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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再遇冰荷

    沿通道向上,错开通道尽头的顶盖,唐絮出现在一间杂物室内。

    提着水罐的属下,认真对她施礼。

    唐絮瞥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水罐,又看一眼翻在地上,有一个缺口的木盆。

    “刚才是你弄出的动静?”

    这句问话里带着冰冷的味道。

    属下低着头回答:“是我不小心碰翻的,这里面太乱了,要不我先收拾一下吧?”

    “不必了,就这样乱着挺好。”

    这回唐絮的语气有了些许的温度。

    又看了一眼属下手中的那个水罐,唐絮吩咐道:“每天给他一罐水,两顿饭就行,记住,不要和他说话,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

    属下肃立,口称一句:“是,我记下了。”

    闪身躲开能通行的过道,属下恭送唐絮出门。

    出门后的唐絮四下看看,然后举手做出一个手势。

    几个人影从不同的地方闪现,唐絮也不说话,只是又变换了一下手势,那几个人影复又消失不见。

    她满意的点点头之后,走进对面小屋。

    过了一会之后,换了一身装束的唐絮出门。

    出后院小门,拐过几个夹壁过道,唐絮出现在一个小巷中。

    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暗地里留意着有没有人注意她。

    好在本来这小巷就偏僻,本就没有多少人经过。

    她现在的这身装束又不引人注目,没过多久她就出了这条小巷,出现在大街上。

    挥手招过一辆骡车,唐絮说了句什么,随后上车离开。

    萧半秋的再次失踪,好像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还是在皇城何二阁的公房内,陆畏浮靠在圈椅上,嘴角带笑的问出一句话。

    “是不是在最要紧的时候,你的人把那伙人跟丢了?”

    何二阁没好气的回一句:“你懂个屁,我的人要是再跟紧些,就被对方发现了。

    而且也不能算是跟丢,终归就藏在那一片地方。”

    陆畏浮抬手往上一指:“可曾定好几时围捕?”

    陆畏浮所以会问这句话,是因为前几天他俩商量好不久,他俩的上司,探事司使把这件事交给何二阁具体办理。

    “又不关你的事,何须操这许多闲心?”

    何二阁有点不耐烦了。

    陆畏浮满不在乎的笑笑,双手一拍椅子背,站起来说道:“以后为难的时候别找我就行。”

    说完把双手背在背后,踱着方步,慢慢走出何二阁的公房。

    今天也是舒牧进皇城当值的日子。

    陆畏浮走出何二阁的公房后,先是抬头望天,然后想想是不是该去看一眼自己的外甥。

    分类归档的这类杂务,也不知自己外甥干的怎样。

    是不是面对这种烦琐小事还有耐心?

    才出这栋楼院,走出不远,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一边走,一边揉腰捶肩。

    那不正是自己的外甥吗?

    陆畏浮紧走几步,离得近了些,才在后面喊一声,声音不大,仅够前面舒牧能听见的。

    舒牧回头,发现是自己舅舅过来了,于是转身垂手等待。

    “看你这样是不是累着了?”陆畏浮赶上来先问一句。

    舒牧笑着摇头:“是我平日里不做这种活计的缘故,过几日适应一下就好了。”

    陆畏浮上下打量舒牧一眼:“那就好,我还怕你不耐这种烦琐事务。”

    不等舒牧回话,转而又问一句:“你这是要去哪里?”

    “今日事务已毕,他们说,我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陆畏浮看着舒牧点点头,这种情况他到清楚,舒牧现在只需要把每两天的文书归档,再运进库房即可。

    他现在还没资格去查看那些文档,别人也不会让这个只管分类搬运人,一直留在书办房内。

    “今日舅舅还去家里吃午饭吗?”

    陆畏浮摇头:“今日中午就不去了,等傍晚我再过去。”

    爷俩闲扯两句后,舒牧从东华门离开皇城。

    这两次来皇城当值,舒牧都是走的东华门。

    虽然走西华门离家近些,可到了西华门后,几乎要东西穿过整个皇城,才到皇城司所在署衙。

    还不如从外面绕个圈,从东华门进入更近便些。

    走出东华门外,站在一处台阶上,看着街上人来车往。

    此时,在舒牧心中涌起一阵疑惑;这么多的人,整天忙忙碌碌,到底又是为的什么?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细想,却感觉到有人在招呼自己。

    定睛往下一看;是冰荷,是冰荷守着几个木桶,踮起脚来在朝自己招手。

    放弃刚要思索的问题,舒牧几步迈下台阶,微笑着向冰荷那里走过去。

    不用走的太近,就能看见冰荷满脸的笑容,无论是酒窝、虎牙,或者是眼角眉梢,甚至包括上翘的嘴角。

    只要是舒牧看到的每一部分,都充满着欢喜雀跃,那种发自内心的惊喜和欢喜,毫无掩饰的展现在舒牧面前。

    “你又来买冰了?”舒牧先开口问一句。

    冰荷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

    “我早就来了,可能今日那几个内侍哥哥的事情多,我等到现在,他们都还没出来。”

    虽然冰荷这话里带着一些久等不至的烦恼,可这些话,她是带着笑说出来的。

    仿佛只要在这里见到舒牧,那些烦恼都不见了一样。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舒牧,心情也是一阵愉悦,面前这个小丫头的笑容,看不出有一点心机包含在内,这才是让他感到愉悦的根源。

    “你的车今日停的远吗?要不待会我再帮你装上车吧?”

    冰荷听了舒牧这话,高兴的脸色都有些发红了。

    她转身往外一指:“不算太远,就在那边停着呢。”

    舒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还是那辆牛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边,牛被拴在街边的树上,牛嘴上反刍时秃噜出的白沫,在这里都能看见。

    “哟!这是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这冰你还要不要了?”

    舒牧身后传来尖利的说话声。

    他转身一看,几个内侍搭着一些木桶出现在他身后。

    更远一点,停着一辆马车,更多的木桶正在被搬下来。

    这不是尚食局里的那个内侍吗?

    这几次在皇城内,见过这个内侍,主要还是皇城司和六尙局挨着,两边的人时不常的就能走个对面。

    看见舒牧露出这种神情,这个内侍挑了挑眉毛,似乎从新近的记忆中,也找到了舒牧的形象。

    他不再趾高气扬,眼神绕过舒牧,对冰荷说道:“特意给你留出来的都比别人多,你还不快拿钱来。”

    冰荷忙不迭的点头,从腰里摸出一个布袋,伸手递给这个内侍。

    内侍接过布袋上下抛抛,满意的说一句:“这次两清了,下次你还是尽量早一点吧,天热了,要冰的人多,不一定每次都给你留着。”

    冰荷声音清脆:“多谢哥哥有心,我记得了。”

    内侍把布袋塞进袖筒,对着冰荷点点头,又转头扫舒牧一眼,迈开步子向马车那边走去。

    边走还边用他那尖利的嗓音喊道:“都不要抢,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冰荷看了舒牧一眼,提着几个空木桶,往马车那边送。

    舒牧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几个冰桶,好像真的要比马车那边的多出一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