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夜巡危机
“你要上汉武高校！？”
韩勇军不觉惊呼出声。
其他人听到“汉武高校”四字后，皆是一片哗然，就连秦依依都大吃一惊。
秦依依没有当场驳回他的志愿单，而是打算在私下劝告。
在她看来，年考对一个人的人生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莫沫这么做已不是儿戏那么简单，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班上同学也开始议论莫沫太不成熟，居然为了一时的脸面在人生大事上开玩笑。
“真傻，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我看他就是放不下以前作为天才的那种优越感，有什么嘛！”
“嘿！也不算吧，可能就是想赌一赌运气。我要有捕风堂这个退路，我也敢赌一赌！”
一群学生叽叽喳喳低声议论，其中也有报考汉文院辛灾乐祸的，觉得这样挺好，还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这些学生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要与之竞争的根本不是班长的同学，而是整个朔岳州的所有考生。
莫沫倒是毫不在乎，他也不是有夏虫不可语冰的骄傲，他报汉武高校是因为自己那个怪梦，这是一种隐藏的资源。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也许自己的做法的确很蠢，他无以辩驳，最好的辩驳就是结果。
韩勇军在心中暗道：“你们要是了解阿沫，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本以为莫沫一晚填满关元和涌泉两个窍穴也许是巧合，就像四年前他半年填满五个窍穴一样。
因此他原本认为莫沫依旧会选择以文为主的汉文学院。
莫沫一直都是险中求稳的性格，没有后手他是不可能去冒险的，就像先前去白川帮卧底一样。
基于他对莫沫的了解，莫沫的报考选择直接证明了对方能填满关元和涌泉绝不是巧合。
莫沫一定掌握了什么可以快速晋升的方法！
当然，学生里也不乏有敏锐的人，李青思转头问道：“你……是因为在捕风堂那边有什么奇遇吗？”
坐得近的几个同学听到李青思这么说，都不自觉的转过头来。
在这个修行时代，众人都知道无论是哪个境界，修炼的进度绝不是单单只看天赋和努力，外在的资源与机遇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也许你辛苦修炼十余年才勉强达到破兵境，但有些人即使天赋和努力都不如你，只因为一次偶然的机遇或者家里给予足量的资源，境界就能远远甩开你八条街。
“呵，没错，我前之前去出差遇到个超级厉害的女前辈，她问我到底行不行？我说肯定行！于是她就传我了一卷汉国顶级的功法。”
莫沫言毕，李青思白皙小脸又是一红，柳眉微微一蹙。
反观身边几个男生脸上都是大写的“懵”，同时满脸的羡慕。
想要莫沫给传授点经验，万一自己也能碰上这么个女前辈呢！
莫沫余光看到了李青思的表情，心中大喊：“卧槽，她居然能听懂我说的梗。”
他大吃一惊，这些荤话是自己从白川帮那群汉子那学来的，以前想说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实际上，这个年纪的女生们一个个表面装的啥都不懂，但暗地里说的笑话比同龄男生荤多了。
可以说都是理论上的巨人。
韩勇军这个铁憨憨代表一众男生好奇发问：“什么到底行不行？人家这就给你功法了？”
他刚说完立时感觉脚踝吃痛，被李青思从桌下踢了一脚。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李青思白了韩勇军一眼，又看向莫沫，嘴角带笑眉毛却蹙得更紧了。
莫沫知道这个母老虎马上要发飙了，连忙打哈哈道：“哈哈，哪有什么奇遇？我只是想试试，说不定万一就考上了呢？”
李青思轻哼一声：“一个多月不见，你是越来越混了。可别把小军给带坏了！”
“我咋没看出来呢？”
韩勇军脑袋上再次冒出三个问号，莫沫是多好多淳朴的孩子呀。
……
北云城城主府就在捕风堂以北三百米，与捕风堂的塔状建筑不同，这是一座极简风格的黑色方型三层建筑，如一块饱经风霜的黑色方碑。
城主府内隐约可以听到地下蒸汽机活塞的声音，墙壁内也能听到无数齿轮相互咬合的声音。这些嘈杂的噪音在进入第三层左首第一个房间时就戛然而止，那是城主的房间。
城主是一个中年发福的胖子，胖子摸着头顶上少的可怜的头发，皱眉看着眼前的案情报告。
一个小小的传送带将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送到他的手边。
“老韩，看看这个，白川县的县长覃方明死了。”
城主语气很凝重，因为就在昨天，韩伍还信誓旦旦对他说，只要等覃方明到达北云城，自己一天就能撬开这个文官的嘴。
韩勇军法令纹因嘴角下沉而越发深刻，他愤怒道：“扯淡！押送车队居然被一群流民袭击，还导致囚犯死亡！骗谁呢！押运的人肯定有问题！”
城主名叫江振，在北云城已经坐镇十六年。他曾是回生疆场前线的一名校官，来白云城本就有到小地方养老的意思。
白云城地处偏远，虽然说是临近回生疆场的边境城市，可在更北方还有两座军事要塞镇守，白云城根本没有防御敌袭的压力。
在这座城市辖区内，最大的治安压力还是来自于一些外国逃兵和偷摸越境的妖族。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江振的手指不断在桌面上敲着，他一口便将一根烟卷抽完，然后从鼻腔喷出两个烟龙。
