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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梦境之章

    没有人可以跟梦对抗。

    因为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感觉很荒唐,可是当你身处梦境的世界,越深入就会与现实绝缘却时常感到真实,慢慢把它视为一种常态。梦会疯狂而又执着,毫无理性又坚信自己正确。

    有些人可以从噩梦中惊醒,可以在迷雾中掌握周围的环境,甚至控制梦的整个过程。然而你不行。一旦进入梦中,便没了退路,怎么办?必须尽快出来。

    想出却出不来。

    显然成冬平和穆轶进入了一个不普通的梦境。梦里的1997那一年的景象好像流水般地被提取了出来,泛黄的记忆清晰了起来。但这些景象跟他们的原始记忆似乎有出入,他们现在是否是在清醒中分辨真假。好像有人在梦境中打开了一个回流的时空,梦境能篡改一个时空吗。穆轶觉醒的小青龙控制更改幻觉和意志,还有谁?朱里恐怕没有这个能力做任何事。他们什么也没做,也没有人能做,除非做控制梦境的主人,现在要去解开谜团。成冬平用了很久来消化眼前这些情况,但反应也很及时:“梦里的钱静是谁?还是云里雾里,现在的钱静又是谁?”穆轶不晓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没有回答,他也还回答不上来。成冬平还在自顾自:“这梦的确带回了我们儿时,但钱静这部分确实不同,我都不记得她有讲过自己有这种能力什么的。我刚才怎么没发觉这一点。”“因为身在其中。除了魔术幻术,对造梦者来说能更轻易完成这样的空间场景。朱里恐怕是进入了一个梦境意识,把自己代入了另一个身份,如若不然......”“不然呢?”“......不然这个可能就是严重得难以想象的情况。我们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被刻意引进来了,我们不是意识,我们真的进来了。这可能没有被此人预判到,但是梦境的通道恐怕不是被我打开的,而是就在这个房间里。”

    “对了,鸟呢?”成冬平突然想到。

    “应该跟随主人意识去了,我认为它一定会用真身跟随。”

    “所以是跟着朱里吗?我们并没有遇到她们。为什么没有像我们一起出来。”

    “有人想困住进去的人,我是以防万一设置了这道醒神符。”成冬平想起来穆轶那个类似于闹钟的玩意儿。“一不小心差点忘记现实世界,沉默在梦境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出来只会越来越困难。朱里看起来比我们更早进去,且不是凭借自己的意志,时间越久,越分不清现实,回不来的话真的麻烦了。”

    “那怎么办,要怎么唤醒她,她现在就像植物人一样。”

    “再进去一次!”

    “什么!?你不是说会出不来吗?怎么还往里送人头呢。”

    “我们除了有符咒,另一个主要原因是梦境依靠的是月之阴气,每个月过了十五之后,梦境制造者的力量会变弱,我们会容易脱身。现在正值日子接近,是救人的好时机,我们也得去找回我们的状况啊,不然等它恢复力量,就难上加难了。”

    “恩!再来一次吧。”成冬平一副英勇赴死的表情。

    穆轶看着他,若有所思。

    “但是这里也需要有人留守,不能让人在关键时刻有机会趁虚而入,要不我还是先一个人进去找。我们不仅是要救朱里,因为也许她就是答案。只是不知道在我们谈话的这段时间她那里又过了多久了。”

    青龙幻术可以打开任何二次元世界,包括梦境世界。穆轶的意念就好像小青龙一般已经窜出,随着烟雾膨胀得越来越巨大。突然周围笼罩着的青色烟雾随着穆轶骤然消失。

    时光飞逝,转眼又从一个初中生成为了一个三十好几的中年女性,钱静早已褪去了稚嫩。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十几年了,研究生毕业之后又在伦敦攻读了博士,再到就业,在异国他乡对她这种普通学子来说处处充满了不容易。从刚开始的语言不通到现在她研究的生物学科研成果得到了学术界的震惊。她改进了基因重组,独立培育了一个小生命,一个自己的孩子。有许多讨伐的声音,违背了人类生物规律,超自然超人性超人伦啦等等。钱静这时候就在想还好这没有在国内,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才有了自己的生活。这个孩子完全是钱静想象中的样子,钱静视若珍宝,完全没有带孩子辛苦枯燥的抱怨,比工作更为热衷。孩子降临后,她带着孩子换了一座城市,她们来到了悉尼,就这样很快幼儿园就毕业了,陈坎成为了小学生。

