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孤恨无力
嘶啦～
锅里传出一阵翻炒的声音，淡淡的醋酸味裹挟着土豆丝的香味，一同飘散出来。
一盘豆芽咸菜炖小鱼，一盘醋溜土豆丝，四碗稀汤大米粥，几张烙饼，这就是村里比较不错的伙食了。
倒不是农村穷的吃不起什么，而是务农的人都很忙，回到了家除了脏就是累，没工夫忙吃喝，饭菜很多时候就对付一口。
李金立先给妻子孙若菊夹了点小鱼和豆芽，“茂子你多吃点小鱼。”
李步茂就爱吃醋溜土豆丝，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土豆，怎么学校里就炒的跟猪食一样。
“让我哥吃，回头长大个，再给我说个漂亮嫂子。”
李步咏直接从后脑勺抽他一掌，“胆肥了是吧，敢拿你大哥打趣。”
孙若菊看着两个儿子极为欣慰，哥俩感情一直如此，不过因为伤口的原因，笑容看起来略微狰狞。
“茂子你就乱讲话，哪有给你说个嫂子的道理。”
李金立看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鼻子竟有些酸涩，起身去外面拿了瓶酒进来。
孙若菊满眼柔情地望着丈夫，“怎么想起喝酒了。”
“今天高兴，喝一杯。”，李金立嘴角微微上扬，高兴的说道。
一杯正好二两，被倒得满满的。
不知为何，李步茂看着父亲的嘴角，总感觉有些僵硬。
“都好久不喝了，少喝一点吧。”
李金立抬起头看着妻子微微一笑，便拿起了刚放下的酒瓶子。
“听你的，那就喝一两。”
说着就要倒一些回去，李步咏看见赶紧说道：“爸别倒了，妈，我陪爸喝点。”
说完就拿了个杯子回来，“爸，来倒我一半。”
李金立看了看妻子，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孙若菊抿着嘴示意，“喝吧…”
李金立笑容立刻扩大了几分，“好儿子！陪爸喝两口，一晃眼都长大啦。”
李步茂吃着土豆丝实在听不下去了，“好儿子不一定都喝酒啊，也有喝粥的…”
“是是是，那都得有你。”
孙若菊真是服了这个小儿子，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额头。
李金立父子俩看了看李步茂相视一笑，微微碰杯后各小酌一口。
一家人的饭桌上，随着李步茂的一句话，因孙若菊病情产生的阴霾，被一扫而光。
晚饭吃了不到一个小时，孙若菊身体不适，吃完就回到了炕上。
李金立酒量不高，好在酒品还行不闹事，一两酒喝完就躺床上睡觉了。
倒是李步咏年轻力壮，虽然酒量不行，但还能多撑一会，倒起在椅子上看着小弟刷碗。
“帽子，晚上你得陪着妈，她晚上会无意识挠痒痒，挠出血了自己都不知道。”
“嗯，以后晚上我陪着她。”
“不用，咱俩轮着来，一个人扛不住，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李步咏说着用力睁了睁眼，这会脑袋有些发沉了。
“好，妈的伤怎么弄得？”，李步茂低头刷碗，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水里的泡沫。
“北边，喜欢占人便宜的老郑家，他媳妇在地里中邪了，妈过去被挠了，
当时脸上胳膊上血道子深，后来身上的都是妈自己挠的。”
李步茂还记得母亲那句“妈想你了”，眼神逐渐变冷，心里面暗自发誓得报这个仇，但嘴上说道：“我知道了。”
身为亲哥最懂他，但此时脑袋沉的厉害，甩了甩头，但眼皮还是止不住的打架。
“茂子，你听哥的，这事绝对没完，但你别做傻事，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实在太诡异，咱得弄清...楚……”
话没说完，李步咏就趴在椅子背上睡着了，老李家倒排三代据说都是沾酒就倒。
李步茂看着大哥鼾声渐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喝酒能解决睡眠问题？
“明早起来得问问才行，这到底是老李家独门绝技，还是都能通过喝酒解决睡觉问题。”
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把碗刷完，才将李步咏扶回了西屋炕上。
