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婚戒
胡牟看着莫沫渐渐睁开眼睛，险些就要喜极而泣了。
这可不单单是一个天才弟子，还是好友的亲弟弟，要是真在自己手上死了，那他真不知该怎么跟莫林笑交代。
“怎么样？你刚刚什么情况？你死了！你知道吗？！”
莫沫看着胡牟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相扣，从对方手上还有暖流不断传来。
很显然，胡某是在为他度送气机。
“胡大人，我们这是在双休吗？”
“去你娘的，两个大男人双休个屁？！”
胡牟脸上显出放松的笑容，不自觉的爆了句粗口。
“你刚刚到底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意识突然陷入了黑暗，然后黑暗中出现了很多更黑暗的洞穴。后来我就醒了。”
莫沫没有被死而复生和成功构建意识星空的快乐冲昏头脑，对胡牟依旧保持着应有的警惕。
那个怪梦依然是个迷，在谜底揭开前，为了自身安全他不能暴露。
“难道是意识海破碎后出现了假死状态？是因为你精神力太弱的缘故吗？”
胡牟没有得到什么切实的依据，只能胡乱推测。
“对了在岩壁上留下痕迹了吗？”
“嗯，留下……”
莫沫还没说出口，就被胡牟挥手打断。
“哎呀，没事没事。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留下痕迹就行啦！
我之前是骗你的，其实我第一次也只撰刻了两个字。
撰言还是很难滴！
我现在也算是你半个师父，我告诉你啊，你有几个师伯甚至只构建了意识星空，根本没能刻上字，本来第一次也只是为了将意识星空构建起来。
像为师这样的第一次就能撰刻两个字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你不用跟为师比。”
胡牟联系之前自己的推断，觉得莫沫精神力竟然这么弱，肯定是没法在上面刻字的。
但既然能构建起意识星空，证明神识足够坚韧，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小天才了。
胡牟觉得自己这个师父简直是太贴心了！
在徒弟失意的时候还不忘好好安慰，让他不要失了信心，比自己那个老师强了千百倍。
莫沫有些尴尬，他该不该说实话呢？
思虑再三，莫沫决定还是说的委婉一点。
“那个，师父？”
“嗯？”
“您真的好厉害，我刻完了……一整句话。”
“嗯！？”
胡牟瞬间懵逼了。
这小子说的什么玩意儿？开什么玩笑！？
“一整句？”
“一整句。”
“几个字？”
“算上标点符号，十八个字。”
莫沫有些讪讪。
在这种大高手面前装个逼真不错呢！
话音刚落，只闻“轰！”的一声巨响，胡牟一拳砸穿了墙壁。
隔壁的李青思，一脸懵逼的朝墙上那个人头大小的破洞望了过来。
胡牟神色木讷，好像身体被掏空。
他手一挥，碎裂的砖石自动飞起将破洞补上，这不是撰言，是直接用强大的精神力搬运土块。
“十八个字、十八个字！”胡某在心中不断呐喊。
自己这是干了什么？
自爆了自己第一次只撰刻了两个字的事实，还大言不惭的安慰莫沫，关键这小子就静静的看着自己出糗……
胡牟的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尽了。
但他的修为还在，他的境界还在，他还是个大高手，必须保住颜面。
“咳咳，莫沫，你今年多大了？”
“还有几个月满十八。”
“哦，难怪呢。我构建意识星空那年才15岁，看来精神力和年纪还是有相当大的关联嘛！”
莫沫看着这个大高手拼命挽尊的模样，不忍心再刺激他，于是连连点头，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胡某满意啦，感觉今天又是仙气飘飘的一天呢！
“胡师父，你刚才说我精神力弱，那有没有什么增强精神力的方法。”
胡牟听着怪怪的，感觉自己像个修管道的。
“你叫我师父就行了，拜师等你考进尹阳高校再说。精神力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琢磨的，五品以前是无法锻炼的。一般都是随着肉体的强度大而渐渐强大，你只要注重肉体的修炼就可以，天地自会复相辅之。”
其实，莫沫既然能在第一次就撰刻完整的一句话，完成立言，就说明他的精神力远比常人要强得多。
“你有察觉到意识海破碎后去了哪吗？”
莫沫凝眉片刻，回想在意识星空的情景后，答道：“难道是在那些黑暗洞穴的背面？”
胡牟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错，意识星空是将意识海进行压缩并封印后形成的。
