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夜晚故事告一段落
在众“正义蒙面客”的质疑与围堵下，林宏不得不地把自己这一天的行程讲了一遍。
但是，他刻意隐去了任何有关阿特拉斯的内容——指有关地球爆炸和两个使徒的存在的事儿。
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阿特拉斯使徒——古人的老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他讲完自己这离奇的一天之后，这群人终于相信他不是炸弹客了，原本恶劣的，怀疑的态度也变得诚恳起来。
于是，管理员当场就将系统中的这起“乌龙案件”结案了。（就是这么高效）
管理员喀克隆问：“你还要……继续闲逛吗……去那个观景台？”
【必须去啊。】
林宏点了点头。
“那我就认为前后摇晃头颅……是你表示确认的方式了，那你走吧，我没法送你。
“因为现在不是我上班……就是因为他们拍了你的照片报案……我才被叫过来的。现在，我要去休息了。”
这些个管理员的下班观念还真强。那个狼头人也是到点就下班了，即使眼前还有一桩疑似“谋杀未遂”的案子没办完。
又要迷路了，他看着刚回到手上的手环，重新设置好了导航。
“同胞，我真的很抱歉。”
刚刚那个威胁他的蒙面客走到他面前，把右手放在左肩上，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看出来了，这好像是地球的问候礼仪吧。）
“啊，没事没事。”
【呵，能有什么事，就算把你放到“众星之锤”中间砸上一万下都不会有事。你看，就算让别人知道你是使徒又能有什么事？他们敬畏你还来不及呢。】
“同胞，既然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推荐你去资料库看看，说不定会碰见有用的东西。”
【道歉就给我们拿出点诚意来啊。】
林宏看着复杂的全息地图，说：“那你们能带我去吗，去观景台还有资料库。”
随后，这些人又叫来了一艘小型飞船，上面已经有其他蒙面客坐着了。
这些人分成两拨，一拨前往港口，另一拨则带着这位异世界客人在城里飞。
飞行途中，这些自称“介绍者”的蒙面人（实际上是为各族群或组织介绍“高价值项目”的掮客），一直很热情地跟他攀谈，一人一张嘴，从观光、饮食聊到种族和社会议题。（他们肯定很适合开出租车，他想）
他也了解到了不少东西，很多在他看来很新奇的外星玩意、似是而非的概念，现在都逐渐地，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常识”——从他们身上挂着的各式太空装备的用途和技术，到港口城里到底有几个社会势力。
（在他听来，这些“教团”、“领航员”、“浪客”与“故事协会”之流，就像是小人书里的牛鬼蛇神一样的存在）
尽管如此，这个世界的社会制度还是将他震撼了好一会儿——同样地，这些人也被他的孤陋寡闻和他的社会的落后惊讶到了。
在这里，即使是他这种“可疑的外星系无业游民”——或者换成其他人，比如地球上随便一个颓废宅家族——都可以免费吃喝玩乐到老死。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会老死了，他不无遗憾地想道。）
“以前也出现过使徒吗？特别是长得像我一样的。”
这些掮客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同胞，哪有使徒长成你这精致模样的。别听那管理员瞎掰扯，我们可没把你当成使徒啊。”
这些人肯定是把他当成失去记忆的“非法合成人”了。
【看来这些人对你的使徒身份不太相信啊。】
“那使徒到底长什么样？阿特拉斯教团的人见过吗？”
“我猜，使徒的本体应该没有人见过。资料库也没有，祂们几乎不以本体面目示人……生活在阿特拉斯时代的人都不一定见过。这就给那些故事传说留了捏造的空间。”
话比较少的一位掮客说（这都算话少了），紧接着另一个人说：
“阿特拉斯教团那帮人，就是一群由少量天才、中量疯子还有大量庸才组成的团体。
“别说见过使徒了，他们有的甚至没出过‘三世界’，整天在那鼓捣模拟宇宙计算机和资料库古董，鼓捣他们的‘精神海’理论。”
这位的话比较多，语气里夹杂着大量轻蔑和少量“敬而远之”。
