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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山村

    从上飞机后,慕晚晴便再也没有主动跟南见秋说过话。

    南见秋也不理他,各自拿着各自的行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慕晚晴率先开门,进屋后第一件事便是给南见秋递上拖鞋,从他手里将外套以及包。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虽然两人在飞机上已吃过,但是飞机餐实在不敢恭维。即便两人坐的是头等舱,其饭菜依旧不能让南见秋满意。

    慕晚晴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因为过了十几天,即便有什么食材也不能再用了。

    她去了一趟楼下的超市,买了些面条、鸡蛋、番茄,为两人做起了面。

    南见秋放下手中的工作,双手交叉着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慕晚晴道:“不想做就不要做,用不着给我看脸色。”

    慕晚晴连头都没抬。

    南见秋围着她转了一圈,冷笑一声,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慕晚晴将面条放在桌上:“面好了。”

    这次轮到南见秋不理她了。

    慕晚晴道:“爱吃不吃。”说完,转身便进卧室。此时,她这才想起给家里报个平安。她又回复了几条信息,其中涉及到销售公司的几项大客户开发提案,她有些吃不准,便出来想问南见秋。

    见那碗面丝毫未动,心想:“这狗男人怎么跟孩子一样小气。”她终究不忍心:“凉了不好吃了。”

    南见秋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求我吗?”

    “你是我儿子吗?吃饭还要求你。”慕晚晴冷笑道。

    “我是你儿子的爸爸。”说完,南见秋慢悠悠地拿起了筷子,吃起面条。

    不知是他饿极了,还是慕晚晴确实烧的好吃,吃的有些狼吞虎咽。待他吃完,他丝毫没觉察到一根面条还挂在他脸上。

    他正要起身离开,慕晚晴道:“脸上,有面条。”

    南见秋左摸右擦,始终没有碰到那一小段。慕晚晴看他窘迫而愚蠢的模样,甚是无奈:“别动。”说着,便用纤细的手将那面条拿掉。她正要扔进垃圾桶,听南见秋道:“别动。”

    慕晚晴一愣,只见南见秋握住她夹着残余面条的手指,往自己嘴了一送,连她手指一起吸允了进去。

    “啊!”慕晚晴一阵无语,急忙将手指收回,带着三分嗔怒七分娇羞望着南见秋,“无聊。”

    “我只是不想让袁爷爷难过。”南见秋一本正经地说道。

    慕晚晴收拾好碗筷,便洗澡刷牙,回到卧室休息。她在床上看了下几份邮件后便是哈欠连连。见南见秋还未进来,她又出去看了一眼,见他趴在地上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听着书,心中又是佩服又是焦虑:“不行,我也得锻练起来。算了,还是明天吧。”

    慕晚晴钻进被窝,很快便睡着了。不知何时,她隐隐约约感到身旁有人躺了下来,一只手在她的腰上抚摸着,她迷迷糊糊中拒绝:“别闹。”

    到了第二天,慕晚晴起床后,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脖子、腰上多处的吻痕,脸色顿时通红。再回到床上,哪有南见秋的影子。她走出卧室,大喊道:“南见秋!”喊了几声,都没有他的影子,只见桌上放着车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公司的事情交给你几天,不懂电话向我求教。

    慕晚晴道:“混蛋!。”

    南锋驱车带着南见秋,来到距离天江市六百公里开外的一个偏僻山头前。两人从早上六点出发,到了中午十二点半才到达。眼看前方道路狭长,车辆无法通行,他们放下车,徒步前行。

    “小叔,这里差不多已经三年没来了吧,你这次来,他们想必很高兴。你也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带点东西给大家。”

    “他们不在乎那些。”

    紧接着,两人上了山,道路越来越狭窄,仅能容两人并排走过的大小。而旁边则是悬崖。山路上设下了护栏,十分结实,没有半点斑驳锈迹。

    两人足足走了有一个小时,才勉强到达了山顶。这还是因为叔侄二人平日有锻炼的习惯,若是旁人,还不知什么时候到达。

    从山顶之上,俯视山下,在一片山清水秀中包围了一座拥有古老痕迹的村落。此时虽已入冬,田园上依旧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

