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妖猴
一间用茅草搭成的锥形小屋内燃着一个火堆，火堆后的交椅上蹲坐着一只黄毛猴子。
猴子看上去年龄很大，猴嘴周围满是皱纹，长长的白色眉毛直直垂到嘴角两侧。
他身旁有两个眼神木讷的人类男子为他端着果盘。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弯腰进屋，他用兜帽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颚，正是白川帮幕后的那个雇主。
“老猴，有人来了，应该就是捕风堂的人。”
老猴子阴恻恻笑道：“嘿嘿嘿……杀！全都给我杀了！”
老猴子肆意宣泄着野兽的低智与暴力，随手将身旁一个男子的脖颈扭断，用果盘里的果子去蘸男子口中溢出的鲜血。
“老猴子别急，可不能全杀了。得留一个人回去报信，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呸！人族，你们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我连你也杀了……嘿嘿嘿！”老猴子一边啃着血淋淋的果子，一边眯眼看向白衣男子。
它就像在看一餐美味的佳肴，兽类的本能告诉它，若是吃了这个男子自己的实力会得到质的提升。
“当然，事后北云城归你，你可以当你的猴王，建一个猴国？”
他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猴王笑道：“你呢？做这么多，你能得到什么？”
“我？呵呵呵呵……”
白衣男子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
“我只要看着汉国大乱，就满足了！我要看这些人族都被撕碎，要看他们的内脏被野兽啃食……”
白衣男子说完便走出茅屋。
茅屋外还有上百个略小一些的茅屋，一只只猴妖围坐在零散分布的火堆边烤火，在它们身旁的雪地里放着木棍、绑上尖石的长矛等原始的武器。
猴妖们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那甚至不能归类于语言，而是动物本能的交流方式。
“唉，只不过是一只幸运的老猴子，恰巧找到个小龙潭开启灵智而已，还真做起春秋大梦了。”
白衣男子轻叹，踏步虚空走到一口小小的水井上方。
水井里是清澈的粘稠液体，充满了浓郁的生命力。
那个猴王就是无意中找到了这口小小的井，独自依井而居生活数十年，才开启了灵智，而后悄悄建立起猴妖部落。
白衣男子自虚空中一抓，手中突兀出现几个大小不一的心脏，心脏呈现紫黑色，因为神经感知还存在的缘故，还在轻微跳动着，这是刚刚从身体中取出的心脏。
“很新鲜。”
男子挥手一掷，数颗心脏一齐冲入那微小的龙潭中。
他的手法隐蔽且极其迅速，下方守卫龙潭的猴妖都没有发现有异物被扔进龙潭。
清澈的龙潭霎时间翻涌出黑色的泥浆，下一瞬间泥浆又被涌起的清澈液体吞没，宛如没有发生任何事。
同一时间，黑窑村。
黑窑村依山而建，西部和北部是一条绵长的山脉。
黑窑村之所以叫黑窑村，并不是因为开有嘎腰子的黑砖窑厂，而是因为黑窑村主要从事采煤和烧砖的工作，煤渣、砖灰将整个村子都染成了黑灰色，就连积雪看上去也如稀泥一般。
莫沫和韩勇军缀在赵吏后面，一进村便有一个拉煤车的大叔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哎呀！这不是小赵吗？来接你老娘去城里住啦？”
赵吏随口敷衍几句，面上有一种掩不住的放松。
村子虽然依旧很脏，但也依旧祥和，并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糟糕情况。
“诶！小赵，我家闺女今年十六了，要不我就让她跟了你吧！”
一个大妈见赵吏放马缓行，快步追上就来推销自己嫁闺女。
“得了吧，您闺女十六看上去都能跟您称姐妹了，我可消受不起！”
“嘿，你个臭小子，没你这么损的！”
大妈不乐意的叉起水桶腰。
韩勇军骑马追上打趣道：“吏哥，看不出你还挺受欢迎的。”
一旁大妈推销未果，又看到韩勇军笑道：“哟！好壮实的小伙子，我家姑娘跟你一样壮实，能吃苦好生养，要不你考虑下？”
“啊？跟我一样壮实！？”
韩勇军顿时嘴里像含了个柠檬，吓得赶紧夹了下马腹。
莫沫则是默默跟在后面，用力将斗笠压低了些，他可不想娶一个跟韩勇军一样壮实的姑娘。
一旁的几个大爷都看笑了，打趣道：“王妞他妈，人家是城里人，不需要娶个能拉矿的。你要想嫁个姑娘去城里过，争取再要一个吧！你看老头子我怎么样，我长的好看，生出来的准不错！”
