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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看戏

    大雨瓢泼,迎亲与送亲的一干护卫警戒着,但声响传至他们身后。

    世子慕容迈的车舆后,一道身影突然显现,这人身材魁梧,但又不过分壮硕,他手持一柄长剑,剑身开始亮光,对准慕容迈所坐的位置,隔着木板捅了进去,兵器相撞声传出的同时,一阵金光一闪而逝,这位劫道者的长剑未沾染血迹,一击未中,飘身便退。

    与此同时,安庆公主萧妤的车舆内,她眼前突兀出现一人,此人黑袍笼身,双手平举,各反握一把匕首,交叉相向,从萧妤的左右同时袭来。

    双手交叉端坐的萧妤,在这危机关头,使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面对这一击,她决定用自己唯一的匕首格挡来自左边的匕首,至于右边,便只能用这胳膊挡了。

    匕首相撞,声音传出,泛着黑光的匕首被击飞,黑袍人的另一只匕首划破了萧妤身外的绣衣,开始被血液染红。

    面对受击后,身体失衡,倒向坐榻的萧妤,黑袍人决定补上一击,结束了萧妤的生命,泛光的匕首袭向萧妤的脖子。

    不见鲜血喷涌,一把泛黑光的横刀格挡住了这一击。

    江柏当时听到兵器声后,回头透过帘子,隐约见到匕首反射的光芒,情急之下,拔出横刀,隔着车舆的车板,对着光芒便去了。

    黄叔给江柏打造的这把横刀,锋利万分,面对车板如若无物,直接切了过去,拦住了这致命一击。

    江柏见状,当即大喊:“这狗贼想杀死公主,这不是在毁我们兄弟的前程吗?兄弟们,砍死他!”

    江柏这时候,喊的不是护驾,反而为护驾千牛卫的前程呐喊,一下子便把千牛卫点醒了,也点燃了,公主要是殒命在他们的护送下,关系背景再硬,以后也就只能当个二世祖了,这能不和这黑袍人拼命。

    由于江柏这一刀,车舆被毁,垮塌的车顶刚好暴露的黑袍人的位置,靠近车舆的几名千牛卫当即使出了合击之术,几柄横刀袭向黑袍人。

    合击之术下,整个车舆也被彻底毁了,黑袍人靠着身法与匕首格挡,渡过了这次危机,代价为身上的黑袍多了些布条。

    面对在行动后摇中的黑袍人,没练过合击的江柏掏出了火铳,瞄准黑袍人的脑袋,因为滚牛坡曾亲眼见到同僚惨死,他没有丝毫犹豫,扳机带动火石,点燃了火药,弹丸从枪膛内射出。

    枪响,加上如此致命的危机感,黑袍人居然躲过了弹丸,他只是耳尖中弹,耳叶没了一半。

    惊吓后,黑袍人一个后空翻,飘然飞出了千牛卫的包围圈,与此同时,从天空降落的雨,开始向着一个个中心点聚拢,一个个水人凝聚在队伍的周围,向整个队伍袭来。

    若不是这大雨轰鸣,这些马匹也会被这声枪响惊吓开来。

    护驾声中,周雎看清了刺客,大喝:“郝晖!福达!北辽国这是要与大梁开战?”

    郝晖,便是行刺慕容迈那人,此人是北辽国的南院大王,黑袍人则是福达,他是北辽国国师马纵座下的一名萨满。

    郝晖没被周雎这顶大帽子吓住,怒道:“自你们大梁开始统一战争后,流入我国的盐铁便大减,百姓生活都成了问题,朝中早有开战之声!”

    “若不是你们每年秋收之际便南下打草谷,朝廷怎会不与你们开互市?”

    “放你的狗臭屁,若不是你们严禁与我国通商,我们又怎会南下?”

    两人扯皮期间,失去半只耳朵的福达怒视着江柏,江柏感受到了这愤怒,但他无暇去管,见萧妤公主受伤,他立即喊道:“淑婳姑娘,快来给公主处理伤口!”

    也就在周雎与郝晖扯皮时,左至已经到了福达面前,与之对峙着,周雎也把郝晖拉近了自己的牵制范围。

    队伍前方的慕容迈,听到萧妤受伤后,顶着大雨向后方行来,同时对外围抵御水人进攻的战士们喊道:“这水人你们是砍不死的,去找埋在地下,或者藏起来的图腾,毁了图腾,这水人也就没了!”

    被召唤的水人不畏死,冲击着护卫,刀剑入身,断其肢体,空中落下的雨会快速帮其修复,即便是被打散了,新水人很快便凝聚起来。

    许淑婳此行的目的,是萧妤的个人大夫,听闻萧妤受伤,提着药箱便赶来。

    车顶被毁,江柏一人撑着两把伞,后背抵风,为身前的两位姑娘遮挡这瓢泼大雨。

    许淑婳用剪刀剪开萧妤伤口处的绸缎,见其伤口发黑,脸色当即变了:“那匕首上有毒!”

