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马威
太皇太后脸又是一板：“刚还觉得你是个聪明的，怎么一下就又昏头了，你难道没看到朝臣们奏章中，各种文辞典故，你自小并未学习多少经典，此时不学是准备等到亲政后，看到大臣骂你的奏章看不出来，还自以为是在夸你的时候在后悔吗！”
“奶奶教训的是，我学还不成吗？”朱祁镇总算又体会到，老人望儿孙成才的决心了，惹不起。
“王振，管好你的嘴，今天之事但凡敢泄露一字，你就去陪我儿去。”太皇太后看着畏缩的侍立在旁的王振，不由的又找到了一个发泄目标。
“不过奶奶我真的需要时间观政，这是老师教不了的，不是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吗？日讲只在上午进行可以吗？不然我怕自己学成书呆子。”朱祁镇摆事实，讲道理，再加上一点委屈的看向太皇太后。
“皇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样会很苦，你能坚持下来吗？”太皇太后显然又被说动了。
太皇太后是看了大明历代皇帝处理政务，也才知道什么叫尽信书，不如无书。要是皇帝成了只知道依照书本治国的样子，那将会是皇家的损失。
“奶奶，孙儿世上哪有什么是不需要吃苦就轻易得到的，有那也是前人吃苦挣来的，我不想成为败家子，也只有吃点苦，或许我这在太祖皇帝看来这都不是吃苦。”朱祁镇真诚的说道。
太皇太后听了也是感觉心中一片温暖，这孩子虽有些顽劣，但却是明白人，“都是那不肖子，苦了我的好孙儿啊。”
听到自己父皇被指责，朱祁镇赶忙表现得天真烂漫的样子。
心一软太皇太后说道：“要不让司礼监为你分担一些政务，皇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旁的王振听了心中暗喜，他为什么进宫，不就因为读书读不下去，进宫搏个出身吗。
“奶奶我坚持得住的，你要相信我。”朱祁镇故作不悦斜眼看着王振说道。
太皇太后看朱祁镇的神色，又看着面有喜色的王振，突然想到了太祖的铁牌，再一想唐朝旧事，家奴也不可靠啊，虽然大多时候皇帝是居于主导地位的。
“乖孙就先回去吧，考成法我会和内阁诸位师傅商量的，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此等大权的。你也不必参与其中了，不过以后万不可如此促狭了，还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不满诸位师傅给你找老师。”太皇太后摆摆手，至于王振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训斥了，这还脱不了她的掌握。
朱祁镇赶忙说道：“奶奶保重，孙儿去忙了。”
自从出朱祁镇出了重孝时的万事不扰的状态，杨士奇的一封开经筵的题本，搅动的上到皇帝下到百官，都是苦不堪言。
当百官得知太皇太后因为关心皇帝的学业，担心朝政会在皇帝进学期间出现问题，于是联合诸位阁老推出了一种‘考成法’。
新法一经使用，朝廷百官，都好像重新回到了洪武永乐时代，只是这次没有了恐怖的锦衣卫。
但同僚的盯梢更可怕，大明承平已久，很多官员已经是多年没有挪位了，新法深受一大批新锐官员的拥护，很多还未成为官僚的热血官员们也觉得这是正法，他们早已受够了无能的上级，但苦于吏部三年一次的模糊考评。
阁老们为了掌握住这内阁有史以来，最为实在的权力，瞬间都好像年轻了许多，办事效率蹭蹭的，压力一层层的下去。
而只是清贵的六科，也不可能放弃真正的实权，压力最终落实到了对应的个人，整个朝堂都进入一种紧张而又繁忙的状态。
不是没有吏部官员和其他想清闲度日的官员反对，但在朝廷大势面前，此时所有的反对都未激起一丝水花。
而真正推出绩效风暴的皇帝朱祁镇，这些日子也并不好过多少。
每天五更起床，去文华殿读书，中午用膳后，去慈宁宫和太皇太后讨论政务，晚上要梳理一天所得，以及查看众多未见诸后世的各种资料，夜深才睡。日复一日。
其中三、六、九日，还要进行御门听政，也就是早朝。这是朱祁镇最为轻松的时候，早朝奏议的事情，早已在前一天就处理过，议事就是走个过场，主要是为了让百官看看皇帝。
悠闲的早朝过后，朱祁镇还得回文华殿上课。
文华殿在太和门广场之东，与武英殿摇摇相对，按制是太子听政的地方。
文华殿之后，就是阁老们办公的文渊阁。
两地只是一墙之隔，且有小门相通，内阁阁老可随时应太皇太后的委托来探查皇帝的学习情况。
朱祁镇早上到达文华殿的时候，天色微明，且太阳却还未升起。
初见李时勉，可以直接感受到他那刚毅果敢的气势，虽是一小老头的样子，但这是个扔到人群里，也能一眼找出的人。
