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祂他她究竟何人
火车外吹初秋的风，窗外天空澄净，阳光明媚。
车厢里许多美女还穿着短裤。
“小哥哥，能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
“小哥哥？小哥哥？”
凌书柔穿着天蓝色运动长裤，找到13车076号座的时候，提着大大的银色行李箱，对着看书入神的少年，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哥哥，能帮我放下行李箱吗？”
封于尘抬起头来：“？？？”
凌书柔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无奈地瘪瘪嘴：“小哥哥，麻烦帮我放一下行李箱。”
然后还伸手指了指上方的行李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上这个小动作。
可能她觉得这个帅帅的少年有些呆呆的。
封于尘恍然，左手拿着红皮书，右手单手提起行李箱，就把它放在了架子上。
“好大的力气···”凌书柔诧异道，“谢谢你。”
封于尘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关山隐秘》。
江都城的事件基本尘埃落定，他陪着慕菲菲又待了几日，等慕家基本接手了江、周二家的产业后，便在今天搭乘火车去往——关山。
他要去基地，既是寻找自己的父母，也是去妖兽战场。
慕菲菲虽然不舍，可也没阻止他，提出要陪他去，李明也说要开车送他，都被他拒绝了。
他不想二人为他牺牲太多，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让他们干想干的事就好。
临走前，他安排苏紫做了慕菲菲的新任经纪人，即是保镖，也是师父。
而慕凌雪在得知家里接手了周家的产业，尤其是听说封于尘要来关山后，十分地兴奋，迫不及待地给他推荐了一本全球大火的书——《关山隐秘》。
当年的《盗笔》大火，带动了一群人去长白山寻找“青铜门”与“终极”。这本《关山隐秘》大火后，也带动了不少人来关山寻找“密钥”与“仙界”。
甚至连贝爷都来了。
贝爷左手拿着书，右手拿着《东州字典》，按着书中的指引来寻找秘境，在茫茫大山里找了整整三个月。
最终他成功考过了东州语十级。
慕凌雪也打着同样的小算盘：她要封于尘带她去关山探秘——寻找“密钥”与“仙山”。
但是令她失望且震撼的是，关山被封了。
偌大一个关山，方圆一万公里，竟然全部被封！
兵工团在山里干什么，没有媒体敢报道。但是，有网友远远拍摄，发现兵团在“筑墙”。
钢筋混凝土的巨厚城墙，连绵不绝，而且效率惊人，已经起了一米高了。
网友们纷纷猜测：关山里有东西，‘关’不住了！
“这个叫‘残魂’的作者故意要那么多人涌入关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好意还是恶意？”
封于尘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想不明白。
所以他开始读第二遍。不过他也认为，这本书写得是真好。
凌书柔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76号座，双手往下拉了拉长长的裤腿。
她的裤子很长，长到即使坐下，也看不到鞋里的残肢袜。
整了整裤腿后，她松了口气，扫了眼周围的座客：
旁边的位子上没有人，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封于尘，和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妇女。
妇女在打电话，满口不太懂的乡音，语速很快，嗓门也大，零星夹杂着“房子”、“车子”、“合同”这样的字眼。
她又把目光落在封于尘身上：温润的轮廓，犀利的眸子，长眉入鬓，鼻梁如卧高峦，薄唇似走刀锋。
凌书柔觉得他是自己见过最中意的脸庞——英挺不过分，柔情刚刚好。
鬓角染的一撮银发，简直是画龙点睛，神来之笔。
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书上——《关山隐秘》。她很喜欢这本书，喜欢这本书的作者，也是因为这本书才报考的关山大学中文系。
事实上，在作者“残魂”凭借此书横揽茅盾文学奖、诺贝尔奖、奇幻雨果奖后，关山大学中文系就封神了，被封为“文学圣系”，关山大学文学院也成了无数文学爱好者心中的圣地。
因为作者“残魂”的母校就是关山大学，祂曾就读于关山大学中文系。
对的，是祂。
因为没人知道残魂的性别。甚至有人为了知道祂的性别，给出版的编辑打电话，询问残魂的性别，但编辑也不知道。
有女书迷说残魂文笔细腻，是女的；又有男书迷说书中有热血，残魂是男的。
也有女书迷说残魂是个二十来岁的帅小伙；也有男书迷说残魂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才可以将书写得热血的同时，而又文笔细腻。
甚至有网友成立了“残魂性别研究所”，更有up博主因分析的头头是道，而获得千万粉丝，爆红网络。
