室友？”
叶子怪笑一声没有犹豫与理会，径直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都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这两个少年站在这里，却是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不过这只是何若风对于白尘的眼红。
沉默许久，二人皆是无言，白尘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打了声招呼。
“嗨……嗨！”
“嗨你个大头鬼！”
何若风狠狠怼了他一句，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你干嘛这么凶啊，咱们两个好歹认识一年了，多多少少还算有点感情的吧。”
白尘很委屈，他这句话的声音也很小就跟蚊子嗡一样，如同做错事的学生面对气势汹汹的老师一样唯唯诺诺。
“你就仗着我俩认识一年了吧，要是换做别人这么坑我，我早就给你来上一刀了！”
何若风揉着屁股靠在门框旁，朝着他怒喝，进退两难的白尘也不敢再去开口招惹他，掩面躲避何若风对他投来的怨念，站在原地静候发落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你露出这种样子是给谁看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娘们唧唧的？”
何若风越看越恼，张口抱怨的行为自打白尘来到这里就没有停下过。
“我……我不是……”
他不自觉的抽泣了起来，但还是尽力为自己辩解，这让何若风有些左右为难。
他看着白尘弱小无助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开口把他放进了宿舍。
“哎，算了算了，你先进来吧。”
在听到他的默许后，白尘再也不能忍住，眼泪如水坝决堤般流了出来，哇哇大哭的他有些高兴但又恐惧伤心。
“我靠，大哥你别哭啊！”
何若风顿感不妙，顾不上屁股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赶忙上前一把堵住他的嘴巴，快速给他掳进了房间，把门狠狠的摔上去。
几分钟后他又打开门探出一颗脑袋打量着宿舍区通道的情况，看到没有来人过往，安心的他这才闭门退进去。
被拉进房间的白尘缩坐在何若风的床铺上，哭声不如之前那般高响，只是低声抽泣着。
贴在门前的何若风打量着有些悲伤自闭的白尘，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凑到他的跟前，他欲言又止，安慰的话刚到嘴边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你说，我真的没办法回去面见我的家人了吗……”
白尘低声询问，他能感觉到何若风正坐在自己的身边，面对这个相识一年的好兄弟，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最需要确认的事。
何若风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白尘这个问题，白尘现在的状态让他想到了自己刚来到莫比乌斯之界的时候。
同样的被怪物追杀，同样的手足无措，同样的被人在怪物的口中救下，同样的只能思念但又不能触及的家人……
“我以后真的就不能回去见到我的家人了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被遗忘者，自打你进入这个世界尽头的那一刻，你的命运便已不再是自己的命运……”
这种无力的感觉他太熟悉了，白尘被阿光直接抉择的命运与当时被逼无奈的自己又有何区别？就因为两人的血脉力量强大？
共鸣源自心灵，在这个哭泣的同龄少年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缩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有且只能信任自己的朋友出言不逊。
“能见到的。”
何若风温柔回应，一把将抽泣的白尘揽入自己的怀抱，但又补上的一句话像是安慰又像是为了让白尘死心。