关于阿特拉斯教团的事，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注意到了“使徒的本体，感到某些苦涩记忆又在脑海中涌现——那个“黎芷”，以及在地球的十几年蹉跎岁月（如泡影般破灭！）。
【我就说吧，那个女孩，你的“贝雅特丽齐”，只是祂的使徒本体的化身，只是一个人偶！】
面对亚罗张牙舞爪的挑衅，林宏不动声色，不反驳一句话。
【诶哟，怎么不着急了，你这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小子。直接用意识交流破口大骂吧，他们看不见的。】
“我……我没有……算了，没必要争论。你自己，也是作为错误使徒的本体的分身吧，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呢。”
亚罗又是一阵大笑。
【看来你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或者说……至少是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但还是在维护那位使徒吗……呵呵呵，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吧，错误使徒。】
亚罗没有再恭维地称他“救世主”，转而称他为“错误使徒”（跟一开始一样），连语气都得有些阴阳怪气了起来。
他怀疑，亚罗在达成了一个目的之后，就要开始换种方式继续挑衅他了。
飞船到达了五号港口城的观景台。
此处位于垂直发展的港口市的最边缘与最上层，占据最佳的观景位置，尽可能保障一片视野开阔的，不被路过的飞船打扰的星空。
在此处的上中下三个观景区，都可见一大群气定神闲的、有闲情雅致（且奇形怪状）的“闲人”，还有全景大窗外边的星空，内部的氛围十分静谧、柔和。
外部的太空中，可见远近的飞船、远处的空间站、太空城市、浅蓝的气态行星“冰晶”，更远处的繁星。
一些更加奇特的造物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个是在太空中漂浮的庞然大环。
“那是第三环形。”一个掮客悄声解释道，“那里的可居住面积，足有十万个标准宜居世界那么大。”
一个标准宜居世界的面积是多大？他开始学会请求阿特拉斯系统出面解释。
“一个标准宜居世界的面积约为1.101个地球。”
又是地球！
“类地行星很普遍。”说完，阿特拉斯系统就又隐去了。
另一个奇特造物，则是在近处漂浮的巨大星门：形状成滚筒装，通体都覆盖着如晶体般生长的冰，冰面底下似乎有螺旋环绕筒身分布的花纹。
另一个掮客解释道，“花纹”是星门供能装置的槽位，在它被废弃、拆除了之后，内部逸散出来的特殊液体就凝结成了晶体似的冰。
“11号中心市之所以被命名为‘水晶’，就是因为能同时看见星门与行星‘冰晶’。”
一个正在观察太空的路人热心地解释道，他和他的同伴（两个光滑的头，形似鱿鱼，但是面部有人类特征），正在享用着可能是咖啡的饮料。
两人邀请他一起看星星，他礼貌谢绝了。
“怎么没看见那个什么……‘路网’？”林宏忽然发问。
“路网吗，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旅行者早就看腻了路网了。这个方向看不见路网的管道，得到城市另一边的二号星港才行。
“你可以乘坐环中心市轨道列车，或者穿过中心市轴心的列车，再或者，在这儿等着，等到中心市自转到路网那一面时，你就能看到啦。”
林宏瞥了一眼旁边的亚罗——在旁人眼里，他只是晃了晃脑袋。
亚罗无奈地摊了摊手。
【本“东西”不了解这里的规矩，请错误使徒您自行探索。】
这家伙还阴阳怪气起来了。
“我们本来是来看星锚的，还有一会儿，它就要划过太空了。听说最近星锚附近出现了什么异常，你要不要看看。”另一个人接过话头。
星锚……是那个锚定装置吧。
而那个“异常”，就站在兴致盎然的他们的前面。
想到这里，林宏再次谢绝好意，跟着两个掮客离去。（再次落荒而逃！）
……
听到这里，酒馆里的听众们也知道故事要接近尾声了。
接下来的故事，应该只剩掮客们将林宏强行带至末路酒馆的事儿了（酒馆位于五号星港城）。
如果还有有什么去资料库的故事（的确没有，掮客向人们保证）也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了。
然而，还有一些事情也发生了，但是那件事跟阿特拉斯的性质差不多，也是绝不能告诉他们的。
故事贩子关掉了记录仪，并给林宏发了张“故事协会”的资料卡。