    话音下,萧妤因为中毒,人已经昏迷了,许淑婳抱着失衡的萧妤,脸色更不好了:“能这么短时间让人昏迷的毒药,我怕是没能力处理!”

    一道赶来的慕容迈与萧哲,两人异口异声。

    慕容迈问道:“这是什么毒?”

    萧哲则看向队伍中的其他大夫:“可有人有解毒良方?”

    许淑婳给萧妤略微诊脉后,说道:“这脉象,是书中记载的曼巴蛇毒!中此毒的人,活不过一刻钟!”

    原本要献出解毒良方的大夫,当即熄了火。

    众人脸色变了,这一刻钟的时间,去哪里找救治办法啊!

    人群外围的行嗔一听这话,心中比任何人都焦急,这是要失去一个和自己吃肉喝酒的人了,想也不想,取下了自己手上的手串,喊道:“我这手串是我师兄送我的,你们看看有没有用?”

    萧哲听闻是行痴大师的物件,也不知这手串有无抑制毒性的功效,亲自去取了手串,给萧妤戴上,才戴上,这手串便开始隐隐散发佛光。

    一路上仙得不接地气的苏唱也出手了,从青衫长袖内取出一瓷瓶,手一扔,瓷瓶飘然落于许淑婳面前,他说道:“这是家师所给的解毒药,还望有用!”

    这倾盆大雨下,苏唱依旧仙得很。

    许淑婳打开瓷瓶,用鼻子闻了一下,便开始给萧妤服药,慕容迈则在这间隙对行嗔和苏唱道谢,随后便转头对周雎与左至道:“动手吧!他俩只是在拖延时间!”

    左至开始诠释何为杀人艺,他所用刀,是军中的制式横刀,双手握刀后,刀刀弥漫杀气,只劈福达要害,从不防御,也难怪,他从那微风中便察觉出了杀气,不善近战的萨满福达,以笼身的袍子掩盖自己的行动意图,这才堪堪接住左至的攻势。

    判官笔周雎与北辽南院大王郝晖的战斗更是诡异,周雎手持一杆大铁笔,笔毛散开挡敌视线,笔毛一拢,攻击便出,但郝晖身形奇快,周雎的攻击不见奏效。郝晖则舞剑进攻,他每进攻一招,剑身便亮一次,但在外人看来,他招招皆不是击向周雎,而是空气,这北辽国堂堂的南院大王,砍人都不会?

    对于这四人的战斗,江柏更关心他眼前的萧妤公主,若她嗝屁了,那白拿的薪俸没了,以后的日子也很不好过,说不定还会影响他父亲江武在官场中的活动!

    面对周人关切的目光,许淑婳收起给萧妤诊脉的手,说道:“这毒暂时压制住了,但能压制多久便说不好了!”

    萧哲知道此刻自己说话最有分量,也没有时间去耽搁了,当即道:“去准备一辆马车,我们回南岭镇,那里有许多镇民进山采药为生,说不定有解毒的办法!”

    此话一出,随行的仆从们便动了起来,江柏则把伞交给了萧妤的贴身宫女,拔出横刀,对众千牛卫道:“走!我们去把回南岭镇路上的水人给砍了!”

    贾策留下护卫萧哲等人,其余还没被卷入战斗的千牛卫,跟着江柏冲了出去,公子哥们从小便对官场那一套耳濡目染,这时候不好好表现,若公主真去世了,麻烦找上自己的概率便大增。

    冲进战斗圈子的江柏,凭着手中的利刃,刀刀断水人的肢体,但这散开的水,随着惯性继续拍向江柏,隔着盔甲,江柏依旧被拍得生疼。

    行嗔和尚也想救回这个肉友酒友,提着禅杖也上了,他比江柏轻松许多,禅杖一拍水人,便整个炸开。

    苏唱没主动进入战斗范围,仙气十足得端起了长箫,雨声里,听不清他吹的是何曲,只见近身他的水人凭空炸成了水雾。

    马车很快便准备好了,萧哲把萧妤抱进车内,许淑婳进入车内照料,千牛卫将军贾策亲自做马夫,慕容迈跨上战马,准备带着自己的护卫,冲开这些水人,给马车创造一条出去的路。

    江柏眼前的水人,被打碎后又快速凝聚,数量还呈现上升趋势,这趋势,在慕容迈带队冲来后,才被止住,他所领这队骑兵,是军中精锐,硬生生得砍出了一条通道,让贾策赶着马车过去。

    郝晖见马车便要通过了,大喊道:“那两位朋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手吗?”

    同在此刻,贾策勒紧了马绳,前冲的马车止住了惯性,一柄利剑从天而降,贯入地表,只剩剑柄,随即两人从荒草丛中飞出,一名是儒衫装扮的老者,另一名是衣裳俱黑的妙龄女子,她身负两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