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我在家睡得比较晚，我哥知道我在家，就没回镇上。我哥是一个很标准的普通人，十五六辍学以后下矿，十八十九就和我嫂子结婚了，中间听说我哥也有想过出去闯闯，可是没过几天就回家了，他说放心不下家里，后来就一直在附近的煤矿上班，刚结婚那会，我嫂子还在超市上过一段时间班，后来就再没有上过班，就在家里带我俩侄女，前几年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十几万。我很佩服我哥，他很普通但是很成功，他做到了他应该做的一切。
我在玩手机，我哥踌躇了一会还是坐在了我对面。
‘马上该毕业了，找到工作没有，’我哥话很少，因为差了一轮的缘故，小时候很怕他，我们也很少说过话，不想别的兄弟看起来那么亲。
‘嗯，找到了，工资的话一个月八千左右’
‘那都中，到时候好好上班啊’
‘嗯’
找不到话题，我俩就这样沉默的坐着，我哥捣着手，我随意的翻着手机。
‘咱妈也不容易，真晚还得出去打小工，也是嫩哥我某本事，不能让咱妈跟着我享福，你也是，某事别跟咱妈犟，顺着咱妈，你看现在咱妈说我我都不犟，年纪大了。’我哥低着头，说完朝我笑了笑，看着我哥笑，我心里有些颤抖，我低下头不敢不敢再看，沉闷的嗯了一声，
桌上有瓶酸奶，我哥伸手拿了过去，因为多年下矿再加上冬天的缘故，手很臃肿，拿在手里看着颤巍巍的，随时会掉。很笨拙的扭掉瓶盖以后，我哥喝了一口，就像喝酒那样，好像喝的就是酒，他有些醉了，打开了话匣子。
‘你看我现在在矿上上班，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四五千块，一年干下来也就存个四五万，嫩那俩侄女还得上学，前两年买完房那时候手里面没钱，还得问咱妈要钱花，现在房子什么的都弄好了，我得存点钱啊，今年我一年都没有请假，上了满满一年，不敢歇啊，嫩嫂子还有个弟弟，三十了也没结婚，说不准哪天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嫩嫂子肯定得拿出来点钱吧，还有你，你也二十了，也可以结婚了，趁我现在还能挣钱，多干几年，’
‘我结婚不用嫩管’我打断我哥，闷闷的说了一句。
‘那能不管吗，你是俺弟，就算你不要，到时候你结婚了我要是手里没点钱也不行啊，你不要给嫩媳妇包个大红包也行啊，再咋说我也是嫩哥。’我哥看着我笑了起来。
‘给矿上干真长时间，领导也很喜欢我，有好几次想给我升职，但是没有学历啊，想升升不了，所以你得顺利毕业，再咋都得给学历拿到手，你学习好，小时候都好，以前嫩涛哥，涛哥知道不，西庄那个，来家里玩的时候我都跟他们说这是俺弟，学习可好’我哥喝多了。
‘家里面没出过大学生，你是第一个，也没想着能有多大出息，以后能多帮家里面就多帮家里面，嫩哥我是不行，就是一个下矿的。
‘去年还是啥时候，班长说给我转到电工，电工清闲工资也高，我没同意，我有没上过几年学，那字母我都看不懂我那干得了。’
‘那不难得，学学就会了，’我忍不住打岔，我哥挥了挥手。
‘可能你上过学，不难，嫩哥我初中没上几天就不上了，反正自己知道自己啥本事，你都不知道那电线多粗，’说着拿手给我比划了一下，
‘比你胳膊都粗，那要是出点事可是要命的，嫩哥就这点本事，就是出力的，干不了就不干，多出力就行’我听的很不是滋味。
‘你看看隔壁嫩勇哥，就小莉她老头，跟我一样都在矿上上班，他有个大专文凭，不用下坑，活也轻松，工资也比我高，跟你说这些不是别的，就是想让你知道文凭还是很重要的。这些年一直都感觉对不起咱爸妈，那时候撵着我上学我都不上，现在自己也后悔。’他又喝了一口奶，放下的时候晃了晃瓶子，空了。
‘你也不小了，也懂事，以后出社会了注意点，家里面条件不好，嫩哥也没本事，给不了你帮助，你就一个人。对不起啊。’顿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啊，别玩太晚’说着就起身回屋了。
我关掉手机，也回屋了。