故事收集人：边冢·十七。
还真是个“惨烈”的名字。
故事贩子表示：要是还想起来什么异星故事，都可以告诉他们，也可以去提供一些有趣的“文物”（他的衣服就很不错）。
“简洁陈述，谢绝流水账。”贩子补充道。
“待你的故事评估之后，相应的价值会存到你的身份账号，当然，这些都不是我们负责的。”
还要把故事拿给其他人看吗，他懊恼极了，虽然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此时，就算那些信徒、领航员、浪客或者其他什么人再想纠缠他，都会被人们要求适可而止了。
一方面是出于“人权”（再这样下去要算侵犯个人权利了），另一方面是出于“人道主义”（这种流水账实在折磨人，但是又忍不住想听）。
哈，这就是他想要的。
只要，让大家都以为这些是信口胡诌，或者是合成人的虚假记忆，应该就可以暂时打消大部分人的怀疑了。
【就这么多了吗，在那之后不是还有一件事吗？告诉他们，然后掌握一切吧，错误使徒。】
林宏耸了耸肩，装出一脸“很抱歉就这么多”的无奈——他可不想，也没能力模仿《某某西斯》，一天的故事讲个几十万字。
随后，他就作势要转身离去，实则是迅速地看一圈酒馆里的情况。
人们暂时从故事圆桌前离开了，正在为自己补充新的酒品与小食，以待下一个故事。
阿特拉斯教徒们围在一桌，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是在跟教团汇报情况。
领航员握着一瓶酒，在人少的过道处踱步，他应该习惯在思考时走来走去。
太空的旅行者们收拾着自己背上的箱子，把收集品清点好之后一股脑塞进箱里（看起来箱子比想象中的大得多？）
掮客们开始跟其他人攀谈起来，有的跑到了浪客们那一桌，浪客们少见地表现得很文明。
于是，这两群家伙（看起来像各种型号的机器人），聊起了天。
有几个浪客正在看着他，不知是发现了他在观察，还是有别的什么情况。
一个浪客开口说话了：“朋友，能跟我说说你的母星吗。”
“我下班了。”
“你根本没在工作，就跟免费兑换站里长出来的闲人一样。”
什么奇怪的比喻。
林宏稍加思考，说：“地球。”
“所在星系的名字？”
“为什么要问这个。”
一开始讲地球毁灭的故事时，他说的是“银河”，而不是“银河系”。
可能是阿特拉斯系统故意把“银河”直译成了“银色的河”，导致大家都认为这是一种修辞手法，而不是一个星系的名字。
“你还怕我找到你老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了，阿特拉斯都没了，我还能超光速过去灭了你老家不成？”
当然要防了，刚刚在观景台的发生的事情还让人心有余悸，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松警惕了。
……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算是给你一些帮助，尽管你的故事很可能是合成人的虚假记忆。”
那你就继续这么认为吧，直到这个谎言变成“真理”，林宏这么想着。
“我来自‘新银河系’第三旋臂的‘西部诸世界’，我是在阿特拉斯消亡之前到达新交界长城的。”
……
新银河？第三旋臂？
如果放到刚来的那段时间，他估计还会惊讶一会儿。
然而，由于他刚刚在观景台经历了又一奇异事件，所以现在就一点儿也不惊讶了。
“好像听说过。”
“那你好好了解吧，如果你真的是使徒的话。”
最后，林宏离开了那个宽敞、热闹得很的酒馆（但从外面看起来不大），回到了靠近轴心区域的管理员中心，回到了他的免费“豪宅”里。
他现在是一躺到床上，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极乐之城那“摄人心魄”的景象，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地球的往事。
“说得真不错啊，情感是……弱点。”
一个暗影又出现在窗边。
他发现了，每次亚罗出现之前，阿特拉斯系统的菱形都会加速闪动几下。
【进步飞快啊，错误使徒。看来刚刚那些新智人没少磨砺你。】
“算了，我想睡觉了……还有，你不会一直都在吧？能不能给我点隐私。”
【我只是类似“东西”的东西，只是一个“物”，就像一台智能冷柜。你会跟冰箱计较吗？】
这家伙，还跟“东西”过不去了是吧。
“我睡一会儿觉，冷柜里有吃的，自己拿来吃。”
【您可真幽默。】
亚罗的暗影隐去了。
林宏没再理他，被子一拉，很快睡了过去。