“老韩，这次的情况你也清楚，有一个辎重部队要从咱们这里过。你们捕风堂一得清理积案，二得筛查出这个伢子组织的可能藏匿的地点。我们不能有闪失！”
韩伍心累呐！领导可以抓大方向但苦了他们这么一群跑一线的，。
白川帮案子里唯一的突破点覃方明也死了，廖祥也下落不明。
唯一的活口是那个姓黄的师爷，可对方知道的也不比莫沫多。
韩伍有些后悔，他这么早动白川帮明显是打草惊蛇了。现在手上唯一可能有用的线索就是那群被贩卖的人，记得莫沫曾告诉自己那些人都是修行者。
但他今早去停尸房里看过，对方的肌肉和骨骼明显是没有经过气血锻体的。
在他所知的修炼体系中，只有西北方天鹰国及其附属国的巫师体系里有极小部分人并不用气血锻体。
但巫师向来是家族传承，在巫师家族中鲜少和非白种人通婚。
这次被贩卖的人口都是黄皮肤的，显然不是巫师。
“老韩、老韩！你发什么愣呢？”
韩伍的思绪被江振打断。
江振看他回过神来又说道：“你报告里的这个卧底人员说对方有赤璃心？你们派到白川县的人搜到这东西了吗？”
“赤璃心？”韩伍微微皱眉。
他之前并没有在乎这个东西，派去的人也没有相关汇报，想来就算找到可能也会被忽视吧。
江振重重敲了下桌子，粗声道：“老韩，你怎么了？我可提醒你，你别忘了赤璃心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没错，应该是龙血族族人的心脏。龙血族是极少数留在回生疆场的人族之一，当年好像就因为他们的心脏很值钱，曾发生过多国佣兵屠杀龙血族的惨案。”
“你记得很清楚，应该知道白川帮这样的小帮派不可能买得起赤璃心。”
韩伍闻言脑中瞬间出现一个猜想：如果那个赤璃心就是货物呢？！
“老江，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回去审那个黄师爷！”
“不用问了。”
这句话不是江振说出来的，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已经被推开，一个一身白衣的俏丽女子提刀站在门口。
女子身高接近一米八，比很多男性都要高出一些，一双充满充满力量感与美感的大长腿不经意间便会将男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若是莫沫在场，肯定要感叹一声：“这腿我可以玩一年！”
一双好看的鹊眸配上她三十出头的年纪，严厉中又充满轻熟女性的韵味。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又令得江振、韩伍这两个战王巅峰的的强者都觉得深不可测。
这是一位七品战王之上的强者！
韩伍被突然打断，即使对方实力远超自己，心中也有些不悦，这是他多次经历生死而磨练出的胆气。
韩伍皱眉道：“大人，这是要插手我捕风堂的事务？您越权了吧！”
韩伍早就看出女子穿的是捉影府官员的制服。
女子面色微冷，柳叶眉微微蹙起，显然是不准备答话。
江振这么多年来，算是官场老油条了，连忙笑呵呵道：“这位大人，白川县的案件有些曲折，还劳烦您亲自来过问。不过韩堂主他已经掌握了线索，请再宽限几日。”
女子淡然道：“我只是来通知一声，那姓黄的老头我们已经带走了。这起案件背后有回生殿的影子，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回……回生殿！？”韩伍大吃一惊，后背隐隐发寒。
回生殿的确是他们不该碰触的。
捕风堂存在的意义是维护一城之平安，但回生殿是可以动摇一州根本的存在，他们的等级不够。
女子说完将一份移交犯人的文件扔到江振桌上后，便转身离去。
只见，文件上的签署人名是，江乐水。
“她是江乐水……”江振把文件扔到一旁低语了一声。
韩伍眉头皱的更紧了，低声道：“你是说朔岳州州府那个捉影卫上校？”
“嗯……也罢，交给捉影府咱们也省事儿了。今天的事别对旁人提起，捕风堂的人也一样。”
韩伍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江振抬起咖啡浅浅啜了一口，拿过适才放在桌角的另一份文件，只见文件上写着：姓名，莫沫。身份，捕风堂实习捕手等字样。
这是刚才韩伍提交的案情报告。
“莫沫、莫沫。”江振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
“胆子不小，也够机灵。是前几年轰动一时的那个天才吗？可惜了呀……”江振长叹一声，在房间里哼起小曲儿。
……
莫沫和韩勇军在中午放学后就立马去了捕风堂报道。
才刚一到办公室，会计大妈就喜滋滋的将工资条递给莫沫：“小莫不错啊！这个月都有奖金了。”
莫沫接过工资条，只见工资条上的税后工资高达六千多。
想之前的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也才两千出头，如今直接翻了三倍，在白云城也算中等收入了。
“嘿嘿，下次有卧底任务我还去！”莫沫喜滋滋的自言自语。
实际上这奖金是比标准要求要低的，捕风堂明文规定对于正式捕手，捉拿一个破兵境武者罪犯的奖金是八千汉元币，记十功勋。
但莫沫只是一个编外人员，条例里没有规定编外人员捉拿罪犯的奖金数额。
一般来说编外人员只负责外围工作，很难捞功，就算有功也是记录在自己从属的上司身上。
这一次捕风堂不但给自己执行任务的机会，还发给自己四千的奖金，想来应该是韩勇军的父亲给自己的特殊待遇。
会计大妈笑眯眯道：“小莫从今儿起也算是我们捕风堂的人啦。”
能拿奖金，基本就说明莫沫实习稳过了。
但莫沫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