    钱静意识不到身处何地了,孩子在身边她就安心了。这突然不知道的地方是游乐园吗,周围摇晃了一下,好像地震,这是一种什么不详的感觉。周围的人群开始涌动,眼前有个人突然跑到了身边,是个看起来非常讶异的少年。我认识他,钱静心里想着这个熟悉的身影。越使劲想,却越是一片空白?身后缓缓驶来一部缆车,工作人员焦急地让他们按次序赶紧离开此地,于是母女俩连同这个少年结伴上了缆车。缆车居然也能达到出奇快的速度,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对岸,少年率先跳下了车,直奔索道尽头在找寻着什么,钱静也准备带着陈坎下车。少年好像正在前方墙壁挖着什么东西,钱静直觉要去接过同伴少年手里的东西,这时伴随而来的是更为强烈的晃动,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晃动起来,真的是地震吗?上方天空出现黑压压的一片,钱静来不及去看是什么东西,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拉着陈坎退回到缆车车厢,并不等待少年飞奔回来。上方那团巨大的黑影压下来,压断了能链接他退回的路,这就是造成震荡的罪魁祸首。“这个东西”飞快地到处游走,蛇不像蛇,浑身乌漆麻黑,好像一条泥鳅,但是又更大一些,朝着人群的方向涌来。少年惊讶地望着地上幻化成蛇的一团,越发地动山摇,地面也出现了更大的裂缝。钱静惊恐但冷静地打开了阀门,迅速退回关闭了缆车的门。缆车并不是开始缓慢上升,而是飞速上升到了一条黑暗的轨道之中,已经看不见下方的混乱,少年望着她们的脸庞也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钱静怕是切断了他的生路,他似乎并不显得惊慌。钱静顾不得思考这些,因为她自己也感到安危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而且她不是一个人,甚至不知道这列车厢是要逃到哪里去,但始终能感受到危险紧随其后。天逐渐亮了起来,显示她们到达了一个新的地方。

    车厢绕到了一个回廊,说不清这是哪里,尽管感觉很熟悉。正以为可以安全着陆,那团黑影疾风般追来,陡然窜出,团住了车厢,玻璃门已经开始崩裂了。紧跟着奔赴而来的白影,没想到是那满身狼狈的少年回来了,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什么,立刻断了它的尾,这玩意儿吃痛,但并没有影响它的生命力和行动力。钱静彻底没有了方向,瘦小的少年跳上缆车并挡在车门前,奋力地向下踹,迅速控制车厢再次行驶,松开缆车的黑蛇依然紧追不舍。他们飞速躲避,飞上飞下到处游走。她感觉能想起来什么,定睛看向了气喘吁吁的靠谱少年。正想到这里,忽然那片黑暗袭来了。

    从办公室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又没有了意识。朱里想起一会儿下午还得接待金融巨子代表团,赶紧准备一下。工作换过好几份,不管怎么样还是把眼前的工作做好。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到煤矿厂巡视,为首的感觉跟朱里差不多大,也是一名中年人了。西装革履,一副职场精英的做派,朱里刚想翻一翻白眼,想想为了生活嘛,不要太自我了。所谓浩浩荡荡就是后面跟着得那一大群跟班,总感觉有个人影很熟悉,然后全都不认识,而这位金融巨子正在侃侃而谈:“现在煤炭价格都定了基准价了,我们可以发展开采石油业务了,石油今后大有可为啊,我们......。”朱里有意无意地听着,就这样的接待工作忙了一下午,领导又要尽地主之谊,邀请大客户和所有人陪同去会所。朱里没想到她晚上还要跟着去,难道不是应该让年轻的跟着陪同才能赏心悦目嘛,朱里想找领导说不去,结果他说人家指定要你陪呢,你就舍命陪君子吧。

    没想到酒的味道如此美味香甜,一杯接着一杯,也不知道倒了几杯,有点晕乎,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她感觉自己是从来没有醉过的。眼前的无聊场景让她确实很想晕过去,这位客户同仁果然想来扶,不想身后窜出一个更年轻的白衣小鲜肉一把抱起了朱里,朱里自己也很懵,这是谁啊?但不能露怯,还是假装淡定地晕过去,这位同龄领导好似在咬牙切齿的样子,这是小秘还是牛郎,感觉这娃工作可能不会保了。朱里被抬出了包间外就是一条回廊,这熟悉的场景更像是一个缆车车站,小青年扛着她径直走向了尽头。她好像还挺享受这不费力的姿势,更何况是个年轻小伙,也不好明晃晃随便乱看,她并看不清。这孩子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好像翻出了一个闹钟似的物品,接着就转到一个酒店房间,转过一面镜子,她被放在了一个床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响彻心扉的闹钟声响。朱里立马条件反射地弹坐了起来,彻底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景象更让她惊讶了。眼前是酒店房间,镜子旁站着一个更小的孩子,这小学生模样的孩子也用同样惊讶的目光望着自己。这又是谁?这时的成冬平也意识到朱里终于醒了。