但是，他刻意隐去了任何有关阿特拉斯的内容——指有关地球爆炸和两个使徒的存在的事儿。
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阿特拉斯使徒——古人的老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他讲完自己这离奇的一天之后，这群人终于相信他不是炸弹客了，原本恶劣的，怀疑的态度也变得诚恳起来。
于是，管理员当场就将系统中的这起“乌龙案件”结案了。（就是这么高效）
管理员喀克隆问：“你还要……继续闲逛吗……去那个观景台？”
【必须去啊。】
林宏点了点头。
“那我就认为前后摇晃头颅……是你表示确认的方式了，那你走吧，我没法送你。
“因为现在不是我上班……就是因为他们拍了你的照片报案……我才被叫过来的。现在，我要去休息了。”
这些个管理员的下班观念还真强。那个狼头人也是到点就下班了，即使眼前还有一桩疑似“谋杀未遂”的案子没办完。
又要迷路了，他看着刚回到手上的手环，重新设置好了导航。
“同胞，我真的很抱歉。”
刚刚那个威胁他的蒙面客走到他面前，把右手放在左肩上，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看出来了，这好像是地球的问候礼仪吧。）
“啊，没事没事。”
【呵，能有什么事，就算把你放到“众星之锤”中间砸上一万下都不会有事。你看，就算让别人知道你是使徒又能有什么事？他们敬畏你还来不及呢。】
“同胞，既然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推荐你去资料库看看，说不定会碰见有用的东西。”
【道歉就给我们拿出点诚意来啊。】
林宏看着复杂的全息地图，说：“那你们能带我去吗，去观景台还有资料库。”
随后，这些人又叫来了一艘小型飞船，上面已经有其他蒙面客坐着了。
这些人分成两拨，一拨前往港口，另一拨则带着这位异世界客人在城里飞。
飞行途中，这些自称“介绍者”的蒙面人（实际上是为各族群或组织介绍“高价值项目”的掮客），一直很热情地跟他攀谈，一人一张嘴，从观光、饮食聊到种族和社会议题。（他们肯定很适合开出租车，他想）
他也了解到了不少东西，很多在他看来很新奇的外星玩意、似是而非的概念，现在都逐渐地，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常识”——从他们身上挂着的各式太空装备的用途和技术，到港口城里到底有几个社会势力。
（在他听来，这些“教团”、“领航员”、“浪客”与“故事协会”之流，就像是小人书里的牛鬼蛇神一样的存在）
尽管如此，这个世界的社会制度还是将他震撼了好一会儿——同样地，这些人也被他的孤陋寡闻和他的社会的落后惊讶到了。
在这里，即使是他这种“可疑的外星系无业游民”——或者换成其他人，比如地球上随便一个颓废宅家族——都可以免费吃喝玩乐到老死。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会老死了，他不无遗憾地想道。）
“以前也出现过使徒吗？特别是长得像我一样的。”
这些掮客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同胞，哪有使徒长成你这精致模样的。别听那管理员瞎掰扯，我们可没把你当成使徒啊。”
这些人肯定是把他当成失去记忆的“非法合成人”了。
【看来这些人对你的使徒身份不太相信啊。】
“那使徒到底长什么样？阿特拉斯教团的人见过吗？”
“我猜，使徒的本体应该没有人见过。资料库也没有，祂们几乎不以本体面目示人……生活在阿特拉斯时代的人都不一定见过。这就给那些故事传说留了捏造的空间。”
话比较少的一位掮客说（这都算话少了），紧接着另一个人说：
“阿特拉斯教团那帮人，就是一群由少量天才、中量疯子还有大量庸才组成的团体。
“别说见过使徒了，他们有的甚至没出过‘三世界’，整天在那鼓捣模拟宇宙计算机和资料库古董，鼓捣他们的‘精神海’理论。”
这位的话比较多，语气里夹杂着大量轻蔑和少量“敬而远之”。
关于阿特拉斯教团的事，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注意到了“使徒的本体，感到某些苦涩记忆又在脑海中涌现——那个“黎芷”，以及在地球的十几年蹉跎岁月（如泡影般破灭！）。
【我就说吧，那个女孩，你的“贝雅特丽齐”，只是祂的使徒本体的化身，只是一个人偶！】