“老瘪犊子，我撕了你的嘴！”
赵吏给莫沫他们解释道：“大前年，有一座矿井塌了，老人都说那座矿冲撞了神明。王大娘的老公当时就被埋里面了。一家子只剩母女两个，干活也吃力，就想赶紧给家里找个男人了。”
三人三骑，一直行到位于村中心附近的一个小院门口停下。
小院不大，比莫沫当时在白川帮分到的那座小院还小一些，一个人住倒是绰绰有余，但若是住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赵吏下马，带着莫沫二人推门而入。
一进小院就看到柴棚旁有一个三米见方左右的小木屋，木屋上有一块木匾，其上歪歪扭扭的刻着“赵吏北斋”四个小字。
赵吏看他俩在看那座小木屋，便笑道：“那是我上学后，我老娘帮我盖的屋子，毕竟十多岁的人总不能还和老娘挤一个屋子嘛。”
这时，正屋的门开了。
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妇人身材匀称，眉眼间与赵吏有几分相似，在她圆润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英气。
“臭小子，回来也不跟你老娘说一声！”
她说着又看向莫沫二人，笑道：“这两个小伙，是你朋友？”
赵吏忙在一旁介绍道：“娘，这是我在捕风堂的两个后辈，壮实点儿那个是韩勇军，另一个叫莫沫。我这次来是有公务在身，没来得及跟您通信。”
女子看着莫沫二人，面上显得很满意，点头道：“俩小伙体格子倒是都不错，我姓吕，单字一个华，你们叫我吕大娘就行。”
莫沫满头的问号，这黑窑村的人看人都只看体格吗？
众人寒暄完后，吕大娘便把他们叫进屋子里烤火。
屋子不大，简单摆了张桌椅，一旁便是吕大娘的炕。
桌上吕大娘给摆了份瓜子，倒了四杯热水便算是迎客了，虽然简陋但让人觉得很自在，就跟去亲戚家串门唠嗑一样。
吕大娘从炕上拿来一件棉衣，笑道：“快来试试，我刚给你缝好的，本打算给你寄城里去，现下也不用了。”
赵吏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母亲递来的大花棉袄，本想抱怨几句，却被母亲的一句话给问愣住了。
“今年，你还打算参加年考不？”
“额……娘，我超龄了。”
“唉，让你去年考，你非不考。现在好了吧，想考也考不成了。没出息的东西，那你攒下多少钱啦？够娶媳妇不？”
莫沫察觉到赵吏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那个……攒下两千……”
“呵呵，去年你也说攒下两千，敢情北云城还挺好过啊，一分不花就让你混了一年！”吕大娘说着从炕上抽出一柄铁剑便朝赵吏劈来。
汉国尚武之风已有百年，便是村中农妇也有会使剑的。
只见，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母见劈不中，抡起开水壶。
赵吏怎么也是破兵境的武者，破兵境开启心窍周天，引天地灵气入体，增强气机，力量大幅度增强，甚至可以气血之力离体。
赵吏正是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避开吕大娘的铁剑，又用气血之力扭曲开水的轨迹。
“想当年你爹也是军中什长，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你没出息就算了，还不好好攒钱娶媳妇儿，你是想断了你们赵家的香火吗！”
莫沫坐在一旁瓜子儿配热水，好戏、好戏！
就在这时韩勇军适时补刀：“伯母，姑娘这方面你不用操心。”
“嗯？”吕大娘用短暂的鼻音发出疑问。
“吏哥他经常进出风月场所，红颜知己想来是很多的。”
莫沫闻言“噗”的就将水给喷了出来。
韩勇军这小子平时看上去憨憨傻傻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刨开来居然是黑的！
不错，不错！
“让你整天给我装逼。”韩勇军心里暗爽。
赵吏一脸吃了祥的表情，感觉自己被兄弟背刺了。
吕大娘听着更来气，铁剑都挥出了残影。
突然，吕大娘吃力的捂住胸口，不住咳嗽起来。
莫沫和韩勇军见状，连忙都端来一杯温水。
“娘，你这肺病又加重了？”
赵吏连忙扶着吕大娘到炕上做好。
“还不是让你给气的，前几天给你寄信也不回，我还以为你这臭小子出事了。”
“送信？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吗？”
莫沫对送信这件事很敏感，毕竟刚刚才看到信差的残肢，他下意识就认为村子里应该是有反常情况，才会让人去送信。
吕大娘缓过劲来，也不咳嗽了。