撰言人的立言，就是释放岩洞后面出你最初所压缩过的意识海，用以蕴养你的撰文，这些岩洞被称作星穴。
随着以后精神力的增长，你可以撰刻更多文字，点亮更多星穴。
点亮的星穴越多你的精神力也就越强，可以刻下的撰文也更多，战力自然也就越强。
同时一篇撰文点亮的星穴越多，证明其需要更多的精神力去培养，与天地共鸣的契合度也越高，反之亦然。
因此，多者一篇撰文需要五到六个星穴蕴养。少的一个星穴就可蕴养三五篇，那种撰文与垃圾无异。”
莫沫听得眉毛微挑，自己的这句话一次点亮了两个星穴，应该算是不错的吧。
只是不知道，这句撰文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胡牟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心想：“这小子，不会真点亮了不止一个星穴吧。”
如果真是这样，证明他的那句话质量非常高，甚至可能不弱于自己当初立言的那句“天河星穴，我独往矣。”
“这样好的苗子，成长起来说不定又是汉国军中的一员大将，就怕他无法成长起来……”
胡牟心中思虑，有些惆怅的看向莫沫，把莫沫看得有些发毛。
最后，他还是叮嘱道：“你——我不问你的立言到底是什么，至少在你考上尹阳高校之前我不会问。你不到危及生命的时刻，最好不要用撰言人的能力。”
莫沫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头。
“师父，你的意思是汉国境内不够安全，像我们这样的撰言人可能会被人盯上？”
胡牟颔首，沉声道：“并不是汉国不安全，而是你们朔岳州山高皇帝远，最近比较混乱。你原本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但如果有人知道你是个未成长期起来的撰言人，那你的分量就不一样了。”
莫沫觉得他是这是在小寡妇揉肚子，说些子虚乌有的事。
朔岳州作为汉国边境的州来说，最近有些乱没错，但再乱也有高个子顶着，应该没人会因为一个撰言人的名头就来找自己一个孩子的麻烦。
没错，孩子，他还未成年呢。
胡牟见他不信又补充说：“你知道龙血族和赤璃心吧。世人，以为这一族的灭亡是因为达官显贵贪图他们的赤璃心，实际上并非如此。
龙血族是人族的一支，但他们的祖先当面没有随其他人族一起迁徙到恒冬境，而是在回生疆场隐居。
他们一族的修炼功法极其奇特，传说他们的气力远超寻常人族，成年男子均可搬山而战。
有几个大国，一直觊觎他们的修行方式，但几次协商都不了了之。
最后，得不到那就只能毁掉，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无法忍受这样一个会威胁到自己的不确定因素。
龙血族这种锻炼心脏的方式，是匠人的典型代表，可以说匠人都是秘术的传承者。
而秘术，都是受人觊觎的。
撰言人也一样。
这么多年，有不少汉国的撰言人死于妖族甚至是人族之手，他们为的只是窃取撰言人的秘密，如果他们发现在汉武高校外居然有一个你这样弱小的撰言人，相信他们很乐意把你掳走。
所以，不到危急关头，不要使用你的能力。
用则必杀之，不留活口。”
莫沫对上胡牟阴沉的眼神，怔怔点头。
胡牟的目光里仿佛有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力量，至于胡牟所说撰言人的秘密是什么，他不打算问，也不打算知道。
现在自己的层次太低，知道了只有坏事，他只要尽力考上尹阳高校，照顾好莫林笑即可。
二人跟隔壁的李青思打了声招呼，离开练功房。
打招呼这是胡牟要求的，他还是要维护好他的优质形象。
而后，胡牟准备去那个牛肉馆一趟，他现在没什么事可做，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把小肉包带走。
紧接着莫沫后，不知道小肉包又会是个怎样的天才？
他现在有一种开盲盒的期待感。
“啊，对了！你也别告诉你哥，你成功构建意识星空的事！”
胡牟似是忽然想起来，慌慌张张的嘱托了一句。
“这是为什么？”莫沫狐疑的看向胡牟，难道莫林笑反对自己成为撰言人？
但这说不通啊。
如果反对，干嘛还让胡牟来找自己呢？
“总之，你不要告诉他。只要你不告诉他，无论你考不考得上尹阳高校，头年的修炼资源都由我出！”
莫沫连忙点头如捣蒜，不管说不说，先应承下来再说，拿到眼前切实的利益。
就算说了，老哥也不会卖了自己。
……
回到家，莫沫忽然便放下了身上的所有戒备。
还没见到人便喜滋滋，尽量压低声音道：“哥！胡牟收我做徒弟了！”
