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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攻守易势(求个票票)

    楼缓在赵国爵位虽然不高,爵司上大夫,但在朝堂之上却是有着很重的话语权柄,且深受君父所倚重,常召其入朝参事,不然这次出使燕国也就不会差他来了。

    这样一个有话语权柄的重臣,若是能慢慢拉拢到自己这边,那无疑是对自身未来的政治风险,增添了一道有力的保障。

    果然,无论是在任何年代,何等的身份地位,只要两个男人在一块狎过妓,那关系就是不一样了啊。

    赵章冲着楼缓嘿嘿一笑,身子向前探了探,侧身轻道:“大夫难道不觉得,这位秦国质子,就像一件奇货吗?”

    奇货?啥意思?

    楼缓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得太子那一脸的神秘莫测的模样,他不禁又暗暗想到……太子莫非要和那秦质子做生意?

    是了!在太行山中,太子就曾和那魏国的商贾畅谈了良久,似乎是对商贾一道感兴趣。

    不过他转念又是一想,不对啊。那魏国猗氏,虽然家族衰败了不假,但人家也好歹曾是从游列国的大盐商,尚且值得一交。

    可……那秦国质子有啥,嫖娼都已经付不起嫖资了,还得卖脸让那公孙内史付款,和对方做生意,能做啥生意?对方有啥本钱做生意?赔本生意吗?

    奇货?我看倒是烂货。太子莫非昏了头?

    饶是楼缓从政十余年,心思如何的灵活,他也想不出、一个人见人嫌的庶出秦质子,有啥拉拢的必要。

    赵章见对方的脸上,短短盏茶功夫就转换了数种神情,心下滋滋称奇的同时,不禁再问道:“大夫可知囤积五谷,可获利几何?”

    楼缓摇了摇头。

    “那大夫可知囤积宝玉,又可获利几何?”赵章又问。

    楼缓还是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道:“臣不精商贾之道,无法回答太子的问题。”

    赵章嘴角微微上挑,却没有将这个话题挑明,而是反问道:“方才于妓馆之中,闻得秦韩宜阳交战,大夫可对此有何高见?”

    楼缓神情微怔,似乎脑筋一时没有转换过来,不过很快,他目光就变得深沉起来,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秦韩宜阳之战,这算是老调重弹了,若是以几个月之前,从赵国所表决出的国策来看,秦国胜算无疑是更大的。

    但彼时秦韩两国还未正式交战,所有的推论也只能以两国的综合国力,和各自军队以往的胜负比、战斗力来来,推算。

    而此刻,残酷的战争已经过去了月余。

    再结合从方才妓馆中所言听到的少许消息,再来分析这场战争,楼缓此刻无疑是有了新的观点,或许……大王失算了,赵国这次或许是下错了赌注。

    今日的情形是韩国举全国之力死守宜阳,韩军更是征调了全国三分之一青壮年凝聚了二十余万兵力,外加外部齐、楚两国也开始从军事、外交等各自领域介入这场战争,秦韩之间的战事早非当时诸国所推测的那般、呈一边倒的姿态,而是从战争一开始便陷入了焦灼状态。

    且随着冬季的来临,胜利的天平已然是逐渐倾向了韩国一方。

    这是难以预料的,但却是事实。

    虽然不知此刻太子提及的宜阳之战和前言的问商有何因果关系,但待楼缓心中分析完他所认为的战情,还是缓缓说道:“臣虽不善兵道,却可为太子明言一二。臣以为,战阵之势瞬息万变,攻坚之战本为困艰,况有楚国屯兵于宛;又有齐国搅扰于朝,再逢凛冬将至,秦国虽强,又怎可堪战否?”

    赵章点了点头,楼缓的一番言语,确实分析的头头是道,仅仅凭借妓馆中的几句论闻,便可找出其中的关键所在……冬天要来了,秦国却依旧没有建功。

    赵章不禁再度高看了楼缓一眼,这个时代,虽然将相已分,但领兵参战之事,却非将者一人所独,况且兵事从来都是暗含天、地、人、道,方方面面,而这个时代的兵家所大成者,亦多为大治者。

    但赵章此刻却有些不同的见解。

    “大夫所解,当是以为今宜阳之战,当为攻守易势?”

    楼缓闻言,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继续道:“而今秦兵虽利,却居弱;韩军虽颓,却从盛,秦人可战,却不堪胜矣。”

    “今日不可胜,若来年再战,又待如何?”赵章再问道。

    楼缓眉头微皱,却是没有说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赵章心下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道:“宜阳必为秦国所取!”

    楼缓眼神微凝,慎道:“何以见得?”

    “宜阳者,中原之门户也。秦之所图,非周室,而为天下也。若图天下,必取宜阳,故倾国而必得也。今楚有外兵,却首鼠两端,不足惧;齐搅于朝,如同浮萍,不足扰。韩无有外力所助,而内力又不足于秦,久持之下,宜阳当得不失否?”赵章莫来由的痛心道。

    其实赵章最初的政治倾向,便是出兵助韩,这并非是念及什么三晋手足同盟,也并非是因为他的母亲是韩国的公主,而是以长远所计,为长远的抑制秦国发展,抑制秦国的东出之路!

    宜阳的地势相当特殊,其地处崤山以东,牢牢把控着函谷的东大门,秦国虽据崤函之险,但只要一日不得宜阳,便也只能据险关、而待守攻,根本无法出函谷直接进逼中原。

    秦国往日对山东列国发起战争,所出兵的路线,只有三条,其一:出函谷后转而向北经茅津渡口,渡过大河(黄河),进入魏国境内,再向山东列国发起攻击;其二:向北由蒲津渡河;其三:再向北,经龙门渡。

    但无论那种出兵的方式,大河都是一道绕不开的天堑。在秦国弱小的时候,大河能佑护其发展,但当秦国强大了,反而成为秦国扩张最大的绊脚石。

    而秦国若得到了宜阳,那攻守之势必然瞬间转逆,宜阳若得,便相当于秦军出函谷关后,拥有了一个可囤积兵线、补给的大本营,彼时的秦国便可步步扎稳、缓缓图之!

    这对山东列国无疑是个定时炸弹,到那时秦国想打就打,想守就守,直接向东打,或者向南,那可就方便太多了。

    因此,宜阳从来都不仅仅是秦国通衢三川的坦途大道,更是锁死秦国东出的一把密钥。

    昏暗的车厢内,两人对视无言,此刻二人都能明白,宜阳意味着什么,却什么都无法改变,因为,就此时此刻而言,任由秦韩两国相拼,对耗,才是更符合赵国利益的一条路啊……因为君父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争霸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