这几年回村，村里的老人少了很多，小时候比较熟悉的杨奶奶走了，还有好多跟我说过话的爷爷奶奶都不见了。尤其是疫情这三年，走的更多了。我妈妈也把我婆接过来住了，她说之前去嫩舅家，我走的时候嫩婆还追上来问我能不能上咱家住，还得供你上学，嫩爸得上班，我没事出去打小工，哪里有时间看嫩婆，我就没让她来，现在过冬天，嫩婆九十多了，在恁舅那边我不放心，恁妗子啥脾气你也知道，冬天接过来我看着放心。
白天在家我妈就会生个小火，弄点干柴让我婆做火旁边取暖，都在家了就一起围着小火堆。
因为我妈没事出去溜达的时候，我婆总是会自己一个人出去找我妈，我妈说过几次她都不听，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记不住。我妈就开玩笑
‘娘，你要在这样我就给你送回俺哥家了啊’
我不知道我婆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她站起来直接跪到我爸面前，
‘我求求你，你不要让香把我送回去中不中，我不想回去，我求求你’我妈妈叫刘香。
我们都吓了一跳，我爸赶紧躲到一边扶着我婆，笑着说
‘你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那还能轰你走？’
我妈也是赶紧起身，
‘娘啊，你这是干啥啊，给你说着嘞，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我婆就是跪着不起来。我爸妈好不容易才哄好让她相信不送她回去，她才坐到那安静的烤火。
我婆睡着了我妈跟我说，
‘别看嫩婆年龄大了，其实精着嘞，她知道咱家是嫩爸当家，所以当时才给恁爸跪那，其实嫩爸也有点烦，我要是出去打小工了还得他看着嫩婆，他也不愿意，嫩婆这样子他还能说啥。’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冷漠的人，我也见过女生哭，心里面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会奇怪有什么好哭的。原来是人不对。
那一天之后，我想了很多，也改了很多。
我跟自己说，以后不恶心她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以让她快乐目的，以后要好好心疼她保护她。
跟贺飞贺帅网吧包夜下机后，他俩回去睡觉，我去接她下班，那几天下过雪，路面打滑，不放心。
我带她吃过早饭去了她家附近一个小公园。我让她等着，自己推了两个雪球，大的两个拳头，小的一个拳头，又采了几片树叶，堆了一个小雪人。我把她拉过来，
‘好看吗’
我满眼期待的望着她。
她缩着双手，却满眼星星
‘不冷啊’
‘冷啊’说着就把双手往她脸蛋上放，不过哪里舍得，她挥手一挡我就顺势收回。
她蹲到小雪人面前，眼镜直愣愣盯着，忽然对我微笑，比了个耶，当时我在给她拍照，也正好被我拍了下来。
她妈妈给她打电话怎么还不回家。她说马上回。她把小雪人的头捧在手心。
‘带着它干嘛’
‘我要带回家，不行啊’
‘行啊，走吧，快回家吧，别让你妈妈说你。’
大四开学了，我开始发愁，因为大一下学期挂的五科需要重修，大二学费还没有交，拢共算下来需要五六千。阿生欠的钱也被我陆陆续续要回来了，只不过因为是一点点还的，也被我一点点花掉了。我开始问朋友借钱，贺帅年龄到了，家里催着结婚，他需要存钱，我试着问了一下，他婉拒了，就没有再想过问他借，胖子那边五百一千的有，但是多了他也拿不出来，习惯了大手大脚，现在他也存不住钱，有钱就花了。杨小刘胖更是有多少花多少，说不准他俩还有外债，想了一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能借钱的人。我也问过小黑，小黑也说没钱，
小黑我俩最近两年都没怎么联系，有的一次联系还是他找我有事，需要我帮忙注册一个账号他去买东西，当时胖子在我旁边，说你别弄，他给你钱了？
我摇摇头，
那你弄淡，分钱不分你，你还给他弄，
毕竟高中那会玩得好吗，就跟你们一样，找我帮忙我能不帮吗。
这几年不联系小黑，一是因为确实因为阿生的事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二是感觉我俩好像不是一路人了。他忙着挣钱搞钱，好好已经刻意忽略一些东西了。有点难受，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
