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雪夜不独行
夜色加深了。
阴沉沉的天空再次落雪，使得夜晚更加幽暗。
整个天空与大地都混沌了，糊成黑黢黢的一片，只有远处的两处地方闪动着晦暗不明的灯光。
大地上分布着的网状裂隙，使整个地面散发暗红色幽光，如同死亡汇成了河，缓缓流动。
异常区边缘，某一条由地面塌陷坑扩张形成的浅浅“裂谷”中，亮起了一小点光，像是在黑夜之幕上戳破了一个小口。
在光亮之中，一个蒙面的少年正在将一辆电动车拽上“裂谷”，看起来很是吃力。
雪下得太大了，这位名叫林宏的少年想着，紧了紧雨衣的系绳。
这里的塌陷加深了，这些坑个个都有三米深。
于是，他掏出一把铲子，开始堆雪、砸雪，试图把新雪堆成一个坡，好让他的车能够上去。
不能在异常区附近久留。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异常区。
夜色太黑，只能看见地表的红色幽光、光亮之中的工厂厂房一角。
还有不远处的一个“空间异常点”——在那里，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逻辑，在那里，一切都在缓缓地扭曲、变动。
中央有一个立起来的水晶似的平整方块，然而那又不是实体的，无法被触碰。
落入岔路的闪光河之后，他和电动车一起从那个方块中滚出来了。
在灯的光亮下，他只能看见身后的脚印和车轮印，光亮之外的地方则难以看见，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他抓了抓腰间挂着的土枪——一把木柄的突击步枪，表面上做工比较粗糙，本质上与普通民众自制的滑膛枪不同——好像这种行为能让他安全一样。
冷风呼呼地咆哮着，从雨衣下摆的缝隙闯进来，从衣服上被枪打烂的破口灌进来。
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棉花，撕开，揉成好几团，塞进缺口处。
若不是阿特拉斯系统，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雪越下越大了。
用雪堆成坡道根本不可能，再这样下去要被埋在这里，他放弃了铲雪，取出电动车上的其他物资和“宝藏”，决定抛弃他的车了。
物资是药品和罐头食品，而宝藏则是从异常区里搜刮来的有趣物件。
物品装成了两箱，一箱背着，一箱左手提着，而右手边则拿着土枪，左肩上挂着灯。
他先按照这种姿势这么走了几步，觉着还行，就将箱子系上绳索，先垫着两个箱子，用铲子和匕首爬了出来，再用绳索拽着箱子将其拖了上来。
道路上更是漆黑一片，不辨方向，他的电筒和灯仅能照亮周围和前方的区域。
其余的地方，他还得依靠地面的闪光脉络才能稍微看清，比如说一些被雪埋了一半的尸体。
这里距离降临现象地区较远，所以裂隙散发出的闪光颗粒不是很多，亮度也不是很高。
他快步走着，很快就穿过了隔离墙的漏洞，离开了异常区。
刚刚的地方曾经处于城市近郊，现在已变成了方圆10公里的异常区，被隔离墙包围着。
异常区中常常蛰伏着像他一样的拾荒者，他们搜寻着各种珍贵物品——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书籍、唱片或奇异的电子产品，大灾难前的科学家们认为其可能来自平行世界的地球。
远处，黑夜的南边，有一大片光亮，伴随着喧闹声、车辆移动声，他知道那是从海岸地区撤离的车队。
黑夜的北边则是前哨站，穿过前哨站的重重围墙，就能到达新南城了。
他躲到了路边建筑的屋檐底下，继续朝前哨站的方向走着——这里的雪较少，可以避开大部分尸体和可能的陷阱。
前方的黑暗中，一个暗红色的物体在漂浮着，不断变化着形态。
是阿特拉斯核心，它在直勾勾地监视着他。
随后，它忽然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发光体——核心部分仍是暗红色的几何体，周围却发出了柔和而明亮的白光，就好像一道光环凭空出现在它周围似的。
一整条街明亮如昼，所有物体被照得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就连室内也充斥着这种光，一切物体都犹如悬浮。
破败的建筑物不再阴森，窗后与裂口后的萧条景象被照得十分清楚，而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炸弹也分外显眼。
炸弹？什么时候……
他右手一掏，迅速从腰间取下步枪。
随后他躲到一根柱子后，迅速扫视了几遍被异常的光照亮的街道。
这儿的街道不是很宽，曾是居民楼密集的地区，很适合一些亡命之徒躲避。
一路上遇见的那些尸体，有相当一部分是亡命之徒们制造的，大部分是死于火并、暗杀的其他亡命之徒。
今天下午还没有炸弹呢，怎么才过了六七个小时就来人了。他还以为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人再敢来这儿了。
他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得出来，对方的人比较多，且行动慌乱。
他躲在柱子后，一动不动。
很快，他看见几个背着枪的人拼命跑出了楼房，骑上藏在角落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可能他们是被什么吓到了。