“之前我拼上性命也要进捕风堂，是因为不想到汉文学院去浪费几年光阴。但现在我有机会上汉武高校……”
莫沫心中暗忖，上汉武高校是为了搏一个更远大的未来，赚更多的钱，捕风堂则是放在眼前实实在在的利益。
虽然很纠结，但莫沫还是很得意。同龄人还在学校里拿着书本迷茫未来，自己则是拿着“高薪”迷茫未来，虽然都是迷茫，但自己明显牛逼很多好吧。
这时，韩勇军已经凑上来笑道：“阿沫，你立了功，今晚我请你……”
他还没说完莫沫已经抢道：“今晚我请客！别逼逼！”
韩勇军呆立原地，莫沫居然会请客？这一天他等多久了？
这几年，他很清楚莫沫的家庭状况，所以他们两个无论是吃什么都是AA。莫沫也很奇怪，虽然他时不时会夹几筷子韩勇军的菜看上去像是在占小便宜，但韩勇军一说请客，莫沫就会义正言辞的拒绝。
莫沫在某些方面有一种骨子里的倔强，虽然家里很穷，但他绝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他觉得自己跟别人是平等的，在他眼里外人给予的帮助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喜欢。也因此，他会给部分人一种不识好人心的错误印象。
二者，他认为和韩勇军之间互相抢菜是友情的表现，但勇军如果付钱这份感情就好像变得物质化了。
因为缺少物质，他在渴望物质的同时也厌恶物质，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诶，加我一个呗！”赵吏一听到居然有饭可以蹭，猛地一甩长发从文件堆里探出脑袋来。在围捕白川帮任务中他是唯一一个只受了点轻伤的，但纵使如此他现在左手依然打着石膏。
莫沫一龇牙，问道：“吏哥，你还单身吗？”
赵吏被没头没脑的一问有些发懵，答道：“单……单身啊。”
“那我干嘛请你吃饭？”
“吃饭跟单身有啥关系？难道可以带家属？我带我老妈可以吗？”赵吏脑补一番还挺惊喜。
莫沫翻了个白眼。
赵吏反映了一会儿，霎时气得脸颊通红。
“小王八蛋！”赵吏顿了顿喝道：“好！我豁出去了，今晚你跟我巡夜去！咱仨谁也别吃！”
今天本就轮到赵吏巡夜，他本打算今晚当个咸鱼去找莫沫他们蹭饭的。
“没事，我们俩可以中午多点些，晚上打包吃。”
“莫沫，你不气人会死是吧！”
莫沫压根没理他，中午和韩勇军还真的特意点了很多。
这是他第一次请发小吃饭，自然要把想吃的菜都点上一遍。
此举绝不是穷大方，他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韩勇军，但当面又说不出口，干脆以这种方式委婉的表达谢意。
韩勇军抬着鸡腿刚扯下来还在滴着油水的鸡腿笑呵呵道：“阿沫，我觉得我俩可以每周都这样搓一顿。”
莫沫当然舍不得这样花钱，这一顿足足花了他二百一十三块呀！这哪是钱呐！这简直是他莫沫的肉啊！
于是莫沫很委婉的拒绝道：“没钱！”
饭后二人将剩下的饭菜装了满满两大个铁饭盒，却叫莫沫都拿走了。
莫沫回到捕风堂后首先做的事就是去资料室找来了诸多资料，全是与锻体境快速提高自身修为有关的。
既然已经决定报考汉武高校，当然要快速增长修为，凭他刚刚填满通泉窍锻体七重的修为，想要上汉武高校基本不可能。除非他的文试成绩能成为北云城第一，以弥补修为上的不足。
时值黄昏，昏暗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在窗檐上。
莫沫看着资料低声念叨：“锻体境开九窍运转气血以锻体……九窍分别为……”
对桌的赵吏看过来，问道：“诶，你在看锻体境的理论？不至于吧，不都锻体很久了吗？”
莫沫没有看他又低声念道：“如何快速提升境界，第一福地……锻体境提升速度慢是因个人对灵气敏感度低所造成。锻体境需要少量灵力引导气血打通并填满窍穴，福地灵气丰厚，可增加入体灵气总量……通常来说，城市的大小由城市地脉的大小决定，地脉覆盖范围则由龙潭的大小决定……”
读到这里莫沫微微皱眉，龙潭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在这个世界上龙潭就是生命之源，但城里很少有人提及龙潭，更别说知道龙潭的位置。
他也只是曾听兄长莫林笑提起过龙潭是一湾生命之泉，整个大地都是靠着无数的龙潭提供着灵力。
“如果，能在龙潭边修行，我年考时估计能到破兵境吧！”莫沫低声道。
莫林笑之所以能26岁不到就成为七品战王，与曾经作为捉影卫驻守龙潭这一点密不可分。
莫沫的声音很低，一旁的赵吏仔细辨别莫沫的话，问道：“小莫，你不会是在看怎么提升锻体进度吧。别瞎看啊，有些方法很危险的。”
莫沫看向赵吏，他很清楚赵吏肯定有所图谋，但还是问道：“比如呢？”
赵吏果然不负所望，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窝窝头，又瞟了瞟莫沫放在桌子上的那个铁饭盒。
莫沫瞬间了解，笑道：“吏哥你给我解惑，我请你晚饭，很公平！”
“你可别耍赖啊！”
赵吏还不忘补充一句。
“其实锻体境主要就看你对灵气的敏感度，对灵气敏感度是由个人的精神力决定的。但在六品之前神识是无法单独锻炼的，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增加进入体内的灵气的总量。你就算是个木头，一根蛛丝你感觉不到，一根麻绳总能感受到吧！”
“嗯，你继续。”
莫沫颔首，没想到这货讲的还挺通俗。
“你刚才读到的福地应该是最保险的方法，但那些福地距离我们都千里之遥。要说汉国最大的福地当然是京都，但我们总不可能特意跑去京都尹阳修行吧。”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没有钞能力。
“但除了福地以外，其他方法都各有弊端，其中弊端最大的就是妖兽精血！”
