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大军开拔
江柏与黄叔用完午膳之后，前往了甘露殿。
萧琛目视江柏向他走来，问道：“考虑好了？”
江柏不急着答话，看向李宝：“麻烦李公公，给我弄条椅子来！”
萧琛示意李宝按照江柏所说做，并补充道：“茶水，碎嘴，给他一道送来！”
锦椅搬了来，江柏不客气得坐了上去，先是呷了口茶，才开口：“要我领军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萧琛笑道：“早料到你有条件，话说在前面，我不一定答应！”
江柏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爹爹本是个佃户，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为了改变命运，以命相搏，参了军，跟随先帝浴血奋战，在战场之上进进出出，这才在军中任了个七品校尉！”
“你也知道，我爹爹忠君思想重，我与你对着干，他可生气了，没少拿马鞭抽我，我爹爹这般模样，是因为先帝注重信誉，在战场上立功了将士，都得到了封赏，我爹爹感激先帝，让他不用再苦哈哈的种地，却吃不饱肚子，所以如此忠诚，你高高在上，可知道先帝对爹爹这份恩情有多重？”
萧琛面露思索：“你向来快人快语，今日怎么搞起了弯弯绕？”
江柏说道：“平常老百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参军，拿命去博军功，得了军功还不一定能得到奖赏，还得将领守誉，君王守誉，而太极殿上那帮朝臣，他们垄断了科举制度，堵死了平常百姓的上升渠道，我要你革新科举，赶考之人，不再限于士农，从事工商行业的百姓也能加入其中，最好贱籍也可以参考，若不限男女，自然更好！”
萧琛听闻后，不语，开始审视江柏。
江柏与之对视，说道：“你想得没错，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那个大傻子！”
萧琛呼出腔内的浊气：“我答应你！”
一旁的李宝发现，圣上与江柏私下讲话，基本不用“朕”这个字眼。
江柏问道：“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祖忠老将军的右威卫已经集结好了，明日在太庙告祭之后，你就领军出发！”
“我知道了！”
江柏站起身来，拿了块点心，也不告退，就嚼着点心，往殿外走。
……
大军即将出征，江柏却不做战前准备，径直赶往国士监，接小妹，泉韵与欢喜姐弟回家。
战争一起，要打多久，没人说得清，江柏要赶在出发之前，多与家人待一会儿。
萧琛封江柏为抗辽大将军的旨意下达之后，很快传到了江武耳中，他也早早得散了值，赶往家中。
江武到家时，江柏正在疱屋中忙碌。
江武见了江柏，没好气道：“大军明日就开拔了，你还在这里做吃食？”
江柏将准备好的扣肉放入蒸笼中：“爹爹，孩儿明日就要去西北了，不知啥时候能再见爹爹，你就让孩儿给家人做些好吃的，军中那些事，明日再说！”
江柏这么一讲，江武脾气收敛了起来，与之道：“圣上第一次让你领军，居然给你这么多兵马，你爹爹当初就是个大头兵，只会听令行事，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没啥可给你讲的，只能告诉你，对你手下的士兵，好一些！”
江柏说道：“爹爹，我没做过底层小兵，你与我讲讲，当个小兵，会遇到哪些状况？”
这事要讲起来，一时半会儿讲不完，江武干脆一屁股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先说这行军！”
“你爹当年参军时，啥也不懂，初时靠一个老火长带着，第一次行军，到了晚上驻军……”江武瞧了一眼蒸笼，笑道，“在疱屋外说这事，有些不好！”
江柏奇怪道：“行军的事，怎与疱屋扯上关系了？”
“那便与你讲讲！”江武瞧了眼帮忙的妙青与厨娘，小声与江柏道，“那老火长，带着我们几个新兵到下风口，挖粪坑！”
粪坑这事，的确不好在疱屋这儿讲。
江柏问道：“这当中有什么门道啊？”
江武说道：“军队中那么多人，第二日出发时，粪坑就拉满了，老火长去找附近的农夫，将这坑粪卖给他，行军用不上钱，一般都是让他们拿吃的，或者用草鞋换！”
这可是江柏从未设想的道路，惊讶道：“还有这事！”