客厅内通着暖气，但没有人，“唦唦”的摩擦声从莫林笑的卧室里传出来。
莫沫走到莫林笑的房间门口，只见在书桌上点了占油灯，莫林笑正心无旁骛的打磨着一枚戒指。
他用抛光棒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每一下都那样认真，仿佛不单单是在磨戒指，更像要磨掉点别的什么东西。
“哥？”
莫沫轻唤了一声。
莫林笑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头来，他笑了，眸中透露着疲惫。
“回来了？厨房里给你留了饭，灶上的火还温着，你热一热就能吃了。”
“哥，你在干嘛？”
莫林笑看了看手中那个还没镶嵌宝石的戒指：“如你所见，送给你嫂子的戒指。我想，这么多年，我们也该订婚了。”
莫沫目光扫向桌面上的另一枚戒指，那个戒指宽大些，显然是与莫林笑手里那枚成对的。
桌上还放有一块宝石原石，宝石呈乳白色半透明状，就像晶莹的石头内包了一团乳白色的雾。
莫沫今日还想帮兄长承当戒指的钱，想不到他已经自己做上了。
手打戒指，这就是成年人的浪漫吗？
“哥，那块宝石是什么？”
莫沫觉得那个宝石很眼熟，好像在那个比翼鸟戒指的专柜里见过。
莫林笑拿起宝石笑道：“这是龙龄石。”
“龙龄石？！哥你哪儿弄来的？”
莫沫忽然记起，在比翼鸟戒指专柜里，最贵的戒指就是镶嵌龙龄石的，售价高达近二十万，莫林笑怎么能搞到这样的石头。
莫林笑摇头，有些无奈。
“还不是你嫂子，她喜欢。幸好我以前当过捉影卫，认识些人，不然还真弄不到。
龙潭你知道吧，龙龄石就是生长在龙潭边的宝石，我托以前的弟兄帮我撬了一块。
这种龙龄石被切分成两块后，只要在其上注入气血之力，就能指示出另一块的方位。你嫂子，这是想随时知道我的行踪，不放心我哩！”
卧槽，这才是真正的一生一戒，只要带着这戒指想出轨都难啊！
“怎么会？嫂子肯定是不放心你的安全。”
莫沫接茬，心里暗笑老哥以后也是个妻管严患者咯。
提起龙潭，他旋即又想到通过盗梦鼠天赋得到的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记忆里，他被人提着扔进了一个黑色的沼泽，沼泽上方还有诸多黑色的气泡，那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就跟龙潭有些关系呢？
“哥，龙潭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莫林笑闻言闭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是一湾清澈但很浓稠的液体，它充满了生命力，周边的灵力之浓稠，甚至可以看到灵力化成的雾气，靠近它便不自觉的感到舒畅。”
听了莫林笑的描述，他愈发觉得那段记忆里的液体很像龙潭，却又截然相反。
“那龙潭有黑色的吗？就像沼泽一样。”
莫林笑凝眉，旋即眉头又舒展开来。
“那是废弃的龙潭，龙潭本身就是输送灵气与生命力的源泉。如果周围的生灵索取无度，龙潭就会变成黑色的沼泽，那片地方也会变成鸟不生蛋的死地。过去，那些废城、废县以及流民就是这样来的，因此汉国才会颁布法律建造林场，为的就是防止龙潭废弃。汉国也有几个地方出现过，你见过？”
莫沫急忙否认三连，表示自己是在审讯犯人的时候听说过。
莫林笑便没有多问。
莫沫回想那个梦境，除了废弃的龙潭，还有一面千丈高包裹在寒冰中的金属墙壁。
那种墙壁他曾在教科书里见过黑白照片，那是人族为抵御外族入侵恒冬境而建起的壁垒。
能看到那个壁垒，就证明那个废弃的龙潭应当是在回生疆场，而不是在汉国境内，因为恒冬境是高原，人类居住的地方在壁垒之上。
“老哥，那如果有人掉到废弃的龙潭里呢？”
“我不清楚，大概会死吧。”
莫林笑摇头，好像觉得这种事情太过荒唐，谁会闲着没事往废弃龙潭里跳？
“对了，你刚刚进家时是不是说了什么？”
莫沫这才想起来报喜讯：“胡牟收我当徒弟了！”
“你过关了？”莫林笑满脸的惊喜，说着便站起身来对莫沫的手臂揉捏起来。
“嘿嘿，那当然！我可是比老哥你还天才呢！”
“不错，不错！”他连说两个不错，又忽然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
“老胡，没让你对我保密？”
“他说了！好像还很慌张，老哥他是不是不信任你啊？”
莫林笑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二人是过命的交情，哪有什么不信任。
但他太清楚胡牟的性格了。
“他哪是对我不信任，他是怕我抢了他的学生。”
“啊？”
“他怕我将你推荐给捉影卫的学校。”
