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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面圣

    北风如刀,遍地冰霜,今日的京城,格外的寒冷。

    太极宫,太极殿。

    上一事议罢,萧琛拿起一封奏折,准备讨论新事。

    萧琛将奏折打开,朗声道:“这奏折是咱们唯一的女将军,差人送来的!朕念与你们听听!”

    萧琛瞅了瞅上面的字,又插了句:“八成是武将军替她写好,她誊抄了一遍,她一肚子刀枪棍棒,可没这文采。”

    萧琛正声道:“苗英戍西北,近日有耳闻。”

    众臣听了第一句,就皱了眉头,这苗英,臣不也称,大大的无礼,又思此女将乃是黄老将军的部下,黄老将军连先皇面子都不给,拒授赵王头衔,这苗英倒学了个有模有样。

    众臣继续听萧琛念奏折:“北辽五部,聚于黄海,秣兵历马,虎视眈眈,大有南犯之意。西北六州,地薄人稀,地薄,无以积余粮,人稀,无以戍边关。今辽军叩边,待寒冬一过,定举兵来犯。春耕受阻,百姓无余粮,来年何以饱腹,敌军临边,城中无士卒,来年何以戍边……”

    文中的黄海,乃是北辽五部最西边的部族,名叫黄海部,取此名,是因黄海部西边是个大沙漠,其占地面积巨大,以黄海冠名。

    至于所写内容,就是,要打仗了,我要钱,要粮,也要兵。

    萧琛折过一页,继续道:“西北六州,苦寒之地,冬长夏短,早袄午纱,非常人能受也,夏风似哮,冬雪积丈,非常人能忍也,苗英戍守数年,苦之久矣,换防之事,苗英年年上达天听……”

    萧琛没继续往下念,合上了奏折,笑道:“后面这段,想来是她逼着武将军写的,武将军乃是坚毅之人,不会在奏折中哭诉,苗将军这是在告诉朕,每年给他们的粮饷少了,比不上他们受的苦!”

    萧琛放下奏折,问道:“诸位爱卿,对西北六州来年的战事有何看法?”

    此事,哪能由他人开口,自然得兵部尚书先答话。

    兵部尚书文良踏出一步:“殿下青年之时,曾随先皇东征,知军旅之苦,西北苦寒,夏风冬雪,甚之又甚,苗将军所言,虽有夸大之意,也无虚假之处,将军上书,恳求粮饷与兵马,咱们想个法子,给苗将军送去。”

    文良这话,到了诸位庭臣耳中,就成了,国家大事,军事优先,军不整,何以立国,苗将军都开口要了,那当然得给。

    他们却不是这般认为,文良是有别的小心思,他执掌兵部,各位将军找他要军资,他越能帮人办妥,他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就越稳。

    户部尚书颜泰跟着踏出一步:“西北苦寒,自先帝始,赋税减半,戍边三位将军,性子刚烈,殿下念此,六州均未设刺史,朝廷让步颇多,殿下不可再迁就三位将军。”

    “如今,燕王领军在东,大军消耗尤甚,西北再起战事,国库危矣,恳求殿下遣使,出使北辽,许之以利,拖延战事,待东边事定,再做打算!”

    文良又道:“颜大人,有钱财送与北辽,谋求一时之平,倒不如将钱财给了西北的将士,助其戍边!”

    颜泰又寻借口:“文大人,国库当中,钱财还能拿点出来,可粮食却不多了,行军打仗,人吃马嚼,消耗盛大。”

    文良说道:“有钱财还不好办,到坊市之中购买不就得了!”

    颜泰说道:“官家大肆采办粮食,民间商人得知,定跟风采购,奇货可居,粮食价格疯涨,百姓还活不活了?”

    萧琛适时出口:“两位爱卿,都言之有理,现在离开春,还有些时日,此事容后再议。”

    其实众臣心中都明白,西北六州这一仗,肯定要打,北辽五部兵马聚集黄海,肯定从燕赵齐三国收了大量粮财,才聚兵相犯,现在考虑的是,要派多少军队前去西北驻守,由谁为将?大梁国唯一的女将军苗英,连圣人面子都不给,为将之人没点本事,去了只能听她指挥!

    两位尚书退下之后,萧琛看向李宝:“江侍卫来了没?”

    李宝道:“江侍卫在朱雀门外候着!”

    “将他唤上殿来!”

    “嗻!”