在砖窑和煤矿干活的都很容易得粉尘病，这是一份用健康换薪水的工作。
不过，在赵吏进入捕风堂后，吕大娘也不用再去砖厂工作，只是在村里接些简单的活计。
“是呀，最近村子里的老人都感觉体虚乏力，一个人出现这种状况还算正常，但所有人都这样就有些诡异了。我就想让儿子在城里问问，有没有懂风水的，来这边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触怒了哪路神仙。”
赵吏并没有收到信，想来就是因为那个信差发生了意外的缘故，但现在看村子里暂时相安无事，他也不打算搞得人心惶惶。
“娘，我收到信了，只是最近公事太多，忙不过来还没看。”
“我猜到了，捕风堂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管的。”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赵吏娘，你儿子是不是回来啦？”
众人朝门外望去，只见来者是一个身披羊毛袄子的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见到赵吏等人都穿着捕风堂的制服，当即躬身作揖，笑道：“哎哟，捕风堂的各位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我叫方薯，是黑窑村的村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闻言点头，跟吕大娘告别后虽老村长走出院子。
“方村长，您上报的信里说，村子里来了些流民？”
“对啊，来了十六个人，现在只剩十个，都已经登记造册了，就等各位来拿了。”
莫沫皱眉问道：“只剩十个？另外六个呢？”
“唉，咱们村是个采煤烧矿的，人家嫌苦不愿意干呗，陆陆续续都走了。昨个儿才走一个呢。剩下的也是去砍柴打猎了，没去砖厂。”
莫沫追问道：“昨天走的那个，长什么样？”
他怀疑走掉的那个，正是半个时辰前他们遇上的那个村民。
老村长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嗯……普普通通，硬要说的话，他眼睛上有块胎记，不太好看。”
果然。
三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有几分凝重。
“也就是说，那些走掉的流民很有可能都变成了那种行尸走肉。”莫沫做出猜测。
“最近有村民失踪吗？”
“没有。”
老村长皱眉，不明白莫沫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村民失踪，是因为对方的僵尸已经足够，还是因为对方的能力不足以炼制更多僵尸？”
莫沫回想起那一缕黑气，会不会对方实际上就只能控制一个僵尸呢？
用僵尸充当斥候，那么那个信差的腿又是怎么回事，他不认为那个村民做的僵尸有力量将信差的腿扯断。
莫沫低声问赵吏：“吏哥，你可以把人的腿扯断吗？”
“你是在想那条腿吧。只是那种普通人的话，我也可以，你放心只要对方不是七品战王，我就能保你们两个人没事。”
最好如此吧。
莫沫叹气，赵吏很喜欢做一些不靠谱的承诺。
可能到最后，掩护逃跑的担子还得落在莫沫自己身上。
结合，现有的信息，如果那个僵尸是斥候，对方为什么还没有来杀人灭口呢？
是因为距离太远？不想与捕风堂起冲突？这边的的事情已经办完？还是认为没有必要灭口？
无论是哪个原因，至少从村子没有遇险这一点来看，现在他们是相对安全的。
“村长，你上报说，有祥瑞之兆？那是什么？”
老村长说道这个就眉开眼笑起来：“前些年不是有个矿井塌了吗？我们想定是触怒了山神，于是在那矿井前烧香祭拜。多年来果然就没有发生矿井坍塌的事。”
“就这？”韩勇军忍不住脱口而出。
“当然不止这个。以前，矿井那边寸草不生，半月前突然就枯木逢生，还出现了两头白鹿瑞兽。这些，还是那几个流民发现后，带我们去看，我们才知道。那白鹿竟还会口吐人言，告诉我们是山神显灵了！”
莫沫眉头越皱越深。
自他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知识中得知，世间本无白鹿，白鹿一般是得了白化病的山鹿，被人误以为是祥瑞。
鹿以青草、嫩叶为食。
恒冬境虽然因为有龙潭，在龙脉附近的植物可以不畏寒冷。
但黑窑村是一个采矿的村子，本就远离龙脉，除了部分耐寒的针叶类植物其他植物很难生存，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鹿会说话就太离谱了，鹿妖吗？
莫沫不能确定。
一切一看便知。