“但以后的你就注定不再是你了，自打你进入莫比乌斯之界的那一刻，你的所有过去都将会被你遗忘。”
“为什么？”白尘更加伤心了，但那哭泣的声音愈发沙哑，眼泪再不能流出一滴，“我不要忘记我的爸妈，还有小墨他们，为什么你要让我忘记他们？老泥鳅你说啊！”
他的情绪很是激动，拼命挣脱着何若风的拥抱，但现在的他体虚无力，像是撒泼打滚的孩子半攥半开的双拳击打在何若风的胸上，像是在泄愤。
“你告诉我，老泥鳅这肯定是梦的，对吧？这么奇幻的世界不应该只存在于像战双帕弥什那样的游戏里面吗？”
“白尘……你听我说……”
何若风的声音轻柔，他尝试安抚白尘激动的情绪，但换来的是白尘成倍数量但又是那样细弱无力的拳头。
“这肯定是梦……这肯定……”
“白尘！”
他再不能忍耐，为了彻底让他看清现实，只得朝他大吼一声。
“这就是现实！无论你怎样去怀疑，希望这可能会是做梦，结果都不会改变！”
白尘如梦初醒，何若风的一吼将念念有词的他拉了来回来，眼泪在此刻从眼角滑落，不管是出于对白尘的同情，还是二人兴趣心灵上的共鸣，强撑镇定的何若风在此刻落下了一滴只属于人类悲伤情感的眼泪。
“真的……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最后的祈愿，冷静下来的白尘微微抬头仰视流出滴泪的何若风，只看到他的颔首确认。
时间在此刻彷如静止，二人再也没有话语，只是互相依偎在一起沉默干耗着，大脑就如那套整洁白皙的白色服装一般空白无色。
“咕噜噜”白尘的肚子突然发出饥饿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无味的悲伤气氛，抹干淡淡的泪痕，何若风闻声看去，白尘将手盖在肚子上，像是在说“不是我的肚子发出来的声音”。
“你饿了？”
何若风面带微笑开口询问。
“有点…”
白尘咳咳嗓子，小声吐出了两个字。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就只是有点？”
笑容挂上质疑，何若风指着右手上电子表的北京时间——23:19。
“好吧……我很饿。”
打自从早上起来出门开始到遭遇一系列的事故再到现在，一天没吃东西的白尘除了被阿光注入一些少量的能量剂，似乎连水都没沾到过一滴。
“那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虽然说这个点基地食堂可能没啥吃的了。”何若风站起身，敲打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余痛的屁股，“但宿舍区出口前的贩卖机还是有些东西的。”
一听到还能有吃的，白尘黯淡的眼中都映射出了光点，他的眼里有光！
“有泡面最好！”
“当然有！”
何若风也被他恢复过来的高兴渲染，朝白尘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
“加肠加蛋，我还要可乐！”
“满足你！”
一间简洁明了的房间，屋中的陈设除了一张白床与看起来很是老旧的木桌木椅便再没有其他东西，床上那名为诺奇的中年男人盖着被子正沉睡着，微微的呼噜声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阿光一脸愉悦坐在桌前借着台灯闪光正执钢笔写着些什么，黑色墨水在有些粗糙的白纸上来回划过，文字不是中文也不似英文，但字体又是那么的整洁明了。
笔锋划动的声音似乎让躺在床上休息的诺奇受到了影响，他的眼睛半睁半开，好像知道阿光在这写作的他坐起身子随意朝阿光打了声招呼。
“阿光啊，你又在写些什么好看的东西啊。”
他摸索着抓到床头的小盒子，薅过来后打开取出里面的隐形眼镜轻轻贴入眼中，听到动静的阿光只是目光一瞥，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记人类又活过了一天，平淡而又枯燥的一日。”
他的神色突然变冷，表情平淡不似之前面对白尘的那般温柔微笑。
“呵呵，你还真是坚持，倒不如说说你这会儿的开心是因为什么。”
还是有些疲惫的诺奇整理了下自己的灰发，轻笑一声对看起来十分平静的阿光问出这句话。
“不过是又找到个好苗子罢了，没什么太过高兴的地方。”
没有过多解释，阿光继续写着草稿纸的东西，这让诺奇倒是显出一副意外的表情。
