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被安排在了一个叫“居仙宫”的地方，装饰富丽堂皇，他见到了许多他从不曾见过的稀罕物件，他是新奇的，同时也彷徨着，刚入宫的那一个月里，他甚至不敢睡得太沉，他日日担忧女帝召他侍寝，怕……惹她不快，既担心自己的处境又害怕连累了家人。

    可后来一个月过去，两个月，甚至半年，除了最初派来的教管嬷嬷和一众宫婢侍从，再没有任何人踏进过他的宫门。

    兴许是女帝身边夫侍众多，忘记了他这个来和亲的北疆世子存在，又或许是女帝根本就没看上他，不过是碍于两国颜面。遭受冷遇，如此一想，他又沾沾自喜起来。

    宫中岁月漫长，他整日里无事可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皇甫逸尘待在一处，他们逛遍后宫的角角落落，避开宫人偷着喝酒小酌，有时也找个空旷的地方看着皇甫逸尘练武，兴致来了便学上几招。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时，他也曾乔装打扮和皇甫逸尘相互打掩护，偷着溜出皇宫去，去夜幕星河的京都大街上走一走，感受夜市繁华，人间烟火。

    有一晚回宫路过宣政殿外时，他差点儿被夜深刚处理完政事的女帝撞到，两人相隔几步远，女帝乘坐着轿辇以手扶额似乎有些倦怠，他和皇甫逸尘都穿着侍卫的衣服假装巡逻值夜，轿辇过去时，鬼使神差的他不自主抬头看了女帝一眼，月色佼佼，他看得仔细。

    好看！

    比他平生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好看。

    他丢了魂儿一样，回到宫中便命人找来一大堆的汉书查阅，他虽通汉话，却不懂诗词，他不知如何形容女帝的美，着魔一般只想从汉人的诗词中找出答案。

    可惜他翻了两天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晚的月下孤影。

    少年情窦初开，当是一寸相思一寸忧。

    他开始寻找各种缘由接近女帝，只可惜一通忙活下来，从初夏到严冬，历时数月努力，也不曾让女帝召见一次。苦闷之余，只得故技重施重新扮作值夜侍卫，远远看上那么几眼。

    后来，皇甫逸尘再不准他冒险，因为他不会武功，遇到真正的侍卫极易穿帮，况且女帝也是武功卓绝，离得近了早晚会被发现。

    时间久了，他对女帝的心思便慢慢沉淀，他走出宫门，开始尝试与其他阖宫夫侍交往走动，才知道，原来传闻有假，女帝专心政事，清冷寡淡，从未踏足后宫。

    那样好看的一个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女帝在春闱会试中不吝赞赏过一个叫陆池宴的官家子弟，果然没多久，从御赐探花郎一路青云直上，倚仗女帝偏宠坐到了中书侍郎一品大员的高位。据宫中小传消息，那陆池宴样貌堪称绝色，才华超众，颇得圣心。

    说不羡慕妒忌都是假的，居仙宫的瓷器盆景不知被祁洛摔碎了多少，尚宫司那边来人置换了几次，渐渐也态度轻漫起来。皇甫逸尘无奈，只得日日贴身跟着，不敢远离其左右。

    那时当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