李时勉穿着红色官袍，胸前的补子是云雁。整个人自有一番上官的威严，全身仪态哪怕面对皇帝都没有一丝改变。
李时勉进来先是给朱祁镇见礼，然后带朱祁镇拜见至圣先先师。
等到朱祁镇在正殿的书桌坐定，李时勉站在他面前。
李时勉用他那带着江西口音的官话问道：“陛下发蒙所需学的三百千，可有熟悉。”
“都已通熟。”朱祁镇答道。
“那陛下请默写一遍吧。”李时勉也不含糊。
一旁的王振随即为朱祁镇准备好笔墨纸砚，朱祁镇略作回忆，缓缓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中的内容默写出来，总共也就三千字不到。
而李时勉看着朱祁镇写出来的字，错误倒是没有，可这字越看越觉得有些别扭，整体一看更不好看了。
其实不是朱祁镇不会写毛笔字，实在是后世二十多年用的几乎从左往右写的简体字，虽然也还算熟悉繁体字，但繁体毛笔字几乎没怎么碰过，更别说还是竖着写。
再加上年幼的朱祁镇贪玩，没好好练过毛笔字，也没有什么身体记忆，也就写的怪怪的。
好不容易等朱祁镇把字默写完，李时勉又压着心头的不满，勉强问了几个蒙学方面的问题，对于这些简单的问题朱祁镇自然没有问题。
“陛下聪慧自不必提，但这字就有些不堪入目了，要知陛下乃天子，御笔朱批大概就是众多朝臣唯一能够了解陛下的地方了。还请陛下万望重视。”李时勉板着一张脸。
朱祁镇偷偷揉着泛酸的手腕，说道：“先生之言朕记下了。”
“陛下能明白最好，但是陛下书法不成，必当有所惩戒。”李时勉点点头，继续板着脸说道。
朱祁镇顿时想到了那御赐戒尺，心中一激灵。
“不过，陛下其余学业没有问题，书法不成乃是蒙学老师督促不利。”李时勉好像看到朱祁镇的紧张，又接着说。
李时勉头一偏怒视侍立在那的王振，“来人，此獠不能静心督促陛下，杖十下。”
王振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本来他还在想怎么帮皇爷推脱呢。
“此乃朕之过错，李师傅何必责打王大伴呢。”朱祁镇看一眼瑟瑟发抖的王振，又转而对着一脸刚强的李时勉说道。
“先帝信任王振，使其为陛下启蒙，然陛下聪慧，记忆之事自不是问题。此时正是苦练笔法之时，这也是先帝使秀才出身的王振为陛下启蒙的原因。然此獠不思为陛下补过，窃将陛下之聪慧当做自己之功劳，此等大过不罚不足以正视听！打！”李时勉正气凛然的说道。
还没等朱祁镇继续反驳，李时勉就给已经到王振身旁的两个小宦官下令。
“奶奶教训的是，我学还不成吗？”朱祁镇总算又体会到，老人望儿孙成才的决心了，惹不起。
“王振，管好你的嘴，今天之事但凡敢泄露一字，你就去陪我儿去。”太皇太后看着畏缩的侍立在旁的王振，不由的又找到了一个发泄目标。
“不过奶奶我真的需要时间观政，这是老师教不了的，不是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吗？日讲只在上午进行可以吗？不然我怕自己学成书呆子。”朱祁镇摆事实，讲道理，再加上一点委屈的看向太皇太后。
“皇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样会很苦，你能坚持下来吗？”太皇太后显然又被说动了。
太皇太后是看了大明历代皇帝处理政务，也才知道什么叫尽信书，不如无书。要是皇帝成了只知道依照书本治国的样子，那将会是皇家的损失。
“奶奶，孙儿世上哪有什么是不需要吃苦就轻易得到的，有那也是前人吃苦挣来的，我不想成为败家子，也只有吃点苦，或许我这在太祖皇帝看来这都不是吃苦。”朱祁镇真诚的说道。
太皇太后听了也是感觉心中一片温暖，这孩子虽有些顽劣，但却是明白人，“都是那不肖子，苦了我的好孙儿啊。”
听到自己父皇被指责，朱祁镇赶忙表现得天真烂漫的样子。
心一软太皇太后说道：“要不让司礼监为你分担一些政务，皇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旁的王振听了心中暗喜，他为什么进宫，不就因为读书读不下去，进宫搏个出身吗。
“奶奶我坚持得住的，你要相信我。”朱祁镇故作不悦斜眼看着王振说道。
太皇太后看朱祁镇的神色，又看着面有喜色的王振，突然想到了太祖的铁牌，再一想唐朝旧事，家奴也不可靠啊，虽然大多时候皇帝是居于主导地位的。
“乖孙就先回去吧，考成法我会和内阁诸位师傅商量的，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此等大权的。你也不必参与其中了，不过以后万不可如此促狭了，还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不满诸位师傅给你找老师。”太皇太后摆摆手，至于王振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训斥了，这还脱不了她的掌握。
