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琅 柒
武城门口，相较于其他七城，此城守卫明显怠慢许多，除却打瞌睡，就是站得七歪八扭，翻找着进城人的包裹，全然不顾进城人的相貌，可今日，却来了个大人物。
他身着丝绸织成的圆领红底袄，外带黑色袖口绣白色窃曲纹大氅，佩戴丹赤色镶边腰带，腰间挂着白泽样式的玉佩，双手拇指皆带玉扳指，手执折扇，乍一看不知是从哪个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
守卫立刻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迎接这位爷。
其实以前靠着武城的官妓和宜春楼，这里每年都会有很多公子哥专程来访，只可惜这几年人妖战争不断，这里的生意便一度冷清下来，连带着他们这些打杂的伙食都下降了。
“几位大人在此镇守边城，也辛苦了吧？”
祸斗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他们面前，握住他们的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就这么顺着袖口隐秘的递到他们手里，“我一看几位兄弟，就觉得倍感亲切，但春种即将来临，得多制备些东西才好过渡啊。”
“那怎么敢当呢。”
守卫刚想推回，就被祸斗制止住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守城如此一个辛苦行当，几位大哥不多吃点粮食，可怎么为国家效力呢。”
守卫悄悄颠了颠重量，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那是那是，我见您也倍感亲切呢，像您这样体贴我们这些杂役的公子哥可不多啦。”
“唉，不瞒您说，家父平时管得紧，我又有点需求，听说武城姑娘漂亮……”
话没有说完，但守卫已经明白了面前这位爷的意思，点头哈腰连忙让开了路：
“好说好说。”
“那就谢小兄弟通融啦。”
祸斗拍了拍守卫的肩膀，摇着扇子顺利进入城内。
只是他前脚刚进，后脚就有人嚷嚷道：
“凭什么他不用检查啊！”
“就是啊！”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守卫立刻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把自己手里的长枪对准了他们，“爱进进不爱进滚！还有那几个嚷嚷最大声的，怕不是妖族来扰乱我们视线的奸细！给我丢出去！”
“是！”
在一片哀嚎中，几个人又被守卫踢了出去，不管身边那些人的妻子儿女如何苦苦哀求也不为所动。
祸斗自然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也只是笑着不说话，脚步也没有停下来，而是顺势转到了这里一家不甚起眼但又专做浙菜的餐馆里。
在前几年宜春楼发展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这家餐馆也曾跟着接待了不少贵客，赚了不少钱，因而才能维持到现在。
“诶唷，您来啦，欢迎欢迎！”
店小二一见祸斗走进，立刻把手里柔软的白抹布一甩，搭在肩上，笑眯眯地伸出手退开位置，弯腰赔笑迎接他。
祸斗看了，也是新奇，因为他并不记得自己这家产业下有这么一个机灵的店小二，于是扇子一晃，晓有兴致道：
“这么说来，你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
他立刻挺起胸膛，颇有种怕人不信的感觉，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一分，连额头的四道抬头纹都被挤得一清二楚，他拍着手，如数家珍般：
“您是两年前，小店第一天开业就来的那位爷，中间也陆续来了五次，今年打仗，收成不好，便不再见您来了。”
“哟呵，记得是够清楚的，那其他客人你可也记得？”
祸斗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抬起腿便往店内走去，店内冷清，大堂上没有一个人，想来今年生意并不景气。
听着店小二报着来过的各个客人的名字，几乎和探子给他的情报分毫不差。
“爷您今儿个又来一次，可惜没有上好的雨前龙井再置给您了，这陈年的普洱倒是还有几块，要不今天来尝个新鲜？”
小二略过大堂，带着祸斗直接向着二楼雅座走去，祸斗一边听，一边啧啧称奇，带到他以前常坐地方后，他丢下一大锭银子到小二怀里：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剩下的钱算是赏你的，不必找了。”
“是是。”
小二的笑容愈发灿烂，弯着的腰都再低了一个弧度，指腹摩挲着那锭银子，眼位的鱼尾纹都清晰了三分，“小的这就下去为您置办饭菜，一会便给您上茶，这还有些新鲜的时令水果，过会也会给您送上来。”