“好苗子？啧啧，话说当初小风被你骗进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冷淡啊，还是说你在跟我这个老伙计隐瞒些什么。”
诺奇露出一副奸笑的样子，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抖擞的他一眼看透阿光心思的他猛的把脸凑到阿光的跟前。
“你忘了，我的‘同心’可是能无视你这位真神的屏蔽直接读取你的想法，你当真能瞒得过我？”
“那你又了解到了什么？”
阿光冷冷回答，这让正在读取他内心想法的诺奇哑口无言。
他读到的阿光心灵，除了只知道被救回来的少年白尘是个纯种真神血脉，似乎就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个纯种的真神血脉？这将是我们未来的一大助力！”
诺奇清了清嗓子尝试回答，但阿光却是反问。
“这只是你片面上看到的东西，你有想到过现在的唯三纯种的真神血脉已经全出现了吗？”
“这……跟他是真神血脉有什么关系吗？”
诺奇很是奇怪，但左右思考也并没能想到其他的问题，阿光则是放下钢笔细心为他解释了起来。
“真神血脉抛开黑神只分为三，拥有者分别为小风的‘影’以及叶子的‘白’，还有身处北极的守望者统帅钟义，也就是我的‘光’。”
“可这跟这个叫白尘的小家伙有什么……等等？也就是说目前真神血脉三种已出，现在又多出来一条与真神血脉力量相同的第四种？”
诺奇恍然大悟，但又十分惊恐，身为被遗忘者总领的他在这瞬间好像联想到了些无比恐怖的画面，表情僵硬。
“不是相同，而是远胜！”阿光刻意把远胜二字的读音加重，向诺奇强调。
“远胜……么！？”
诺奇直冒冷汗，声音也不禁变得颤抖。
阿光起身，将书桌上被他写满文字的纸张整理整齐，轻轻用手夹起揣到自己的怀里，七步就走到距离不远的房间门前。
“把他安排进玛罗克斯的小队便好，魔神蚩尤将要复苏，这对他会是个不错的考验。”
他回首望向诺奇，目光冰冷但又有些许的期望，诺奇仍然无声，像个失去灵魂的人皮。
“诺奇，对于你我来说这意味什么就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如若他是，那么这场诸神战争便将被终结，如若他不是，相信即使你日后长眠于地下也不会忘记这场灭世的灾难。”
被他盯着的诺奇神情凝重显得犹豫不决，只身站在桌前发呆，阿光摇头轻叹一息，推门离去，只剩靠在灯光前看起来很是沧桑的诺奇一人独自凌乱……
宿舍门前，那片被叶子砸下去的凹痕并为有何变化，与屋内的何若风二人正乐滋滋嗦着刚刚冲好的泡面，手上还各攥着一根塑料肠衣被牙齿撕扯的不像样子的火腿肠。
“喂，你这家伙，就没人跟你说过你吃饭像狗爬嘛？”
脸上粘染些辣椒油渍的何若风对着一旁狼吞虎咽的白尘嘲笑道。
“你也差不多，少啰嗦我！”
白尘重重回击，饿了太久的他连叉子都懒得用直接抱起杯面像水一样喝了起来，何若风看在眼里啧啧摇头，然后似如白尘那般饿虎扑食喝起面来。
“先说好啊，在我的宿舍里面你要遵守我的规矩，你睡上铺，不准抢我的下铺。”
何若风把杯面盒随意撇到地上，原本整洁干净房间地面上已经被散满了零零碎碎的垃圾碎片，他大大咧咧地乱蹬腿仰到床头边，砸吧了两下已经空无一物的嘴巴，拽过挂在上面的床帘就对上自己的脸皮擦了起来，掂起罐装可乐不修边幅的样子逗得白尘咯咯直笑。
这哪还有半点谦谦君子的模样？如果不是他那副贵气十足的长发样貌，白尘真会把他当做露着啤酒肚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大叔！
“得得得，我睡哪都一样，反正是跟着我泥鳅大哥混。”
白尘的顺从让何若风很是得意，洋洋自得的他故意拉高拉长声调嗯了一下，活像是个黑道大哥对于上道小弟的夸奖。
“说的对！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掉在你的头上我帮你顶着。”
白尘很感动，这让他苦于现状的内心又对明天期望了起来，就这会儿吃饭的功夫他想了很多，如此魔幻的经历自己光是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一种天大的好事了，被他人左右自己未来命运什么的，倒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的屁股还疼吗？从我跟着叶子来到这儿你好像就一直捂着它。”