    与此同时,放下朱里的穆轶似乎通过这漫长梦游背后的真相找到了答案,成冬平都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便看着他急匆匆地走了,穆轶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陈坎才是最危险的筹码。

    待安顿好记忆有点错乱的朱里,成冬平也马不停蹄地去和穆轶汇合。还是在钱静的家,成冬平找到了穆轶,但是里面显然空无一人。经历梦境一遭,穆轶显然对所有事情的脉络显得很清晰了,而成冬平还处于不断反应中,感觉依旧在梦中。他明白了穆轶觉得钱静是火鸟主,又说此钱静非那“钱静”。

    “我猜测没错的话,朱里才是原神。难怪第一次见她,就很惊讶于其外貌,”穆轶依旧自顾自在梳理,全然不顾听的人明白了没有:“你不也觉得朱里和钱静的相像,好像又不是全然相似,说是双生子好像有些牵强。到底是为什么得力量让我们有这种感觉呢?”说到这里,成冬平也不无赞同。“钱静”是个左撇子,他偶尔也会想为什么小时候完全没有这种印象她有用过反手,照道理这样的小特别很难被身边的朋友忽视。成冬平又看了看他们现在的模样,不禁哑然,思绪又断了开来。

    穆轶还在继续自我梳理中,指着成冬平:“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了,在这个时期和我们遇到的钱静不是同一个人。”他后面一次进入的梦空间,带着小坎的钱静。在见到朱里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这才是钱静长大后的模样。为何没能认出来。

    第三话镜花水月

    成冬平最终找到少年穆轶的地方是钱静的家门口,而自己焉然还是一副小学生模样,他根本还没有机会恢复过来,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变回来!眼前是钱静的房子,前不久还住在里面,现在安静得出奇,大门却大喇喇地敞开着,好像在等他们。成冬平担心夏满,先一步进入了前厅,而穆轶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孩子。他们开始满屋子找,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必要,明显不会有半个人影。如果“钱静”跟梦魇是一伙的话,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暴露了。穆轶认为这个可能性非常高,不然梦境有什么理由非要吞噬钱静,而且如果没有任何掩护,凭这个假货具备这个能力谋局么。穆轶实际并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主要思考他们要陈坎做什么,这是需要找出的问题答案。什么都找不到。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直觉,穆轶催促成冬平要离开,穆轶显得有点匆忙,成冬平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事。跑到楼下,大门紧闭。他们认为进来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关门的,连成冬平也发现了异样,跑去开门,可是无论怎么费力地推拉把手,门却是纹丝不动。当然了这种情况下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手机,偏偏这俩在梦中之后手机这东西就“不翼而飞”。而且谁都想不起来,即便有,穆轶说也会跟那次树林奇遇一样,没有任何帮助。又有奇门遁术?可是这地儿就还是这地方,门也不仅仅是打不开而已,看来有人不想让他们走。被困在这里的话他们暂时还没有其他办法,不如逛一逛这没有主人的房间。这大房子对这俩来说已经算是大豪宅了,不仅有院子,有天台,总共两层楼,他们径直去了陈坎的房间。他们还是第一次进到楼上的房间,这种惊讶的情绪,让他们很难去形容一个小孩子的房间。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出奇整洁干净的空间,并不仅仅是打扫的关系,家具简单到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也没有任何可供凌乱的物品。丝毫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整个房间的色调都是昏暗沉寂的颜色,实在不像是一个儿童的房间,根本不用翻看,根本什么也没有。书桌内仅有一本记事本,穆轶重新关上了抽屉。