总之这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书，雅俗共赏，咸淡皆宜。
“小哥哥，你也喜欢这本书？”凌书柔问道。她很想跟他讨论下书里的内容。
见到封于尘依旧专心致志地阅读，凌书柔无奈地撇了撇嘴。
其实封于尘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意识主动把她的问话忽略了，这就叫专心致志。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腿抬一下。”
“热盒饭有需要的吗？旅途疲惫，中午瞌睡，来份酸菜肉丝开开胃···”
“帅哥，腿抬一下。”
“小伙子？别看书了，腿抬一下！”
封于尘眼睛仍盯着书，分出一小丝神识，把腿往里挪了挪，又沉神到了书中：
“我哼歌下山，一路滑落到森林的边缘，那里群鸟盘旋，野兽吼叫，有一方蓝色的湖泊，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怀抱里···”
“我在森林深处发现一条废弃的铁轨，铁轨的起点旁有座小木屋，门前有一位微笑的老头儿，招手欢迎我，对我说···”
“从老者那里领了钥匙，我沿着铁轨走下去，老头儿说前方有三岔道，运气好的话，我会走入一个全新而神秘的世界···”
“欢迎您乘坐G1252次列车，请您认真核对车票···列车将在五分钟后发车。”
距离发车还有五分钟时，凌书柔旁边坐下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古稀老人，令她瞪大了眼睛。
因为老人拄着普通的拐杖，右臂是假肢，右腿也是假肢！
就那样裸露在外面。
但老人浑不在意，仿佛自己就是正常人一样，一坐下就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的封于尘和他手里的书看。
封于尘旁边，花裙妇女看着古稀老人，皱眉，用带着乡音的东州语嫌弃道：“噫！好恶心！”
“我说老头儿，你这样的该去残疾人车厢，怎么坐我们健全人的座位？！”
妇女的大嗓门引来了过道对面乘客的目光，都注视着这里。
但老人只是目光平静地看了妇女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妇女一脸嫌弃地把脸扭向窗外。然后又忍不住扭回头，冲老人道：“不是我不尊重你，是你出门在外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也要为别人考虑，你这样让我看了恶心！”
老人再次露出三分笑，不说话。
妇人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发作，眼不见心不烦，再次扭头看向窗外。
凌书柔看着老人裸露在外的假肢，心里十分震撼，良久，小声道：“老爷爷，您怎么不拿衣服遮盖一下？”
老人真诚笑道：“相比遮掩，我选择与真实为伴。”
凌书柔咀嚼着老人话里的第二层含义，被老人的坦荡刺激到了，她在大腿上安放的手指，在长裤上轻轻地勾动，嘴唇轻轻咬着，内心似乎闪过了一丝希望，一丝决心，随后化为一滩黑色的乌有。
因为她做不到像老人那样，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假肢暴露在阳光下。
她承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
“老爷爷，能问一下，你的手臂和腿是·怎样受伤的吗？”凌书柔小心翼翼问道。
老人笑道：“被一只恶狼咬掉的。”
“饿狼？”
“嗯，我曾是一个老兵，去山里执行任务时，夜晚被狼群袭击，然后就被咬成了这样。”老人面带微笑。
“残疾人？老兵？狼？”封于尘缓缓抬起头来。
对面的老者白褂灰裤，干净利落，满是皱纹的下巴上，看不到一根白色的胡茬。
最吸引人的是他手臂的假肢，和大腿处漏斗状的卷起的裤腿，下面是一根金属假腿。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小伙子，不要把脑袋都埋进书里了，不看书时会近视的。”
封于尘笑道：“多看看窗外的风景就好了。”
“老爷爷，您可是有枪啊，夜晚休息时应该有人警戒吧？怎么会被狼给咬了呢？”
封于尘问道。一旁，花裙妇女嗤之以鼻。
凌书柔暗自点头，才发现老人说的话漏洞太多。
老人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略带欣赏地看了封于尘一眼，啧了一声：“有枪也架不住狼群又猛又多啊，”
“你要知道普通的狼也就是家犬大小，但我们遇到的狼，都是齐胸高的大狼，甚至领头的狼王，比我还要高，”
“我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还算好的，那一战，我的弟兄都死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之后我无法作战，便退伍回来，后勤卫每月给我发放津贴，又为我安装了假肢，让全国最好的关山兵医院兵医大夫每年至少到我家养护一次，”
“我想不能麻烦大夫啊，我能走路，干嘛不自己去呢？东州国那么多断肢的战友，后勤卫的兵医负担很大，”
“我的身体还很硬朗，所以我就拿着我的拐杖，只当出来散心，自己去关山兵医院嘛。”