是小型异常现象又单独出现了吗，所以阿特拉斯核心才会出现，他想，又或者是对方在故意引诱他呢？
紧接着，一个蓝色的生物径直穿透了墙体，爬到空中，身躯大约有10米长。
这种生物有四肢，皮肤透明，无头无尾，身体成长条状，在空中爬行、扭动的姿态如同电影里的龙。
他仍然躲在柱子后。
他知道，这些异常生物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东西，因为它们可以穿透绝大部分的物体，人类世界的一切在它们的视野里，也许就跟人类眼里的空气差不多。
那个东西从他头顶的天花板穿出来，如蛇一般游走于他周围的地面上。
是……正确……你……你带走了……存在与……
它停在了他面前，用肢体指着他，发出了卡顿而空洞的声音。
林宏看着那个平滑的躯体，不敢说话。
世界……还给……未来……我们……
林宏打开了左手提着的箱子，翻出了所有从异常区搜刮来的“宝藏”——三个写着不明文字的卷轴，一盒小型胶片，两条机械右臂，一堆磁带，一个长得像电脑主机的盒子。
它的肢体扫过这些宝藏，震颤了一下。
无意义……阿特拉斯使徒。
说完，它就飞走了。
阿特拉斯核心仍在发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他收好那些宝藏，再次举起枪，观察一阵儿，跑到下一个掩体——他就这样在废弃的建筑之间移动，不让自己暴露在外边太长时间。
就这样，他谨慎地穿过了数个居民区，终于走出了那片区域，用时一个小时五分钟。阿特拉斯核心在他跑到一半时就消失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环城公路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公路上行进着，在雪夜中散发着热气与光芒，越是接近前哨站，车队人群的喧闹就越是大声。
他在路边的黑暗中蹲伏着，观察着这支长长的车队。
车队的前方是开路的装甲车，中间是载着大量居民和士兵的大型运兵车，后边是运载货物的重型卡车，每一段的最外围都有装甲越野车护航。
车队的车辆挤满了八条道的环城公路，延伸十多公里。
看来降临现象的影响范围很大，撤离了这么多人，应该不止一个城市受灾。
目前，这些人都挤到新南城来了，他们之中有的人肯定还会继续向北走，前往新大川城。
他站了起来，抖掉雨衣上的雪。
他借着车队的灯光，朝前哨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看着车队的光亮，恍惚中觉得自己与他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至少陪我走一段夜路吧，他想着，又往衣服的裂口里塞了几团棉花。
阴沉沉的天空再次落雪，使得夜晚更加幽暗。
整个天空与大地都混沌了，糊成黑黢黢的一片，只有远处的两处地方闪动着晦暗不明的灯光。
大地上分布着的网状裂隙，使整个地面散发暗红色幽光，如同死亡汇成了河，缓缓流动。
异常区边缘，某一条由地面塌陷坑扩张形成的浅浅“裂谷”中，亮起了一小点光，像是在黑夜之幕上戳破了一个小口。
在光亮之中，一个蒙面的少年正在将一辆电动车拽上“裂谷”，看起来很是吃力。
雪下得太大了，这位名叫林宏的少年想着，紧了紧雨衣的系绳。
这里的塌陷加深了，这些坑个个都有三米深。
于是，他掏出一把铲子，开始堆雪、砸雪，试图把新雪堆成一个坡，好让他的车能够上去。
不能在异常区附近久留。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异常区。
夜色太黑，只能看见地表的红色幽光、光亮之中的工厂厂房一角。
还有不远处的一个“空间异常点”——在那里，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逻辑，在那里，一切都在缓缓地扭曲、变动。
中央有一个立起来的水晶似的平整方块，然而那又不是实体的，无法被触碰。
落入岔路的闪光河之后，他和电动车一起从那个方块中滚出来了。
在灯的光亮下，他只能看见身后的脚印和车轮印，光亮之外的地方则难以看见，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他抓了抓腰间挂着的土枪——一把木柄的突击步枪，表面上做工比较粗糙，本质上与普通民众自制的滑膛枪不同——好像这种行为能让他安全一样。
冷风呼呼地咆哮着，从雨衣下摆的缝隙闯进来，从衣服上被枪打烂的破口灌进来。
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棉花，撕开，揉成好几团，塞进缺口处。
若不是阿特拉斯系统，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雪越下越大了。
用雪堆成坡道根本不可能，再这样下去要被埋在这里，他放弃了铲雪，取出电动车上的其他物资和“宝藏”，决定抛弃他的车了。
物资是药品和罐头食品，而宝藏则是从异常区里搜刮来的有趣物件。
物品装成了两箱，一箱背着，一箱左手提着，而右手边则拿着土枪，左肩上挂着灯。
他先按照这种姿势这么走了几步，觉着还行，就将箱子系上绳索，先垫着两个箱子，用铲子和匕首爬了出来，再用绳索拽着箱子将其拖了上来。
道路上更是漆黑一片，不辨方向，他的电筒和灯仅能照亮周围和前方的区域。
其余的地方，他还得依靠地面的闪光脉络才能稍微看清，比如说一些被雪埋了一半的尸体。
这里距离降临现象地区较远，所以裂隙散发出的闪光颗粒不是很多，亮度也不是很高。
