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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求一花字

    余火非常清楚,身为‘鬼籍’,终究是半人半鬼的一道游魂罢了,而被流放到遗巢域外的魂魄,从此被扣上了罪不可恕的枷锁,三生三世再无翻身的机会。

    想要重新做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然而,深受遗巢压迫的‘五仙卫’,却根本不愿接受命运的安排,他们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奋起反抗,逆天改命。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尝试。

    ‘五仙卫’如履薄冰,夕惕若厉,蛰伏至今,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打破人鬼两界划定的阴阳界。

    对遗巢暴政的不满,成为了‘五仙卫’奋起反抗的导火索,而推翻遗巢暴政,仅仅只是‘五仙卫’野心的开始。

    至于‘五仙卫’的真正野心,并没有人知晓,但眼下‘五仙卫’附身于人,以‘人血’为食饵,打破了‘鬼籍’怕光的魔咒。

    如此一来,这群原本应该待在黑暗当中的恶灵,可以自由混迹于人间。

    附身于人,隐身于人间。

    人间,成为了他们最佳的庇护所。

    尽管余火也已是‘鬼籍’,但他意识到,人鬼殊途,人鬼想要共存于同一个世界,显然不太现实。

    长此以往,清朗的人间,将不得不面临浑浊黑暗的世界。

    原本相安无事的人鬼两界,为了生存,避免不了争端,第三次人鬼大战一触即发。

    而这正是‘五仙卫’想要看到的结果,制造混乱,打破现有的秩序,改写阴阳界的历史,好让遗巢域外成为历史舞台的主角。

    正是有此坚定不移的信仰,才让‘五仙卫’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到了遗巢失控的局面。

    五仙卫的强大,让原本被流放的恶灵,摆脱遗巢的监视,出走遗巢域外,以附身于人的方式,潜藏在人间的各个角落。

    这些恶灵附身于人,却又像寄生虫一样,以‘人血’为食饵,直到吸干宿主的鲜血,才会脱离原由宿主,从而寻找下一个可以附身的容器。

    有了这般神乎其技的神通,不仅颠覆了鬼怕光的历史,也让这些被流放的魂魄拥有了不死之身。

    正是拥有了这所谓的‘不死之身’,给足了‘五仙卫’的信仰和力量,才敢脱离遗巢,混迹人间。

    ‘五仙卫’进了包间,自然是有意躲着余火,为了不打草惊蛇,余火只好作罢,端起酒杯,靠着吧台,看着远方的方羽和柳无声正在窃窃私语,聊得正欢。

    “师傅,你有没有觉得,父亲这次回来,多了不少朋友,而且跟卓霆关那家伙,怎么也打得火热?”

    之前为了养尸,方羽放下姿态,拜柳无声为师,但这仅仅只是私下里的师徒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开,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方羽尊称柳无声一声师傅。

    在方宏兴从棺材里爬出来事情,方羽心里始终有一块放不下的石头,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太过于离奇,不得不令人生疑。

    尤其是性情大变,行为举止的怪异,让方羽对父亲的身份产生了质疑,想从柳无声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方羽并不知道,柳无声为了后路,正在寻找投靠‘五仙卫’的筹码,又怎么会说出实情呢。

    柳无声端起红酒杯,没有要喝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人一旦经历了生死,大彻大悟之后,或许性情改变也情有可原,只要方老活着,就是万幸,不是吗?”

    柳无声这就是一句屁话,避重就轻,完全没有正面回答方羽的问题,方羽一脸失望,白了一眼柳无声,见余火独自一人,便端起酒杯,径直朝余火这边走来,笑脸相迎的说道:“吴先生,哪里都有你,你们这些江湖术士,就知道混吃混喝。”

    方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偏颇的认为这些江湖术士都是骗吃骗喝的主,而他之所有会有这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全仗他余火所赐。

    方羽对吴崖的身份一直存疑,吴崖是余火的好兄弟,但吴崖拥有余火同样的缝尸技法,从未听说余火把缝尸一脉的技艺,传授给了吴崖,这点,不得不让人怀疑。

    余火用吴崖的身份,是很好的掩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让方羽无计可施。

    所谓恨屋及乌,方羽对余火的忌恨,可以说是到了极点,正是余火的缘故,才会让他成为江海的笑柄。

    纵然现在余火已经死了,他对余火身边的人,同样痛恨,这便是他对吴崖表现出不满的理由。

    对于方羽趾高气扬的态度,余火不跟他计较,毕竟在汤若惜公然单方面解除婚约的时候,方羽已经成了他的手下败将,犯不着跟一个败军之将置气。

    余火举杯把酒杯里剩下饿红酒,一股脑的倒进了肚子,放下酒杯,冲着方羽笑了笑,没有言语,然后轻描淡写的准备离开,却被方羽给拦了下来。

    “怎么?不给我们方家面子?”