那个时候她还没换电动车，手里面还有四千多，我有想过问她借一下，后面工作了还给她，然后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没必要去为我犯的错买单，她的是她的。
求人不能只能自救，大四课少，我试着找工作。发现很少很少适合大学生情况的兼职，找了几天，看到最适合大学生作息情况的工作是直播，我室友也都说我这种性格简直就是天生的直播苗子，活多话多，我决定试试。
我打听了几家，他们让我去面试，说是面试，其实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他让我上软件上搜一下上电视，说这就是我们的直播内容，你看一下。
我点进视频看了一下，就睡一个人对着一个屏幕划拉点赞，我寻思看着挺简单，就说可以接受。第二天去试播的时候，戴上耳机，帮我打开设备，他在一边让我说准备好了那我就开始了啊，我点点头。
打开直播以后，我一脸懵，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坐在那里像个红薯，耳机里传来老板的声音，你说话啊，点赞啊，刷视频啊，别愣着不动，我不是不想动，也不是不想说话，可大脑好像宕机一般，一分钟都没坚持住。我就关了直播，跟老板说了句抱歉，落荒而逃。
说说直播好干的，没有点天赋真的干不来。
后来我又想着试一下游戏主播，这个不用露脸，或许我能干的来，可是面试了一家，给我拒了，说我还在上学，时间不稳定。
之后我就彻底断了直播的心思。
恰巧有一个车展兼职，一天六十，四天二百四，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思，我去了。
不幸的是，第一天刮风，初春，天气还低，我穿的也不厚，下午回宿舍一量，发烧了，三十九度多，我室友劝我吃药，我不太想吃，感觉没什么事，睡了一觉好多了，三十八度，还行，就出去继续当我的车站保安，夜里回去又反弹到三十度多，我跟她开玩笑
‘我要死了，’
‘活该，谁让你不吃药，’
就这样上了四天，没吃药，结束后在宿舍睡了两天好了，期间重修报名开始了，我用生活费垫的，八百多，交完还有两三百。
报酬发下来以后，我给她发了一半。
‘你干啥’
‘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你一半我一半，你没了再问我要，我给你存着’
再之后忙着毕业设计的事，每天都要往老师那里去，也就没了找工作的心思。
王可儿给我发消息，
‘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我想你了’
‘乖，过两天就回去看你。’
刚交完重修费八百多，我看着剩下的余额，不想拒绝，就打算拖着。
她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
‘我同事她男朋友，每星期都回来看她陪她玩，你都快两月了，也没回来看我，每次问你都是过两天过两天。’
我笑着跟她老实交代了，
‘我现在没钱啊，刚交完重修费，’
她愣了一下，接着又开口
‘没钱是理由吗，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她把电话挂了，我抱着腿坐在学校湖边，看着湖面，渐渐起了涟漪。
那一次以后，我再没和她吵过架，每次她说我了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会犟上两句，我在她那里开始变得沉默，话少了很多。我也渐渐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了，我变得很笨。
之后那几天，我给她发了几次消息，她也没理我。第三天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还有没有生活费了，
‘要不你给我转点呗’
我很少问我妈要钱，
‘五百就行’
我妈说，行，别亏着自己，要顺利毕业啊。
拿到钱以后我直接订了回家的票，早上九点打的电话，中午十二点我就到县城了。