然后打了盆热水端进东屋，轻声道：“妈～起来泡泡脚吧。”
“嗯？我好像眯着了。”，同样几天没睡着的孙若菊，已经困得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能够睡着了。
“我爸他们也睡着了，我一会给他们脱衣服，妈你先泡泡脚。”
李步茂说着就把母亲的袜子脱了，或许是手不容易够着吧，脚上没有伤。
炕比较高，李步茂把洗脚水放到了板凳上，这样落脚不会太空。
“妈，水热不？”
李步茂说着用手慢慢把脚放进水里。
“水温正好，儿子你别上手了，妈自己洗洗就行了。”
孙若菊抿了抿嘴唇，泪水再次浸湿了眼角，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并不畏惧死亡，也不埋怨别人。
可心中总会出现一种破坏欲，像是身体的某种底层暗示，会让她自己不受控制。
她有预感，自己早晚会变为六亲不认的怪物，因为这种野性般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
但她很自私，她贪恋与家人们团聚的时光，也存有始终侥幸，自己会在最后一刻离开。
不过这也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一开始，李金立到李步咏，再到李步茂，没有人会让她离开视线。
即便是心中恨意滔天的李步茂，都选择暂时放弃复仇，今晚他需要陪伴母亲…
给母亲服侍躺下睡着，李步茂去西屋把被褥铺好，打了盆水弄湿了毛巾，再回到西屋在他哥脸上随意胡噜了几把，然后扒光衣服，将其扔进了被子。
再去东屋如法炮制，对李金立进行了一波爱的传递。
最后经过简单洗漱，抱了床被子躺在了孙若菊的另一边。
躺下没多久，他竟然也生出了睡意，但他不敢睡着，只能趴在枕头上，看着遥远地星河。
沙沙…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孙若菊又在挠腿部，好在穿着一层薄薄的裤子，不至于把皮肤挠破。
李步茂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将母亲的手拿了下来，眼见母亲不再抓痒，李步茂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沙沙沙…
大约过了一小时，李步茂再次听到了挠衣服的声音，他只能再次将母亲手轻轻放下来。
夜深人静，家里电子表的指针铮铮作响。
沙沙沙…
沙沙沙…
李步茂感觉自己越来越困，但是母亲挠痒的频率却越来越快，这时候他才明白了李步咏说的“一个人扛不住”是什么意思。
大概熬鹰也就是这么个样子吧，母子俩就这么展开了长时间的拉锯战。
直到孙若菊发出一声舒解的叹息声，李步茂瞬间清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何时，孙若菊已经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深夜中，指甲划肉的声音竟是那么恐怖，李步茂赶紧伸手制止。
啪～
撑坐起来的他，仅凭一只手竟拉不动母亲的胳膊。
于是赶紧坐起来，凭借两只手的力气才将母亲的手抽出来。
哗哗哗…
孙若菊可还有另一只手，李步茂赶紧从母亲身上跨过去，然后用力拉另一只手，这只胳膊的力气出奇的大，一时间竟拉扯不开。
“爸！爸！”
喝酒误事，李步茂喊了两声都没叫醒李金立，赶紧用腿蹬了蹬。
李金立悠悠醒来，“诶…怎么了？”
李步茂见父亲醒来，双手紧握着母亲的手腕，靠着大腿的力量，再次把手抻了出来，急忙喊道：
“爸，快帮我拉着妈，她给身上都挠破了。”
说完他见父亲过来，便赶紧再跨过去拉另一只手。
“力气竟然涨了这么多，我是睡了多久？”
李步茂全身都在发力，皱着眉头问道：“我妈一直这样吗？”
“你妈每次都这样，叫不醒，拉不动，也拉不起来，但力气之前没这么大。”
两人跪在旁边，用尽了力气却拉不动一个女人，最后还是凭借双腿的力量将胳膊拉了起来，即便这样，孙若菊都没有被提起来。
仿佛就长在了炕上一样。
然而，就在两人将孙若菊的胳膊紧紧压住，使其丝毫不能动弹的时候，