“捉影卫还有学校？不是，老哥你还能把我弄到捉影卫的学校里？”
莫沫都懵了，自己老哥哪来这么大的权限，要真有这么大权限自己家也不至于连肉都吃不起吧。
“捉影卫有学校的，只是不对外招生，那是军校，学生都是从军队里挑出来的。你老哥我，当年用这条腿换的功劳可大着呢！把自己亲弟弟介绍进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莫林笑面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仿佛他又回到了当年的戎马生涯。
“当年，我救下的是个比你大不了两岁的孩子，那孩子叫刘文，就是现在的汉国太子。”
“汉国太子！那他们……”
“功过相抵啦，没让我以戴罪之身回来，已经不错啦！”莫林笑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说完又坐下磨戒指了。
“好好准备考试，文化课也别落下。到尹阳高校去，好好跟着老胡，看看我曾闯荡过的那片天地，也让我看看你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
“是！”
莫沫去到厨房热饭。
吃完饭他也没歇着，而是戴上父亲送来的那个草药包，药包里面是各种灵草，既可以让精神更加清明，也可以安神，是复习文化课的必备神器。
之后，他又锻炼了一次下肢，这才睡去。
……
寅时三刻，群星已落，这个世界没有月亮，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北云城以南八十里的官道上，一个带着百色面具的黑衣人，蹲坐在雪堆旁，雪堆边还有一个高挑的女子，正是江乐水。
白色面具男子手里拿着个烟锅，烟丝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成了这片天地里唯一的光点。
一柄飞剑载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袍缓缓降落。
胡牟怀里还有个用毛毯包裹起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睡熟了，肉嘟嘟的脸蛋上有两道红晕，那是热的，胡牟一直在为她渡送气机保暖。
“你怎么还带个孩子？”
白色的面具下传来一个男子粗旷的声线。
“我新收的徒弟，不错吧。”
胡牟面上喜滋滋的，眼看就要忍不住亲胖嘟嘟的小脸一口。
却见小肉包睡梦中，突然将毛毯含在嘴里，小嘴蠕动了一下又将毛毯吐了出来。
“呸呸呸，好难吃啊……”小肉包呓语着，又沉沉睡去。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很可爱的孩子。咳咳咳……”白面具男子被逗笑了，一口烟呛到了嘴里。
胡牟轻哼一声，一副高手做派：“哼！我这双火火眼金睛看上的，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胡牟见对方没有答话，又背过身去留给白面男子一个孤傲的背影。
“我要走了，你没问题吧。”
一旁的江乐水闻言面上有些不悦，说道：“这不还有我们捉影卫吗？”
白色面具男子没有搭理江乐水。
“咳咳咳，只要你记得我们的约定。”
但江乐水没有放弃，插话道：“之前出现了些镇墓兽，不用去搜查一下吗？”
“这些事捕风堂的人会去办的，我想那应该是对方想要混淆我们。你们办好我交代的事就行。”
胡牟皱眉道：“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引蛇出洞。”
“我不管你做什么，但不能把我另一个徒弟给牵连进去。”
白色面具愣了一下，吸了口烟这才说道：“莫沫那小子？没事，他还接触不到那么危险的事。”
“你做这些为什么来找我？捉影卫不好吗？”
白面具摇头，叹道：“你是汉国百年难遇的拔尖儿人物，大汉没有你，便如这黎明前的黑暗，难见光明。”
“呵！”
胡牟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就喜欢对方讲话好听这一点。
江乐水则挑了挑眉。
“况且，捉影卫越发无用了。”
白色面具似是在叹息，语气中又似有懊恼。
胡牟闻言回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白色面具，轻声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天地陷于寂静，直至一阵寒风吹过，带起无数雪粒。
“捉影卫，甲十三。”