祸斗坐在窗边，发现窗边的叉竿早已被撑起，便于他清晰地看到街道上早市的人流，早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杂乱的眼线中分明有几道有意无意瞥向了他。
这使祸斗心里的满意又加一分。
店小二见他这副模样，也知趣的不再打扰，躬着身后退着出去后才轻轻放下雅间的帘子。
祸斗拿起放在桌子上，就在手边的册子翻看，这菜单上画图精细，下面标好了菜价，只是比起两年前，价格下降了不少。
“愁啊~”
祸斗放下手里的扇子，懒散地靠坐在半旧不新的墙面上，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
“爷，您的茶来了。”
小二拿来了煮茶的工具和果盘，因为今天只有祸斗这一桌客人，因而他能留下来专门为祸斗煮茶，祸斗则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似是无意般问道：
“世道可不太平，你没想过搬去其他城？”
“诶唷，爷您这就是说笑了。”
小二没停下手里炙烤茶饼的动作，边扇着火边说，“若是能，谁还不想搬呢？一是实在没钱；二是人生地不熟的，去别的地方，生活也未必比现在好。”
“是吗？”
祸斗伸出手捻起一颗桑葚，洗净的桑葚漆黑发亮，偶尔会有黑紫色的果汁沾在祸斗手上，所幸刚沾上，并不算难擦走。
他丢了几颗进自己嘴里，桑葚味道甜丝丝的，带着点涩味，似是……
“南熙，发什么呆呢？”
祸斗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两抹算是熟悉的身影，南熙和楚歆此时正在街边啃着包子。
看楚歆吃包子那副急哄哄的模样，像只怕被抢走食物的松鼠，惹得祸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经意别开了脸。
真呆。
“您的茶来咯！”
小二煮好了茶，拿起肩上的抹布擦了擦额头的汗后才倒茶端给祸斗，“您小心烫啊。”
“嗯，去帮我看看菜布得如何了。”
祸斗手里拿着公道杯，深吸一口气，难得放松的精神重新紧绷起来。
看来晚上，又有得忙了。
为什么这种麻烦事偏偏要派他来啊——白泽不是也可以吗？
祸斗翻了个白眼，他有预感，自己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还没到头呢。
他身着丝绸织成的圆领红底袄，外带黑色袖口绣白色窃曲纹大氅，佩戴丹赤色镶边腰带，腰间挂着白泽样式的玉佩，双手拇指皆带玉扳指，手执折扇，乍一看不知是从哪个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
守卫立刻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迎接这位爷。
其实以前靠着武城的官妓和宜春楼，这里每年都会有很多公子哥专程来访，只可惜这几年人妖战争不断，这里的生意便一度冷清下来，连带着他们这些打杂的伙食都下降了。
“几位大人在此镇守边城，也辛苦了吧？”
祸斗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他们面前，握住他们的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就这么顺着袖口隐秘的递到他们手里，“我一看几位兄弟，就觉得倍感亲切，但春种即将来临，得多制备些东西才好过渡啊。”
“那怎么敢当呢。”
守卫刚想推回，就被祸斗制止住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守城如此一个辛苦行当，几位大哥不多吃点粮食，可怎么为国家效力呢。”
守卫悄悄颠了颠重量，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那是那是，我见您也倍感亲切呢，像您这样体贴我们这些杂役的公子哥可不多啦。”
“唉，不瞒您说，家父平时管得紧，我又有点需求，听说武城姑娘漂亮……”
话没有说完，但守卫已经明白了面前这位爷的意思，点头哈腰连忙让开了路：
“好说好说。”
“那就谢小兄弟通融啦。”
祸斗拍了拍守卫的肩膀，摇着扇子顺利进入城内。
只是他前脚刚进，后脚就有人嚷嚷道：
“凭什么他不用检查啊！”
“就是啊！”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守卫立刻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把自己手里的长枪对准了他们，“爱进进不爱进滚！还有那几个嚷嚷最大声的，怕不是妖族来扰乱我们视线的奸细！给我丢出去！”
“是！”
在一片哀嚎中，几个人又被守卫踢了出去，不管身边那些人的妻子儿女如何苦苦哀求也不为所动。