‘可儿，我回来了，来接接我呗’
‘你回来了，哪呢，我去接你’她很惊喜，虽然几天没理我，可是听到我回来还是很快就来接我了。我俩就是这样，不管网络上吵的多厉害，一见面就好了。
我在玩手机，我哥踌躇了一会还是坐在了我对面。
‘马上该毕业了，找到工作没有，’我哥话很少，因为差了一轮的缘故，小时候很怕他，我们也很少说过话，不想别的兄弟看起来那么亲。
‘嗯，找到了，工资的话一个月八千左右’
‘那都中，到时候好好上班啊’
‘嗯’
找不到话题，我俩就这样沉默的坐着，我哥捣着手，我随意的翻着手机。
‘咱妈也不容易，真晚还得出去打小工，也是嫩哥我某本事，不能让咱妈跟着我享福，你也是，某事别跟咱妈犟，顺着咱妈，你看现在咱妈说我我都不犟，年纪大了。’我哥低着头，说完朝我笑了笑，看着我哥笑，我心里有些颤抖，我低下头不敢不敢再看，沉闷的嗯了一声，
桌上有瓶酸奶，我哥伸手拿了过去，因为多年下矿再加上冬天的缘故，手很臃肿，拿在手里看着颤巍巍的，随时会掉。很笨拙的扭掉瓶盖以后，我哥喝了一口，就像喝酒那样，好像喝的就是酒，他有些醉了，打开了话匣子。
‘你看我现在在矿上上班，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四五千块，一年干下来也就存个四五万，嫩那俩侄女还得上学，前两年买完房那时候手里面没钱，还得问咱妈要钱花，现在房子什么的都弄好了，我得存点钱啊，今年我一年都没有请假，上了满满一年，不敢歇啊，嫩嫂子还有个弟弟，三十了也没结婚，说不准哪天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嫩嫂子肯定得拿出来点钱吧，还有你，你也二十了，也可以结婚了，趁我现在还能挣钱，多干几年，’
‘我结婚不用嫩管’我打断我哥，闷闷的说了一句。
‘那能不管吗，你是俺弟，就算你不要，到时候你结婚了我要是手里没点钱也不行啊，你不要给嫩媳妇包个大红包也行啊，再咋说我也是嫩哥。’我哥看着我笑了起来。
‘给矿上干真长时间，领导也很喜欢我，有好几次想给我升职，但是没有学历啊，想升升不了，所以你得顺利毕业，再咋都得给学历拿到手，你学习好，小时候都好，以前嫩涛哥，涛哥知道不，西庄那个，来家里玩的时候我都跟他们说这是俺弟，学习可好’我哥喝多了。
‘家里面没出过大学生，你是第一个，也没想着能有多大出息，以后能多帮家里面就多帮家里面，嫩哥我是不行，就是一个下矿的。
‘去年还是啥时候，班长说给我转到电工，电工清闲工资也高，我没同意，我有没上过几年学，那字母我都看不懂我那干得了。’
‘那不难得，学学就会了，’我忍不住打岔，我哥挥了挥手。
‘可能你上过学，不难，嫩哥我初中没上几天就不上了，反正自己知道自己啥本事，你都不知道那电线多粗，’说着拿手给我比划了一下，
‘比你胳膊都粗，那要是出点事可是要命的，嫩哥就这点本事，就是出力的，干不了就不干，多出力就行’我听的很不是滋味。
‘你看看隔壁嫩勇哥，就小莉她老头，跟我一样都在矿上上班，他有个大专文凭，不用下坑，活也轻松，工资也比我高，跟你说这些不是别的，就是想让你知道文凭还是很重要的。这些年一直都感觉对不起咱爸妈，那时候撵着我上学我都不上，现在自己也后悔。’他又喝了一口奶，放下的时候晃了晃瓶子，空了。
‘你也不小了，也懂事，以后出社会了注意点，家里面条件不好，嫩哥也没本事，给不了你帮助，你就一个人。对不起啊。’顿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啊，别玩太晚’说着就起身回屋了。
我关掉手机，也回屋了。
这几年回村，村里的老人少了很多，小时候比较熟悉的杨奶奶走了，还有好多跟我说过话的爷爷奶奶都不见了。尤其是疫情这三年，走的更多了。我妈妈也把我婆接过来住了，她说之前去嫩舅家，我走的时候嫩婆还追上来问我能不能上咱家住，还得供你上学，嫩爸得上班，我没事出去打小工，哪里有时间看嫩婆，我就没让她来，现在过冬天，嫩婆九十多了，在恁舅那边我不放心，恁妗子啥脾气你也知道，冬天接过来我看着放心。
白天在家我妈就会生个小火，弄点干柴让我婆做火旁边取暖，都在家了就一起围着小火堆。