    然而,要进入这个村落,则比方才爬山还难。因为他们只能沿着山上一条悬梯缓缓落下。

    三年前,南见秋第一次来到这个村落时,便为这个悬梯所震撼。村落进出全靠这一条悬梯,别无他路。

    它有两千多米长,用粗绳和木板条串联交织而成,没有任何保护和防范措施。即便是南见秋自己,第一次爬行这个悬梯时,整颗心都是悬着的。事实上,村子里,确实在悬梯上出过人命,而且还不少。

    这个地方如同被世人遗忘的角落,明明四周被几座繁华的都市所包围,却得不到一丝的庇护和关照。

    起初,南见秋以为是因为当地有关部门不作为,但到了村子后,很快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这里曾经开通过一条隧道。因为村里保留着完全的古建筑群体,因此来这里游玩的游客络绎不绝起来。

    有开发商瞄准商机,想要开发这个村子。他们无视当地百姓的信仰和生活习惯,随意扔垃圾、肆意破坏环境,甚至强行推倒一些旧房子后进行开发的恶性事件。一名当地少女被人猥亵后自杀身亡后,全体村民的怒火终于爆发,在村长的带领下,将所有外来游客以及开发商赶出了村子,并且在当晚便用烈性炸药将隧道给炸了。

    因为此事,有关部门也收到上级的严厉处置。同时,尊重当地村子自身合理的诉求,不再干扰他们的生活和发展。从此,悬梯再度恢复成为这里同外界的唯一通道。

    虽然有不愉快的发生,但这里的村民并不完全排外。他们天生的善良与好客,对于外人来到这里总会热情招待。这也得益于这里唯一一所小学的校长,作为外来人口,在这里已经兢兢业业奉献了四十多年。

    而悬梯如同试金石一般,来考验外人到此处的决心,亦考验村里人走出外面闯荡的勇气。

    南见秋依稀记得,当年他的出现,让整个村子沸腾了。这里已经将近八年没有外人进入。凡是见到他的人,都是热情邀请他到家里作客吃饭,而且是拉着他的手不放的那种。南见秋在众人的拉扯和簇拥下来到冯校长的家里。

    冯校长没有问南见秋的来由,只是跟他讲解当地的风俗习惯,问他现在外面的情况。在得知南见秋来自天江后,更是向他询问天江的发展和小孩子最近学的是什么内容。

    南见秋来到这里,是先前被龙若澜及帝云集团逼迫之后刚刚起死回生后的事情。而一大堆纷繁琐碎的事情围绕着他,让他苦不堪言,他需要时间去思索。

    当初龙若澜背叛帝云,利用法律的漏洞把关键的核心技术从帝云转为天龙所有。帝云的产品已经面临投入市场,利用技术的知识产权归属问题给与帝云重重一击。帝云与天龙两家有多个地方上存在竞争关系,而龙若澜是除了南见秋外最了解帝云内部情况的人,接下来的一年帝云遭受天龙的全面围堵。

    南见秋心中清楚,成也萧何败萧何。帝云能够快速发展,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龙若澜。这除了她本身的才能外,对天龙的信息和资源渠道的了解,也是关键。同时也造成为什么帝云在多个地方与天龙存在竞争关系。

    天龙之所以先前没有打压帝云,是因为南见秋与龙若澜的感情平稳。龙啸天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龙若澜是最具有领导气质的一个。只要南见秋与龙若澜结婚,那么天龙与帝云终将合并。因此,他故意放水给帝云,算是给两个年轻人成长的机会。事实上证明,南见秋和龙若澜都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没想到突然间,两人感情破裂。龙若澜回归天龙,并对帝云进行全面围堵。当时,帝云资金链断裂,众多银行迫于天龙的压力都不敢贷款给帝云,加上铺天盖地对帝云的负面新闻,让帝云濒临破产边缘。

    在这关键时刻,丁老挺身而出,为了南见秋亲自拜会了天龙集团。他在为南见秋说情的同时也剖析厉害关系。如果真把南见秋逼急了,那么他也将追究龙若澜泄露帝云集团核心机密的犯罪行为。甚至基于两人之前的恋人关系,难保南见秋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例如把龙若澜的私人信息公布在网上,到时候天龙集团的声望也将大受影响。