祸斗自然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也只是笑着不说话，脚步也没有停下来，而是顺势转到了这里一家不甚起眼但又专做浙菜的餐馆里。
在前几年宜春楼发展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这家餐馆也曾跟着接待了不少贵客，赚了不少钱，因而才能维持到现在。
“诶唷，您来啦，欢迎欢迎！”
店小二一见祸斗走进，立刻把手里柔软的白抹布一甩，搭在肩上，笑眯眯地伸出手退开位置，弯腰赔笑迎接他。
祸斗看了，也是新奇，因为他并不记得自己这家产业下有这么一个机灵的店小二，于是扇子一晃，晓有兴致道：
“这么说来，你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
他立刻挺起胸膛，颇有种怕人不信的感觉，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一分，连额头的四道抬头纹都被挤得一清二楚，他拍着手，如数家珍般：
“您是两年前，小店第一天开业就来的那位爷，中间也陆续来了五次，今年打仗，收成不好，便不再见您来了。”
“哟呵，记得是够清楚的，那其他客人你可也记得？”
祸斗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抬起腿便往店内走去，店内冷清，大堂上没有一个人，想来今年生意并不景气。
听着店小二报着来过的各个客人的名字，几乎和探子给他的情报分毫不差。
“爷您今儿个又来一次，可惜没有上好的雨前龙井再置给您了，这陈年的普洱倒是还有几块，要不今天来尝个新鲜？”
小二略过大堂，带着祸斗直接向着二楼雅座走去，祸斗一边听，一边啧啧称奇，带到他以前常坐地方后，他丢下一大锭银子到小二怀里：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剩下的钱算是赏你的，不必找了。”
“是是。”
小二的笑容愈发灿烂，弯着的腰都再低了一个弧度，指腹摩挲着那锭银子，眼位的鱼尾纹都清晰了三分，“小的这就下去为您置办饭菜，一会便给您上茶，这还有些新鲜的时令水果，过会也会给您送上来。”
祸斗坐在窗边，发现窗边的叉竿早已被撑起，便于他清晰地看到街道上早市的人流，早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杂乱的眼线中分明有几道有意无意瞥向了他。
这使祸斗心里的满意又加一分。
店小二见他这副模样，也知趣的不再打扰，躬着身后退着出去后才轻轻放下雅间的帘子。
祸斗拿起放在桌子上，就在手边的册子翻看，这菜单上画图精细，下面标好了菜价，只是比起两年前，价格下降了不少。
“愁啊~”
祸斗放下手里的扇子，懒散地靠坐在半旧不新的墙面上，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
“爷，您的茶来了。”
小二拿来了煮茶的工具和果盘，因为今天只有祸斗这一桌客人，因而他能留下来专门为祸斗煮茶，祸斗则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似是无意般问道：
“世道可不太平，你没想过搬去其他城？”
“诶唷，爷您这就是说笑了。”
小二没停下手里炙烤茶饼的动作，边扇着火边说，“若是能，谁还不想搬呢？一是实在没钱；二是人生地不熟的，去别的地方，生活也未必比现在好。”
“是吗？”
祸斗伸出手捻起一颗桑葚，洗净的桑葚漆黑发亮，偶尔会有黑紫色的果汁沾在祸斗手上，所幸刚沾上，并不算难擦走。
他丢了几颗进自己嘴里，桑葚味道甜丝丝的，带着点涩味，似是……
“南熙，发什么呆呢？”
祸斗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两抹算是熟悉的身影，南熙和楚歆此时正在街边啃着包子。
看楚歆吃包子那副急哄哄的模样，像只怕被抢走食物的松鼠，惹得祸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经意别开了脸。
真呆。
“您的茶来咯！”
小二煮好了茶，拿起肩上的抹布擦了擦额头的汗后才倒茶端给祸斗，“您小心烫啊。”
“嗯，去帮我看看菜布得如何了。”
祸斗手里拿着公道杯，深吸一口气，难得放松的精神重新紧绷起来。
看来晚上，又有得忙了。
为什么这种麻烦事偏偏要派他来啊——白泽不是也可以吗？
祸斗翻了个白眼，他有预感，自己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还没到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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