这可不单单是一个天才弟子，还是好友的亲弟弟，要是真在自己手上死了，那他真不知该怎么跟莫林笑交代。
“怎么样？你刚刚什么情况？你死了！你知道吗？！”
莫沫看着胡牟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相扣，从对方手上还有暖流不断传来。
很显然，胡某是在为他度送气机。
“胡大人，我们这是在双休吗？”
“去你娘的，两个大男人双休个屁？！”
胡牟脸上显出放松的笑容，不自觉的爆了句粗口。
“你刚刚到底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意识突然陷入了黑暗，然后黑暗中出现了很多更黑暗的洞穴。后来我就醒了。”
莫沫没有被死而复生和成功构建意识星空的快乐冲昏头脑，对胡牟依旧保持着应有的警惕。
那个怪梦依然是个迷，在谜底揭开前，为了自身安全他不能暴露。
“难道是意识海破碎后出现了假死状态？是因为你精神力太弱的缘故吗？”
胡牟没有得到什么切实的依据，只能胡乱推测。
“对了在岩壁上留下痕迹了吗？”
“嗯，留下……”
莫沫还没说出口，就被胡牟挥手打断。
“哎呀，没事没事。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留下痕迹就行啦！
我之前是骗你的，其实我第一次也只撰刻了两个字。
撰言还是很难滴！
我现在也算是你半个师父，我告诉你啊，你有几个师伯甚至只构建了意识星空，根本没能刻上字，本来第一次也只是为了将意识星空构建起来。
像为师这样的第一次就能撰刻两个字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你不用跟为师比。”
胡牟联系之前自己的推断，觉得莫沫精神力竟然这么弱，肯定是没法在上面刻字的。
但既然能构建起意识星空，证明神识足够坚韧，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小天才了。
胡牟觉得自己这个师父简直是太贴心了！
在徒弟失意的时候还不忘好好安慰，让他不要失了信心，比自己那个老师强了千百倍。
莫沫有些尴尬，他该不该说实话呢？
思虑再三，莫沫决定还是说的委婉一点。
“那个，师父？”
“嗯？”
“您真的好厉害，我刻完了……一整句话。”
“嗯！？”
胡牟瞬间懵逼了。
这小子说的什么玩意儿？开什么玩笑！？
“一整句？”
“一整句。”
“几个字？”
“算上标点符号，十八个字。”
莫沫有些讪讪。
在这种大高手面前装个逼真不错呢！
话音刚落，只闻“轰！”的一声巨响，胡牟一拳砸穿了墙壁。
隔壁的李青思，一脸懵逼的朝墙上那个人头大小的破洞望了过来。
胡牟神色木讷，好像身体被掏空。
他手一挥，碎裂的砖石自动飞起将破洞补上，这不是撰言，是直接用强大的精神力搬运土块。
“十八个字、十八个字！”胡某在心中不断呐喊。
自己这是干了什么？
自爆了自己第一次只撰刻了两个字的事实，还大言不惭的安慰莫沫，关键这小子就静静的看着自己出糗……
胡牟的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尽了。
但他的修为还在，他的境界还在，他还是个大高手，必须保住颜面。
“咳咳，莫沫，你今年多大了？”
“还有几个月满十八。”
“哦，难怪呢。我构建意识星空那年才15岁，看来精神力和年纪还是有相当大的关联嘛！”
莫沫看着这个大高手拼命挽尊的模样，不忍心再刺激他，于是连连点头，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胡某满意啦，感觉今天又是仙气飘飘的一天呢！
“胡师父，你刚才说我精神力弱，那有没有什么增强精神力的方法。”
胡牟听着怪怪的，感觉自己像个修管道的。
“你叫我师父就行了，拜师等你考进尹阳高校再说。精神力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琢磨的，五品以前是无法锻炼的。一般都是随着肉体的强度大而渐渐强大，你只要注重肉体的修炼就可以，天地自会复相辅之。”
其实，莫沫既然能在第一次就撰刻完整的一句话，完成立言，就说明他的精神力远比常人要强得多。
“你有察觉到意识海破碎后去了哪吗？”
莫沫凝眉片刻，回想在意识星空的情景后，答道：“难道是在那些黑暗洞穴的背面？”
胡牟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错，意识星空是将意识海进行压缩并封印后形成的。
撰言人的立言，就是释放岩洞后面出你最初所压缩过的意识海，用以蕴养你的撰文，这些岩洞被称作星穴。