    龙啸天考虑再三,撤销对帝云的封锁,并不再利用新闻传媒对帝云进行诋毁。

    丁老见帝云得到喘息,便提出让南见秋好好思索帝云的未来。作为综合集团,在各个方面全面开花是不可为的事情。先前是得益于天龙的资源和信息,其供应商也心知天龙和帝云其实为一家,因此都积极愿意配合。如今两家既然闹翻,那么给一家供货配合时就不得不掂量其中的厉害。绝大多数供应商还是选择与天龙合作,而不是帝云。因此,转型避开竞争赛道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南见秋在丁老的书房里整整谈了一天,丁老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普洱拿出来,一杯一杯地递给南见秋:“你们两个,走到这个局面我是不想看到的。不过,我最后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把敌人变成朋友是一种智慧,把朋友变成敌人是一种愚蠢。而把知根知底的女朋友变成敌人,更是愚蠢加危险的事情。你想要继续你的事业,只有两个选项:第一,把她给哄好了,我不管你是怎么得罪她的;第二,你要做她不知道或者预料不到的事情。你过去的思维和习惯,尽快的改变。若澜是怎样的个性,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对此,南见秋深以为然。

    “这一年当中,我也看到你的努力。不过,光努力不行,有的时候你得打开你的心胸和思维,以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和处理事情。如果每天做的是相同的事情,你改变不了什么。”丁老深深叹息一声,“给自己放个假,你去这个地方看看,那边有我一个朋友,姓冯。顺道帮我带点书给他。”

    南见秋在提到丁老的名字和来意后,冯校长很开心:“既然你来了,就多住一些时日,跟大家多聊聊。”

    整个村子的房屋都是很老旧的建筑,浓浓的古老气息。冯校长家算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台冰箱和一台电视外,便没有其他电器。烧饭用的是以前的灶。冯校长亲自烧饭做菜,南见秋帮忙。等他老婆和孩子回来后,享用了一顿充满田园和乡土气息的晚餐。其中,锅底的锅巴南见秋吃的很香。

    第二天,南见秋跟着冯校长参观了学校。小学二层楼,在当地已是少见的非木头建筑,但是墙壁上出现的裂纹让人看得揪心。孩子们所用的桌椅都是各家各户拼凑起来,因此样式都不统一。

    南见秋很是奇怪,既然丁老与冯校长是朋友,他若得知这个情况,绝不会不管。冯校长似乎从他眼神中看出疑惑,说道:“老丁派人来过好几次,想要修缮,但是现在村子里的孩子们越来越少,年轻人都喜欢到外面去打拼,要不了几年,这个学校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南见秋抚摸着有些开裂的墙壁:“总归是危房,还是不安全。年轻人不喜欢留在这里,是因为看不到未来和希望。这里山清水秀,本是最好的旅游胜地。”

    冯校长将之前村子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南见秋点头道:“这些年国家也是在大力倡导素质教育和环境保护。当初的八零后九零后已逐渐成为社会的支柱,这一批人对环境的意识以及对人的尊重比以往好多了。村子本有的特色保留着,但可以引进社会潮流的东西,让村子里与社会不至于脱节。”

    南见秋把公司的事情放下,全身心投入到与村民的交往中。和孩子一起骑着水牛耕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他在村里一连住了二十三天。眼见村民对现在这种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他便用了各种手段,倒逼村子接受“改造”。在第二次来到村子时,他带着老三等特种兵兄弟以及能工巧匠来给家家进行房屋修缮。在不破坏他们现有的美观和历史感的前提下进行了加固。

    因为悬梯的难度,他们给学校带来的桌椅是用无人机托运,把村里人看得目瞪口呆。

    为了让村民接受改造计划,南见秋将村长给“绑架”了,让村民对其十分不满。三个月后,整个村子焕然一新。同时,邀请华科进行基站建设,引入网络和各项硬件设施。并进行校园招聘,把刚毕业大学生请到这里当孩子们的老师,其中就包括在办公室里整天傻呵呵的小周。

    三个月后,包括小学在内的整个村子焕然一新。南见秋这才将被关在酒店里白发苍苍的村长给放了回来。

    因为见识到南见秋的手段和实实在在的好处,在他提议建立中学时,反对的声音就几乎没有了。通过丁老的引荐,与天江初中进行合作,在此地建立了分校,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