江武说道：“行军时，这事轮流负责，遇到附近有农田就能卖，遇不到，那也没辙！”
江柏说道：“爹爹，你别与孩儿讲这些有趣的事，你得给孩儿讲你讨厌的事，不然孩儿怎么知晓士兵们的苦恼？”
“最讨厌的事，就是脚上的鞋破了……”
江武这一讲，喋喋不休，鞋，食物，水源，天气，迷路，毒蛇……各种遇到过的情况。
江柏这一听，得知普通士兵，需要一副好甲胄，能有效避免受伤，要学会看旗语、听鼓声，通过这些方式，了解战场状况，知道该怎么打，往哪边打，若是不懂，不知道将领的指挥，丧命几率大增……
到了晚间，娘亲与小妹等人，免不了一通叮嘱，江柏一一应着，彩燕担心江柏没人伺候，想要与他一道去西北，江柏自然不许，他这主将，带着女眷，士兵瞧去了，会怎么想？
……
翌日，因增援西北之事，早朝免了，萧琛亲自前往太庙，告祭先祖后，封江柏为抗辽大将军，领右威卫增援西北六州，统领战事。
大军出发，不得慷慨激昂说上一段，承天门外，萧琛为了鼓舞大军士气，亲自上了点将台。
“煌煌梁风，赫赫大梁，乘天下之际，奋六合之志。曩者，先帝东征三国……”
江柏听萧琛说冠冕堂皇之语，忍不住道：“别说那些没用的！”
江柏打断萧琛讲话，群臣已经习惯了，可参加出征仪式的将士们，却是第一次见，心中骇然。
萧琛不恼，看向江柏：“你来讲？”
因铁甲太重，江柏披了一身皮甲，他当仁不让得走上前去，面对一众将士，郑重道：“诸位活生生跟着我出征，我尽力将诸位活生生带回来！”
随后，江柏下令道：“出发！”
群臣都已领教了江柏的口舌之利，以为他能说出花样来，没想到这般普通，又转念一想，才知道这话的厚重，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这位大将军，无名利之心。
大军开拔，江柏驾马走在前列，祖忠老将军随在其后，往后是两位皇子。
萧琛驾马追了上来，朗声道：“朕送诸位将士一程！”
江柏看向与自己并行的萧琛，说道：“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去研究研究，怎么造出更结实轻便的甲胄，更锋利的兵器！又想将士们所向披靡，又不想为他们研究装备，哪有这好事？”
萧琛心道，这小子，真会收买军心，知道好的甲胄与兵器，事关将士们的性命。
随军将士如萧琛所料，他们昨日听闻圣人封江柏为将，私下交谈时，多数将士不满，以为圣人胡来，毕竟，他们大多只听过江柏的传言，不了解他本人。
今日出征，搁以前，大将军会一篇花花语录，激励他们奋勇杀敌，而江柏，却想着如何把他们带回京师，现在又闻江柏此言，将士们心想，他会不会行军打仗，咱不清楚，可有件事能确定，跟着他出征，咱们不会受委屈！
“朕会安排人去研究！”萧琛应声后，随即又问，“还有什么条件，一并与朕说了？”
江柏答道：“来都来了，那就擂鼓送行吧！”
大军出安定门，浩浩荡荡，迎着北风，奔赴西北。
萧琛上了城楼，擂鼓给将士们送行。
江柏听闻着鼓声，唱道：“逐余晖，戍西北，塞上听风沙，举杯望明月，岁岁又岁岁！发已白，儿未归，红妆守空帷，长夜不能寐，空落相思泪！”
此曲颇有凄凉之感，祖忠老将军征战多年，能解曲中之味，心下诧然，逍遥公二旬出头，怎会唱这般伤感之曲？
随军出征的二皇子萧哲，是个肚中打算盘的人，回想江柏所讲的《射雕》，知他是个讨厌战争之人！
大皇子萧吉，性子偏直，直接问道：“公爷，大军刚刚出征，为何唱这般愁苦的曲子？”
江柏笑着反问：“好男儿，堂堂八尺之躯，志在四方，建功立业？”
萧吉答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江柏闻此话，心道，萧琛迟迟不立储君，是对的啊，若两位皇子脑中想的是建功立业，待他撒手人寰，他俩不得举国之力，征战四方，此等苦百姓之举，非国家长存之道也。
江柏说道：“大皇子既然有此志向，这西北六州，两位皇子各镇守一座州府，如何？”
江柏此话一出，祖忠老将军却急得先开了口：“逍遥公，两位皇子年方十六，如此重任，需要逍遥公给两位皇子各安排一个得力助手！”
萧吉却道：“公爷与祖老将军高看我了，我才刚学会旗语与鼓语，没本事领军守城！”
江柏回头，看向萧哲：“二皇子呢？”
萧哲答道：“公爷，父皇命我二人随军去戍守东北，未给一官半职，公爷将我们兄弟当成平常士卒，发号施令便是了！”
将你们做普通士卒，那可不行，我还得利用你们二人的身份！
江柏说道：“两位皇子不愿镇守城池，那便与我正面迎敌！”
……
