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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鬼喰之言

    姜珊珊盯着秦泊淮头上的银白乱发,一时心头也说不出恐慌还是欣喜,浑人体内的阴邪正在做大她是清楚的,可眼瞅如今的架势,竟是连外貌也变了,如此下去,怕是哪天同人说说话便要暴起杀人,这人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朝夕相处的自己。此时她已不再担忧鬼山王坤,相比于这个体态臃肿的邪物,秦泊淮或者鬼婴给她的恐惧更为强烈,之前相处的过程都不友善,于人于鬼皆是如此,瞧着形势,只怕这残暴阴邪杀了鬼山王坤怕还不尽兴,再顺手也将自己也打杀了。

    猩红眸中满是暴戾,择人而噬的眼神让姜珊珊生出一身冷汗,见那双眼睛闭上,她暗松口气。

    鬼气在秦泊淮身间流淌,竟已凝实成幽青之色,隐隐散发光华。惨白躯体下的血肉脏器在那青光之下脉络清晰,皆已被其侵蚀,鬼婴沉默半晌,睁眼吐息,眼中的凶光却暗淡了些,幽幽注视着屋内。

    见它望来,王坤的那张黑胖面孔咕噜缩回腹中,无数惨白肢体挥舞,已将怀里妖精挡在身前,手臂互相叠扣,将姜珊珊的白嫩脖颈掐在其中,窒息感上涌,姜珊珊面色涨红,眼球隐隐外凸。含混着呜咽的声音自臃肿阴邪腹中翁声回荡:“你这姘头...”

    没等它说完,门口青年身形微蹲,骤然已闪至姜珊珊身前,青白右手筋肉暴起,径直朝她身上插去,看那架势,竟是要将两者一同了结。

    心道果然如此,姜珊珊美目阖合笑容惨淡。过了半晌,才觉自身无恙,妖精眯着狐眼偷看,鬼婴手里抓着大把血肉,神色茫然。喑哑惨叫自身后响起,姜珊珊侧目望去,硕大窟窿离着自己头颅不过分毫,心下稍安,再看向鬼婴时才发现它满脸遗憾。

    不对,这东西还是想杀了我。姜珊珊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哪里是救兵,这对待人质的态度同那北罴沙国有的一拼,生怕自己香消玉殒,姜珊珊翻腾着娇躯朝鬼山身中蹭去,这行为却提醒了臃肿邪物,将她朝门口掷去。

    鬼婴见状神色兴奋,身形微蹲右手后撤,竟是做起了蓄力之势,见它这般动作,王坤不再迟疑,窜出臃肿皮囊朝窗边奔去。失去了眼皮,黑白分明的玻璃球体挂在眼眶,却仍死死的盯着窗口。身形骤然一滞,王坤愕然回首,借着脱落眼球的余光,瞥见要命玩意正擒着他的双腿,笑容阴森。

    门口传来一声闷响,姜珊珊将将摔落在地,捂着娇柔身姿痛呼半天才想起此时形势,臻首猛抬,看见两鬼正在窗旁拉锯,用作较量的物事正是王坤的骨肉,随着两者角力不断崩裂,鬼婴笑容更加诡异,突然扭头冲着自己无声说着什么。

    “下一个就是你…”

    姜珊珊俏脸煞白,也顾不得蛊面还在屋内,连滚带爬朝门外逃去。见她要逃,鬼婴笑容更甚,骤然发力将手里肢体扯断丢向红裙背影,见那背影趴倒,鬼婴嘿声发笑,顽童心性展露无疑。

    失去束缚,断了两条小腿的阴邪冲出窗外,还未等它坠落,鬼婴便已欺身捉住,两只脚背勾住窗框,竟是一同冲了出来,王坤愕然回首,哭腔道:“爹,哪来这么大仇”。

    将其一点一点拖回屋内,王坤却没绝了逃生的念头,仍紧扒着窗框不撒手,鬼婴眉头一皱欺身向前,左手擒腰,右手伸至窗边,将其手指根根掰折塞进口中,嘴里咯嘣作响,竟是嚼的津津有味,王坤不忍其痛,惨叫着回首用头顶去,随着这般动作,那颗坠着的眼球彻底脱出,滚落着消失在屋角。

    头颅相撞发出脆响,王坤的头骨磕裂,红白软嫩颤颤巍巍,口鼻间呼吸微弱,俨然只剩一口气存着。鬼婴望着手中残躯神色狐疑。以己度人,小家伙下意识以为王坤藏着花招,将其掼在地上,本就气息微弱的半路阴邪遭此重手,更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见他竟真如此实诚,鬼婴放下心来,盯着王坤头里的红白舔舔嘴角,还是沉下心思,一路将其拖拽至美艳妖精身旁。

    小家伙自然不会有怜香惜玉的时候,遑论这人曾诓骗于他,抬脚向姜珊珊踹去。妩媚妖精嘤咛苏醒,坐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看见鬼婴不善的神色,姜珊珊俏脸惨白,起身又要逃。

    鬼婴嘴角咧起,丢下王坤闪身朝姜珊珊的颅骨抓去,许是吃秦不顺,小家伙现在对头骨里的东西格外感兴趣,动作再次停滞,鬼婴面色难看,朝着红裙背影冷哼道:“你再跑我就真吃你。”

    姜珊珊身形一顿,也不敢再逃,瑟缩着转回身子,才发现她娇俏的面容已满是泪水,定定地看着鬼婴,迟疑道:“...你不吃我?”