“精血？是指心头血吗？”
莫沫瞬间就想起那个怪梦，难道那个怪梦是让自己吃人的精血？
“不是，不是！心头血只是心脏刚刚流出的那一部分血，其实心头血也有温养身体的作用，但决对无法提升修为。具体，等你进入破兵境就明白啦！精血是指将某一个个体血肉内的灵力进行提纯压缩，但这种灵力经过压缩后会变得十分暴戾，有时还会残存该个体种族的血脉之力。所以，锻体境的人一旦服用这种高度压缩的灵力，就跟往肚子里吞一个大烟花一样，基本都难逃爆体而亡的下场。”
莫沫微微皱眉，根据效果来看自己的那个梦明显不是吞**血。但他也不确定是否是因为梦里那个人把暴戾的灵力转化为温和的灵力。
只是一个梦而已，莫沫觉得对方做不到如此精确的操作，所以可以基本排除精血这一可能。
之后，赵吏又给他讲了灌顶、传功、血脉改造等多种方法，总之就一句话，都没啥好处。
赵吏讲的那是个口干舌燥，他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讲就讲了半个多时辰，而且全程几乎是自己在唱独角戏。
莫沫听到这里才心满意足的将铁饭盒递给赵吏，笑道：“吏哥口才不错，下次继续！”
“别，吃你口饭也太费嗓子了。”
但赵吏打开饭盒，忽然又觉得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只见里面有一个卤鸭腿、回锅肉、青头菌蒸肉和番茄鸡蛋。
赵吏从怀里掏出窝窝头，刚往里面夹了点回锅肉的青蒜，又往莫沫空荡荡的桌面看了一眼，顿时居然有点不意思。
他将窝窝头递出去笑道：“要不，你吃这个？”
莫沫没有答他，而是默默从桌子旁边又拿出一个铁饭盒，那个饭盒里菜都一样，居然还多了个卤鸡蛋。
赵吏见状连忙把塞满青蒜的窝窝头塞进自己嘴里。
其实，那盒饭本就是打给赵吏的。
之前，在围捕白川帮时，赵吏将他拦在身后，让他快跑不要死的那一幕，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这也算是小小的感谢赵吏一下吧。
二人吃完饭，一齐穿上黑色的捕风堂制服，披上黑披风，拿上制式长刀。
莫沫还揣上了那柄转轮手枪，这是当时他向韩叔申请的，还没来得及还回去。
城内巡逻是捕风堂捕手的本职工作，捕风堂每天从卯时到酉时分别有六组人负责巡街，今天莫沫他们二人便是负责申时到酉时，也就是晚上六点到晚上八点。
赵吏很喜欢挑实习捕手一起巡街，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去摸鱼了。
赵吏笑道：“小莫，一会儿咱俩分开巡街，如何？”
莫沫噎了他一句：“咋滴，今天手打石膏不方便做手艺活，就要去找人帮你做？”
莫沫很清楚他就是想去勾栏，一般来说普通人去的叫作勾栏，价格也最低，有钱人去的才叫青楼。
但他并不反对，因为他也有想单独去的地方——捕风堂停尸房。
捕风堂停尸房在城东郊区的一个公墓旁边，平时那里的工作人员申时就下班走人了，门卫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偷懒。
毕竟总没人会偷尸体吧？
莫沫来到停尸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写着停尸房的白纸被冷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莫沫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什么心头血，他还不至于为了修行去喝尸体里的血，最好是能不喝血。
他是想要看看那些“货物”的尸体，他总觉得那些人有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莫沫翻窗进入停尸房，他拿出火柴将随身的薄铁灯笼点上。停尸房内只有一股很淡的腐臭味，这里与其说是停尸房不如说是一间天然冷库，尸体很难腐烂。
莫沫根据之前找资料时，顺手查到的停尸房床号找去。
冷风从门缝进来后又穿过走廊，发出“呜呜”犹如老妇哭泣的声音。
莫沫不自觉将灯笼握紧一分：“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子不语，怪力乱神！”莫沫不断默念着给自己壮胆。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是一具女尸，正是在装货时，将自己推倒的那位女武者。
此时，这女人的皮肤比纸还白。
这是手肘处的静脉血管，那横截面上的绿色不是血管的颜色而是血液的颜色！
人的血液怎么可能是绿色？！
忽然，又是一阵风吹进停尸房，“呜呜”的声音仿佛是勾魂的号角。
莫沫微微一哆嗦，脚下便是一滑。他立时提起左脚用灯笼照去，只见他的鞋底已满是黏液。
“黏液！？哪里来的黏液！？”
就算尸体会产生尸油也不可能是这种质感，更别提在这种天然冷库里尸体根本不可能高度腐烂产生尸油。
莫沫将灯笼朝左侧照去，苍白的尸体像一个个面人般躺在床板上。
莫沫眯眼望去，只见那些尸体胸前好像都黑了一块！
他缓步走过去，空着的左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左转轮手枪。
走了五步，这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色胸口的尸体。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色，而是胸腔已经被掏空，莫沫还可以清晰的看见血肉上残留的野兽齿印。
“咔嚓！”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韩勇军不觉惊呼出声。