老人笑道。凌书柔看着老人，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永不妥协的力量，一种发自内心的向上生长的力量。尽管他已经是衰朽残年。
这种力量，她觉得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出是在谁的身上感受到过。
封于尘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某种猜测，双目炯炯道：“老爷爷，您说的狼，是妖变的狼吧？”
此话一出，凌书柔和花裙妇人都愣愣地看着他：“妖变的狼？动物也妖变？”
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少年道：“也许吧，也许是妖变的狼，不然怎么会那么大呢。”
“小伙子，你去关山做什么呀？”
“哦，我去关山大学。”
“我也在关山大学，”凌书柔接话道，“你是哪个系的？”
“额，我不上学，我去找人，慕灵雪你认识吗？慕容的慕。”
“慕？好奇怪的姓，我们文学系好像没有姓慕的，她是新生？”凌书柔问。
“哈，她是新生，体育系的。”
“·····”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前方即将到站——关山车站，请旅客朋友们携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老爷爷，没想到您也看这本《关山隐秘》，您讲解得太好了，让我发现了许多奇妙的细节。”凌书柔激动地道。
就连花裙妇女都听得津津有味，看向老者的眼神没了敌意，只剩亲切。
“年纪大了，自然比你们懂得要多些，”老人笑呵呵把书递还给封于尘，起身走下了车，留下了一句话，“小伙子，有缘再见。”
“再见，爷爷，”封于尘起身相送，然后帮凌书柔拿下了行李箱，“我不认识路，我帮你拿行李，你带我去关山大学？”
“好啊，不过行李我还是自己来拿吧。”凌书柔点头，伸手去拉箱子把手。
“你腿不方便，还是我帮你拿吧。”封于尘微微一笑，直接提着箱子走了。
凌书柔愣在原地，追了上去，不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我腿不方便的？”
“你身上有金属的味道，我这人鼻子比狗都灵，闻出来的，”
凌书柔扑闪着大眼睛，闪烁着不相信的光，右腿的金属腿踩过列车站台，扑哧一笑：“哪有这么灵的鼻子！我不信！”
封于尘微微放慢步子。
凌书柔跟上，忽然眼神闪亮，像是黑夜绽放出了星光：“他-那个老爷爷，他会不会就是‘残魂’？”
封于尘摇头：“他不是残魂。”
车厢里许多美女还穿着短裤。
“小哥哥，能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
“小哥哥？小哥哥？”
凌书柔穿着天蓝色运动长裤，找到13车076号座的时候，提着大大的银色行李箱，对着看书入神的少年，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哥哥，能帮我放下行李箱吗？”
封于尘抬起头来：“？？？”
凌书柔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无奈地瘪瘪嘴：“小哥哥，麻烦帮我放一下行李箱。”
然后还伸手指了指上方的行李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上这个小动作。
可能她觉得这个帅帅的少年有些呆呆的。
封于尘恍然，左手拿着红皮书，右手单手提起行李箱，就把它放在了架子上。
“好大的力气···”凌书柔诧异道，“谢谢你。”
封于尘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关山隐秘》。
江都城的事件基本尘埃落定，他陪着慕菲菲又待了几日，等慕家基本接手了江、周二家的产业后，便在今天搭乘火车去往——关山。
他要去基地，既是寻找自己的父母，也是去妖兽战场。
慕菲菲虽然不舍，可也没阻止他，提出要陪他去，李明也说要开车送他，都被他拒绝了。
他不想二人为他牺牲太多，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让他们干想干的事就好。
临走前，他安排苏紫做了慕菲菲的新任经纪人，即是保镖，也是师父。
而慕凌雪在得知家里接手了周家的产业，尤其是听说封于尘要来关山后，十分地兴奋，迫不及待地给他推荐了一本全球大火的书——《关山隐秘》。
当年的《盗笔》大火，带动了一群人去长白山寻找“青铜门”与“终极”。这本《关山隐秘》大火后，也带动了不少人来关山寻找“密钥”与“仙界”。
甚至连贝爷都来了。
贝爷左手拿着书，右手拿着《东州字典》，按着书中的指引来寻找秘境，在茫茫大山里找了整整三个月。
最终他成功考过了东州语十级。
慕凌雪也打着同样的小算盘：她要封于尘带她去关山探秘——寻找“密钥”与“仙山”。
但是令她失望且震撼的是，关山被封了。
偌大一个关山，方圆一万公里，竟然全部被封！
兵工团在山里干什么，没有媒体敢报道。但是，有网友远远拍摄，发现兵团在“筑墙”。
钢筋混凝土的巨厚城墙，连绵不绝，而且效率惊人，已经起了一米高了。
网友们纷纷猜测：关山里有东西，‘关’不住了！