    客房都在楼下,二楼再往里便是两间对门,是钱静和其母亲的卧室。主卧非常宽敞明亮,除了连结了阳台的光线,最主要的原因是房间里一整面极其巨大的镜子,看来主人是完全不顾风水构造。一般的镜子都安装在衣帽间的吧,这种房间格局实在少见。好奇地打量着这面镜子,并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面积之大反让人有种离奇的眩晕感,站在边上竟瞬间有些分不清左右,最扎眼的是这面镜子竟然不完美,中间还有一道大裂缝,不知道主人还留着它干什么。进入房间就是一张大床,在他们右手边正对着这张床就是这面镜子,左右都是床的景象,这种说不清楚的什么感觉,定了定神,转身他们准备退出房间。走到房门口,成冬平顺左手拉住把手拉开门,因为把手在他们现在的右边。穆轶终于感觉到了奇怪,刚刚分明右边进门把手在左边,出门不是应该还在左边吗,怎么现在出门把手还会在右手边,方向不对。这是镜向。成冬平这时候已经打开了门,他这时候似乎也有一点疑惑,看着右手边的走到有点发傻,刚刚走道是在这边吗?一时记不清了,糊里糊涂顺着这条走道走了出去,穆轶突然回头看向房间。镜子!在左手边:“我们在镜中了!”

    穆轶还是顺着走道走到了外面,可是这外面的景象却是天差地别,这似乎并不像是房子的客厅,这是个四面岩石环绕的空间,姑且称之为一个房间。有一个妇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显然这是切换到了一个痛苦的生产画面,让人无法直视。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这产妇的肚子异常之大,身边有一个女子,看着非常眼熟,但他们也没功夫仔细瞧别的,因为产妇看起来真的非常危险。

    “小姐,您这已经三天三夜了,我怕是太危险了,不然,还是赶紧通知钱家吧。”

    “不行!我是怕被家里发现,早早躲在这里,若在这里被发现,前功尽弃,孩子必定活不下来。”在这时她也已经用尽了力气,身边的女伴没有主意,跟着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双生子最终还是她用刀取了出来,没有麻药,产妇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但产下的女婴其实看起来就觉得并不十分相像。刚生产的产妇气若游丝,吊着最后一口气让她挺过来了。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喊了一声:“红卫,孩子......”孩子正在她的女伴手中。这些个景象像快进似的在他们面前播放,看着愁眉苦脸照顾着两个孩子的这名女子,俩人突然恍然大悟,这不正是“钱静”的母亲吗?尽管看起来年轻了很多,但是同一个人的轮廓是不会改变的。

    待女子身体恢复了一些,她问起了今后的安排。

    “我们从半年前离山,我的肚子好像特别的大。恐我族人视双生子为不祥,若真在凤族产子,万一真的是双生子,一旦东窗事发,将为我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被照神镜照到的孩子也定然不保。为了母族,也为了孩子我不得不做出更多安排。”正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使我提前察觉,没想到我钱氏一族从未有过双生血脉,却在此刻降至灾祸,未得其解。孩子毕竟为我所出,我只能将这能控制乾坤阴阳的照神镜所选之子封入虚妄世界受其抚养,保其无虞。”

    这位虚弱的产妇刚生产完,名叫钱荭景,是古部落凤族之女。这个古老的少数民族依旧遵循血脉世袭制,世世代代供奉南方凤凰神女,负责看管部落传世之宝照神镜,也为部落卜卦厄运。但此刻气若游丝的产妇越来越虚弱,方才已是回光返照,终于还是将元神献给了神器来交换愿望。留下抱着女婴的女子手里拿着一面铜镜,镜子仿佛是接过要孕育的生命,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看到面对镜子的这张脸,成冬平陡然一震,突然拉着穆轶,说不出话,穆轶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成冬平说道:“我们,我们认识她。这是,钱静的母亲啊。”穆轶马上朝那个年轻了几十年的脸仔细望去,果然,褪去了老态形神还是皆为一人。是她,她手里的婴儿是,朱里,不。这是真正的钱静,世袭的神女。

    钱静就在这洞窟似的房子里长大了,初中时候的记忆跟这里重合了,她勇敢、坚韧、张扬、美丽、独立,不愧为血脉的继承人。同时,另一个生病共同体也在不断长大,以另一种形式。女仆已然作为她们的母亲照料了孩子多年,心中还是把钱静作为一个继承人在侍奉,不敢有一点差错,而对于另一个无法现世的孩子心中充满怜悯和愧疚,反而得到了母亲更多的关注。女仆可怜她从不见天日,生活在一匣镜中。她也很多次向母亲表达想去外面的世界,女仆在这个孩子身上完全母性发作,通过自己在神女身边多年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破解方法,每到无人的夜里,就可以想办法出来透透气。但是她很快不满足于这小小的家,小小的山洞。她胆怯、虚弱、冰冷、自卑,甚至都没有能够得到一个名字,因为她不能出去,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她能够看见这个世界,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