其他人听到“汉武高校”四字后，皆是一片哗然，就连秦依依都大吃一惊。
秦依依没有当场驳回他的志愿单，而是打算在私下劝告。
在她看来，年考对一个人的人生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莫沫这么做已不是儿戏那么简单，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班上同学也开始议论莫沫太不成熟，居然为了一时的脸面在人生大事上开玩笑。
“真傻，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我看他就是放不下以前作为天才的那种优越感，有什么嘛！”
“嘿！也不算吧，可能就是想赌一赌运气。我要有捕风堂这个退路，我也敢赌一赌！”
一群学生叽叽喳喳低声议论，其中也有报考汉文院辛灾乐祸的，觉得这样挺好，还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这些学生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要与之竞争的根本不是班长的同学，而是整个朔岳州的所有考生。
莫沫倒是毫不在乎，他也不是有夏虫不可语冰的骄傲，他报汉武高校是因为自己那个怪梦，这是一种隐藏的资源。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也许自己的做法的确很蠢，他无以辩驳，最好的辩驳就是结果。
韩勇军在心中暗道：“你们要是了解阿沫，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本以为莫沫一晚填满关元和涌泉两个窍穴也许是巧合，就像四年前他半年填满五个窍穴一样。
因此他原本认为莫沫依旧会选择以文为主的汉文学院。
莫沫一直都是险中求稳的性格，没有后手他是不可能去冒险的，就像先前去白川帮卧底一样。
基于他对莫沫的了解，莫沫的报考选择直接证明了对方能填满关元和涌泉绝不是巧合。
莫沫一定掌握了什么可以快速晋升的方法！
当然，学生里也不乏有敏锐的人，李青思转头问道：“你……是因为在捕风堂那边有什么奇遇吗？”
坐得近的几个同学听到李青思这么说，都不自觉的转过头来。
在这个修行时代，众人都知道无论是哪个境界，修炼的进度绝不是单单只看天赋和努力，外在的资源与机遇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也许你辛苦修炼十余年才勉强达到破兵境，但有些人即使天赋和努力都不如你，只因为一次偶然的机遇或者家里给予足量的资源，境界就能远远甩开你八条街。
“呵，没错，我前之前去出差遇到个超级厉害的女前辈，她问我到底行不行？我说肯定行！于是她就传我了一卷汉国顶级的功法。”
莫沫言毕，李青思白皙小脸又是一红，柳眉微微一蹙。
反观身边几个男生脸上都是大写的“懵”，同时满脸的羡慕。
想要莫沫给传授点经验，万一自己也能碰上这么个女前辈呢！
莫沫余光看到了李青思的表情，心中大喊：“卧槽，她居然能听懂我说的梗。”
他大吃一惊，这些荤话是自己从白川帮那群汉子那学来的，以前想说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实际上，这个年纪的女生们一个个表面装的啥都不懂，但暗地里说的笑话比同龄男生荤多了。
可以说都是理论上的巨人。
韩勇军这个铁憨憨代表一众男生好奇发问：“什么到底行不行？人家这就给你功法了？”
他刚说完立时感觉脚踝吃痛，被李青思从桌下踢了一脚。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李青思白了韩勇军一眼，又看向莫沫，嘴角带笑眉毛却蹙得更紧了。
莫沫知道这个母老虎马上要发飙了，连忙打哈哈道：“哈哈，哪有什么奇遇？我只是想试试，说不定万一就考上了呢？”
李青思轻哼一声：“一个多月不见，你是越来越混了。可别把小军给带坏了！”
“我咋没看出来呢？”
韩勇军脑袋上再次冒出三个问号，莫沫是多好多淳朴的孩子呀。
……
北云城城主府就在捕风堂以北三百米，与捕风堂的塔状建筑不同，这是一座极简风格的黑色方型三层建筑，如一块饱经风霜的黑色方碑。
城主府内隐约可以听到地下蒸汽机活塞的声音，墙壁内也能听到无数齿轮相互咬合的声音。这些嘈杂的噪音在进入第三层左首第一个房间时就戛然而止，那是城主的房间。
城主是一个中年发福的胖子，胖子摸着头顶上少的可怜的头发，皱眉看着眼前的案情报告。
一个小小的传送带将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送到他的手边。
“老韩，看看这个，白川县的县长覃方明死了。”
城主语气很凝重，因为就在昨天，韩伍还信誓旦旦对他说，只要等覃方明到达北云城，自己一天就能撬开这个文官的嘴。
韩勇军法令纹因嘴角下沉而越发深刻，他愤怒道：“扯淡！押送车队居然被一群流民袭击，还导致囚犯死亡！骗谁呢！押运的人肯定有问题！”
城主名叫江振，在北云城已经坐镇十六年。他曾是回生疆场前线的一名校官，来白云城本就有到小地方养老的意思。
白云城地处偏远，虽然说是临近回生疆场的边境城市，可在更北方还有两座军事要塞镇守，白云城根本没有防御敌袭的压力。
在这座城市辖区内，最大的治安压力还是来自于一些外国逃兵和偷摸越境的妖族。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江振的手指不断在桌面上敲着，他一口便将一根烟卷抽完，然后从鼻腔喷出两个烟龙。
“老韩，这次的情况你也清楚，有一个辎重部队要从咱们这里过。你们捕风堂一得清理积案，二得筛查出这个伢子组织的可能藏匿的地点。我们不能有闪失！”
