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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琅 肆

    再说那话琅北段,大夏。

    此时正值三月,未到五更,天空中卷着乌云,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在皇宫门外候着,各部尚书和官员正在清点自己的手下,人群当中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刘兄,你说最近这天气怎会如此糟糕?”

    被称为刘兄的刘求拿着手上的玉笏,腰间别着一会上朝要用的奏折,抬起头看了看天,笑道:

    “怎会,这春种即将来临,春雨可是丰收的前兆。”

    “那倒是我妄加议论了。”

    那人也失笑,试图通过宫门看向宣政殿最中间的王位,“是了,有这样一位君王,何愁天下不太平?”

    “苏弟入这中侍大夫不久,自然不明白期间各个道理。”

    刘求呼出一口气,比起这位年轻的中侍大夫苏子君,眼中多了些算计和沧桑,他打量苏子君的目光,似乎是试图从他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模样。

    苏子君心中苦涩,但也只能淡然一笑,若是这位贤明的陛下真的足够贤明,又为何只给他苏子君一个中侍大夫的闲职呢?

    他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人群中一阵骚动,很快又彻底安静下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所有官员分成两队陆续进门。

    来到御道前,所有人陆陆续续跪在御道上三叩首,随后站起来,侯在门外,只有前面传来了细微的报人数的声音。

    就这样静候半个时辰,百官皆拿着玉笏,神情严肃,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宣政殿的牌匾上,他们的陛下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步步登上王座,金黄的朝服漫射出柔和的光芒。

    他如慈父般微微笑着,端坐在这方正的龙椅上,一品官员早已在殿内等候,看到陛下来了,纷纷站起来,拱手笑着祝他们的君王永乐安康,而他也一一点头回应。

    在这位坐正后不到五分钟,唱官就唱着诗歌引领百官分两队,再次进入宣政殿,殿内早已摆好软垫和案几,将军首先进入跪坐好,再是士官,再是公侯贵族,再是六部,最后才是各个杂官。

    待所有人跪坐完毕,所有人抬头看着最上面那位的脸时,阳光恰好照在他的龙椅,笼罩在他身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像是从太阳里走出来般:

    “宣昊贤才。”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内侍立刻高声呼喊:

    “宣昊贤才觐见——”

    昊司双手捧着玉笏,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躬身:

    “臣安云寺卿昊司,拜见陛下。”

    “昊贤才,朕早知你回程,今日召见自有要事相商,爱卿可否愿意为朕分忧啊?”

    君王李秦依然在微笑,但表情却不似以往愉悦。

    昊司看到陛下这幅模样,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低头说道:

    “臣为朝子民,理当为陛下分忧,祝江山永安。还愿陛下明示,以福天下。”

    御史的目光在百官之间观察着,哪怕是一个喷嚏,动了一下也不放过,事无巨细记录上他们的册子上。

    “爱卿无须多礼,前日朕之所言,卿处理如何?”

    昊司不敢犹豫,立刻跪在地上:

    “臣万死。”

    “哦?”

    李秦的神情并未有所变化,似乎早已知晓一切,他抬手以示免礼,“东皇不肯?”

    昊司强装镇定,站了起来,腿都在微微打抖,所幸官服宽大,未能让人察觉。

    “罢了。”

    李秦神情显露出三分无奈来,“南中八城虽是险峻,但也是七十万条人命。朕为人主,自然不可引狼入室。”

    “臣有一言。”

    工部尚书吴志双手拿着玉笏上前躬身,“依臣之见,不妨先顺从九歌与其结为盟友,如若错此良机,损害有三:

    其一,妖族之盛非常人所比,不出半年,恐南方八城再无一兵可战,届时陛下再想求援,恐怕代价比此刻百倍;

    其二,倘若南中可与其一战,以八城国力,难说是否会自立门户,届时若投向昆仑,则危害更甚,与九歌同盟,想必昆仑与九重天众也会多加思量;

    其三,时日将至,如若陛下亲自出兵,那北方蛮族便可难挡,京城亦有数十万人口,届时陛下子民……”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李秦的脸色发青,只是隐忍不发,于是他立刻跪下来,双手高举玉笏:

    “望陛下三思,待守律归位,再以严防也不迟啊!”