猴子看上去年龄很大，猴嘴周围满是皱纹，长长的白色眉毛直直垂到嘴角两侧。
他身旁有两个眼神木讷的人类男子为他端着果盘。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弯腰进屋，他用兜帽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颚，正是白川帮幕后的那个雇主。
“老猴，有人来了，应该就是捕风堂的人。”
老猴子阴恻恻笑道：“嘿嘿嘿……杀！全都给我杀了！”
老猴子肆意宣泄着野兽的低智与暴力，随手将身旁一个男子的脖颈扭断，用果盘里的果子去蘸男子口中溢出的鲜血。
“老猴子别急，可不能全杀了。得留一个人回去报信，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呸！人族，你们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我连你也杀了……嘿嘿嘿！”老猴子一边啃着血淋淋的果子，一边眯眼看向白衣男子。
它就像在看一餐美味的佳肴，兽类的本能告诉它，若是吃了这个男子自己的实力会得到质的提升。
“当然，事后北云城归你，你可以当你的猴王，建一个猴国？”
他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猴王笑道：“你呢？做这么多，你能得到什么？”
“我？呵呵呵呵……”
白衣男子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
“我只要看着汉国大乱，就满足了！我要看这些人族都被撕碎，要看他们的内脏被野兽啃食……”
白衣男子说完便走出茅屋。
茅屋外还有上百个略小一些的茅屋，一只只猴妖围坐在零散分布的火堆边烤火，在它们身旁的雪地里放着木棍、绑上尖石的长矛等原始的武器。
猴妖们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那甚至不能归类于语言，而是动物本能的交流方式。
“唉，只不过是一只幸运的老猴子，恰巧找到个小龙潭开启灵智而已，还真做起春秋大梦了。”
白衣男子轻叹，踏步虚空走到一口小小的水井上方。
水井里是清澈的粘稠液体，充满了浓郁的生命力。
那个猴王就是无意中找到了这口小小的井，独自依井而居生活数十年，才开启了灵智，而后悄悄建立起猴妖部落。
白衣男子自虚空中一抓，手中突兀出现几个大小不一的心脏，心脏呈现紫黑色，因为神经感知还存在的缘故，还在轻微跳动着，这是刚刚从身体中取出的心脏。
“很新鲜。”
男子挥手一掷，数颗心脏一齐冲入那微小的龙潭中。
他的手法隐蔽且极其迅速，下方守卫龙潭的猴妖都没有发现有异物被扔进龙潭。
清澈的龙潭霎时间翻涌出黑色的泥浆，下一瞬间泥浆又被涌起的清澈液体吞没，宛如没有发生任何事。
同一时间，黑窑村。
黑窑村依山而建，西部和北部是一条绵长的山脉。
黑窑村之所以叫黑窑村，并不是因为开有嘎腰子的黑砖窑厂，而是因为黑窑村主要从事采煤和烧砖的工作，煤渣、砖灰将整个村子都染成了黑灰色，就连积雪看上去也如稀泥一般。
莫沫和韩勇军缀在赵吏后面，一进村便有一个拉煤车的大叔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哎呀！这不是小赵吗？来接你老娘去城里住啦？”
赵吏随口敷衍几句，面上有一种掩不住的放松。
村子虽然依旧很脏，但也依旧祥和，并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糟糕情况。
“诶！小赵，我家闺女今年十六了，要不我就让她跟了你吧！”
一个大妈见赵吏放马缓行，快步追上就来推销自己嫁闺女。
“得了吧，您闺女十六看上去都能跟您称姐妹了，我可消受不起！”
“嘿，你个臭小子，没你这么损的！”
大妈不乐意的叉起水桶腰。
韩勇军骑马追上打趣道：“吏哥，看不出你还挺受欢迎的。”
一旁大妈推销未果，又看到韩勇军笑道：“哟！好壮实的小伙子，我家姑娘跟你一样壮实，能吃苦好生养，要不你考虑下？”
“啊？跟我一样壮实！？”
韩勇军顿时嘴里像含了个柠檬，吓得赶紧夹了下马腹。
莫沫则是默默跟在后面，用力将斗笠压低了些，他可不想娶一个跟韩勇军一样壮实的姑娘。
一旁的几个大爷都看笑了，打趣道：“王妞他妈，人家是城里人，不需要娶个能拉矿的。你要想嫁个姑娘去城里过，争取再要一个吧！你看老头子我怎么样，我长的好看，生出来的准不错！”
“老瘪犊子，我撕了你的嘴！”
赵吏给莫沫他们解释道：“大前年，有一座矿井塌了，老人都说那座矿冲撞了神明。王大娘的老公当时就被埋里面了。一家子只剩母女两个，干活也吃力，就想赶紧给家里找个男人了。”