白尘的随意开口关心倒是让何若风又有些烦闷，他翻了翻白眼向白尘抱怨着。
“别提这个了，玛罗克斯这老东西打哪不好每次都要打这。”他像是回想到了一些可怕的经历似的表情很是痛苦，回过神来还下意识地揉了下屁股，“也就仰仗他资历老跟比我强，等我以后变得比他强大后我肯定是要出这口气的。”
“玛罗克斯？这个怪大叔明明就是一副中国人的样貌还有那一口流利的汉话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白尘有些好奇，翘着双腿倚靠在床杆上朝着躺平在床上的何若风疑问。
何若风轻飘飘地摆动了一下四肢，打了个哈欠，他似乎有些困意。
“他啊，听阿光说这老东西活了快要两百岁了，跟诺奇老大阿光他们是好友关系，”何若风突然一顿，打了个巨响的饱嗝，“还有就是说要想加入被遗忘者最基础的就是中文与英文都可以熟练使用，不过嘛对于拥有高级血脉的新生成员来说倒是不需要这么多讲究的事了。”
“两百岁？？？这怎么可能？”
白尘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扶正身子满脸吃惊地看向何若风，他原本还在怀疑这地方的人除开叶子何若风二人是不是都是披着人皮的笑面怪物，现在来看倒是可以直接确定了。
他云淡风轻，好像对玛罗克斯活了两百多岁这件事并没有感到什么。
“对于他现在这副改造人的身躯来说，活个几百几千年可能都不算啥了，阿光说他那一身混种的高级血脉几万年都不是啥困难。”
“停停停！超纲了，这是我个普通人能听到的东西吗？也太离谱了吧？你还跟我说说他名字的事吧！”
白尘比划着手势叫停何若风，听到白尘的喊叫，抬起胸腔探出半边额头的他有些尴尬。
“哎嘿嘿，我又多嘴了，这些事反正等以后你总会理解到的，”何若风猛的挺直腰板坐了起来，脸上的尬笑也变成了严肃，“关于玛罗克斯的名字，我只知道这是由他原先小队的四人名字拼接组成的，他的真名到底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他原先小队的队员呢？”
“死了，就是因为死了玛罗克斯才会用这种方式去纪念他们。”
大哥你说这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很吓人的啊！白尘心里想着，但他真的很想吐槽出来。
“死了？难道按咱们的话来说不应该是牺牲，或者光荣了？就这么草率？？”
白尘听着他的回答显得更加惊讶，心中不由得对这个组织的看法更加有些厌恶，先是支配他人命运，又随意草芥评价他人，生命难道对这个所谓的‘被遗忘者’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没什么好光荣的，我们本就是要抛掉过去为了那望不到尽头的弑神之旅填补道路，被遗忘者从不缺乏如同我们这样拥有血脉力量的强大之人，但更多的是被世界上的各个国家派遣过来的普通士兵。”
何若风苦笑一声面向琢磨不到他内心想法的白尘，盯着沉默不言的白尘，他一瞬间又换出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也不用想太多，太多悲伤的情绪对现在的你来说也没啥好处，还不如熄灯睡觉等待明天的安排。”
他嘟囔着朝白尘敷衍了事，推着他的身体把他赶到了上铺，怕白尘无法适应宿舍的温度他还贴心地从房间内那唯一的衣柜里翻出来了件崭新的毛毯和几件衬衫长裤，但除去一件质朴的白色长袖衬衫跟黑色长裤，其余的东西都被白尘一口谢绝了。
躺在床上，屋内只剩何若风雷声大的呼噜声，白尘干瞪着眼睛凝视着天花板，阴暗的地下环境内并不能让他看到些什么，他只是在臆想自己的家人与那些为数不多的朋友，今日被灌入他脑中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杂太不可思议了，他没法去想也不愿去想。
原先的计划不过是上个大学方便以后好搞个工作，再不济继承老爸的公司也是可以的，可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倒也不知说好还是坏了。