韩伍心累呐！领导可以抓大方向但苦了他们这么一群跑一线的，。
白川帮案子里唯一的突破点覃方明也死了，廖祥也下落不明。
唯一的活口是那个姓黄的师爷，可对方知道的也不比莫沫多。
韩伍有些后悔，他这么早动白川帮明显是打草惊蛇了。现在手上唯一可能有用的线索就是那群被贩卖的人，记得莫沫曾告诉自己那些人都是修行者。
但他今早去停尸房里看过，对方的肌肉和骨骼明显是没有经过气血锻体的。
在他所知的修炼体系中，只有西北方天鹰国及其附属国的巫师体系里有极小部分人并不用气血锻体。
但巫师向来是家族传承，在巫师家族中鲜少和非白种人通婚。
这次被贩卖的人口都是黄皮肤的，显然不是巫师。
“老韩、老韩！你发什么愣呢？”
韩伍的思绪被江振打断。
江振看他回过神来又说道：“你报告里的这个卧底人员说对方有赤璃心？你们派到白川县的人搜到这东西了吗？”
“赤璃心？”韩伍微微皱眉。
他之前并没有在乎这个东西，派去的人也没有相关汇报，想来就算找到可能也会被忽视吧。
江振重重敲了下桌子，粗声道：“老韩，你怎么了？我可提醒你，你别忘了赤璃心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没错，应该是龙血族族人的心脏。龙血族是极少数留在回生疆场的人族之一，当年好像就因为他们的心脏很值钱，曾发生过多国佣兵屠杀龙血族的惨案。”
“你记得很清楚，应该知道白川帮这样的小帮派不可能买得起赤璃心。”
韩伍闻言脑中瞬间出现一个猜想：如果那个赤璃心就是货物呢？！
“老江，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回去审那个黄师爷！”
“不用问了。”
这句话不是江振说出来的，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已经被推开，一个一身白衣的俏丽女子提刀站在门口。
女子身高接近一米八，比很多男性都要高出一些，一双充满充满力量感与美感的大长腿不经意间便会将男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若是莫沫在场，肯定要感叹一声：“这腿我可以玩一年！”
一双好看的鹊眸配上她三十出头的年纪，严厉中又充满轻熟女性的韵味。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又令得江振、韩伍这两个战王巅峰的的强者都觉得深不可测。
这是一位七品战王之上的强者！
韩伍被突然打断，即使对方实力远超自己，心中也有些不悦，这是他多次经历生死而磨练出的胆气。
韩伍皱眉道：“大人，这是要插手我捕风堂的事务？您越权了吧！”
韩伍早就看出女子穿的是捉影府官员的制服。
女子面色微冷，柳叶眉微微蹙起，显然是不准备答话。
江振这么多年来，算是官场老油条了，连忙笑呵呵道：“这位大人，白川县的案件有些曲折，还劳烦您亲自来过问。不过韩堂主他已经掌握了线索，请再宽限几日。”
女子淡然道：“我只是来通知一声，那姓黄的老头我们已经带走了。这起案件背后有回生殿的影子，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回……回生殿！？”韩伍大吃一惊，后背隐隐发寒。
回生殿的确是他们不该碰触的。
捕风堂存在的意义是维护一城之平安，但回生殿是可以动摇一州根本的存在，他们的等级不够。
女子说完将一份移交犯人的文件扔到江振桌上后，便转身离去。
只见，文件上的签署人名是，江乐水。
“她是江乐水……”江振把文件扔到一旁低语了一声。
韩伍眉头皱的更紧了，低声道：“你是说朔岳州州府那个捉影卫上校？”
“嗯……也罢，交给捉影府咱们也省事儿了。今天的事别对旁人提起，捕风堂的人也一样。”
韩伍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江振抬起咖啡浅浅啜了一口，拿过适才放在桌角的另一份文件，只见文件上写着：姓名，莫沫。身份，捕风堂实习捕手等字样。
这是刚才韩伍提交的案情报告。
“莫沫、莫沫。”江振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
“胆子不小，也够机灵。是前几年轰动一时的那个天才吗？可惜了呀……”江振长叹一声，在房间里哼起小曲儿。
……
莫沫和韩勇军在中午放学后就立马去了捕风堂报道。
才刚一到办公室，会计大妈就喜滋滋的将工资条递给莫沫：“小莫不错啊！这个月都有奖金了。”
莫沫接过工资条，只见工资条上的税后工资高达六千多。
想之前的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也才两千出头，如今直接翻了三倍，在白云城也算中等收入了。
“嘿嘿，下次有卧底任务我还去！”莫沫喜滋滋的自言自语。
实际上这奖金是比标准要求要低的，捕风堂明文规定对于正式捕手，捉拿一个破兵境武者罪犯的奖金是八千汉元币，记十功勋。
但莫沫只是一个编外人员，条例里没有规定编外人员捉拿罪犯的奖金数额。
一般来说编外人员只负责外围工作，很难捞功，就算有功也是记录在自己从属的上司身上。
这一次捕风堂不但给自己执行任务的机会，还发给自己四千的奖金，想来应该是韩勇军的父亲给自己的特殊待遇。
会计大妈笑眯眯道：“小莫从今儿起也算是我们捕风堂的人啦。”
能拿奖金，基本就说明莫沫实习稳过了。
但莫沫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
“之前我拼上性命也要进捕风堂，是因为不想到汉文学院去浪费几年光阴。但现在我有机会上汉武高校……”