三人三骑，一直行到位于村中心附近的一个小院门口停下。
小院不大，比莫沫当时在白川帮分到的那座小院还小一些，一个人住倒是绰绰有余，但若是住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赵吏下马，带着莫沫二人推门而入。
一进小院就看到柴棚旁有一个三米见方左右的小木屋，木屋上有一块木匾，其上歪歪扭扭的刻着“赵吏北斋”四个小字。
赵吏看他俩在看那座小木屋，便笑道：“那是我上学后，我老娘帮我盖的屋子，毕竟十多岁的人总不能还和老娘挤一个屋子嘛。”
这时，正屋的门开了。
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妇人身材匀称，眉眼间与赵吏有几分相似，在她圆润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英气。
“臭小子，回来也不跟你老娘说一声！”
她说着又看向莫沫二人，笑道：“这两个小伙，是你朋友？”
赵吏忙在一旁介绍道：“娘，这是我在捕风堂的两个后辈，壮实点儿那个是韩勇军，另一个叫莫沫。我这次来是有公务在身，没来得及跟您通信。”
女子看着莫沫二人，面上显得很满意，点头道：“俩小伙体格子倒是都不错，我姓吕，单字一个华，你们叫我吕大娘就行。”
莫沫满头的问号，这黑窑村的人看人都只看体格吗？
众人寒暄完后，吕大娘便把他们叫进屋子里烤火。
屋子不大，简单摆了张桌椅，一旁便是吕大娘的炕。
桌上吕大娘给摆了份瓜子，倒了四杯热水便算是迎客了，虽然简陋但让人觉得很自在，就跟去亲戚家串门唠嗑一样。
吕大娘从炕上拿来一件棉衣，笑道：“快来试试，我刚给你缝好的，本打算给你寄城里去，现下也不用了。”
赵吏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母亲递来的大花棉袄，本想抱怨几句，却被母亲的一句话给问愣住了。
“今年，你还打算参加年考不？”
“额……娘，我超龄了。”
“唉，让你去年考，你非不考。现在好了吧，想考也考不成了。没出息的东西，那你攒下多少钱啦？够娶媳妇不？”
莫沫察觉到赵吏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那个……攒下两千……”
“呵呵，去年你也说攒下两千，敢情北云城还挺好过啊，一分不花就让你混了一年！”吕大娘说着从炕上抽出一柄铁剑便朝赵吏劈来。
汉国尚武之风已有百年，便是村中农妇也有会使剑的。
只见，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母见劈不中，抡起开水壶。
赵吏怎么也是破兵境的武者，破兵境开启心窍周天，引天地灵气入体，增强气机，力量大幅度增强，甚至可以气血之力离体。
赵吏正是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避开吕大娘的铁剑，又用气血之力扭曲开水的轨迹。
“想当年你爹也是军中什长，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你没出息就算了，还不好好攒钱娶媳妇儿，你是想断了你们赵家的香火吗！”
莫沫坐在一旁瓜子儿配热水，好戏、好戏！
就在这时韩勇军适时补刀：“伯母，姑娘这方面你不用操心。”
“嗯？”吕大娘用短暂的鼻音发出疑问。
“吏哥他经常进出风月场所，红颜知己想来是很多的。”
莫沫闻言“噗”的就将水给喷了出来。
韩勇军这小子平时看上去憨憨傻傻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刨开来居然是黑的！
不错，不错！
“让你整天给我装逼。”韩勇军心里暗爽。
赵吏一脸吃了祥的表情，感觉自己被兄弟背刺了。
吕大娘听着更来气，铁剑都挥出了残影。
突然，吕大娘吃力的捂住胸口，不住咳嗽起来。
莫沫和韩勇军见状，连忙都端来一杯温水。
“娘，你这肺病又加重了？”
赵吏连忙扶着吕大娘到炕上做好。
“还不是让你给气的，前几天给你寄信也不回，我还以为你这臭小子出事了。”
“送信？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吗？”
莫沫对送信这件事很敏感，毕竟刚刚才看到信差的残肢，他下意识就认为村子里应该是有反常情况，才会让人去送信。
吕大娘缓过劲来，也不咳嗽了。
在砖窑和煤矿干活的都很容易得粉尘病，这是一份用健康换薪水的工作。
不过，在赵吏进入捕风堂后，吕大娘也不用再去砖厂工作，只是在村里接些简单的活计。
