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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各怀鬼胎

    伊迪丝当然是已经连释放一个治疗术的魔力都没有了,所以是爱莲娜一手挽着拉赛尔脱下来的衣服,一边跑到维洛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有止血的草药吗?”

    这是爱莲娜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很显然,维洛目前的伤势如果不先把血止住,还没等治疗术生效就会因失血过多死去了。高阶治疗术倒是另说,不过爱莲娜也不会就是了。

    治疗药剂,回魔药剂,止血草药,解毒药剂这些东西,诺拉时常背在身后的布袋里总是备的很齐,谁知道下一个意外会在什么时候来临,提前做好准备总没错。

    止血草药敷在伤口上明明非常痛,可维洛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诺拉握紧了维洛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维洛面前哭出来。

    其实诺拉在伊迪丝面前也极少落泪,现在闪烁在诺拉脸上的晶莹泪滴里,除了担心维洛会就此长眠以外,多少还带着点愧疚。

    爱莲娜把拉赛尔的衣服搭在自己肩膀上,全神贯注地给维洛释放治疗术。诺拉折腾维洛的动作也不敢太大,生怕哪下没收住力气让本就严重的伤口雪上加霜。

    用自己的身体当支撑,诺拉顶着维洛的后背,把药布小心翼翼地在他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维洛,维洛?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诺拉凑在他耳边“吹气”,可维洛除了微弱的呼吸以外没有一点反应。她转头向爱莲娜投去恳求与期盼的目光,希望这个没有太多交集的断耳精灵能竭尽全力救助这个还没搞清楚自己身世的可怜人。

    其实就算诺拉不求助,爱莲娜也会主动赶过来查看情况的。作为风精灵,虽然脱离部族已经很久很久了,但她还是谨遵祖辈们的教诲。风精灵自由,无拘无束,主动融入人类社会的同时也不要被凡世的污浊污染了精灵善良的本性。

    “先把维洛先生送到‘黑尾鸮’吧,我会尽全力安排医生和魔法师为他治疗的。”

    爱莲娜也看出维洛的状况不太乐观,至少在这里是没法让他脱离生命危险的。

    “维洛,求你……”

    诺拉把头埋在维洛的后颈,颤抖的嗓音听得爱莲娜也有点心疼。

    “主人!你那边好了没有?”

    拉赛尔拿着那枚灰白色的石头缓步走到伊迪丝身前,精疲力尽的小猫仰面朝上倒在树林松软的土地上,一边感受着她之前最喜欢的大自然气息,一边慢慢恢复着体力,虽然周围多了许多血腥味很影响心情就是了。

    “把这个带上,很值钱的。”

    拉赛尔的手臂上还有带着血红的黏液缓缓滴落,把腥味极重的石头丢在小猫脑袋边上之后就转身去找爱莲娜了。

    “主人,维洛先生现在就需要救治,我们先把他送回‘黑尾鸮’吧。”

    接过爱莲娜递来的手帕,拉赛尔大致擦了擦手臂上的黏液,随后满脸厌恶的穿上了衬衫和外套,被爱莲娜吐槽到头来还是把衣服弄脏了,也没有做出任何反驳。

    “我为什么要救他?”

    拉赛尔还在系领口的扣子,无视了诺拉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奄奄一息的维洛看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情就不要管。

    诺拉攥紧了拳头,这个冷血的“恶魔”她算上这次一共就见过三面,每次见面都让自己对他的印象恶化几分。不过他的做法也没有什么不对,“黑尾鸮”没有义务救维洛,得不到任何好处的麻烦主动揽到怀里是傻子才能做出来的行为。

    “主人……”爱莲娜垂着眼角,眼神里满是威胁的意味,“诺拉小姐,你会骑马吗?”

    “当然!”

