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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虚情假意

    屋子里摆着一扇鸳鸯戏水的屏风,正好吧床挡在了里头,透过细纱的屏风,我只能看到床上坐着一个红衣身影。

    想着反正这里的人也看不见我,我大摇大摆的就绕过了屏风,直接站在了新娘子的面前。

    红色床帐里,新娘子双手交握放在腹前,身子坐的板板正正,没有丝毫差错,就连头上的盖头流苏都没有动一下。

    静静盯着新娘子,看着她规规矩矩的坐姿,我都替她觉得累的慌!

    新娘子是大中午进的门,可直到窗外日落黄昏,新郎官连个面都没露,这新娘直接一坐坐到了天色漆黑。

    正在我等的无聊的打起哈欠时,房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贴着喜字的门打开,同样穿着一身喜服的新郎官走了进来,只是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甚至眼底带着无尽的冷意,一点也看不出先前在宾客面前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

    我看的皱起了眉,直觉这新郎官有古怪,但具体是哪里让我心里不适,我又一时看不出来了,只能先静下心,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新郎官进了屏风,我也赶紧跟了上去,然后就见新郎官面无表情的拿起床前矮榻上的喜秤,挑开了新娘子的盖头。

    在盖头先开的刹那,原本眼底带着寒霜的新郎官瞬间换上了一副温润的笑容,一脸温柔的注视着新娘子。

    新娘子毫不知情,白皙的脸颊绯红一片,微微垂着头,羞怯的不敢去看新郎官。

    看着笑容毫无破绽的新郎官,我砸了砸舌,心里有些感叹,原来不爱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假装温情,这样的人也太可怕了!

    我摇头感叹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换了一副模样。

    只见现在的我正站在一个花园里,四周都是假石山林,墙边还种了一排清脆的竹子。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鱼塘,鱼塘里种着开的正好的粉白莲花,莲叶间嬉戏游玩着几只锦鲤。

    鱼塘上有个拱桥,连接着鱼塘中央的八角亭,而此时那亭子里正坐着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女人。

    亭子周围挂着白色的细纱帘,朦朦胧胧的,我根本看不清亭子里的情况,只能走上石桥,走进了亭子。

    亭子里坐着的女人,正是先前的新娘子,此时的她梳着妇人髻,手拿团扇轻轻摇晃,腕间带着红玉镯子,俨然一副古代富家太太的作态。

    她的身边正站着一个绿衣丫鬟,这会儿正微微弓着腰说:“夫人,老爷说今夜会晚归,让夫人您早些休息。”

    女人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失落:“知道了,你下去吧!”

    绿衣丫鬟垂眸答了一声是,福了福身,倒退着出了亭子,才转身走远了。

    丫鬟走后,女人轻摇团扇的手停了下来,注视着池塘里的莲叶荷花,黛眉轻轻蹙起,眉宇间似有数不尽的哀愁。

    静坐良久,女人才起身离去,只是那背影多少有些羸弱,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先前的梦境里,这女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显得瘦弱,反而带着古代大家闺秀的那种端庄清雅。

    这会儿再见,怎么看着很虚弱的样子,难道是生了什么病?

    为了一探究竟,我快步跟了上去,像是一道影子一样,紧紧跟在女人的身旁。

    这座宅子叫赵府,所以女人也被人称作赵夫人。

    赵夫人的活动范围只有这座宅子里,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刺绣,就是在看书,偶尔会在后院的池塘亭子里弹弹琴,日子过得很乏味。

    赵夫人从不出门,也没见她邀请好友到家里做客,她的生活里,只有府里几个年迈打扫粗活的下人和那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

    赵府的男主人总是很晚回家,可每一次,男人总会小心的向着赵夫人赔不是,然后从怀里掏出精美的小饰品送给赵夫人,讨赵夫人欢心。

    没到这个时候,赵夫人纵使生着男人的气,脸上也会不自觉的堆起笑容,然后眼神嗔怪的瞪一眼男人。

    面对着赵夫人的时候,男人眼神温情脉脉,可只有我知道,在赵夫人看不见的地方,男人却是一脸的冷漠,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这日绿衣丫鬟又来禀告说,男人夜里会很晚回来,让赵夫人早些休息。

    赵夫人一愣,挥了挥手就让绿衣丫鬟下去了。

    坐到窗前的矮榻上,望着窗外渐落的黄昏,赵夫人秀气的眉峰越促越深,眼里隐有愁思闪烁。

    我深深看了一眼赵夫人,转身出门去寻那个绿衣丫鬟。

    赵家的仆人很少,除了一个耳朵听不见,负责洗衣服的老妇人外,只有厨房有一位姓刘的厨子。

    这两个人平时也只在前院活动,并不在后院走动,后院赵夫人的一切事物都由绿衣小丫鬟说了算。

    然而绿衣小丫鬟总在赵夫人耳旁说些闲话,话题的内容,无非是些什么哪哪家的夫人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地痞流氓,险些失了清白,如此那夫人的夫家竟然要休妻云云。

    又或是哪哪家的夫人,足不出户安心相夫教子,为夫君料理家事,得到了许多夫人的赞扬等等。

    这小丫鬟似乎是不想赵夫人出门,所以才会故意说些这种话,让赵夫人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厌恶,从此居在内宅里足不出户。

    一个小小的丫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我按照记忆找到了下人们住的院子,刚到院门前,我就看见绿衣丫鬟梅儿穿了一身粉色衣衫,脸上涂了胭脂水粉,头上戴着一枚精致的银簪子,眉眼间洋溢着喜意走了出来。

    我跟着丫鬟梅儿一路出了赵府,看着她一路迈着轻快的步伐,笑容明媚的走进了一间茶楼。

    茶楼的小二看见丫鬟,热情地招呼道:“梅儿姑娘来了,哟,今儿个看着格外不同,真真是光彩夺目呀,小子有眼福了。”

    梅儿扶了扶鬓角,端着姿态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银子递给了店小二。

    “谢谢梅儿姑娘赏!”

    店小二接了银子,瞬间喜笑颜开,笑的比之前还要狗腿。

    梅儿掩起唇角娇笑一声,看起来很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

    整理了一番裙角,梅儿才脚步迫切的上了二楼。

    梅儿走后,店小二望着她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收起掌心里的银子,继续去招待下一个进店的客人。

    二楼都是雅间,梅儿轻车熟路的推开一个隔间的门走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我本来也想跟着进去,可梅儿关门关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

    正在我思索怎么进屋的时候,我看见了自己有些透明的手掌,忽然反应了过来,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实体,完全可以直接穿墙进去。

    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我伸出一只手试探性的摸了摸门,结果手果然直接穿透了过去,我这才放心的整个人穿了过去。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张圆桌,而桌前正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是赵夫人的夫君,赵俊良。

    我看着满脸通红的梅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