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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玄门闲话

    正是入秋时分,凉风习习,落叶飒飒,而气温渐冷,人衣渐添。

    玄门的府院内,杂役正在中庭院子里清扫着昨夜吹落的秋叶。

    “哎,司空师兄,听说了吗,那个守王爷快要来咱们云池了。”

    司空常缓步行于中庭回廊,听着身后的声音,不禁停下脚步。

    他思索了片刻,虽有熟悉之感,却怎么也抓不住那零散的记忆。

    “这守王爷是?”

    司空常回过头去,望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师弟,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司空师兄,您这是糊涂啦?这守王爷可是皇室三大宗亲之一,那瀚州的御守氏族,虽不如咱隔壁的御谨氏族,但这天底下哪还有人不知道他们家的。”

    李瑜往院子里瞧了眼,见那扫地的杂役靠得不近,这才继续低声解释道:

    “就是那个,世代嫡子都会遭邪祟诅咒的御守氏族,据说他们家世子过了拜夜参礼,待满三年后,就要到这宫中来,由御圣清姬亲自为其赐福。”

    言至于此,司空常这才记起这守王爷何许人也。

    “据说那祸事后,新王爷只管了半年家事,便跑到那玉衡观学道术去了。”司空常若有所思,顺着李瑜的话点点头道。

    “那可不是……”

    李瑜正要接着说下去,却瞥见那杂役似乎正朝着自己这边扫了过来,赶忙过去挥袖驱赶道:“到别处扫去,这儿还不用你扫。”

    “就剩这最后一块地了……”杂役有些委屈地说。

    他老早就起床清扫,到现在肚子已经饿得不行,就剩最后这一点就能去过早了,现在让他再去别处扫地,也没地可扫了。

    “哎呀,你咋那么多事,把那扫帚留在这,你走吧,待会我来扫便是了。”李瑜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愿再多纠缠。

    听了这话,那杂役撂下扫帚就走,不带半点犹豫。

    “真没眼力见……”望着那杂役快步离开的背影,李瑜不禁哼了口气。

    随后,他又立马转过身来,重新换了副恭敬的面孔,继续说道:

    “那新王爷可是有真本事的,遭了那般祸事,御守氏族那些外戚都想着过来分一杯羹,谁知道全被那新王爷治得死死的,跑来的人要么老老实实待在御守府里做事,要么就识趣地回去了,就这半年时间,整个御守府就恢复了元气,什么商场生意,府场交情,全都办得像模像样,风风火火的。”

    “要不是那新王爷只管了半年就撒手走人,怕是如今住在皇宫隔壁的,就是那御守府而不是御谨府了。”说得正上兴头,李瑜又禁不住感慨了一句。

    “有如此统管治理之才,怎么又要跑到那玉衡观学道术?”

    司空常有些不解,这新王爷有着这等本事,怎么跑到个全是神婆仙姑的地方去了?

    “这个……谁也说不清,只是听说那祸事发生后,玉衡道人从三百里外的玉衡观远赴御守府,为御守府上百亡魂超度,估摸着这要是真事的话,兴许是那玉衡道人想收新王爷为徒,为玉衡观传承道法。”

    李瑜思量了一会儿,便把自己的听闻如实倾出。

    “毕竟那新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候,也算得上个天纵之才,只是二十年来都出不得那御守府,大伙见不到他的真本事,故此名气就不见得响亮。但那皇宫里教过圣上的御师,都说那公子的天资乃是当世无双。”

    “你是亲耳听到那御师说的?”司空常斜视看去,觉得这李瑜把那新王爷夸得太过。

    他很清楚这些莫须有的点评,也知道很多才子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新王爷有本事不假,但决计不同李瑜嘴里那般夸张。

    李瑜听着这话顿时来了劲,当即说道:

    “哎,司空师兄,您还别说,这话我真是亲耳听见的。我还在学府读书的时候,那御师曾被请来过讲课,他真是这样说的,还说我们当中谁要是有那世子一半天资,早就被请到宫里当宰相去了。”

    “好好好。”司空常对这个话题已经厌了,随口应付道,“那待到那世子,哦不,是守王爷。”

    司空常转过身子,然后又拍了拍李瑜的肩膀:

    “待他到了云池,你可得多去观摩观摩,说不定那守王爷一高兴,把在玉衡观里学来的道法教你一二,届时,你就算在这玄门里学不着降妖除魔的本事,也能靠那玉衡道术去大家士族里做些法事。”

    言罢,司空常冷笑一声,便回身阔步而走,仍留那李瑜呆滞在原地。

    天底下道士共有三派:玉衡、天行、寺清。

    其中研修玉衡道者皆为女子,那些为大家族做法事祈福消灾、趋吉避祸的神婆仙姑,几乎都出自这玉衡观。

    而天行和寺清则是以替天除妖为己任者,以使法器、驱符箓而行道。

    其中天行道多以绘符箓、摆阵法为主,多为镇压、驱散妖邪。

    寺清道则主张“以法驱邪,不如以器杀之”,都是些仗剑执刀,斩灭妖邪的道士,各个身手都是极为矫健,刀法剑术更是一流。

    这玄门,便是官府中专门处理妖邪诡事的机构。

    方才司空常那番话,便是在揶揄李瑜。

    去学神婆仙姑的玉衡道法,在净是天行道和寺清道的玄门里,甚至还不如扫地的杂役。

    李瑜又哪里不知司空常这话里的意思,赶忙跑了过去,笑着讨好道:

    “哎,那新王爷再厉害,学的也是玉衡道术,哪里比得上司空师兄这身天行和寺清双修的本领啊,再说了,哪有玄门的人学玉衡道的,咱可不比那些个仙姑,我们这都是要真刀真枪和那妖邪斗法的……”

    司空常听着李瑜跟在自己身后那奉承的话语,心中倒也没什么波动,只是微微举起手,示意李瑜停下。

    李瑜则是很听话地停了下来。

    司空常又指了指庭院的落叶和扫帚,李瑜顺着指向看去,只得尴尬地笑着点头。

    望着李瑜弓身跑去扫地的模样,司空常叹息着摇了摇头。

    又是走了没两步,司空常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道:“那新王爷叫何名?”

    李瑜正闷闷不乐地拿起扫帚,听到司空常的问话,赶忙答道:“守王爷名无赢,御守无赢。”

    接着,他又补充道:“那祸事后,圣上赐其皇室正姓,隐去了守号,那守王爷如今,乃是和当今天子同姓。”

    “唤作,御无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