莫沫心中暗忖，上汉武高校是为了搏一个更远大的未来，赚更多的钱，捕风堂则是放在眼前实实在在的利益。
虽然很纠结，但莫沫还是很得意。同龄人还在学校里拿着书本迷茫未来，自己则是拿着“高薪”迷茫未来，虽然都是迷茫，但自己明显牛逼很多好吧。
这时，韩勇军已经凑上来笑道：“阿沫，你立了功，今晚我请你……”
他还没说完莫沫已经抢道：“今晚我请客！别逼逼！”
韩勇军呆立原地，莫沫居然会请客？这一天他等多久了？
这几年，他很清楚莫沫的家庭状况，所以他们两个无论是吃什么都是AA。莫沫也很奇怪，虽然他时不时会夹几筷子韩勇军的菜看上去像是在占小便宜，但韩勇军一说请客，莫沫就会义正言辞的拒绝。
莫沫在某些方面有一种骨子里的倔强，虽然家里很穷，但他绝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他觉得自己跟别人是平等的，在他眼里外人给予的帮助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喜欢。也因此，他会给部分人一种不识好人心的错误印象。
二者，他认为和韩勇军之间互相抢菜是友情的表现，但勇军如果付钱这份感情就好像变得物质化了。
因为缺少物质，他在渴望物质的同时也厌恶物质，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诶，加我一个呗！”赵吏一听到居然有饭可以蹭，猛地一甩长发从文件堆里探出脑袋来。在围捕白川帮任务中他是唯一一个只受了点轻伤的，但纵使如此他现在左手依然打着石膏。
莫沫一龇牙，问道：“吏哥，你还单身吗？”
赵吏被没头没脑的一问有些发懵，答道：“单……单身啊。”
“那我干嘛请你吃饭？”
“吃饭跟单身有啥关系？难道可以带家属？我带我老妈可以吗？”赵吏脑补一番还挺惊喜。
莫沫翻了个白眼。
赵吏反映了一会儿，霎时气得脸颊通红。
“小王八蛋！”赵吏顿了顿喝道：“好！我豁出去了，今晚你跟我巡夜去！咱仨谁也别吃！”
今天本就轮到赵吏巡夜，他本打算今晚当个咸鱼去找莫沫他们蹭饭的。
“没事，我们俩可以中午多点些，晚上打包吃。”
“莫沫，你不气人会死是吧！”
莫沫压根没理他，中午和韩勇军还真的特意点了很多。
这是他第一次请发小吃饭，自然要把想吃的菜都点上一遍。
此举绝不是穷大方，他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韩勇军，但当面又说不出口，干脆以这种方式委婉的表达谢意。
韩勇军抬着鸡腿刚扯下来还在滴着油水的鸡腿笑呵呵道：“阿沫，我觉得我俩可以每周都这样搓一顿。”
莫沫当然舍不得这样花钱，这一顿足足花了他二百一十三块呀！这哪是钱呐！这简直是他莫沫的肉啊！
于是莫沫很委婉的拒绝道：“没钱！”
饭后二人将剩下的饭菜装了满满两大个铁饭盒，却叫莫沫都拿走了。
莫沫回到捕风堂后首先做的事就是去资料室找来了诸多资料，全是与锻体境快速提高自身修为有关的。
既然已经决定报考汉武高校，当然要快速增长修为，凭他刚刚填满通泉窍锻体七重的修为，想要上汉武高校基本不可能。除非他的文试成绩能成为北云城第一，以弥补修为上的不足。
时值黄昏，昏暗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在窗檐上。
莫沫看着资料低声念叨：“锻体境开九窍运转气血以锻体……九窍分别为……”
对桌的赵吏看过来，问道：“诶，你在看锻体境的理论？不至于吧，不都锻体很久了吗？”
莫沫没有看他又低声念道：“如何快速提升境界，第一福地……锻体境提升速度慢是因个人对灵气敏感度低所造成。锻体境需要少量灵力引导气血打通并填满窍穴，福地灵气丰厚，可增加入体灵气总量……通常来说，城市的大小由城市地脉的大小决定，地脉覆盖范围则由龙潭的大小决定……”
读到这里莫沫微微皱眉，龙潭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在这个世界上龙潭就是生命之源，但城里很少有人提及龙潭，更别说知道龙潭的位置。
他也只是曾听兄长莫林笑提起过龙潭是一湾生命之泉，整个大地都是靠着无数的龙潭提供着灵力。
“如果，能在龙潭边修行，我年考时估计能到破兵境吧！”莫沫低声道。
莫林笑之所以能26岁不到就成为七品战王，与曾经作为捉影卫驻守龙潭这一点密不可分。
莫沫的声音很低，一旁的赵吏仔细辨别莫沫的话，问道：“小莫，你不会是在看怎么提升锻体进度吧。别瞎看啊，有些方法很危险的。”
莫沫看向赵吏，他很清楚赵吏肯定有所图谋，但还是问道：“比如呢？”
赵吏果然不负所望，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窝窝头，又瞟了瞟莫沫放在桌子上的那个铁饭盒。
莫沫瞬间了解，笑道：“吏哥你给我解惑，我请你晚饭，很公平！”
“你可别耍赖啊！”
赵吏还不忘补充一句。
“其实锻体境主要就看你对灵气的敏感度，对灵气敏感度是由个人的精神力决定的。但在六品之前神识是无法单独锻炼的，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增加进入体内的灵气的总量。你就算是个木头，一根蛛丝你感觉不到，一根麻绳总能感受到吧！”
“嗯，你继续。”
莫沫颔首，没想到这货讲的还挺通俗。
“你刚才读到的福地应该是最保险的方法，但那些福地距离我们都千里之遥。要说汉国最大的福地当然是京都，但我们总不可能特意跑去京都尹阳修行吧。”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没有钞能力。
“但除了福地以外，其他方法都各有弊端，其中弊端最大的就是妖兽精血！”
“精血？是指心头血吗？”
莫沫瞬间就想起那个怪梦，难道那个怪梦是让自己吃人的精血？
