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审讯纪要

    “车上?我们要去哪儿?”我有些疑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从座位上取下风衣，边穿边说：“如果你想要在他下一次动手之前逮捕他，那就该立刻采取行动。”他把烟蒂在手指间用力一撮，拧成粉末落于烟灰缸中。

    “我们去拇指巷附近的贫民区转转。”说话间，兰顿探长刚刚凝望窗外的那股低沉的气息，也随之散去了。

    来到安提莫警署停车场，这次兰顿探长亲自坐上了驾驶座，他粗暴地拉下手刹，发动了单厢轿车的引擎，一阵黑烟砰地一声从车尾飘起。

    他沉默了会儿，随后再一次尝试发动引擎，车子终于开动了。

    窗外的雪花已经停了，轮胎碾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心中难忍的响声，此时是安提莫城的上午六点四十分。

    等我在副驾驶开始翻看会议记录，我才知道兰顿探长要带我前往贫民区的原因。

    在对那只臭鼬克劳斯玛德的审讯中，他很快交代了花钱安排他前往死者家中的嫌疑人，是在安提莫城贫民区的黑芝麻酒吧与他碰头的。

    对方当时浑身都包裹在黑袍之中，并没有露出太多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体征。但臭鼬还是坚称那家伙站立时与兰顿探长的高度差不多。

    结合我当时碰到的嫌疑人体征来看，似乎可以确认对方是一只成年的中型动物。

    除此以外，臭鼬克劳斯玛德还对安提莫城的贫民区做了一番介绍。

    以下为审讯记录：

    兰顿：所以你在黑芝麻酒吧收下了他提供的微型乌兹冲锋枪，以及100安可的报酬?(注释①安提莫城的计量单位，1安可=10博格=100加尔。安提莫城最知名的平价餐厅商务套餐价格为500加尔。100安可足够在安提莫上城区租上一个月的单身公寓，只有厕所与床的那种)

    克劳斯：不，事实上他只给了我50安的定金，剩下的50安他说会在我从拉尔文家里回来后支付给我!该死的家伙，我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那50安我已经用来买手机了！哦，警官，你知道的，这100安对于一个常年在贫民区打拼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具有诱惑力!这足够我去上城区的餐馆好好奢侈一把，甚至叫两个小妞……(记录员补：以下为克劳斯的废话，予以省略)

    兰顿：黑芝麻酒吧在哪?安提莫的城市地图里并没有标注这处酒吧。

    克劳斯：唔，警官，如果我说了能放过我吗。我家里还有十几个孩子要带!他们年纪还小，可不能没有父亲!嘿!嘿!该死的，别动手!我说，我说!

    克劳斯：黑芝麻酒吧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地方，自然没有得到合法的执照，正版的官方地图当然不会有所记录，事实上，整个贫民区在官方地图上都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框线。而黑芝麻，那是一个由黑猩帮管理的流动酒吧，几乎每一天都会开在不同的备选地址，额，因为里面能够进行各种各样的交易。是的，你想的交易里面都会有，有时甚至会有上城区的某些富豪跑来买凶杀人。你知道的，在贫民区的家伙，只要给的价钱足够，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了。没错，没错，任何事!我曾经就见过一个走投无路的家伙在里面购买了上百斤的硫磺……

    兰顿：告诉我，黑芝麻酒吧在哪?

    克劳斯：真是个急躁的家伙啊。每晚的酒吧营业地址都会变化，但是我们有属于自己的沟通方式。

    兰顿：什么方式?

    克劳斯：就比如报纸上写着“寻人启事：寻找失散13年的孩子，名叫布莱克。”后面的信息表示今天的酒吧会开在B区13号，黑猩帮虽然坏了些，但他们确实聪明，不是吗?”

    兰顿：黑猩帮、黑芝麻酒吧、还有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安提莫土地管理局以及社保局提供的资料并没有提到这些事。

    克劳斯：……(记录员补：沉默了近1分钟)

    克劳斯：警官，贫民区早已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了。作为贫民区里的包打听，我得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里有什么怪异的东西正在滋生。或许你得亲自去看看那里的状况，而不是看你手中从吃干饭的贫民区保障局那里调来的档案。

    或许这就是兰顿探长为什么要驱车前往拇指巷贫民区的原因吧。既然罪犯在黑芝麻酒吧进行了交易，再对照黑芝麻酒吧严格的准入条件，显然对方是熟悉黑芝麻酒吧流动性的客人，也许他会在那边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我将审讯记录合上，呼出一口气。

    忽然，我听到后座上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动静，顿时精神绷紧，条件反射地向后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