房间里竟传出一丝吼声，就像是大型野兽遇到危险，发出的警示低吼声一般。
两个人下意识认为是屋子后沿，有野猫经过，都未当回事。
此时酒劲尚在，再加上已多日未睡照看妻子，李金立压着胳膊脑袋摇摇欲坠。
毕竟妻子身边还有儿子，心神一松便打起了瞌睡。
谁也想不到，这时候孙若菊睁开了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瞳孔仿佛杏仁般竖立，除了眼白位置外，原本的黑色虹膜，已变成在夜色下，依旧明亮的黄色。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是此生的至近至亲，李步茂还是受其气势所震慑，寒毛不自觉的倒立起来。
然而只有一瞬间，孙若菊便闭上了眼睛。
等过了好一会，李步茂的手里都已渗出汗来的时候，孙若菊才慢慢睁开眼睛。
“儿子，吓坏了吧。”
闻声的李金立突然惊醒，酒劲都散去了不少，“醒了？喝水吗，我去给你倒点。”
他以为妻子说的是，自己晚上的挠痒的异常情况，丝毫没想到刚刚妻子的眼中，竟露出了一瞬，没有丝毫情感的犀利竖瞳。
这哪里是人类该有的双眸！
孙若菊抬手紧握了一下丈夫的大手，轻声说道：“我喝一点。”
“好嘞。”
李金立如获至宝，高高兴兴地起身，去外面拿杯子倒水。
这时候李步茂慢慢的重新趴趴回到床上，将额头抵到了母亲的肩头，喉咙里似乎有些堵塞，哽咽着说道：
“妈！儿子不怕，你在哪，儿子就跟你在哪。”
这一刻，李步茂几乎咬着牙才能说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母亲身上传来的颤抖
那种无法替代母亲承受痛苦的无力感，几乎让他崩溃，他祈祷上天能给母亲减轻痛苦，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作为交换。
但这显然不太可能发生。
他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满腔的恨意，这一切的痛苦，都是北边的老郑家造成的！
锅里传出一阵翻炒的声音，淡淡的醋酸味裹挟着土豆丝的香味，一同飘散出来。
一盘豆芽咸菜炖小鱼，一盘醋溜土豆丝，四碗稀汤大米粥，几张烙饼，这就是村里比较不错的伙食了。
倒不是农村穷的吃不起什么，而是务农的人都很忙，回到了家除了脏就是累，没工夫忙吃喝，饭菜很多时候就对付一口。
李金立先给妻子孙若菊夹了点小鱼和豆芽，“茂子你多吃点小鱼。”
李步茂就爱吃醋溜土豆丝，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土豆，怎么学校里就炒的跟猪食一样。
“让我哥吃，回头长大个，再给我说个漂亮嫂子。”
李步咏直接从后脑勺抽他一掌，“胆肥了是吧，敢拿你大哥打趣。”
孙若菊看着两个儿子极为欣慰，哥俩感情一直如此，不过因为伤口的原因，笑容看起来略微狰狞。
“茂子你就乱讲话，哪有给你说个嫂子的道理。”
李金立看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鼻子竟有些酸涩，起身去外面拿了瓶酒进来。
孙若菊满眼柔情地望着丈夫，“怎么想起喝酒了。”
“今天高兴，喝一杯。”，李金立嘴角微微上扬，高兴的说道。
一杯正好二两，被倒得满满的。
不知为何，李步茂看着父亲的嘴角，总感觉有些僵硬。
“都好久不喝了，少喝一点吧。”
李金立抬起头看着妻子微微一笑，便拿起了刚放下的酒瓶子。
“听你的，那就喝一两。”
说着就要倒一些回去，李步咏看见赶紧说道：“爸别倒了，妈，我陪爸喝点。”
说完就拿了个杯子回来，“爸，来倒我一半。”
李金立看了看妻子，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孙若菊抿着嘴示意，“喝吧…”
李金立笑容立刻扩大了几分，“好儿子！陪爸喝两口，一晃眼都长大啦。”
李步茂吃着土豆丝实在听不下去了，“好儿子不一定都喝酒啊，也有喝粥的…”
“是是是，那都得有你。”
孙若菊真是服了这个小儿子，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额头。
李金立父子俩看了看李步茂相视一笑，微微碰杯后各小酌一口。
