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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探望

    此刻天已蒙蒙亮,沅止醒来时,羽筝还睡的正香,乘着此时,他轻轻将羽筝靠在一旁,自己则赶紧抽身坐去原处。

    刚刚坐定,语莺啼此时带着饭菜,迫不及待的跑来与沅止相见。

    一声声“少公爷”叫得大伙一同从睡梦中惊醒。

    二楚朦朦胧胧的瞧着她来,赶紧继续装睡。

    而羽筝则理了理自己那有些纷乱的长发,整理了片刻仪容,扫了一眼正正襟危坐瞧着自己的沅止。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就是那深邃的双眸让她不好意思直视。

    赶紧侧过身去,宁愿望着隔壁装睡的妇人,也不愿意瞧他一眼。

    直到语莺啼欢天喜地的跑来,不待狱卒打开牢门露出一条缝,便猛然冲了进去。

    匆匆忙忙打量着沅止,甚至上下其手想瞧瞧有没有受伤。

    沅止似有拒绝之意,赶紧一手将她挡在了面前,神色依旧无表情的盯着她。

    冷冷回答道:“你放心,本将军并未受伤。”

    语莺啼此时略显尴尬,明明自己这般担心他,他却没有半点儿对自己温柔片刻。

    身旁仆子赶紧将吃食递在沅止面前,笑说道:“少公爷请用膳,这可是我们家姑娘亲自为您做的,天不亮便起来忙活了。”

    不待沅止道谢,隔壁妇人却没好气的讽刺道:“瞧瞧,不过是做顿饭,还得被仆子簇拥着早起,可见是十指不沾阳春的手,既然没下过厨,何必装的很贤惠的模样。”

    此话一出,弄的在场人都有些错愕,尤其是语莺啼,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其中一个仆子赶紧向妇人呵斥道:“你个贱奴懂什么?我们姑娘身份金贵,没下过厨自是正常,能为少公爷亲自做羹汤,必然是十分用心的,此等真情真意,你个贱奴自然不懂得。”

    妇人冷冷一笑:“好一个厉害的仆子,竟这般忠心护主,实在难得。可惜,你家这位主子,看起来似乎不大在意呢!”

    众人无语,语莺啼有些不悦,此刻二楚却一阵欣喜。

    第一次发现还有人敢狠怼语莺啼,以前被她挨了几巴掌的仇,也算报了。

    她倒也懒得理会妇人,只将仇恨记在了心上罢了!

    随即殷勤的盛了一碗羹汤递给沅止。

    :“望少公爷肯赏脸,也略尝尝,如若不和胃口,我便马上重做为您送来。”

    沅止接过语莺啼送来的羹汤,赶忙向她道谢,大老远跑这一趟,也是辛苦,道谢也是应该。

    可他却偷偷扫了羽筝一眼,这丫头脸色依旧,并没有一点儿他想要看到的神色。

    心中难免的再次失望,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明明心知羽筝是玺润的人,可他就是忍不住的记挂羽筝,更忍不住对她越来越动心。

    要说看上她哪一点,自己却真的也说不清。

    在语莺啼的轮番催促下,沅止只好尝了一口,还别说,味道确实挺香的。

    乘着她高兴,沅止便问道:“浊言清可有为难你?听闻他已经认了你,这是好事,以后,你也不会受太多的苦了。”

    起初还以为沅止会责怪自己盲目认父,未曾想,他居然会如此理解自己,反而让她心中升出一股暖流。

    但她却不知沅止深意,认了亲父,就可以离开沅家,不必被老太太利用,更不会被逼迫她嫁给自己了。

    原先沅止对她也有温柔过,将本来不喜沅止冷漠的她,如今竟真的生出了一抹爱慕之情。

    眼下想要让她放手,恐怕就难了。

    她望着沅止有些羞怯,此刻,也比往日更温柔了许多。

    :“少公爷请放心,我会让父亲想法子放您出去,您且忍耐几日。”

    沅止淡然的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说话,能不能出去对于他来说,都取决于羽筝在不在他身边儿。

    此刻,羽筝二楚各自都只当他二人不存在,吃狗粮这种事,谁愿意看谁看去,他们可不在乎。

    只见沅止捧着装着羹汤的碗,舍不得喝一口,只假意关心语莺啼的提醒道:“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毕竟你父亲还在族长手里做事,莫要让他老人家为难。”

    此话一出,明明是打发人的一句话,却再次让语莺啼误会。

    表面意思听起来是他在关心语莺啼,甚至还将未来岳丈的难处也考虑的如此周到,仔细想想,也不怪语莺啼会误会。

    她温柔的一笑,忙点了点头附和:“少公爷放心,父亲的地位在带叟族是无法撼动的,他老人家不发话,没人敢多言,也没人敢为难。”

    沅止这才放心不少,但依旧捧着装有羹汤的碗,舍不得喝一口。

    直到仆子前来禀报,与语莺啼附耳说了些什么,这才匆匆告辞。

    临走时,她特意扫了一眼那妇人,眼神凌厉非常,寒芒如刃,而且神色还带着一抹杀气。

    妇人却面对她幽幽一笑,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还会回来有求于我。”

    语莺啼不语,急匆匆的离去。

    待到这主仆二人走远,沅止这才将饭食全部端在羽筝面前。

    神色温柔如水的望着她说道:“巫女大人请用。”

    见他如此客气,羽筝半点不领情,毕竟是语莺啼亲自做给他的,自己吃了又算怎么一回事?