因为我妈没事出去溜达的时候，我婆总是会自己一个人出去找我妈，我妈说过几次她都不听，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记不住。我妈就开玩笑
‘娘，你要在这样我就给你送回俺哥家了啊’
我不知道我婆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她站起来直接跪到我爸面前，
‘我求求你，你不要让香把我送回去中不中，我不想回去，我求求你’我妈妈叫刘香。
我们都吓了一跳，我爸赶紧躲到一边扶着我婆，笑着说
‘你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那还能轰你走？’
我妈也是赶紧起身，
‘娘啊，你这是干啥啊，给你说着嘞，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我婆就是跪着不起来。我爸妈好不容易才哄好让她相信不送她回去，她才坐到那安静的烤火。
我婆睡着了我妈跟我说，
‘别看嫩婆年龄大了，其实精着嘞，她知道咱家是嫩爸当家，所以当时才给恁爸跪那，其实嫩爸也有点烦，我要是出去打小工了还得他看着嫩婆，他也不愿意，嫩婆这样子他还能说啥。’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冷漠的人，我也见过女生哭，心里面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会奇怪有什么好哭的。原来是人不对。
那一天之后，我想了很多，也改了很多。
我跟自己说，以后不恶心她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以让她快乐目的，以后要好好心疼她保护她。
跟贺飞贺帅网吧包夜下机后，他俩回去睡觉，我去接她下班，那几天下过雪，路面打滑，不放心。
我带她吃过早饭去了她家附近一个小公园。我让她等着，自己推了两个雪球，大的两个拳头，小的一个拳头，又采了几片树叶，堆了一个小雪人。我把她拉过来，
‘好看吗’
我满眼期待的望着她。
她缩着双手，却满眼星星
‘不冷啊’
‘冷啊’说着就把双手往她脸蛋上放，不过哪里舍得，她挥手一挡我就顺势收回。
她蹲到小雪人面前，眼镜直愣愣盯着，忽然对我微笑，比了个耶，当时我在给她拍照，也正好被我拍了下来。
她妈妈给她打电话怎么还不回家。她说马上回。她把小雪人的头捧在手心。
‘带着它干嘛’
‘我要带回家，不行啊’
‘行啊，走吧，快回家吧，别让你妈妈说你。’
大四开学了，我开始发愁，因为大一下学期挂的五科需要重修，大二学费还没有交，拢共算下来需要五六千。阿生欠的钱也被我陆陆续续要回来了，只不过因为是一点点还的，也被我一点点花掉了。我开始问朋友借钱，贺帅年龄到了，家里催着结婚，他需要存钱，我试着问了一下，他婉拒了，就没有再想过问他借，胖子那边五百一千的有，但是多了他也拿不出来，习惯了大手大脚，现在他也存不住钱，有钱就花了。杨小刘胖更是有多少花多少，说不准他俩还有外债，想了一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能借钱的人。我也问过小黑，小黑也说没钱，
小黑我俩最近两年都没怎么联系，有的一次联系还是他找我有事，需要我帮忙注册一个账号他去买东西，当时胖子在我旁边，说你别弄，他给你钱了？
我摇摇头，
那你弄淡，分钱不分你，你还给他弄，
毕竟高中那会玩得好吗，就跟你们一样，找我帮忙我能不帮吗。
这几年不联系小黑，一是因为确实因为阿生的事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二是感觉我俩好像不是一路人了。他忙着挣钱搞钱，好好已经刻意忽略一些东西了。有点难受，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
那个时候她还没换电动车，手里面还有四千多，我有想过问她借一下，后面工作了还给她，然后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没必要去为我犯的错买单，她的是她的。