萧琛目视江柏向他走来，问道：“考虑好了？”
江柏不急着答话，看向李宝：“麻烦李公公，给我弄条椅子来！”
萧琛示意李宝按照江柏所说做，并补充道：“茶水，碎嘴，给他一道送来！”
锦椅搬了来，江柏不客气得坐了上去，先是呷了口茶，才开口：“要我领军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萧琛笑道：“早料到你有条件，话说在前面，我不一定答应！”
江柏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爹爹本是个佃户，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为了改变命运，以命相搏，参了军，跟随先帝浴血奋战，在战场之上进进出出，这才在军中任了个七品校尉！”
“你也知道，我爹爹忠君思想重，我与你对着干，他可生气了，没少拿马鞭抽我，我爹爹这般模样，是因为先帝注重信誉，在战场上立功了将士，都得到了封赏，我爹爹感激先帝，让他不用再苦哈哈的种地，却吃不饱肚子，所以如此忠诚，你高高在上，可知道先帝对爹爹这份恩情有多重？”
萧琛面露思索：“你向来快人快语，今日怎么搞起了弯弯绕？”
江柏说道：“平常老百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参军，拿命去博军功，得了军功还不一定能得到奖赏，还得将领守誉，君王守誉，而太极殿上那帮朝臣，他们垄断了科举制度，堵死了平常百姓的上升渠道，我要你革新科举，赶考之人，不再限于士农，从事工商行业的百姓也能加入其中，最好贱籍也可以参考，若不限男女，自然更好！”
萧琛听闻后，不语，开始审视江柏。
江柏与之对视，说道：“你想得没错，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那个大傻子！”
萧琛呼出腔内的浊气：“我答应你！”
一旁的李宝发现，圣上与江柏私下讲话，基本不用“朕”这个字眼。
江柏问道：“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祖忠老将军的右威卫已经集结好了，明日在太庙告祭之后，你就领军出发！”
“我知道了！”
江柏站起身来，拿了块点心，也不告退，就嚼着点心，往殿外走。
……
大军即将出征，江柏却不做战前准备，径直赶往国士监，接小妹，泉韵与欢喜姐弟回家。
战争一起，要打多久，没人说得清，江柏要赶在出发之前，多与家人待一会儿。
萧琛封江柏为抗辽大将军的旨意下达之后，很快传到了江武耳中，他也早早得散了值，赶往家中。
江武到家时，江柏正在疱屋中忙碌。
江武见了江柏，没好气道：“大军明日就开拔了，你还在这里做吃食？”
江柏将准备好的扣肉放入蒸笼中：“爹爹，孩儿明日就要去西北了，不知啥时候能再见爹爹，你就让孩儿给家人做些好吃的，军中那些事，明日再说！”
江柏这么一讲，江武脾气收敛了起来，与之道：“圣上第一次让你领军，居然给你这么多兵马，你爹爹当初就是个大头兵，只会听令行事，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没啥可给你讲的，只能告诉你，对你手下的士兵，好一些！”
江柏说道：“爹爹，我没做过底层小兵，你与我讲讲，当个小兵，会遇到哪些状况？”
这事要讲起来，一时半会儿讲不完，江武干脆一屁股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先说这行军！”
“你爹当年参军时，啥也不懂，初时靠一个老火长带着，第一次行军，到了晚上驻军……”江武瞧了一眼蒸笼，笑道，“在疱屋外说这事，有些不好！”
江柏奇怪道：“行军的事，怎与疱屋扯上关系了？”
“那便与你讲讲！”江武瞧了眼帮忙的妙青与厨娘，小声与江柏道，“那老火长，带着我们几个新兵到下风口，挖粪坑！”
粪坑这事，的确不好在疱屋这儿讲。
江柏问道：“这当中有什么门道啊？”
江武说道：“军队中那么多人，第二日出发时，粪坑就拉满了，老火长去找附近的农夫，将这坑粪卖给他，行军用不上钱，一般都是让他们拿吃的，或者用草鞋换！”
这可是江柏从未设想的道路，惊讶道：“还有这事！”
江武说道：“行军时，这事轮流负责，遇到附近有农田就能卖，遇不到，那也没辙！”
江柏说道：“爹爹，你别与孩儿讲这些有趣的事，你得给孩儿讲你讨厌的事，不然孩儿怎么知晓士兵们的苦恼？”