    随着李宝离了太极殿,群臣知道,今日最重要的一件正事来了。

    ……

    早间,宵禁结束,城门开启,江柏便直奔皇城的朱雀门,吹着冷风,候着萧琛的传唤。

    李宝每日跟着萧琛,哪能不知道萧琛对江柏的态度,于是,没差小太监去接江柏,自己亲自跑了一趟朱雀门。

    朱雀门侧门大开,李宝从中走出。

    江柏瞧见李宝后,便朗声说道:“李公公,那日江柏,不是存心要让公公难以复命,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

    圣人都没生气,哪轮得到李宝计较,他说道:“江侍卫言重了,圣上命我来传唤你,你快跟上咋家,别让圣上等久了!”

    江柏第二次从朱雀门进皇城,往日做镇殿侍卫,皆是从北衙,过玄武门,进入皇宫,第一次是与黄叔一道来的。

    江柏快步跟上李宝,询问道:“李公公,圣人今日心情如何?”

    李宝反问:“江侍卫何故有此问?”

    江柏笑道:“李公公,你我相熟不少日子了,还和我在这上面弯弯绕!”

    李宝常跟随萧姝,前往江柏家,江柏待他们这些当差的好得很,他们不敢与萧姝同桌,江柏便给他们在厢房摆桌,所用吃食,也是出自江柏之手,相当礼待。

    至于圣人心情的弯弯绕,庭臣怕圣人心情不好,也怕圣人心情好,于他们而言,圣人心情不好不坏才是好事,圣人心情不好,意味着他们除了例行公务外,又得做格外之事,心情好,也是同理。

    李宝说道:“圣上的心情,哪是咱家能知道的!”

    江柏闻言,喜笑颜开:“多谢李公公了!”

    李宝看似没作答,其实已经答了,他不知道,便是同往日一样。

    李宝日夜跟随萧琛,江柏的事,知道得不少,心道,两派啊两派!你们的对手来了!

    江柏跟随李宝,过了这道门,又过那道门,他也不知过了多少门,总算到了太极殿。

    李宝进殿复命,片刻之后,江柏听到了宣他觐见之声。

    江柏做镇殿侍卫时,在太极殿做监门,可从未步入当中,今日是第一次入殿。

    江柏一身绣衣卫装,入了太极殿,抬头瞧了眼萧琛,不得不说,太极殿布局极有讲究,他这短暂一眼,就对萧琛生仰望之心,这布置,让朝臣对其不敢生逆反之心。

    江柏穿行文武百官,又觉这权力聚集之地,冰冷不堪,比殿外刮着的冷风还冷。

    这儿,文武百官的地位尊崇,他们面圣,不行跪拜之礼,皆是稽首礼,江柏行至百官身前,行稽首礼:“绣衣卫江柏,参见殿下!”

    江柏行礼之时,他身后有两只老狐狸,左巍与凌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圣人要重用江柏,势必要二人分权,这权力是说拿出去就拿出去的,咱们得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萧琛将一切看在眼里,对江柏道:“免礼!”

    萧琛声落,一位官员,下了做炮灰之志,踏出一步,朗声道:“殿下,当日,此子众目睽睽之下,抗旨不尊,此事已传遍京城,连黄口小儿,都已知晓了此事,殿下威信,严重受损,请殿下下旨,诛杀此子,以正视听,挽回威信!”

    别看这里是朝堂,可做事讲话,与菜市场并无区别,朝臣与圣人言事,同你和菜贩讨价还价一样,菜贩要价高,你砍价狠,这中间的差价,便是回旋的余地。

    朝臣们言事,向来往夸张了说,或者模棱两可,以便随时改口,这种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

    江柏讲了一句话后,就有官员出言,要斩了自己的脑袋,可江柏面不改色,甚至连反驳的话都不想讲。

    这帮人,话里话外,全是心眼子,与他们讲话,太累了,实在是懒得搭理。

    萧琛当初与江柏闲聊时,江柏曾与他言,骂人揭短,打人打脸,杀人诛心,他等着看好戏,可江柏没半点开口的意愿,萧琛只好自己推动事情发展,开口问道:“江柏,陆爱卿所言不假,对此,你可有要辩解的?”

    江柏心道,自己抗旨不尊,干嘛去了,你们这帮人,岂有不知之理?我的心眼子,不比你们少。

    江柏开口:“那我就辩解一下!”

    江柏转过身来,面对百官,说道:“还有没有同这位陆大人一样,认为江柏该斩的,快一道站出来,免得江柏辩解了一次,又得辩解第二次,太麻烦了!”

    左巍与凌德心中皆是咯噔,从情报当中得知,江柏,胆大包天之徒,赵国储君都敢威胁,可这般大胆狂徒,二人见得多了,面对官家的压力,能镇定自若的,少之又少,二人第一次步入太极殿时,这冰冷之所,给人的压力排山倒海,脚下是步履维艰,而江柏却闲庭信步。

    圣人之位的萧琛,目视江柏背影,看来,自己的心思,已被他揣摩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