随着以后精神力的增长，你可以撰刻更多文字，点亮更多星穴。
点亮的星穴越多你的精神力也就越强，可以刻下的撰文也更多，战力自然也就越强。
同时一篇撰文点亮的星穴越多，证明其需要更多的精神力去培养，与天地共鸣的契合度也越高，反之亦然。
因此，多者一篇撰文需要五到六个星穴蕴养。少的一个星穴就可蕴养三五篇，那种撰文与垃圾无异。”
莫沫听得眉毛微挑，自己的这句话一次点亮了两个星穴，应该算是不错的吧。
只是不知道，这句撰文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胡牟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心想：“这小子，不会真点亮了不止一个星穴吧。”
如果真是这样，证明他的那句话质量非常高，甚至可能不弱于自己当初立言的那句“天河星穴，我独往矣。”
“这样好的苗子，成长起来说不定又是汉国军中的一员大将，就怕他无法成长起来……”
胡牟心中思虑，有些惆怅的看向莫沫，把莫沫看得有些发毛。
最后，他还是叮嘱道：“你——我不问你的立言到底是什么，至少在你考上尹阳高校之前我不会问。你不到危及生命的时刻，最好不要用撰言人的能力。”
莫沫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头。
“师父，你的意思是汉国境内不够安全，像我们这样的撰言人可能会被人盯上？”
胡牟颔首，沉声道：“并不是汉国不安全，而是你们朔岳州山高皇帝远，最近比较混乱。你原本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但如果有人知道你是个未成长期起来的撰言人，那你的分量就不一样了。”
莫沫觉得他是这是在小寡妇揉肚子，说些子虚乌有的事。
朔岳州作为汉国边境的州来说，最近有些乱没错，但再乱也有高个子顶着，应该没人会因为一个撰言人的名头就来找自己一个孩子的麻烦。
没错，孩子，他还未成年呢。
胡牟见他不信又补充说：“你知道龙血族和赤璃心吧。世人，以为这一族的灭亡是因为达官显贵贪图他们的赤璃心，实际上并非如此。
龙血族是人族的一支，但他们的祖先当面没有随其他人族一起迁徙到恒冬境，而是在回生疆场隐居。
他们一族的修炼功法极其奇特，传说他们的气力远超寻常人族，成年男子均可搬山而战。
有几个大国，一直觊觎他们的修行方式，但几次协商都不了了之。
最后，得不到那就只能毁掉，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无法忍受这样一个会威胁到自己的不确定因素。
龙血族这种锻炼心脏的方式，是匠人的典型代表，可以说匠人都是秘术的传承者。
而秘术，都是受人觊觎的。
撰言人也一样。
这么多年，有不少汉国的撰言人死于妖族甚至是人族之手，他们为的只是窃取撰言人的秘密，如果他们发现在汉武高校外居然有一个你这样弱小的撰言人，相信他们很乐意把你掳走。
所以，不到危急关头，不要使用你的能力。
用则必杀之，不留活口。”
莫沫对上胡牟阴沉的眼神，怔怔点头。
胡牟的目光里仿佛有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力量，至于胡牟所说撰言人的秘密是什么，他不打算问，也不打算知道。
现在自己的层次太低，知道了只有坏事，他只要尽力考上尹阳高校，照顾好莫林笑即可。
二人跟隔壁的李青思打了声招呼，离开练功房。
打招呼这是胡牟要求的，他还是要维护好他的优质形象。
而后，胡牟准备去那个牛肉馆一趟，他现在没什么事可做，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把小肉包带走。
紧接着莫沫后，不知道小肉包又会是个怎样的天才？
他现在有一种开盲盒的期待感。
“啊，对了！你也别告诉你哥，你成功构建意识星空的事！”
胡牟似是忽然想起来，慌慌张张的嘱托了一句。
“这是为什么？”莫沫狐疑的看向胡牟，难道莫林笑反对自己成为撰言人？
但这说不通啊。
如果反对，干嘛还让胡牟来找自己呢？
“总之，你不要告诉他。只要你不告诉他，无论你考不考得上尹阳高校，头年的修炼资源都由我出！”
莫沫连忙点头如捣蒜，不管说不说，先应承下来再说，拿到眼前切实的利益。
就算说了，老哥也不会卖了自己。
……
回到家，莫沫忽然便放下了身上的所有戒备。
还没见到人便喜滋滋，尽量压低声音道：“哥！胡牟收我做徒弟了！”
客厅内通着暖气，但没有人，“唦唦”的摩擦声从莫林笑的卧室里传出来。
莫沫走到莫林笑的房间门口，只见在书桌上点了占油灯，莫林笑正心无旁骛的打磨着一枚戒指。
