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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勘察小队

    2073.4.15

    前明尼苏达州——圣保罗联邦中心实验室外围

    时间来到17:49,橙红的天空开始褪去色彩,被逐渐叠厚的灰色云层所替代,西半球现在的季节接近冬季,冬日的时间让黑夜的降临更早一些,但无需担心照明问题,被根植到每栋建筑的微生菌感受到了光照的不足,开始向夜间反馈自己白天储存的光源,虽然不够明亮,但足以让在一旁蛰居的流浪者完成夜间视物。

    不过这些光亮,换来的是对方觊觎的目光,流浪者望着这些呈现出海藻形状的菌株类微生菌,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他已经很久没吃食物了,求生的强烈渴望在逐渐蚕食他为数不多的理智,这些菌株微生菌具有不错的营养价值和饱腹性,且无需烹饪即采即食,是没有食物的绝佳替代品。

    至于为什么要提到理智,流浪者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地面,那是些散落在地表的骨骸,还黏着些许皮肉,部分残骸已经快和地砖的缝隙黏在一起了,而这些骨骸的表面,同样遍布着墙壁上那些闪烁的微生菌,它在提醒着眼前这个饥饿的家伙,吃掉自己的代价,也许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咕呜”流浪者又吞了口唾液,他望向光芒的眼神坚定了许多,吃下去可能会死,但不吃一定会死,留给他的甚至不能算是选择,只是一个相对较轻的灾害选项。

    只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只是万千微不足道的悲剧之一罢了。

    按照旧世界的公历,此刻是2073年,按照半个世纪之前的人类构想,此刻的世界应该来到高度智能化的社会集合,机器人应该在帮助人类处理杂务,天空被彻底征服,成为交通的另一种选择,人类的寿命得以延长,开始探索虚幻世界,而现实的步伐则应迈向地外,成为星系间的旅行者……

    只是,把视角转回现在,看着这个浑身散发恶臭,甚至难以识别性状的家伙,将墙壁上的微生菌一把摘下,没有进行任何清洗,只是略微拍打,就直接塞进嘴里的家伙,很难让人不以为,时钟是否反方向倒转了五十年。

    “咳咳……”流浪者的嘴里传出几声浑浊的咳嗽,他的腹中并未传来即时反馈的疼痛,这是个好预兆,最起码,这次的毒素并不致死,他也能在这荒芜破败的世界中多存留一会。

    只是,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流浪者来不及思考,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掇取着面前的微生菌,直到那微蓝的汁液映满唇边,面前的墙壁空出了一个冰箱的微生菌区域,才让流浪者打了个饱嗝。

    饥饿带来的惯性促使着流浪者继续伸出手,但他很快就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运气不会一直好下去,这对末世来说尤为重要。

    “警告,警告,警告,阿尔法群居市C3区域已被列入夜间管制,还在此区域的生存者,请迅速离开此地,没有身份认证ID的生存者,请注意地面的红色禁行标注,距离彻底禁行还有4.47分……”

    地上设置的装饰物广播传来警告的声音,按照幸存者生存习惯来说,这玩意响起来准没有好事情,流浪者看了一眼路边的建筑轮廓,不出意料地泛起了红色的轮廓,醒目的X铺在地面上,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变红。

    “f……”流浪者嘟囔着国际通用脏话,但脚步不敢停留,他开始向着远方无垠的黑暗狂奔,要是迟了,可不担保会发生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明尼苏达州上方的800米高空,四个背着外显型喷气背包的人影从天空掠过,他们身着样式统一的深蓝色战斗服,从背部来看十分贴身,肌肉的曲线一清二楚,而从正面来看,衣服表面为了对抗空中的压力出现了些许膨胀,看起来像被压缩过的羽绒服,因此一肥一瘦的既视感有些紊乱。

    “距离彻底禁行还有4.47分……这样就好了吗,菲莉姐?”唯一启用防风面罩的女性将扁平型麦克风收入领口,因为紧张而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用将曾经的街道名称说出来吗?还有……这个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足够了,莉莉,你别太怜悯那些底层的家伙,他们既然选择了做世界底端的蛆虫,就要能接受被抛弃的命运。”接话的女子一头亮眼的淡黄发,卷曲的造型能让其即便在飞行中,也完美地散落在肩膀两旁,有一种微妙的气质感,即便放在旧时代中,也是能让颈部打石膏的病人药到病除的角色。“要是换成布莱德这家伙,根本不会发这个通告,他太喜欢开枪了。”

    “又关我事?”在女人后面飞行的中分红发男淬了一口,飞行的风压差点让其飘回去,“那些家伙死就死了,顶多给清障的家伙造成一点烦恼,但是你就不一样了,队长,我要严重声明一件事情。”

    “无效声明,反正我也不会听的,省点废话的世界吧。”布莱德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菲莉娴熟地从背包的口袋里抓出了金属烟管,然后头也不回地将烟头塞在背包的喷气孔附近,将其引燃。“不过你要是想学的话,友情价300比恩。”

    “谁要学在面罩里抽烟啊?你这个蠢货!还嫌视野不够模糊是吗?”布莱德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口水吐出来。“还是说,你还想用这个当理由,撞进某个高等公民的浴室里面?”

    “毕竟清洗面罩过滤塞的人是你啊,我当然要多抽几根,好给你这薪水小偷找点事情干。可要记得洗干净,不然你的薪金会被我狠狠克扣。”菲莉的面罩里已经开始烟雾缭绕,她的语句也开始断断续续起来,也正因如此,她那坏笑的表情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眼看飞行时长已接近尾声,菲莉把话锋转向队伍的最后成员。“罗恩,还有多远?”

    “已到达指定区域空境,预计3分钟以内到达。”跟在队伍最后的光头男人回应到,他的体型比另外三人要壮硕的多,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队长,您现在可以公布任务目标了。”

    “原来已经这么近了吗?那时间差不多咯,大家准备开始干活了”菲莉将视线望向脚下,激活禁行标记的区域正在散发闪烁的暗红色轮廓,像是整座城市燃起了火光,她收起了之前的轻佻作态,抬起了左手腕的身份ID认证器,里面正在发送本次任务的详细讯息。

    “本次的任务目标是:回收圣保罗实验室整个设施的能源核心,此外,实验室内部发现了还在运作的冷冻舱,据调查,里面是一些进入休眠期的人类。”

    “哇哦,距离那次战争过去那么久了,居然还能找到纯血人类。”身为实习生的莉莉感慨世界的奇妙。“他们会被送往聚集地吧。”

    “是的,我们也能得到不少奖励。”大块头罗恩接话,“但要是几个人类的话,还不值得派我们出马吧,这些家伙应该是次要目标。”

    “没错,主要目标是找到维持电力的能源装置,然后才是回收其中可能存活的人类,并让他们接受现实。”菲莉发表了锐评,“说起来上面也挺有意思的,我们明明叫做【人类清除总会】,却老要干一些引导旧人类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从哪个年代开始进行冷冻的。”布莱德阅读完了任务目标,轻蔑一笑。“若是知道自己会面对现在的命运,会宁愿死在当年吧。”

    “希望他们有人能接受现状吧。”莉莉放下了左腕的ID认证器。“要不然就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