    鬼婴面色烦躁,咕哝着道:“等我先吃完他再说。”

    姜珊珊面色又白,也明白了邪物口中的他是谁,颤抖道:“那他...还剩多少?”

    鬼婴指了指额头,笑容诡异:“你猜...”

    姜珊珊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微微颤抖。

    “别闲着,去把那些手脚拿来。”鬼婴随意找地坐下,好巧不巧的正是秦泊淮挖腹的未至,可此时满地的残尸碎块却比先前要惨烈的多。鬼婴撇了撇嘴,随手拾起一条胳膊,朝嘴里囫囵塞去。

    腰肢不复妖娆,姜珊珊慌乱将肢体尸块捡起,纤细手臂抱不了太多,却又怕惹恼了阴邪,只得将红裙卷起兜住,一时也忘了春光乍现。

    见鬼婴没注意自己,姜珊珊似不经意的靠近金铜蛊面,将其藏进怀中,裙内蛊虫肢足翻飞间捏住面具,一阵细微涌动,红裙便已恢复平整。姜珊珊心神稍稳,手上动作却没敢停歇,仍不住将残肢收进裙兜。

    “不要那些畜生的。”听着阴邪声音愠怒,姜珊珊慌忙将怀中猫尸丢远,见裙兜已装不下,她才小心朝鬼婴走去,怀里面具带给她的勇气在对上红眸的瞬间再次消失。

    女人将手中尸块一股脑倾倒在阴邪身旁,匆乱间不小心砸到后者脚面,美目再湿,鬼婴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喑哑笑道:“你和那东西一样蠢。”

    “...啊?”见姜珊珊不解,鬼婴努了努嘴指向身旁王坤,见她沉默低头,小家伙却没放过奚落机会,讥声道:“这人要是像他一样懂事,现在还不一定谁吃谁,可这蠢物非得自作聪明,招来一群畜生进去,也是,这堆烂肉本来也没个主心骨,上次作过倒让这东西占了,丢人...丢鬼脸。”

    阴邪难得说出隐秘,姜珊珊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故作不忿道:“我看它就是对付我用了太多力气,你得手也只是运气好,现在倒来说我俩蠢了。”

    鬼婴嗤笑道:“还对付你?还用力气?用什么力气?用你俩吵架的力气?”

    妩媚妖精俏脸微红,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和鬼山争辩的什么,一时气结,这浑人自那时便躲在门外偷听来的,忒不是人...

    女儿羞态本是人间绝色,可惜落在鬼婴眼里,这无异于抛媚眼给瞎子看。见她红脸,鬼婴也只当是自己说对了,奚落到:“你还不如它,叫什么...王坤?人家只是没弄明白阴肉怎么使,见咱们弄的容易就觉得吃人就会变虚弱,才想到个吃畜生的法子,这些畜生本来就喜阴,做了鬼也一样。一身鬼气泄了大半还自以为是在隐蔽气息,这人看着也是个藏着掖着的人,这种人也比你聪明,你那弄虫子的玩意藏在身上真当小爷不知道?”

    姜珊珊面色尴尬,也不好再藏,将金铜蛊面取在手里,不过看着鬼婴轻蔑的态度,估计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似乎是卖弄成瘾,鬼婴继续开口道:“你俩脑子加一起还不如他。”

    见它再次抬首指向额头,姜珊珊眼神微凝,作倾听状老实坐好。

    “蠢人都爱不懂装懂,聪明人才知道不懂就别瞎弄,那王坤见着不对就想跑,还不如藏在阴肉里不出来,倒给小爷省了番手脚。你看他,搞不清楚王坤能不能打过,他还知道让小爷出来看看,打不过了小爷也知道跑,不像你俩...只会自作聪明。”

    鬼婴满口小爷,面露得意,姜珊珊眼底满是茫然,鬼和人愈发相像,它如此,其他阴邪呢?这般下去...人真的还有胜算么?不觉间已起了躲回山里的念头,废了这么多力气却又空着手回去,妩媚妖精神色犹豫。

    身旁的肢体血肉已塞进大半,鬼婴的目光落在王坤身上,舔了舔嘴唇,阴邪朝那裂痕中的红白软嫩凑去。

    姜珊珊捂着耳朵痛苦的蹲在地上,额前悬停着一柄木剑,剑身轻盈微颤,破空声如利刃划绸,将将入耳。

    “孽障,受死。”身穿青蓝衣袍的束发少年立在门外,神色淡然。目光透过门上扁平孔洞,同女人脑后的猩红眸光平静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