    李秦忍不住冷哼出声,台下的动静又重新归于寂静之中,他青了脸色,但仍不能在此发作:

    “其他爱卿可有不同见解?”

    台下虽有骚动,一时半会竟无一人上前,这让李秦的脸色又差三分。

    他作为这个国家的皇帝,治理好这个国家,照顾好百姓,最后竟然还要听信那位守律的话才能让这个国家运转起来,这怎么能让他不气!

    但还未等他发作,一位翩翩少年郎便手持玉笏走到大殿中央,步伐轻快如风,向李秦躬身:

    “臣,中侍大夫苏子君,与工部尚书大人见解不一,在此望献上微薄之言,替陛下分忧,以祝江山永安。”

    “哦?”

    李秦眼神微亮,他暗地将这位少年提拔成中侍郎,正是为了让他在朝堂中熏陶历练几年,以后好让他与其儿女成为支持下一代的一股新势力,“苏爱卿请讲。”

    苏子君抬起头,眼神明亮如星,他才刚过弱冠之年,便被安上这中侍大夫的头衔,家里人都认为他前途无量,但他可不甘心于在这闲职厮守一生:

    “陛下,古语有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今与东皇氏为盟,实则向其示弱,今日退八城,明日东兵便可压到江北,久而久之,百姓又会认谁为主,天无二日,如若此刻同盟,与称臣何异?”

    说罢,李秦神情未变,目光环视全场,看下面人低头不语,才开口:

    “爱卿有何思量?”

    苏子君高举自己手中的玉笏:

    “同妖一战,战机仍在陛下之手,陛下福泽四海,百姓甚是拥戴,还望陛下明查,大夏子民绝不负王!”

    “苏爱卿如此说来,可有对敌良策啊?”

    “陛下,请待臣七日,七日后,定要那妖族退去。”

    “胡闹!”

    话音刚落,另一位大臣猛地站起,手持玉笏走到殿中向李秦拜礼,“这朝堂之上,岂容黄口小儿在此信口雌黄!帝都距武城六百余里,且不说你如何退敌,待你过去,武城的城匾怕是都要成了妖怪口中食!臣失态,望陛下恕罪。”

    “是啊陛下。”

    吴志连忙迎合,其他大臣虽没有言语,神情之中却也多有不赞同,“这苏大夫年轻,尚不知妖怪凶猛,这讨妖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七日足矣。”

    苏子君微微一笑,神情自信不似作假。

    李秦的眼神在苏子君身上久久停留,最后只道出四字: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自是不敢欺瞒陛下。”

    “好!”

    李秦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以往的笑容,“那此事便七日后再定夺。”

    “陛下!”

    吴志连忙高举玉笏,“时间不等人啊陛下!”

    李秦脸上露出不耐,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朕意已决,不可再议。还有何事需上前禀报?”

    就这样,殿中人只得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户部上前报告了春种与治理洪涝一事,敲定细节后,最后礼部上前:

    “陛下,您寿辰在即,今年还是照例筹备吗?”

    “不必,”

    李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春寒在即,国库并不充裕,还是省着点花。”

    礼部尚书谷成顿了顿,有些犹豫:

    “陛下为百姓劳心劳力,我等自然没有异议,只是爱尔卡国凯铎斯家族长女来信说这几日会动身前往我国,已备好厚礼为陛下祝寿。”

    李秦的太阳穴突突两下,像是无奈,摆摆手:

    “知道了,那便照例让礼部去筹备。”

    “是,谢陛下,祝陛下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众臣立刻从自己位置上站起,走到殿**手祝贺:

    “祝陛下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众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

    李秦露出笑容,摆摆手,“既然朕生辰在即,便不必太过讲究,今日便退朝吧。”

    唱官听到圣旨,立刻高声喊道: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