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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战斗

    无论后续如何,这一系列事件还是给剑宗敲响了警钟——该加强成员之间的了解与沟通了。

    于是,外界风起云涌之际,在猫遇提议下,剑宗内部反而轰轰烈烈地掀起了讲述分享起义经验、战斗感悟和个人想法认识的群众活动。

    数十期《人民论道》不厌其烦地刊载了活动的全过程与详细内容。

    刘挽辛《黄牛村起义纪实》

    施广召《黄牛村的过去现在》

    游玄宇《天南分部的战斗与变化》

    花见辰《从外域到剑宗这些年》

    陆均哲《队伍在壮大》

    何纸《我的理想与新生》

    ……

    “这个刘挽辛就是那个带头起事特别积极的小伙子了。”猫遇和宇文荷一边看,一边适时地给她解说道。

    游玄宇也在,他是剑宗派来帮助猫遇,同时负责两头协调工作的,听了这话一头黑线:“叫人家小伙子,你现在多大,按照普通人寿命阅历换算,他比你大吧?”

    猫遇咧嘴一笑:“那他现在修炼了嘛。我开玩笑的。”

    “这个施广召,黄牛村的事知道好多啊!”宇文荷接着往下看。

    “他是老村长嘛,跟了村子几百年呢!好像本身也有点故事……”

    剑宗这边,不同地方的人也读得正热闹。

    “嗳,你听听,这个黄牛村的经历,好像我们这里嘞。他们是被迫给人开矿,我们是被迫给人种地、做手工嘞。”阴陵川分部的一名当地成员,在听别人念到施广召的文时,突然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发表感言。

    有刚从外地慕名赶来加入的新成员不了解情况,看了一半,放下来问道:“你们是怎么个情况咯?”

    “我们过去家家户户种地做活,可是大都是给别人做的,别人就是城里那些老爷太太们,地契,有的卖身契都在他们手里面。”

    阴陵川临近步洇城,城里商业繁华,城外田亩连绵,城里的人管着城外的土,城外的人在城里无立锥之地。

    “连年大灾,债越种越多,卖儿卖女都还不上的。有长得周正、天赋好点的被看上,直接抓了去,做丫鬟仆役还能看主人心情,做炉鼎药人就是死路一条。”

    这种事,新成员也是体会过的:“我有个表妹,说是天赋被城主看上,选为庶女伴修,要一起送进仙门里去的。

    当时他们全家还高兴了很久,以为怎么也得混个外门弟子,听说仙门也是有要求的,怕资格不够,还特意想法让她入了炼气。

    后来怎么着?没过多久被人发现修为尽废,变成了城内纨绔公子的鼎炉,彻底毁了。那个庶女干的,就是想表示对家主安排不满。

    但是那个庶女有能耐啊!表妹一家去城主府要说法,管事的直接让人拿了块下品灵石打发了。后来城主又给她找了另一个伴修。”

    “那算什么,你是没见过更坏的,坏得跟……跟喝水吃饭似的。”发表感言的人拉着他到一旁坐下,“拿穷人家的子女抵债,什么脏的恶的都要这些当仆从的做,出了事还是替死鬼。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小姐跟少爷呕气,少爷哄小姐开心,就拿这些丫头小厮不当人嘞,打死打伤,卖去青楼、鼎炉院,那都是常事。

    普通人不是人么?哦,他们有一句,筑基以下皆蝼蚁嘞!”

    “那后来你们怎么办哪?”新来的急了。

    “后来剑宗的人带我们打进去了,抓了那些人出来审,出来算账,那些卖身契都一把火烧了,债条也烧了。

    那么多年找各种理由逼我们上供的钱财宝物也还了回来,还也还不清,他们都挥霍掉了,灵田就分给我们了。

    想不到吧?他们为了讨好朝廷、外域修士和附近的门派,自己底子也空了,天天就靠压榨普通人维持风光。

    后来又多了仙盟,嘴上说得很好啊,底下也不干人事,还说我们是乱民。”

    “那那些坏人呢?”