    方羽赤裸裸的挑衅,明摆着就是仗着方家在江海的势力,故意找茬。

    但余火却并没有要陪他玩的意思,心平气和的转身要离开,不想方羽一个眼色,从四面八方窜出七八个彪悍的打手,准确的说,这些都是方家平日里养着的恶犬。

    方羽这是要放狗咬人的架势,以多欺少,这正是方羽盛气凌人的底气,但余火却丝毫没有畏惧,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这些恶犬终究只是一条叫的凶的狗而已。

    原本躲得远远的柳无声见状,知道要出事,赶紧上来,好言劝道:“方少,吴先生,千万别动怒,都消消火。“

    稳住了方羽,柳无声赶紧冲着余火使了个眼色,凑到余火的耳根,低声说道:”人家是公子哥,你多少有点面子,喝完这杯酒,息事宁人,不就完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为什么要跟他喝酒?”

    余火故意拉高了嗓子,这话一出,可吸引了不少在场的宾客,纷纷聚了过来,都在等着看这场热闹呢。

    众所周知,放眼整个江海,只有方家欺负人的时候,却从来还没有出现过当众硬钢的主,这让方羽很没有面子。

    方羽知道遇到了硬茬,可是碍于情面,自然是要给余火上一点点颜色,继而摔杯为号,红酒高脚杯碎了一地,接着只见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冲了上来,伸手就要控制余火。

    却不想余火伸手敏捷,低头俯身一躲开,轻松的躲过了两个壮汉的擒拿。

    两个壮汉扑了个空,气急败坏,龇牙咧嘴暴怒了一声,转身又冲了过来。

    冲上来的时候,两个壮汉胸前和腹部的肌肉,暴露无遗,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惧。

    余火心里一惊,要是被这两个大块头当场制服,不仅颜面尽失,还难逃厄运,凶多吉少。

    见两个壮汉不要命的朝自己冲了过来,余火顺势从腰间的布袋包当中,摸出了两根银针,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夹着一根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个壮汉距离自己不带两米的时候,‘咻咻’两声,两根银针几乎相同的速度,处于相对平行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两个大汉的胸腹之中,紧接着,听见两个壮汉几乎同时发出‘哎哟’两声,二人相继噗通倒地。

    要知道一个两百多家的彪型大汉,整个人仰面倒地,横躺在地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见二人痛苦不堪的躺在地上,却早已经动弹不得,要想再爬起来,显然不太可能。

    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品着红酒,准备看出好戏的方羽,却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气急败坏的他,再一次将红酒杯摔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废物,养了一群废物,你们几个给老子一起上,非弄死这小子不可。”

    方羽暴怒,剩下的几个大汉,一窝蜂的全冲了上来,大有要围殴余火的意思,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宛音,她手里捧着一束花,她手里捧着的是紫罗兰,而跟在她身后的汤若惜和红拂女,各自手里同样捧着一束花,同样是紫罗兰。

    紫罗兰的出现,让警觉的余火意识到了不对劲,飞奔来到红拂女身边,低声问道:“这花……”

    红拂女当然知道余火想要问什么,瞟了一眼余火,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

    在红拂女看来,这些紫罗兰只不过是普通的盆栽而已,并不是余火当初在虫洞所看到的那片布满的了尸骸的花海。

    见汤若惜她们过来,原本要整死余火的方羽,收起来刚才嚣张的气焰,转而赔着笑脸,来到林宛音她们面前,谄媚的说道:“几位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这紫罗兰可真漂亮。”

    方羽说完,就要上来帮着汤若惜捧着那束鲜花,却不想汤若惜没有搭理她,反而将花莫名其妙的交给了旁边的余火,并且恳求的眼神,冲着余火说道:“先生,我可以求一字吗?”

    “请问,若惜小姐,想要求什么字呢?”

    “就求一个花字吧。”

    汤若惜莫名其妙的闹这么一出,明摆着是想要余火替他解围,余火又不是榆木脑袋,自然知道汤若惜所求之事。

    况且,保护她的安全,这不正是余火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理由吗?

    “单凭一个花字的话,幽葩叶底常遮掩,不逞芳姿俗眼看,我爱此花最孤洁,一生低首紫罗兰……”

    余火话音刚落,瞥见了一眼汤若惜的眼神,能够明显感受哀伤和迷离,余火接着说道:“若惜小姐,应该是在想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