他快步走着，很快就穿过了隔离墙的漏洞，离开了异常区。
刚刚的地方曾经处于城市近郊，现在已变成了方圆10公里的异常区，被隔离墙包围着。
异常区中常常蛰伏着像他一样的拾荒者，他们搜寻着各种珍贵物品——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书籍、唱片或奇异的电子产品，大灾难前的科学家们认为其可能来自平行世界的地球。
远处，黑夜的南边，有一大片光亮，伴随着喧闹声、车辆移动声，他知道那是从海岸地区撤离的车队。
黑夜的北边则是前哨站，穿过前哨站的重重围墙，就能到达新南城了。
他躲到了路边建筑的屋檐底下，继续朝前哨站的方向走着——这里的雪较少，可以避开大部分尸体和可能的陷阱。
前方的黑暗中，一个暗红色的物体在漂浮着，不断变化着形态。
是阿特拉斯核心，它在直勾勾地监视着他。
随后，它忽然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发光体——核心部分仍是暗红色的几何体，周围却发出了柔和而明亮的白光，就好像一道光环凭空出现在它周围似的。
一整条街明亮如昼，所有物体被照得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就连室内也充斥着这种光，一切物体都犹如悬浮。
破败的建筑物不再阴森，窗后与裂口后的萧条景象被照得十分清楚，而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炸弹也分外显眼。
炸弹？什么时候……
他右手一掏，迅速从腰间取下步枪。
随后他躲到一根柱子后，迅速扫视了几遍被异常的光照亮的街道。
这儿的街道不是很宽，曾是居民楼密集的地区，很适合一些亡命之徒躲避。
一路上遇见的那些尸体，有相当一部分是亡命之徒们制造的，大部分是死于火并、暗杀的其他亡命之徒。
今天下午还没有炸弹呢，怎么才过了六七个小时就来人了。他还以为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人再敢来这儿了。
他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得出来，对方的人比较多，且行动慌乱。
他躲在柱子后，一动不动。
很快，他看见几个背着枪的人拼命跑出了楼房，骑上藏在角落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可能他们是被什么吓到了。
是小型异常现象又单独出现了吗，所以阿特拉斯核心才会出现，他想，又或者是对方在故意引诱他呢？
紧接着，一个蓝色的生物径直穿透了墙体，爬到空中，身躯大约有10米长。
这种生物有四肢，皮肤透明，无头无尾，身体成长条状，在空中爬行、扭动的姿态如同电影里的龙。
他仍然躲在柱子后。
他知道，这些异常生物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东西，因为它们可以穿透绝大部分的物体，人类世界的一切在它们的视野里，也许就跟人类眼里的空气差不多。
那个东西从他头顶的天花板穿出来，如蛇一般游走于他周围的地面上。
是……正确……你……你带走了……存在与……
它停在了他面前，用肢体指着他，发出了卡顿而空洞的声音。
林宏看着那个平滑的躯体，不敢说话。
世界……还给……未来……我们……
林宏打开了左手提着的箱子，翻出了所有从异常区搜刮来的“宝藏”——三个写着不明文字的卷轴，一盒小型胶片，两条机械右臂，一堆磁带，一个长得像电脑主机的盒子。
它的肢体扫过这些宝藏，震颤了一下。
无意义……阿特拉斯使徒。
说完，它就飞走了。
阿特拉斯核心仍在发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他收好那些宝藏，再次举起枪，观察一阵儿，跑到下一个掩体——他就这样在废弃的建筑之间移动，不让自己暴露在外边太长时间。
就这样，他谨慎地穿过了数个居民区，终于走出了那片区域，用时一个小时五分钟。阿特拉斯核心在他跑到一半时就消失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环城公路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公路上行进着，在雪夜中散发着热气与光芒，越是接近前哨站，车队人群的喧闹就越是大声。
他在路边的黑暗中蹲伏着，观察着这支长长的车队。
车队的前方是开路的装甲车，中间是载着大量居民和士兵的大型运兵车，后边是运载货物的重型卡车，每一段的最外围都有装甲越野车护航。
车队的车辆挤满了八条道的环城公路，延伸十多公里。
看来降临现象的影响范围很大，撤离了这么多人，应该不止一个城市受灾。
目前，这些人都挤到新南城来了，他们之中有的人肯定还会继续向北走，前往新大川城。
他站了起来，抖掉雨衣上的雪。
他借着车队的灯光，朝前哨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看着车队的光亮，恍惚中觉得自己与他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至少陪我走一段夜路吧，他想着，又往衣服的裂口里塞了几团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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