    “剑宗召集大家都来参加审判,人证物证俱在,当面对质,新死了人的那几家连尸首都抬来了。

    最后审出了几个罪大恶极的,罪行宣布时,公告栏上都写不下,他们自己的旁支都恨得咬牙切齿。

    就定了死罪呗,废除修为,叫大家活活打死了。然后那几家人在广场上哭了将近一天一夜,还是殡葬的来了才劝住。”

    “该!”看讲述的人已经红了眼睛,新来的一时都找不出更好的词汇来。

    “我们剑宗是很谨慎对待人命的,不像那些自命的’仙人’,挥挥手就屠村灭城,都不讲个原由的。”讲述者很是气愤,“让他们讲,多半也讲不出来吧。”

    “要我说,无非就是抢了他们杀人的权力,让他们杀起人来不那么自由啰。”有路过的听见,立刻过来插了句嘴,“现在他们再祸及平民,就别想再一走了之啦,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戳戳哒!

    他们说我们无权管这些事,那我们就彻底打败他们,把权力夺过来。哎呀,那个玉符上的谁说得太好了,我回去得多读读。”

    “卡尔……”

    “对,卡尔•马克思。”这是个学以致用的。

    新来的又问:“那事后会有人找你们麻烦吧?”一座城欸,背后势力那么大?猫遇执法员来了,也得打上一阵子吧?

    猫遇:那是得打上好几阵子的。

    “那麻烦可大了。”路过这位是个筑基期的老成员,参加过大小战斗不下百场,能活到现在都是受了无数伤,和战友并肩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战斗规模一大,战场一拉开,高阶修士自己都危险,就可能顾不过底层的所有人,包括普通人和低阶修士。

    但是要想赢,他们也得战斗。

    绞尽脑汁、齐心协力去对付比自己高的修士、比自己精良的武器和各类毒辣的陷阱,是真的惨烈。

    “步洇城并没有给我们提供太多生存上的助益,反倒是守城损失惨重。

    他们把城池夺回去以后,组织了大批人手对附近灵田居民进行了反扑。

    我和战友在一名金丹修士的指挥下,结阵阻击来犯之敌,喏,就在那片城郊。

    地形不利于防守,我们还弱,人还少,可是没办法,还有手无寸铁的乡亲们在后面,还有我们的家园在后面。”

    “啊……”新来的张大了嘴。

    “我们拼尽全力,拿下了他们一个元婴的内门弟子,死伤二百多名同志,只有六名还来得及抢救,”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其中一个,就是我。”

    他给新来的看自己背上的伤:“这是那个内门弟子法宝上的六阴离火烧的,烧到骨头,好不掉了。”

    “这……很痛吧?”

    “你怕痛啊?”

    “才,才不是。”

    “怕痛也不要紧,真打起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他擦了一下眼睛,“当时的火是真大,到处都是,看不到边。

    我们的阵法支撑不住了,最后只能护送乡亲们撤到阴陵川对岸,看他们把新搭起来的屋舍、新播种的灵田都毁了个干净。

    看着殿后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什么痛也没有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有两个字,报仇。”

    “……”新成员说不出话来。

    他想象自己就在现场,可是不知道该如何举动。他还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可能连有效的反抗都作不出。

    似乎过了很久,他听见自己问:“普通人,也可以做到吗?”普通人,可以报仇吗?

    “可以啊,剑宗做到了。”筑基修士给他输送了一点灵力,让他感觉好点,接着说,“后来,他们想追过来赶尽杀绝,剑宗的救援队伍就及时赶到了。

    高阶修士在前线受困,可是仍然有大量的低阶修士和普通人,带着他们自己研制出来的御敌手段和坚定的信念,来救我们。

    普通人仅仅带着隐身符和普通的工具,潜入后方切断了他们的补给和基层通信,还把他们控制下层传讯的弟子给打晕带了回来。

    没多久,他们就阵脚大乱,领头的发现无法灵活指挥底下的弟子和助战的友军了,这时候来援的修士再带我们冲杀进去,直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之前感慨的老兄眼泪汪汪,抱着新来的直跺脚,也不知是高兴得,还是难过得,抑或是气极,也说不定。

    “那以后我们搬远了一些,和沿江的同志建立了联系,组成了阴陵川分部,只是在这边设置了岗哨,严密地盯着,他们也不敢轻易再进一步了。

    应该是被打疼了吧。”筑基修士语气舒缓了一下,又紧绷起来,“可是要小心,我们的志向不会止步于此,他们也不会真的对我们投降,至少现在不会。”

    “所以,战斗还将继续。”新成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神情逐渐清朗起来。

    “你说得没错。”鼓励的话语不断从身边传来,三人这才注意到,许多人早已从读新闻,转为旁听他们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