他用抛光棒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每一下都那样认真，仿佛不单单是在磨戒指，更像要磨掉点别的什么东西。
“哥？”
莫沫轻唤了一声。
莫林笑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头来，他笑了，眸中透露着疲惫。
“回来了？厨房里给你留了饭，灶上的火还温着，你热一热就能吃了。”
“哥，你在干嘛？”
莫林笑看了看手中那个还没镶嵌宝石的戒指：“如你所见，送给你嫂子的戒指。我想，这么多年，我们也该订婚了。”
莫沫目光扫向桌面上的另一枚戒指，那个戒指宽大些，显然是与莫林笑手里那枚成对的。
桌上还放有一块宝石原石，宝石呈乳白色半透明状，就像晶莹的石头内包了一团乳白色的雾。
莫沫今日还想帮兄长承当戒指的钱，想不到他已经自己做上了。
手打戒指，这就是成年人的浪漫吗？
“哥，那块宝石是什么？”
莫沫觉得那个宝石很眼熟，好像在那个比翼鸟戒指的专柜里见过。
莫林笑拿起宝石笑道：“这是龙龄石。”
“龙龄石？！哥你哪儿弄来的？”
莫沫忽然记起，在比翼鸟戒指专柜里，最贵的戒指就是镶嵌龙龄石的，售价高达近二十万，莫林笑怎么能搞到这样的石头。
莫林笑摇头，有些无奈。
“还不是你嫂子，她喜欢。幸好我以前当过捉影卫，认识些人，不然还真弄不到。
龙潭你知道吧，龙龄石就是生长在龙潭边的宝石，我托以前的弟兄帮我撬了一块。
这种龙龄石被切分成两块后，只要在其上注入气血之力，就能指示出另一块的方位。你嫂子，这是想随时知道我的行踪，不放心我哩！”
卧槽，这才是真正的一生一戒，只要带着这戒指想出轨都难啊！
“怎么会？嫂子肯定是不放心你的安全。”
莫沫接茬，心里暗笑老哥以后也是个妻管严患者咯。
提起龙潭，他旋即又想到通过盗梦鼠天赋得到的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记忆里，他被人提着扔进了一个黑色的沼泽，沼泽上方还有诸多黑色的气泡，那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就跟龙潭有些关系呢？
“哥，龙潭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莫林笑闻言闭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是一湾清澈但很浓稠的液体，它充满了生命力，周边的灵力之浓稠，甚至可以看到灵力化成的雾气，靠近它便不自觉的感到舒畅。”
听了莫林笑的描述，他愈发觉得那段记忆里的液体很像龙潭，却又截然相反。
“那龙潭有黑色的吗？就像沼泽一样。”
莫林笑凝眉，旋即眉头又舒展开来。
“那是废弃的龙潭，龙潭本身就是输送灵气与生命力的源泉。如果周围的生灵索取无度，龙潭就会变成黑色的沼泽，那片地方也会变成鸟不生蛋的死地。过去，那些废城、废县以及流民就是这样来的，因此汉国才会颁布法律建造林场，为的就是防止龙潭废弃。汉国也有几个地方出现过，你见过？”
莫沫急忙否认三连，表示自己是在审讯犯人的时候听说过。
莫林笑便没有多问。
莫沫回想那个梦境，除了废弃的龙潭，还有一面千丈高包裹在寒冰中的金属墙壁。
那种墙壁他曾在教科书里见过黑白照片，那是人族为抵御外族入侵恒冬境而建起的壁垒。
能看到那个壁垒，就证明那个废弃的龙潭应当是在回生疆场，而不是在汉国境内，因为恒冬境是高原，人类居住的地方在壁垒之上。
“老哥，那如果有人掉到废弃的龙潭里呢？”
“我不清楚，大概会死吧。”
莫林笑摇头，好像觉得这种事情太过荒唐，谁会闲着没事往废弃龙潭里跳？
“对了，你刚刚进家时是不是说了什么？”
莫沫这才想起来报喜讯：“胡牟收我当徒弟了！”
“你过关了？”莫林笑满脸的惊喜，说着便站起身来对莫沫的手臂揉捏起来。
“嘿嘿，那当然！我可是比老哥你还天才呢！”
“不错，不错！”他连说两个不错，又忽然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
“老胡，没让你对我保密？”
“他说了！好像还很慌张，老哥他是不是不信任你啊？”
莫林笑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二人是过命的交情，哪有什么不信任。
但他太清楚胡牟的性格了。
“他哪是对我不信任，他是怕我抢了他的学生。”
“啊？”
“他怕我将你推荐给捉影卫的学校。”
“捉影卫还有学校？不是，老哥你还能把我弄到捉影卫的学校里？”
莫沫都懵了，自己老哥哪来这么大的权限，要真有这么大权限自己家也不至于连肉都吃不起吧。