面对亚罗张牙舞爪的挑衅，林宏不动声色，不反驳一句话。
【诶哟，怎么不着急了，你这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小子。直接用意识交流破口大骂吧，他们看不见的。】
“我……我没有……算了，没必要争论。你自己，也是作为错误使徒的本体的分身吧，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呢。”
亚罗又是一阵大笑。
【看来你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或者说……至少是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但还是在维护那位使徒吗……呵呵呵，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吧，错误使徒。】
亚罗没有再恭维地称他“救世主”，转而称他为“错误使徒”（跟一开始一样），连语气都得有些阴阳怪气了起来。
他怀疑，亚罗在达成了一个目的之后，就要开始换种方式继续挑衅他了。
飞船到达了五号港口城的观景台。
此处位于垂直发展的港口市的最边缘与最上层，占据最佳的观景位置，尽可能保障一片视野开阔的，不被路过的飞船打扰的星空。
在此处的上中下三个观景区，都可见一大群气定神闲的、有闲情雅致（且奇形怪状）的“闲人”，还有全景大窗外边的星空，内部的氛围十分静谧、柔和。
外部的太空中，可见远近的飞船、远处的空间站、太空城市、浅蓝的气态行星“冰晶”，更远处的繁星。
一些更加奇特的造物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个是在太空中漂浮的庞然大环。
“那是第三环形。”一个掮客悄声解释道，“那里的可居住面积，足有十万个标准宜居世界那么大。”
一个标准宜居世界的面积是多大？他开始学会请求阿特拉斯系统出面解释。
“一个标准宜居世界的面积约为1.101个地球。”
又是地球！
“类地行星很普遍。”说完，阿特拉斯系统就又隐去了。
另一个奇特造物，则是在近处漂浮的巨大星门：形状成滚筒装，通体都覆盖着如晶体般生长的冰，冰面底下似乎有螺旋环绕筒身分布的花纹。
另一个掮客解释道，“花纹”是星门供能装置的槽位，在它被废弃、拆除了之后，内部逸散出来的特殊液体就凝结成了晶体似的冰。
“11号中心市之所以被命名为‘水晶’，就是因为能同时看见星门与行星‘冰晶’。”
一个正在观察太空的路人热心地解释道，他和他的同伴（两个光滑的头，形似鱿鱼，但是面部有人类特征），正在享用着可能是咖啡的饮料。
两人邀请他一起看星星，他礼貌谢绝了。
“怎么没看见那个什么……‘路网’？”林宏忽然发问。
“路网吗，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旅行者早就看腻了路网了。这个方向看不见路网的管道，得到城市另一边的二号星港才行。
“你可以乘坐环中心市轨道列车，或者穿过中心市轴心的列车，再或者，在这儿等着，等到中心市自转到路网那一面时，你就能看到啦。”
林宏瞥了一眼旁边的亚罗——在旁人眼里，他只是晃了晃脑袋。
亚罗无奈地摊了摊手。
【本“东西”不了解这里的规矩，请错误使徒您自行探索。】
这家伙还阴阳怪气起来了。
“我们本来是来看星锚的，还有一会儿，它就要划过太空了。听说最近星锚附近出现了什么异常，你要不要看看。”另一个人接过话头。
星锚……是那个锚定装置吧。
而那个“异常”，就站在兴致盎然的他们的前面。
想到这里，林宏再次谢绝好意，跟着两个掮客离去。（再次落荒而逃！）
……
听到这里，酒馆里的听众们也知道故事要接近尾声了。
接下来的故事，应该只剩掮客们将林宏强行带至末路酒馆的事儿了（酒馆位于五号星港城）。
如果还有有什么去资料库的故事（的确没有，掮客向人们保证）也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了。
然而，还有一些事情也发生了，但是那件事跟阿特拉斯的性质差不多，也是绝不能告诉他们的。
故事贩子关掉了记录仪，并给林宏发了张“故事协会”的资料卡。
故事收集人：边冢·十七。
还真是个“惨烈”的名字。
故事贩子表示：要是还想起来什么异星故事，都可以告诉他们，也可以去提供一些有趣的“文物”（他的衣服就很不错）。
“简洁陈述，谢绝流水账。”贩子补充道。