“最讨厌的事，就是脚上的鞋破了……”
江武这一讲，喋喋不休，鞋，食物，水源，天气，迷路，毒蛇……各种遇到过的情况。
江柏这一听，得知普通士兵，需要一副好甲胄，能有效避免受伤，要学会看旗语、听鼓声，通过这些方式，了解战场状况，知道该怎么打，往哪边打，若是不懂，不知道将领的指挥，丧命几率大增……
到了晚间，娘亲与小妹等人，免不了一通叮嘱，江柏一一应着，彩燕担心江柏没人伺候，想要与他一道去西北，江柏自然不许，他这主将，带着女眷，士兵瞧去了，会怎么想？
……
翌日，因增援西北之事，早朝免了，萧琛亲自前往太庙，告祭先祖后，封江柏为抗辽大将军，领右威卫增援西北六州，统领战事。
大军出发，不得慷慨激昂说上一段，承天门外，萧琛为了鼓舞大军士气，亲自上了点将台。
“煌煌梁风，赫赫大梁，乘天下之际，奋六合之志。曩者，先帝东征三国……”
江柏听萧琛说冠冕堂皇之语，忍不住道：“别说那些没用的！”
江柏打断萧琛讲话，群臣已经习惯了，可参加出征仪式的将士们，却是第一次见，心中骇然。
萧琛不恼，看向江柏：“你来讲？”
因铁甲太重，江柏披了一身皮甲，他当仁不让得走上前去，面对一众将士，郑重道：“诸位活生生跟着我出征，我尽力将诸位活生生带回来！”
随后，江柏下令道：“出发！”
群臣都已领教了江柏的口舌之利，以为他能说出花样来，没想到这般普通，又转念一想，才知道这话的厚重，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这位大将军，无名利之心。
大军开拔，江柏驾马走在前列，祖忠老将军随在其后，往后是两位皇子。
萧琛驾马追了上来，朗声道：“朕送诸位将士一程！”
江柏看向与自己并行的萧琛，说道：“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去研究研究，怎么造出更结实轻便的甲胄，更锋利的兵器！又想将士们所向披靡，又不想为他们研究装备，哪有这好事？”
萧琛心道，这小子，真会收买军心，知道好的甲胄与兵器，事关将士们的性命。
随军将士如萧琛所料，他们昨日听闻圣人封江柏为将，私下交谈时，多数将士不满，以为圣人胡来，毕竟，他们大多只听过江柏的传言，不了解他本人。
今日出征，搁以前，大将军会一篇花花语录，激励他们奋勇杀敌，而江柏，却想着如何把他们带回京师，现在又闻江柏此言，将士们心想，他会不会行军打仗，咱不清楚，可有件事能确定，跟着他出征，咱们不会受委屈！
“朕会安排人去研究！”萧琛应声后，随即又问，“还有什么条件，一并与朕说了？”
江柏答道：“来都来了，那就擂鼓送行吧！”
大军出安定门，浩浩荡荡，迎着北风，奔赴西北。
萧琛上了城楼，擂鼓给将士们送行。
江柏听闻着鼓声，唱道：“逐余晖，戍西北，塞上听风沙，举杯望明月，岁岁又岁岁！发已白，儿未归，红妆守空帷，长夜不能寐，空落相思泪！”
此曲颇有凄凉之感，祖忠老将军征战多年，能解曲中之味，心下诧然，逍遥公二旬出头，怎会唱这般伤感之曲？
随军出征的二皇子萧哲，是个肚中打算盘的人，回想江柏所讲的《射雕》，知他是个讨厌战争之人！
大皇子萧吉，性子偏直，直接问道：“公爷，大军刚刚出征，为何唱这般愁苦的曲子？”
江柏笑着反问：“好男儿，堂堂八尺之躯，志在四方，建功立业？”
萧吉答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江柏闻此话，心道，萧琛迟迟不立储君，是对的啊，若两位皇子脑中想的是建功立业，待他撒手人寰，他俩不得举国之力，征战四方，此等苦百姓之举，非国家长存之道也。
江柏说道：“大皇子既然有此志向，这西北六州，两位皇子各镇守一座州府，如何？”
江柏此话一出，祖忠老将军却急得先开了口：“逍遥公，两位皇子年方十六，如此重任，需要逍遥公给两位皇子各安排一个得力助手！”
萧吉却道：“公爷与祖老将军高看我了，我才刚学会旗语与鼓语，没本事领军守城！”
江柏回头，看向萧哲：“二皇子呢？”
萧哲答道：“公爷，父皇命我二人随军去戍守东北，未给一官半职，公爷将我们兄弟当成平常士卒，发号施令便是了！”
将你们做普通士卒，那可不行，我还得利用你们二人的身份！
江柏说道：“两位皇子不愿镇守城池，那便与我正面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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