一家人的饭桌上，随着李步茂的一句话，因孙若菊病情产生的阴霾，被一扫而光。
晚饭吃了不到一个小时，孙若菊身体不适，吃完就回到了炕上。
李金立酒量不高，好在酒品还行不闹事，一两酒喝完就躺床上睡觉了。
倒是李步咏年轻力壮，虽然酒量不行，但还能多撑一会，倒起在椅子上看着小弟刷碗。
“帽子，晚上你得陪着妈，她晚上会无意识挠痒痒，挠出血了自己都不知道。”
“嗯，以后晚上我陪着她。”
“不用，咱俩轮着来，一个人扛不住，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李步咏说着用力睁了睁眼，这会脑袋有些发沉了。
“好，妈的伤怎么弄得？”，李步茂低头刷碗，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水里的泡沫。
“北边，喜欢占人便宜的老郑家，他媳妇在地里中邪了，妈过去被挠了，
当时脸上胳膊上血道子深，后来身上的都是妈自己挠的。”
李步茂还记得母亲那句“妈想你了”，眼神逐渐变冷，心里面暗自发誓得报这个仇，但嘴上说道：“我知道了。”
身为亲哥最懂他，但此时脑袋沉的厉害，甩了甩头，但眼皮还是止不住的打架。
“茂子，你听哥的，这事绝对没完，但你别做傻事，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实在太诡异，咱得弄清...楚……”
话没说完，李步咏就趴在椅子背上睡着了，老李家倒排三代据说都是沾酒就倒。
李步茂看着大哥鼾声渐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喝酒能解决睡眠问题？
“明早起来得问问才行，这到底是老李家独门绝技，还是都能通过喝酒解决睡觉问题。”
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把碗刷完，才将李步咏扶回了西屋炕上。
然后打了盆热水端进东屋，轻声道：“妈～起来泡泡脚吧。”
“嗯？我好像眯着了。”，同样几天没睡着的孙若菊，已经困得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能够睡着了。
“我爸他们也睡着了，我一会给他们脱衣服，妈你先泡泡脚。”
李步茂说着就把母亲的袜子脱了，或许是手不容易够着吧，脚上没有伤。
炕比较高，李步茂把洗脚水放到了板凳上，这样落脚不会太空。
“妈，水热不？”
李步茂说着用手慢慢把脚放进水里。
“水温正好，儿子你别上手了，妈自己洗洗就行了。”
孙若菊抿了抿嘴唇，泪水再次浸湿了眼角，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并不畏惧死亡，也不埋怨别人。
可心中总会出现一种破坏欲，像是身体的某种底层暗示，会让她自己不受控制。
她有预感，自己早晚会变为六亲不认的怪物，因为这种野性般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
但她很自私，她贪恋与家人们团聚的时光，也存有始终侥幸，自己会在最后一刻离开。
不过这也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一开始，李金立到李步咏，再到李步茂，没有人会让她离开视线。
即便是心中恨意滔天的李步茂，都选择暂时放弃复仇，今晚他需要陪伴母亲…
给母亲服侍躺下睡着，李步茂去西屋把被褥铺好，打了盆水弄湿了毛巾，再回到西屋在他哥脸上随意胡噜了几把，然后扒光衣服，将其扔进了被子。
再去东屋如法炮制，对李金立进行了一波爱的传递。
最后经过简单洗漱，抱了床被子躺在了孙若菊的另一边。
躺下没多久，他竟然也生出了睡意，但他不敢睡着，只能趴在枕头上，看着遥远地星河。
沙沙…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孙若菊又在挠腿部，好在穿着一层薄薄的裤子，不至于把皮肤挠破。
李步茂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将母亲的手拿了下来，眼见母亲不再抓痒，李步茂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沙沙沙…