“待你的故事评估之后，相应的价值会存到你的身份账号，当然，这些都不是我们负责的。”
还要把故事拿给其他人看吗，他懊恼极了，虽然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此时，就算那些信徒、领航员、浪客或者其他什么人再想纠缠他，都会被人们要求适可而止了。
一方面是出于“人权”（再这样下去要算侵犯个人权利了），另一方面是出于“人道主义”（这种流水账实在折磨人，但是又忍不住想听）。
哈，这就是他想要的。
只要，让大家都以为这些是信口胡诌，或者是合成人的虚假记忆，应该就可以暂时打消大部分人的怀疑了。
【就这么多了吗，在那之后不是还有一件事吗？告诉他们，然后掌握一切吧，错误使徒。】
林宏耸了耸肩，装出一脸“很抱歉就这么多”的无奈——他可不想，也没能力模仿《某某西斯》，一天的故事讲个几十万字。
随后，他就作势要转身离去，实则是迅速地看一圈酒馆里的情况。
人们暂时从故事圆桌前离开了，正在为自己补充新的酒品与小食，以待下一个故事。
阿特拉斯教徒们围在一桌，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是在跟教团汇报情况。
领航员握着一瓶酒，在人少的过道处踱步，他应该习惯在思考时走来走去。
太空的旅行者们收拾着自己背上的箱子，把收集品清点好之后一股脑塞进箱里（看起来箱子比想象中的大得多？）
掮客们开始跟其他人攀谈起来，有的跑到了浪客们那一桌，浪客们少见地表现得很文明。
于是，这两群家伙（看起来像各种型号的机器人），聊起了天。
有几个浪客正在看着他，不知是发现了他在观察，还是有别的什么情况。
一个浪客开口说话了：“朋友，能跟我说说你的母星吗。”
“我下班了。”
“你根本没在工作，就跟免费兑换站里长出来的闲人一样。”
什么奇怪的比喻。
林宏稍加思考，说：“地球。”
“所在星系的名字？”
“为什么要问这个。”
一开始讲地球毁灭的故事时，他说的是“银河”，而不是“银河系”。
可能是阿特拉斯系统故意把“银河”直译成了“银色的河”，导致大家都认为这是一种修辞手法，而不是一个星系的名字。
“你还怕我找到你老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了，阿特拉斯都没了，我还能超光速过去灭了你老家不成？”
当然要防了，刚刚在观景台的发生的事情还让人心有余悸，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松警惕了。
……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算是给你一些帮助，尽管你的故事很可能是合成人的虚假记忆。”
那你就继续这么认为吧，直到这个谎言变成“真理”，林宏这么想着。
“我来自‘新银河系’第三旋臂的‘西部诸世界’，我是在阿特拉斯消亡之前到达新交界长城的。”
……
新银河？第三旋臂？
如果放到刚来的那段时间，他估计还会惊讶一会儿。
然而，由于他刚刚在观景台经历了又一奇异事件，所以现在就一点儿也不惊讶了。
“好像听说过。”
“那你好好了解吧，如果你真的是使徒的话。”
最后，林宏离开了那个宽敞、热闹得很的酒馆（但从外面看起来不大），回到了靠近轴心区域的管理员中心，回到了他的免费“豪宅”里。
他现在是一躺到床上，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极乐之城那“摄人心魄”的景象，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地球的往事。
“说得真不错啊，情感是……弱点。”
一个暗影又出现在窗边。
他发现了，每次亚罗出现之前，阿特拉斯系统的菱形都会加速闪动几下。
【进步飞快啊，错误使徒。看来刚刚那些新智人没少磨砺你。】
“算了，我想睡觉了……还有，你不会一直都在吧？能不能给我点隐私。”
【我只是类似“东西”的东西，只是一个“物”，就像一台智能冷柜。你会跟冰箱计较吗？】
这家伙，还跟“东西”过不去了是吧。
“我睡一会儿觉，冷柜里有吃的，自己拿来吃。”
【您可真幽默。】
亚罗的暗影隐去了。
林宏没再理他，被子一拉，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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