他觉得这一天还是太魔幻了，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的战争痛苦，人与人之间还需要那么多的斤斤计较明里暗里的算计。
紧闭双眼，白尘尝试着入睡，可心中朦胧模糊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无比苦恼，意识似如昏沉但又是那么清醒。
房间满是黑暗，只留那一道很是奇怪闪光聚焦于蜷缩在被子中的白尘，他似乎是那么的独一无二又是那么的平淡普通。
海螺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这让白尘联想到了大海，黑夜的沙滩上瞧见四个看起来亲密无间的人影围绕在火堆旁烤鱼，其中两个更是勾肩搭背，但又那么一瞬，他好像看到那插鱼的木签变成金色长枪，四个漆黑的影子在无比庞大的赤色红月笼罩下都躁动起来，各执其词好像在争论什么，其中的一道黑影竟拔出长枪刺向了一开始与他勾肩搭背的影子。
在长枪刺入黑影身躯的瞬间，白尘猛然一惊，他不明白，这些画面明明是那么模糊不清但感觉又是那么真实惊悚，就好像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海螺壳的声音和大海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意识到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在宿舍床铺上闭眼待睡，屋中除去何若风的呼声哪还会有这些奇怪的回响？
他拼命地用手掰开自己的眼皮，审视了下周围的环境，那副让他此生都不可能忘记的黑影再次出现了，这次的环境却是清晰可见的莫比乌斯之界，那轮大的让人恐惧赤色红月在空中高高挂起，映照着二人的身躯。
这片荒凉的大地在此刻仿佛得到升华，红月的光芒使它更加狂暴紊乱，死一般的寂静与黑影的无言不禁让他直打冷颤。
“美吗？”黑影指着大地远处高耸入云的赤色山峰冷冷问道。
白尘一愣：“你是说这片赤红色的大地吗？我并不觉得它有多美。”
“埋骨之地何须再议其外之说，这本就是毫无意义，就如那沙滩上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的孩子一样毫无意义。”
黑影的虚无缥缈的身形逐渐稳定下来，是一个被黑白面具以及黑白斗篷遮盖全身的怪人。
“那个被长枪刺入胸膛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很奇怪，白尘说出这话的语气冰冷就如黑影一般，如果不看外貌只看体型，二人简直是各自对着镜子照自己。
“死了，或者说只是他的肉体死了，但灵魂与意志尚存。”
“你到底是谁？”白尘依旧是这个问题。
“我是我，也非我，如若你记起，那我便是一切，反之亦然……”
黑影说完话又消失了，莫比乌斯之界不知怎的，燃起了熊熊烈火，黑色的烈焰焚烧吞噬着白尘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他呆站在原地，好像这个世界与他肉体的存在都是那么毫无意义，直到黑炎攀附到他的身上，回过神来的他挣扎甩腿想要甩开这个诡异的火焰，可黑炎如同无法熄灭般如何处理都是无用功，灼热的疼痛感让他回想起来那天自己被玻璃碎片划伤，爆炸火焰烧伤的感觉了。
爆炸……爆炸……
剧烈的声响让逐渐昏迷的白尘乍醒，巨大的赤色红月崩解碎裂了，无数的碎片化作星星陨石降临莫比乌斯之界，一颗赤红燃烧的巨石直直冲向伤痕累累的白尘，他拖着残躯想要逃避，但那大他百倍的巨石又如何能让其所愿？
陨石接触到白尘的一瞬他醒了，但那无比真实让人触目惊心的场景惹他一身虚汗，他猛的坐起并没有喊叫，房内除了何若风的呼声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了。
时间好似没有过去几秒，盖在身上的被子并没有被踢乱。
“还是梦吗？”白尘心里嘀咕。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痛感但远远不及那黑炎灼烧与陨石坠落的恐惧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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