    “那就麻烦你带上维洛先生先去‘黑尾鸮’吧,我会带路的。”

    没有管拉赛尔的意见,爱莲娜帮着诺拉背起已经没有一点反应的维洛,先一步朝着他们拴马的地方走去。拉赛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在心里默默抱怨了一句爱莲娜现在真是被他宠坏了。

    索菲娅公主今天算是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真正危险的东西,这般经历虽说不愿意再次回想,但至少也给她今后的生活提了一个醒,艾斯洛尔大陆上隐藏着太多她还没有触及的隐秘之物,而且这些怪物也绝非是她这种凡世之人可以与之抗衡的。

    “吐完了吗公主殿下?”

    “让你见笑了……”

    能明显地感觉到拉赛尔现在的心情特别特别不好,索菲娅公主也很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没用的话,即使没跟他一起进来,结界消失之后也会见到这番令人作呕的景象。当务之急还是确认一下克鲁尼斯会不会再对王城造成什么威胁,以及伊迪丝的状态有无大碍。

    “它……不会再起来了吧?”

    索菲娅指了指倒在附近的庞然大物,她可真不敢过去查看克鲁尼斯的尸体,这家伙的长相简直是太恶心了。

    “不会了,我也算是为王城解决了一件大麻烦对吧?”

    “对……”

    果然,只要找人帮忙,别管最初的动机是什么样的,该欠的人情怎么都是要欠下来的。索菲娅公主走到小猫的身边,看样子待会儿她又可以体验到在马背上搂住拉赛尔的腰了。

    尽管刚经过大战的伊迪丝全身上下已经狼狈不堪了,棕黄色的猫耳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脑袋上,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痕,一身颇具贵族气质的连衣裙也因为那些肉瘤的抓挠,划出很多道大小不一的口子。

    不过这只小猫此时的精气神倒是没什么问题,一看就知道不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你没事吧,伊迪丝?”

    “啊……应该是断了不少骨头吧,没想到公主殿下能把拉赛尔找来啊,我真以为我们三个要死在这里了。”

    这种时候还是别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巧妙地把拉赛尔的人情卖给伊迪丝,再顺带着解决王室的危机,这种事说出来怎么想都有点过分……像是在拿他们三个的生命做买卖一样。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说你认识拉赛尔罢了,他能来救你完全要归功于你们两个的交情,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你被困在克鲁尼斯的结界里面了。”

    一边拉住拉赛尔伸过来的手,表情有点夸张的喊了两声疼,伊迪丝也是那种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帮自己谋好处的类型:“记得把克鲁尼斯的珍贵素材都留给我,约定好的哦。”

    “会的,我从不食言。”

    索菲娅公主还要回王廷处理一下成功放倒克鲁尼斯之后的事情,所以就和伊迪丝暂时分道扬镳了,约定了等伊迪丝他们三个的身体状况稍微好一点之后来王廷做客,索菲娅便骑上那匹洁白的战马扬长而去了。

    拉赛尔很讲究地用没有接触到克鲁尼斯身体的那只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听到了主人的召唤,被“放养”的战马踏着紧促但不慌乱的步伐停立在拉赛尔面前。

    把小猫抱上马背花了拉赛尔不少功夫,虽然在接了克鲁尼斯一巴掌之后没再遭受其它严重的攻击,但那毕竟是战争造物的攻击,复制品的力量也足够让伊迪丝浑身“散架”了。

    “感觉不对的话记得告诉我骑慢点。”

    “嗯好,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嘛。”

    和拉赛尔混熟了之后他就这一点不好,基本上不会对任何开玩笑的话做出回应,这也着实让与他聊天成为了一件很无聊又糟心的事情。

    “喂,拉赛尔,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啊?”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搂住拉赛尔腰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再时不时用猫耳朵蹭一下他的脖子,这一路上小猫把拉赛尔撩拨的有些不耐烦,陷入沉默的时候她就总找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茬。

    伊迪丝的意图很简单,她只是想让拉赛尔亲口说出他们两个关系还不错,可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肯在交友方面做出任何让步。

    狼狈不堪的伊迪丝坐在马背上进城的也没感觉有多尴尬,毕竟身边还有一个让人看见就心生胆怯的“怪物”,即使是城门口把守的卫兵也不敢对来访者说出一个“不”字。这些只会“见人下菜碟”的家伙,之前带肉块回来的时候都要盘问半天,还得把冒险者公会的人都找来,这次看见遍体鳞伤的猫亚人和“黑尾鸮”的领导者出现在一起怎么没人敢上来问这问那了。