“是呀，最近村子里的老人都感觉体虚乏力，一个人出现这种状况还算正常，但所有人都这样就有些诡异了。我就想让儿子在城里问问，有没有懂风水的，来这边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触怒了哪路神仙。”
赵吏并没有收到信，想来就是因为那个信差发生了意外的缘故，但现在看村子里暂时相安无事，他也不打算搞得人心惶惶。
“娘，我收到信了，只是最近公事太多，忙不过来还没看。”
“我猜到了，捕风堂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管的。”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赵吏娘，你儿子是不是回来啦？”
众人朝门外望去，只见来者是一个身披羊毛袄子的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见到赵吏等人都穿着捕风堂的制服，当即躬身作揖，笑道：“哎哟，捕风堂的各位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我叫方薯，是黑窑村的村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闻言点头，跟吕大娘告别后虽老村长走出院子。
“方村长，您上报的信里说，村子里来了些流民？”
“对啊，来了十六个人，现在只剩十个，都已经登记造册了，就等各位来拿了。”
莫沫皱眉问道：“只剩十个？另外六个呢？”
“唉，咱们村是个采煤烧矿的，人家嫌苦不愿意干呗，陆陆续续都走了。昨个儿才走一个呢。剩下的也是去砍柴打猎了，没去砖厂。”
莫沫追问道：“昨天走的那个，长什么样？”
他怀疑走掉的那个，正是半个时辰前他们遇上的那个村民。
老村长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嗯……普普通通，硬要说的话，他眼睛上有块胎记，不太好看。”
果然。
三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有几分凝重。
“也就是说，那些走掉的流民很有可能都变成了那种行尸走肉。”莫沫做出猜测。
“最近有村民失踪吗？”
“没有。”
老村长皱眉，不明白莫沫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村民失踪，是因为对方的僵尸已经足够，还是因为对方的能力不足以炼制更多僵尸？”
莫沫回想起那一缕黑气，会不会对方实际上就只能控制一个僵尸呢？
用僵尸充当斥候，那么那个信差的腿又是怎么回事，他不认为那个村民做的僵尸有力量将信差的腿扯断。
莫沫低声问赵吏：“吏哥，你可以把人的腿扯断吗？”
“你是在想那条腿吧。只是那种普通人的话，我也可以，你放心只要对方不是七品战王，我就能保你们两个人没事。”
最好如此吧。
莫沫叹气，赵吏很喜欢做一些不靠谱的承诺。
可能到最后，掩护逃跑的担子还得落在莫沫自己身上。
结合，现有的信息，如果那个僵尸是斥候，对方为什么还没有来杀人灭口呢？
是因为距离太远？不想与捕风堂起冲突？这边的的事情已经办完？还是认为没有必要灭口？
无论是哪个原因，至少从村子没有遇险这一点来看，现在他们是相对安全的。
“村长，你上报说，有祥瑞之兆？那是什么？”
老村长说道这个就眉开眼笑起来：“前些年不是有个矿井塌了吗？我们想定是触怒了山神，于是在那矿井前烧香祭拜。多年来果然就没有发生矿井坍塌的事。”
“就这？”韩勇军忍不住脱口而出。
“当然不止这个。以前，矿井那边寸草不生，半月前突然就枯木逢生，还出现了两头白鹿瑞兽。这些，还是那几个流民发现后，带我们去看，我们才知道。那白鹿竟还会口吐人言，告诉我们是山神显灵了！”
莫沫眉头越皱越深。
自他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知识中得知，世间本无白鹿，白鹿一般是得了白化病的山鹿，被人误以为是祥瑞。
鹿以青草、嫩叶为食。
恒冬境虽然因为有龙潭，在龙脉附近的植物可以不畏寒冷。
但黑窑村是一个采矿的村子，本就远离龙脉，除了部分耐寒的针叶类植物其他植物很难生存，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鹿会说话就太离谱了，鹿妖吗？
莫沫不能确定。
一切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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