朱祁镇赶忙说道：“奶奶保重，孙儿去忙了。”
自从出朱祁镇出了重孝时的万事不扰的状态，杨士奇的一封开经筵的题本，搅动的上到皇帝下到百官，都是苦不堪言。
当百官得知太皇太后因为关心皇帝的学业，担心朝政会在皇帝进学期间出现问题，于是联合诸位阁老推出了一种‘考成法’。
新法一经使用，朝廷百官，都好像重新回到了洪武永乐时代，只是这次没有了恐怖的锦衣卫。
但同僚的盯梢更可怕，大明承平已久，很多官员已经是多年没有挪位了，新法深受一大批新锐官员的拥护，很多还未成为官僚的热血官员们也觉得这是正法，他们早已受够了无能的上级，但苦于吏部三年一次的模糊考评。
阁老们为了掌握住这内阁有史以来，最为实在的权力，瞬间都好像年轻了许多，办事效率蹭蹭的，压力一层层的下去。
而只是清贵的六科，也不可能放弃真正的实权，压力最终落实到了对应的个人，整个朝堂都进入一种紧张而又繁忙的状态。
不是没有吏部官员和其他想清闲度日的官员反对，但在朝廷大势面前，此时所有的反对都未激起一丝水花。
而真正推出绩效风暴的皇帝朱祁镇，这些日子也并不好过多少。
每天五更起床，去文华殿读书，中午用膳后，去慈宁宫和太皇太后讨论政务，晚上要梳理一天所得，以及查看众多未见诸后世的各种资料，夜深才睡。日复一日。
其中三、六、九日，还要进行御门听政，也就是早朝。这是朱祁镇最为轻松的时候，早朝奏议的事情，早已在前一天就处理过，议事就是走个过场，主要是为了让百官看看皇帝。
悠闲的早朝过后，朱祁镇还得回文华殿上课。
文华殿在太和门广场之东，与武英殿摇摇相对，按制是太子听政的地方。
文华殿之后，就是阁老们办公的文渊阁。
两地只是一墙之隔，且有小门相通，内阁阁老可随时应太皇太后的委托来探查皇帝的学习情况。
朱祁镇早上到达文华殿的时候，天色微明，且太阳却还未升起。
初见李时勉，可以直接感受到他那刚毅果敢的气势，虽是一小老头的样子，但这是个扔到人群里，也能一眼找出的人。
李时勉穿着红色官袍，胸前的补子是云雁。整个人自有一番上官的威严，全身仪态哪怕面对皇帝都没有一丝改变。
李时勉进来先是给朱祁镇见礼，然后带朱祁镇拜见至圣先先师。
等到朱祁镇在正殿的书桌坐定，李时勉站在他面前。
李时勉用他那带着江西口音的官话问道：“陛下发蒙所需学的三百千，可有熟悉。”
“都已通熟。”朱祁镇答道。
“那陛下请默写一遍吧。”李时勉也不含糊。
一旁的王振随即为朱祁镇准备好笔墨纸砚，朱祁镇略作回忆，缓缓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中的内容默写出来，总共也就三千字不到。
而李时勉看着朱祁镇写出来的字，错误倒是没有，可这字越看越觉得有些别扭，整体一看更不好看了。
其实不是朱祁镇不会写毛笔字，实在是后世二十多年用的几乎从左往右写的简体字，虽然也还算熟悉繁体字，但繁体毛笔字几乎没怎么碰过，更别说还是竖着写。
再加上年幼的朱祁镇贪玩，没好好练过毛笔字，也没有什么身体记忆，也就写的怪怪的。
好不容易等朱祁镇把字默写完，李时勉又压着心头的不满，勉强问了几个蒙学方面的问题，对于这些简单的问题朱祁镇自然没有问题。
“陛下聪慧自不必提，但这字就有些不堪入目了，要知陛下乃天子，御笔朱批大概就是众多朝臣唯一能够了解陛下的地方了。还请陛下万望重视。”李时勉板着一张脸。
朱祁镇偷偷揉着泛酸的手腕，说道：“先生之言朕记下了。”
“陛下能明白最好，但是陛下书法不成，必当有所惩戒。”李时勉点点头，继续板着脸说道。
朱祁镇顿时想到了那御赐戒尺，心中一激灵。
“不过，陛下其余学业没有问题，书法不成乃是蒙学老师督促不利。”李时勉好像看到朱祁镇的紧张，又接着说。
李时勉头一偏怒视侍立在那的王振，“来人，此獠不能静心督促陛下，杖十下。”
王振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本来他还在想怎么帮皇爷推脱呢。
“此乃朕之过错，李师傅何必责打王大伴呢。”朱祁镇看一眼瑟瑟发抖的王振，又转而对着一脸刚强的李时勉说道。
“先帝信任王振，使其为陛下启蒙，然陛下聪慧，记忆之事自不是问题。此时正是苦练笔法之时，这也是先帝使秀才出身的王振为陛下启蒙的原因。然此獠不思为陛下补过，窃将陛下之聪慧当做自己之功劳，此等大过不罚不足以正视听！打！”李时勉正气凛然的说道。
还没等朱祁镇继续反驳，李时勉就给已经到王振身旁的两个小宦官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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