    拉赛尔带着小猫回到“黑尾鸮”分部的时候,维洛已经在房间里接受治疗了。因为“黑尾鸮”平时的运营离不开打打杀杀,有组织组织成员受伤也都是内部人员自行救助。爱莲娜的命令没人敢不听,当然包括拉赛尔在内,尽管他也不是怕爱莲娜就是了。

    小猫表示自己喝点上等的治疗药剂就可以了,如果分部里没有剩余拉赛尔吩咐手下去黑市里买两瓶就行。

    “哦对了,能让爱莲娜帮我找一套合身的衣服吗?我这套裙子估计是不能要了。”

    当着拉赛尔的面褪下最喜欢的连衣裙,身上只剩下裹胸和兜裆布的小猫也没感觉有什么好害羞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大片大片的淤青,钻到被窝里就不打算再出来了。

    “不疼吗,看你还活蹦乱跳的。”

    以拉赛尔的经验,身上有这么多深紫色的淤青应该是伤到骨头了,可看伊迪丝的样子完全感觉不到她的行动有什么障碍。

    “我现在主要是魔力耗尽有点没力气,治疗术加上治疗药剂,多少有止疼的作用,比起维洛我这已经算是轻伤了。”

    爱莲娜这阵子应该在分部的医疗室和那些医生一起忙前忙后的,看小猫也没有要过去查看情况的意思,暂时没有要紧事的拉赛尔打算久违地坐下来和爱莲娜以外的人聊聊天。

    看着拉赛尔搬来一张椅子坐到床边,先是感到意外的伊迪丝很快便进入了准备好拿拉赛尔开涮的状态。

    “你竟然有心情和我聊天啊,被爱莲娜数落了?有什么不开心就跟我倾诉倾诉吧,总憋在心里也不好。”

    “关于克鲁尼斯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进到结界里面去?”

    伊迪丝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治疗药剂的效果好像马上就要过去了,身上的淤青和被克鲁尼斯打出的内伤都在隐隐作痛,小猫回忆了一下刚开始到树林里的情形,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以为我想进去啊……我就只是蹲在结界旁边想试着能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刚把指尖伸进去,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在结界里了。”

    即使拉赛尔不说伊迪丝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状况很有可能是“使徒”从中作梗,如果这个克鲁尼斯的出现也和“使徒”有关,那一直和“黑日之子”作对的伊迪丝就很可能被祂盯上。

    “见到祂了吗?”

    “在食尸鬼地穴里见过一次,但我不认为这个克鲁尼斯和祂有关系。战斗全程我都没有察觉到‘使徒’的存在,而且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话说回来,这么大的怪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和我拿走‘祭品’有关系吗?”

    拉赛尔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他应该是藉由“凄黯之影”的记忆搜索了一下有关于克鲁尼斯的信息,虽然伊迪丝和他一样都是被已故“神明”附身的召选者,但在记忆交融冲突的过程中,伊迪丝的主观意识做出了更甚于拉赛尔的抗争,所以最后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权能之神”——奥斯威尔的记忆变得非常模糊,有很多过去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而且就算是抛开意识附体这件事,奥斯威尔也是在白灵重置世界记忆之后才出现的凡世“升格者”,阅历不及黑日亲手造出来的“凄黯之影”,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没听说过地下王国的‘祭品’和克鲁尼斯有什么内在联系。前阶段‘黑尾鸮’发现了‘黑日之子’的行踪,我猜测他们也想藉由巫妖的动乱做点文章,昆卡尔王室选择主动向巫妖开战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毕竟有很多势力都在窥伺他们的国宝。”

    “你是其中之一吗?”

    “当然不是,你觉得我需要那东西来为自己增添实力吗?而且我更不缺钱。”

    拉赛尔并没有把近期掌握到的情报透露给索菲娅公主,他只是对这个手段强干的公主有欣赏之意,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