    镜中人活力四射,美丽得不可方物,仿若向着阳光正在怒放的花。可是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假象,她感觉自己是个怪物,她好像拥有镜中的皮囊,又那么不一样,她模仿她的神态、表情、动作、姿态、甚至是说话。渐渐地心中生出一个愿望,她想成为美好自由的她。

    钱静出落得越来越像生母,越发拥有神女的神态和魄力,前生陪伴钱荭景的女仆总觉得好像又见到了那位万人敬仰的强大精神力量,养育过程好像也毫无费力,似乎自己就长大了。然而世界上没有不偏心的母亲,总会更偏向更需要自己的弱者,那个小小的身躯,眼光凄楚流转,似一潭深水。弱不禁风的姿态,每每都能勾起母亲的心疼,她是懂得如何抓住母亲的心的,她有一个愿望。母亲常常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伤心,柔弱的孩子需要自己,感觉他们才是相依为命的存在,她一定要帮助她的孩子解脱这痛苦的一生。自从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每每看到钱静不自觉都有一种心理发虚的感觉。她其实并没有任何办法,也不能采取任何行动,她这个级别的女仆只是担任了养育的职务而已,能做什么呢?神女仙逝以后她本想带着继承人回族,但是她毫无主意,她也不愿意去承担解释为什么神女流落在外生产和照神镜的下落为什么带不回去了,于是钱静一直作为她在外生的孩子生活着,因为同时她找了一个丈夫。她们住的这个地方还以农耕为主,家里也没有一个有用的劳动力,当时想着就是找个人帮帮手,交往一下。但是这个人对她很好,非常善良勤劳,对钱静视如己出。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部落的消息也越来越避之不及,最终还是决定跟着男人过平静朴实的穷苦一生。钱静对此是一概不知的,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因为常常见面,一直到大了,尽管她记忆力超群,也根本不记得继父是什么时候来的。继父也倾其所有培养钱静,从小就对她疼爱有加,所以钱静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父亲是继父,甚至为了她他们都没有再要孩子。母亲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且不太会打理家事,一有事总是不知道晃到哪个角落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前是出生于哪里的千金大小姐,她是不可能要孩子的。父亲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承担了一切,眼看着父亲头发越来越白,人也越来越憔悴。父亲有块地,他每天早出晚归不停工作,如今也渐渐有点干不动了。不知道母亲什么原因一定要住在这个石洞里,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是有什么感情吧,父亲也就依着她跟着她一起住进了石洞,精心布置一下,一定大不一样。弄一个温馨的小家说不容易也容易,什么都没有的房子比乱哄哄的房子好打理,随意发挥就好了。唯独这房子墙面上有一面奇怪的镜子,母亲说什么都不让动,于是父亲把隔成两层楼的这个房子给母亲做了衣帽间。这就是他们的家。

    小时候的钱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学习资质平平,甚至有点呆头呆脑,随着年龄的增长,突然有一天家长会,父母发现她超强的学习能力,记忆力超群。她自己也发现不仅仅如此,连别人的记忆她似乎也能控制了,甚至于她从来不会受伤,痊愈的功能超快,根本从来没用过药。

    红卫究竟在房间里做什么,她研究起了禁术。神女留有许多书籍,当然逃亡不可能带着,但是为了此次复杂的生产能够顺利,她借助了一本《白经》。红卫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觉得里面是空白的,钱荭景却说里面记录了所有历史、典藏的秘术以及特殊自然力量的拥有者,包括如何解决当下问题的“答案”。红卫只知道这是一本在这世上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面对孩子的痛苦,她不忍心,从镜子后慢慢掏出来一本泛着黄的白皮书,心中怀着亵渎了神灵的心情。她学着主人的样子,以心中所想流化成意念落在纸上,书中渐渐显现出字来,竟是一个“蛊”字,红卫不得其解,往出现的字读去。于是红卫带着镜中的孩子开始一起修习蛊术,相比先天的能力,后天的习术却并不容易。

    红卫也不是没工作,孩子慢慢大了以后,红卫在医院找了一份医护工作,由于接生过双生子她先进入了妇产科,然后又进入了新生儿科。医护工作其实很忙,常常要早出晚归,见到妈妈的机会就更少了。一个是觉得太辛苦,另一个原因是她表示在医院里见了太多被抛弃的孩子以及许多生命残忍的血色案件,她最后转到了孤儿院工作。孤儿院就在他们那儿的山头,却感觉与世隔绝,基本上没有人会去那里玩,自成壹方天地,为了工作红卫甚至住在了那里。而红卫也有了自己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