大约过了一小时，李步茂再次听到了挠衣服的声音，他只能再次将母亲手轻轻放下来。
夜深人静，家里电子表的指针铮铮作响。
沙沙沙…
沙沙沙…
李步茂感觉自己越来越困，但是母亲挠痒的频率却越来越快，这时候他才明白了李步咏说的“一个人扛不住”是什么意思。
大概熬鹰也就是这么个样子吧，母子俩就这么展开了长时间的拉锯战。
直到孙若菊发出一声舒解的叹息声，李步茂瞬间清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何时，孙若菊已经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深夜中，指甲划肉的声音竟是那么恐怖，李步茂赶紧伸手制止。
啪～
撑坐起来的他，仅凭一只手竟拉不动母亲的胳膊。
于是赶紧坐起来，凭借两只手的力气才将母亲的手抽出来。
哗哗哗…
孙若菊可还有另一只手，李步茂赶紧从母亲身上跨过去，然后用力拉另一只手，这只胳膊的力气出奇的大，一时间竟拉扯不开。
“爸！爸！”
喝酒误事，李步茂喊了两声都没叫醒李金立，赶紧用腿蹬了蹬。
李金立悠悠醒来，“诶…怎么了？”
李步茂见父亲醒来，双手紧握着母亲的手腕，靠着大腿的力量，再次把手抻了出来，急忙喊道：
“爸，快帮我拉着妈，她给身上都挠破了。”
说完他见父亲过来，便赶紧再跨过去拉另一只手。
“力气竟然涨了这么多，我是睡了多久？”
李步茂全身都在发力，皱着眉头问道：“我妈一直这样吗？”
“你妈每次都这样，叫不醒，拉不动，也拉不起来，但力气之前没这么大。”
两人跪在旁边，用尽了力气却拉不动一个女人，最后还是凭借双腿的力量将胳膊拉了起来，即便这样，孙若菊都没有被提起来。
仿佛就长在了炕上一样。
然而，就在两人将孙若菊的胳膊紧紧压住，使其丝毫不能动弹的时候，
房间里竟传出一丝吼声，就像是大型野兽遇到危险，发出的警示低吼声一般。
两个人下意识认为是屋子后沿，有野猫经过，都未当回事。
此时酒劲尚在，再加上已多日未睡照看妻子，李金立压着胳膊脑袋摇摇欲坠。
毕竟妻子身边还有儿子，心神一松便打起了瞌睡。
谁也想不到，这时候孙若菊睁开了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瞳孔仿佛杏仁般竖立，除了眼白位置外，原本的黑色虹膜，已变成在夜色下，依旧明亮的黄色。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是此生的至近至亲，李步茂还是受其气势所震慑，寒毛不自觉的倒立起来。
然而只有一瞬间，孙若菊便闭上了眼睛。
等过了好一会，李步茂的手里都已渗出汗来的时候，孙若菊才慢慢睁开眼睛。
“儿子，吓坏了吧。”
闻声的李金立突然惊醒，酒劲都散去了不少，“醒了？喝水吗，我去给你倒点。”
他以为妻子说的是，自己晚上的挠痒的异常情况，丝毫没想到刚刚妻子的眼中，竟露出了一瞬，没有丝毫情感的犀利竖瞳。
这哪里是人类该有的双眸！
孙若菊抬手紧握了一下丈夫的大手，轻声说道：“我喝一点。”
“好嘞。”
李金立如获至宝，高高兴兴地起身，去外面拿杯子倒水。
这时候李步茂慢慢的重新趴趴回到床上，将额头抵到了母亲的肩头，喉咙里似乎有些堵塞，哽咽着说道：
“妈！儿子不怕，你在哪，儿子就跟你在哪。”
这一刻，李步茂几乎咬着牙才能说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母亲身上传来的颤抖
那种无法替代母亲承受痛苦的无力感，几乎让他崩溃，他祈祷上天能给母亲减轻痛苦，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作为交换。
但这显然不太可能发生。
他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满腔的恨意，这一切的痛苦，都是北边的老郑家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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