求人不能只能自救，大四课少，我试着找工作。发现很少很少适合大学生情况的兼职，找了几天，看到最适合大学生作息情况的工作是直播，我室友也都说我这种性格简直就是天生的直播苗子，活多话多，我决定试试。
我打听了几家，他们让我去面试，说是面试，其实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他让我上软件上搜一下上电视，说这就是我们的直播内容，你看一下。
我点进视频看了一下，就睡一个人对着一个屏幕划拉点赞，我寻思看着挺简单，就说可以接受。第二天去试播的时候，戴上耳机，帮我打开设备，他在一边让我说准备好了那我就开始了啊，我点点头。
打开直播以后，我一脸懵，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坐在那里像个红薯，耳机里传来老板的声音，你说话啊，点赞啊，刷视频啊，别愣着不动，我不是不想动，也不是不想说话，可大脑好像宕机一般，一分钟都没坚持住。我就关了直播，跟老板说了句抱歉，落荒而逃。
说说直播好干的，没有点天赋真的干不来。
后来我又想着试一下游戏主播，这个不用露脸，或许我能干的来，可是面试了一家，给我拒了，说我还在上学，时间不稳定。
之后我就彻底断了直播的心思。
恰巧有一个车展兼职，一天六十，四天二百四，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思，我去了。
不幸的是，第一天刮风，初春，天气还低，我穿的也不厚，下午回宿舍一量，发烧了，三十九度多，我室友劝我吃药，我不太想吃，感觉没什么事，睡了一觉好多了，三十八度，还行，就出去继续当我的车站保安，夜里回去又反弹到三十度多，我跟她开玩笑
‘我要死了，’
‘活该，谁让你不吃药，’
就这样上了四天，没吃药，结束后在宿舍睡了两天好了，期间重修报名开始了，我用生活费垫的，八百多，交完还有两三百。
报酬发下来以后，我给她发了一半。
‘你干啥’
‘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你一半我一半，你没了再问我要，我给你存着’
再之后忙着毕业设计的事，每天都要往老师那里去，也就没了找工作的心思。
王可儿给我发消息，
‘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我想你了’
‘乖，过两天就回去看你。’
刚交完重修费八百多，我看着剩下的余额，不想拒绝，就打算拖着。
她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
‘我同事她男朋友，每星期都回来看她陪她玩，你都快两月了，也没回来看我，每次问你都是过两天过两天。’
我笑着跟她老实交代了，
‘我现在没钱啊，刚交完重修费，’
她愣了一下，接着又开口
‘没钱是理由吗，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她把电话挂了，我抱着腿坐在学校湖边，看着湖面，渐渐起了涟漪。
那一次以后，我再没和她吵过架，每次她说我了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会犟上两句，我在她那里开始变得沉默，话少了很多。我也渐渐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了，我变得很笨。
之后那几天，我给她发了几次消息，她也没理我。第三天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还有没有生活费了，
‘要不你给我转点呗’
我很少问我妈要钱，
‘五百就行’
我妈说，行，别亏着自己，要顺利毕业啊。
拿到钱以后我直接订了回家的票，早上九点打的电话，中午十二点我就到县城了。
‘可儿，我回来了，来接接我呗’
‘你回来了，哪呢，我去接你’她很惊喜，虽然几天没理我，可是听到我回来还是很快就来接我了。我俩就是这样，不管网络上吵的多厉害，一见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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