“捉影卫有学校的，只是不对外招生，那是军校，学生都是从军队里挑出来的。你老哥我，当年用这条腿换的功劳可大着呢！把自己亲弟弟介绍进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莫林笑面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仿佛他又回到了当年的戎马生涯。
“当年，我救下的是个比你大不了两岁的孩子，那孩子叫刘文，就是现在的汉国太子。”
“汉国太子！那他们……”
“功过相抵啦，没让我以戴罪之身回来，已经不错啦！”莫林笑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说完又坐下磨戒指了。
“好好准备考试，文化课也别落下。到尹阳高校去，好好跟着老胡，看看我曾闯荡过的那片天地，也让我看看你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
“是！”
莫沫去到厨房热饭。
吃完饭他也没歇着，而是戴上父亲送来的那个草药包，药包里面是各种灵草，既可以让精神更加清明，也可以安神，是复习文化课的必备神器。
之后，他又锻炼了一次下肢，这才睡去。
……
寅时三刻，群星已落，这个世界没有月亮，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北云城以南八十里的官道上，一个带着百色面具的黑衣人，蹲坐在雪堆旁，雪堆边还有一个高挑的女子，正是江乐水。
白色面具男子手里拿着个烟锅，烟丝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成了这片天地里唯一的光点。
一柄飞剑载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袍缓缓降落。
胡牟怀里还有个用毛毯包裹起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睡熟了，肉嘟嘟的脸蛋上有两道红晕，那是热的，胡牟一直在为她渡送气机保暖。
“你怎么还带个孩子？”
白色的面具下传来一个男子粗旷的声线。
“我新收的徒弟，不错吧。”
胡牟面上喜滋滋的，眼看就要忍不住亲胖嘟嘟的小脸一口。
却见小肉包睡梦中，突然将毛毯含在嘴里，小嘴蠕动了一下又将毛毯吐了出来。
“呸呸呸，好难吃啊……”小肉包呓语着，又沉沉睡去。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很可爱的孩子。咳咳咳……”白面具男子被逗笑了，一口烟呛到了嘴里。
胡牟轻哼一声，一副高手做派：“哼！我这双火火眼金睛看上的，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胡牟见对方没有答话，又背过身去留给白面男子一个孤傲的背影。
“我要走了，你没问题吧。”
一旁的江乐水闻言面上有些不悦，说道：“这不还有我们捉影卫吗？”
白色面具男子没有搭理江乐水。
“咳咳咳，只要你记得我们的约定。”
但江乐水没有放弃，插话道：“之前出现了些镇墓兽，不用去搜查一下吗？”
“这些事捕风堂的人会去办的，我想那应该是对方想要混淆我们。你们办好我交代的事就行。”
胡牟皱眉道：“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引蛇出洞。”
“我不管你做什么，但不能把我另一个徒弟给牵连进去。”
白色面具愣了一下，吸了口烟这才说道：“莫沫那小子？没事，他还接触不到那么危险的事。”
“你做这些为什么来找我？捉影卫不好吗？”
白面具摇头，叹道：“你是汉国百年难遇的拔尖儿人物，大汉没有你，便如这黎明前的黑暗，难见光明。”
“呵！”
胡牟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就喜欢对方讲话好听这一点。
江乐水则挑了挑眉。
“况且，捉影卫越发无用了。”
白色面具似是在叹息，语气中又似有懊恼。
胡牟闻言回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白色面具，轻声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天地陷于寂静，直至一阵寒风吹过，带起无数雪粒。
“捉影卫，甲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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