“这个叫‘残魂’的作者故意要那么多人涌入关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好意还是恶意？”
封于尘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想不明白。
所以他开始读第二遍。不过他也认为，这本书写得是真好。
凌书柔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76号座，双手往下拉了拉长长的裤腿。
她的裤子很长，长到即使坐下，也看不到鞋里的残肢袜。
整了整裤腿后，她松了口气，扫了眼周围的座客：
旁边的位子上没有人，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封于尘，和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妇女。
妇女在打电话，满口不太懂的乡音，语速很快，嗓门也大，零星夹杂着“房子”、“车子”、“合同”这样的字眼。
她又把目光落在封于尘身上：温润的轮廓，犀利的眸子，长眉入鬓，鼻梁如卧高峦，薄唇似走刀锋。
凌书柔觉得他是自己见过最中意的脸庞——英挺不过分，柔情刚刚好。
鬓角染的一撮银发，简直是画龙点睛，神来之笔。
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书上——《关山隐秘》。她很喜欢这本书，喜欢这本书的作者，也是因为这本书才报考的关山大学中文系。
事实上，在作者“残魂”凭借此书横揽茅盾文学奖、诺贝尔奖、奇幻雨果奖后，关山大学中文系就封神了，被封为“文学圣系”，关山大学文学院也成了无数文学爱好者心中的圣地。
因为作者“残魂”的母校就是关山大学，祂曾就读于关山大学中文系。
对的，是祂。
因为没人知道残魂的性别。甚至有人为了知道祂的性别，给出版的编辑打电话，询问残魂的性别，但编辑也不知道。
有女书迷说残魂文笔细腻，是女的；又有男书迷说书中有热血，残魂是男的。
也有女书迷说残魂是个二十来岁的帅小伙；也有男书迷说残魂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才可以将书写得热血的同时，而又文笔细腻。
甚至有网友成立了“残魂性别研究所”，更有up博主因分析的头头是道，而获得千万粉丝，爆红网络。
总之这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书，雅俗共赏，咸淡皆宜。
“小哥哥，你也喜欢这本书？”凌书柔问道。她很想跟他讨论下书里的内容。
见到封于尘依旧专心致志地阅读，凌书柔无奈地撇了撇嘴。
其实封于尘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意识主动把她的问话忽略了，这就叫专心致志。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腿抬一下。”
“热盒饭有需要的吗？旅途疲惫，中午瞌睡，来份酸菜肉丝开开胃···”
“帅哥，腿抬一下。”
“小伙子？别看书了，腿抬一下！”
封于尘眼睛仍盯着书，分出一小丝神识，把腿往里挪了挪，又沉神到了书中：
“我哼歌下山，一路滑落到森林的边缘，那里群鸟盘旋，野兽吼叫，有一方蓝色的湖泊，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怀抱里···”
“我在森林深处发现一条废弃的铁轨，铁轨的起点旁有座小木屋，门前有一位微笑的老头儿，招手欢迎我，对我说···”
“从老者那里领了钥匙，我沿着铁轨走下去，老头儿说前方有三岔道，运气好的话，我会走入一个全新而神秘的世界···”
“欢迎您乘坐G1252次列车，请您认真核对车票···列车将在五分钟后发车。”
距离发车还有五分钟时，凌书柔旁边坐下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古稀老人，令她瞪大了眼睛。
因为老人拄着普通的拐杖，右臂是假肢，右腿也是假肢！
就那样裸露在外面。
但老人浑不在意，仿佛自己就是正常人一样，一坐下就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的封于尘和他手里的书看。
封于尘旁边，花裙妇女看着古稀老人，皱眉，用带着乡音的东州语嫌弃道：“噫！好恶心！”
“我说老头儿，你这样的该去残疾人车厢，怎么坐我们健全人的座位？！”
妇女的大嗓门引来了过道对面乘客的目光，都注视着这里。
但老人只是目光平静地看了妇女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妇女一脸嫌弃地把脸扭向窗外。然后又忍不住扭回头，冲老人道：“不是我不尊重你，是你出门在外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也要为别人考虑，你这样让我看了恶心！”
老人再次露出三分笑，不说话。
妇人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发作，眼不见心不烦，再次扭头看向窗外。
凌书柔看着老人裸露在外的假肢，心里十分震撼，良久，小声道：“老爷爷，您怎么不拿衣服遮盖一下？”