“不是，不是！心头血只是心脏刚刚流出的那一部分血，其实心头血也有温养身体的作用，但决对无法提升修为。具体，等你进入破兵境就明白啦！精血是指将某一个个体血肉内的灵力进行提纯压缩，但这种灵力经过压缩后会变得十分暴戾，有时还会残存该个体种族的血脉之力。所以，锻体境的人一旦服用这种高度压缩的灵力，就跟往肚子里吞一个大烟花一样，基本都难逃爆体而亡的下场。”
莫沫微微皱眉，根据效果来看自己的那个梦明显不是吞**血。但他也不确定是否是因为梦里那个人把暴戾的灵力转化为温和的灵力。
只是一个梦而已，莫沫觉得对方做不到如此精确的操作，所以可以基本排除精血这一可能。
之后，赵吏又给他讲了灌顶、传功、血脉改造等多种方法，总之就一句话，都没啥好处。
赵吏讲的那是个口干舌燥，他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讲就讲了半个多时辰，而且全程几乎是自己在唱独角戏。
莫沫听到这里才心满意足的将铁饭盒递给赵吏，笑道：“吏哥口才不错，下次继续！”
“别，吃你口饭也太费嗓子了。”
但赵吏打开饭盒，忽然又觉得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只见里面有一个卤鸭腿、回锅肉、青头菌蒸肉和番茄鸡蛋。
赵吏从怀里掏出窝窝头，刚往里面夹了点回锅肉的青蒜，又往莫沫空荡荡的桌面看了一眼，顿时居然有点不意思。
他将窝窝头递出去笑道：“要不，你吃这个？”
莫沫没有答他，而是默默从桌子旁边又拿出一个铁饭盒，那个饭盒里菜都一样，居然还多了个卤鸡蛋。
赵吏见状连忙把塞满青蒜的窝窝头塞进自己嘴里。
其实，那盒饭本就是打给赵吏的。
之前，在围捕白川帮时，赵吏将他拦在身后，让他快跑不要死的那一幕，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这也算是小小的感谢赵吏一下吧。
二人吃完饭，一齐穿上黑色的捕风堂制服，披上黑披风，拿上制式长刀。
莫沫还揣上了那柄转轮手枪，这是当时他向韩叔申请的，还没来得及还回去。
城内巡逻是捕风堂捕手的本职工作，捕风堂每天从卯时到酉时分别有六组人负责巡街，今天莫沫他们二人便是负责申时到酉时，也就是晚上六点到晚上八点。
赵吏很喜欢挑实习捕手一起巡街，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去摸鱼了。
赵吏笑道：“小莫，一会儿咱俩分开巡街，如何？”
莫沫噎了他一句：“咋滴，今天手打石膏不方便做手艺活，就要去找人帮你做？”
莫沫很清楚他就是想去勾栏，一般来说普通人去的叫作勾栏，价格也最低，有钱人去的才叫青楼。
但他并不反对，因为他也有想单独去的地方——捕风堂停尸房。
捕风堂停尸房在城东郊区的一个公墓旁边，平时那里的工作人员申时就下班走人了，门卫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偷懒。
毕竟总没人会偷尸体吧？
莫沫来到停尸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写着停尸房的白纸被冷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莫沫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什么心头血，他还不至于为了修行去喝尸体里的血，最好是能不喝血。
他是想要看看那些“货物”的尸体，他总觉得那些人有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莫沫翻窗进入停尸房，他拿出火柴将随身的薄铁灯笼点上。停尸房内只有一股很淡的腐臭味，这里与其说是停尸房不如说是一间天然冷库，尸体很难腐烂。
莫沫根据之前找资料时，顺手查到的停尸房床号找去。
冷风从门缝进来后又穿过走廊，发出“呜呜”犹如老妇哭泣的声音。
莫沫不自觉将灯笼握紧一分：“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子不语，怪力乱神！”莫沫不断默念着给自己壮胆。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是一具女尸，正是在装货时，将自己推倒的那位女武者。
此时，这女人的皮肤比纸还白。
这是手肘处的静脉血管，那横截面上的绿色不是血管的颜色而是血液的颜色！
人的血液怎么可能是绿色？！
忽然，又是一阵风吹进停尸房，“呜呜”的声音仿佛是勾魂的号角。
莫沫微微一哆嗦，脚下便是一滑。他立时提起左脚用灯笼照去，只见他的鞋底已满是黏液。
“黏液！？哪里来的黏液！？”
就算尸体会产生尸油也不可能是这种质感，更别提在这种天然冷库里尸体根本不可能高度腐烂产生尸油。
莫沫将灯笼朝左侧照去，苍白的尸体像一个个面人般躺在床板上。
莫沫眯眼望去，只见那些尸体胸前好像都黑了一块！
他缓步走过去，空着的左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左转轮手枪。
走了五步，这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色胸口的尸体。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色，而是胸腔已经被掏空，莫沫还可以清晰的看见血肉上残留的野兽齿印。
“咔嚓！”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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