老人真诚笑道：“相比遮掩，我选择与真实为伴。”
凌书柔咀嚼着老人话里的第二层含义，被老人的坦荡刺激到了，她在大腿上安放的手指，在长裤上轻轻地勾动，嘴唇轻轻咬着，内心似乎闪过了一丝希望，一丝决心，随后化为一滩黑色的乌有。
因为她做不到像老人那样，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假肢暴露在阳光下。
她承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
“老爷爷，能问一下，你的手臂和腿是·怎样受伤的吗？”凌书柔小心翼翼问道。
老人笑道：“被一只恶狼咬掉的。”
“饿狼？”
“嗯，我曾是一个老兵，去山里执行任务时，夜晚被狼群袭击，然后就被咬成了这样。”老人面带微笑。
“残疾人？老兵？狼？”封于尘缓缓抬起头来。
对面的老者白褂灰裤，干净利落，满是皱纹的下巴上，看不到一根白色的胡茬。
最吸引人的是他手臂的假肢，和大腿处漏斗状的卷起的裤腿，下面是一根金属假腿。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小伙子，不要把脑袋都埋进书里了，不看书时会近视的。”
封于尘笑道：“多看看窗外的风景就好了。”
“老爷爷，您可是有枪啊，夜晚休息时应该有人警戒吧？怎么会被狼给咬了呢？”
封于尘问道。一旁，花裙妇女嗤之以鼻。
凌书柔暗自点头，才发现老人说的话漏洞太多。
老人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略带欣赏地看了封于尘一眼，啧了一声：“有枪也架不住狼群又猛又多啊，”
“你要知道普通的狼也就是家犬大小，但我们遇到的狼，都是齐胸高的大狼，甚至领头的狼王，比我还要高，”
“我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还算好的，那一战，我的弟兄都死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之后我无法作战，便退伍回来，后勤卫每月给我发放津贴，又为我安装了假肢，让全国最好的关山兵医院兵医大夫每年至少到我家养护一次，”
“我想不能麻烦大夫啊，我能走路，干嘛不自己去呢？东州国那么多断肢的战友，后勤卫的兵医负担很大，”
“我的身体还很硬朗，所以我就拿着我的拐杖，只当出来散心，自己去关山兵医院嘛。”
老人笑道。凌书柔看着老人，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永不妥协的力量，一种发自内心的向上生长的力量。尽管他已经是衰朽残年。
这种力量，她觉得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出是在谁的身上感受到过。
封于尘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某种猜测，双目炯炯道：“老爷爷，您说的狼，是妖变的狼吧？”
此话一出，凌书柔和花裙妇人都愣愣地看着他：“妖变的狼？动物也妖变？”
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少年道：“也许吧，也许是妖变的狼，不然怎么会那么大呢。”
“小伙子，你去关山做什么呀？”
“哦，我去关山大学。”
“我也在关山大学，”凌书柔接话道，“你是哪个系的？”
“额，我不上学，我去找人，慕灵雪你认识吗？慕容的慕。”
“慕？好奇怪的姓，我们文学系好像没有姓慕的，她是新生？”凌书柔问。
“哈，她是新生，体育系的。”
“·····”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前方即将到站——关山车站，请旅客朋友们携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老爷爷，没想到您也看这本《关山隐秘》，您讲解得太好了，让我发现了许多奇妙的细节。”凌书柔激动地道。
就连花裙妇女都听得津津有味，看向老者的眼神没了敌意，只剩亲切。
“年纪大了，自然比你们懂得要多些，”老人笑呵呵把书递还给封于尘，起身走下了车，留下了一句话，“小伙子，有缘再见。”
“再见，爷爷，”封于尘起身相送，然后帮凌书柔拿下了行李箱，“我不认识路，我帮你拿行李，你带我去关山大学？”
“好啊，不过行李我还是自己来拿吧。”凌书柔点头，伸手去拉箱子把手。
“你腿不方便，还是我帮你拿吧。”封于尘微微一笑，直接提着箱子走了。
凌书柔愣在原地，追了上去，不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我腿不方便的？”
“你身上有金属的味道，我这人鼻子比狗都灵，闻出来的，”
凌书柔扑闪着大眼睛，闪烁着不相信的光，右腿的金属腿踩过列车站台，扑哧一笑：“哪有这么灵的鼻子！我不信！”
封于尘微微放慢步子。
凌书柔跟上，忽然眼神闪亮，像是黑夜绽放出了星光：“他-那个老爷爷，他会不会就是‘残魂’？”
封于尘摇头：“他不是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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