    便赶紧摇了摇头,拒绝道:“语姑娘的心意,你莫要辜负了,况且您还有伤在身,是该补补。”

    沅止不悦,却也舍不得向她发火,便匆忙解释道:“表妹不会下厨,莫说做羹汤,连同洗个菜都不会,这估计是浊言清府中的厨娘做的,你不必介怀。”

    羽筝听了此话,认真分析片刻,她可不是那等忸怩的性子。

    沅止这样说了,也就不再啰嗦,赶紧接了筷子,爽快的吃了起来。

    二楚在一旁看的流口水,赶紧“爬”了过去,望着美食,向沅止请示道:“少公爷,属下也饿的不行了,能不能也赏我一碗饭吃?”

    沅止倒也不小气,将语莺啼亲自盛的羹汤递给了他。

    二楚无奈,不敢受。

    :“少公爷您折煞属下了,这可是语姑娘亲自为您所盛,属下怎敢下口。”

    沅止也不说话,收回递给他羹汤的手。

    二楚实在忍不住美食的诱惑,赶紧夺过羹汤,大口大口喝起来。

    羽筝也不是那霸道自私的人,赶紧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沅止。

    可他处处都紧着羽筝,直说不饿,瞧着她吃的开心,自己心里也是欣喜的。

    羽筝故作不悦,嗔怪的望着他,拽起沅止的手,强硬的塞入他的手中,温柔的笑道:“我们也够了,您不必处处都想着我们。”

    说完,再次撕下另一边儿鸡腿,递给隔壁妇人。

    原以为她不会轻易接受,哪知她却毫不客气的走向前来,夺过鸡腿就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沅止望着开心的羽筝,不由得浅浅一笑,他暗附着“不是想着你们,而是只想着你一人”。

    对于沅止的心里所想,羽筝半点不知情,或许就算知道,也会装不知道吧!

    开开心心回到院落的语莺啼,对于拜见后母之事,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被仆子们簇拥进了客厅之后,望着后母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女人不好对付。

    她五官倒也精致,只是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副刻薄的面容。

    只瞧她一手叉腰一手摇曳着团扇,望着语莺啼的双眼,凌厉的能射出一道精光,满眼的不屑与厌恶。

    身旁的三个妹妹两个弟弟都长得像极了后母,最大的不过十岁左右,最小的也就五六岁。

    索性都还是稚嫩的年纪,对于什么勾心斗角都不大理解,只觉得突然来的这个姐姐是来抢父亲的,故而不喜欢她。

    浊言清一面介绍着他们彼此,一面领着她向后母见礼。

    她温顺知礼,将柔弱展现的淋漓尽致,礼数也面面俱到,这是她从小为不挨打,学会的讨好乖觉的姿态。

    可弟弟妹妹们不喜欢她,看在浊言清的面子上,对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略微欠礼。

    毕竟第一次见面,是谁也做不到谁对谁热情。何况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互相嫌弃憎恶也是有的。

    浊言清自然也明白,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时间,或许相处几日,互相了解了解,也就和睦了。

    后母没好气的扫了语莺啼一眼,趾高气昂的坐在了客厅的上座。

    毕竟是带叟族族长的长女,有些傲娇跟脾气,也是正常。

    能说服她来见语莺啼,浊言清虽然也废了些唇舌跟心思,但如今能来见一见,喝一口继女的茶水,也是莫大的容量了。

    瞧着语莺啼小白兔般害怕后母的模样,浊言清也是心疼。

    赶紧提醒道:“莺啼,快给你母亲敬茶。”

    语莺啼附和的淡笑了笑,在不知对手实力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的越柔弱温顺越好。

    :“是父亲。”

    说完!便赶紧接过仆子送来的茶水,向后母欠礼说道:“母亲,请喝了女儿这杯认亲荼。”

    后母望着语莺啼,冷笑着一哼!

    但却并没有急着接过茶杯,就这样让她举着茶杯良久。

    语莺啼那委屈的小白兔的模样,赶紧向自己的父亲求助。

    浊言清毕竟是疼爱自己亲生女儿的,赶紧上前,笑吟吟的向后母说道:“孩子还小,若有失了礼数的地方你多担待,以后莺啼养在身边儿,还得劳烦夫人好生教导。”

    有了浊言清这番话,后母总算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便冷笑着说道:“凉了,重续一杯吧!”

    后母身旁的心腹会意,赶紧上前,装作不经意的将伺候语莺啼的仆子推搡开。

    独自夺了她们手中端着的茶水,取了自备来的茶壶,将茶杯斟满之后,赶紧递给语莺啼。

    这不接不知道,一接吓一跳,好家伙,这可是滚烫的开水啊!

    看样子,她这后母可是有备而来呢!

    可她语莺啼向来都是,能忍能让,事后算账的性子,今儿她愿意退步,明儿就会让你生不如死的那种。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咬着牙,忍着痛,温柔的笑道:“母亲请用。”

    后母依旧露着浅笑,更本不待接茶杯的。

    看着这热腾腾的茶水,加之语莺啼那委屈的模样,可把浊言清给心疼坏了,赶紧劝说道:“夫人请喝茶,孩子都端了大半天了。”

    后母不动声色的幽幽一笑,不经意的给了门口仆子一个眼神。

    再假意做了个接茶的动作。

    此时仆子上前来禀,说道:“老爷,族长请您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

    :“好好好,我这就去。”

    浊言清答应的爽快,一面向自己的夫人告辞,一面被后母推搡的往客厅外踱步。

    还没来得及与语莺啼嘱咐,便被后母给笑吟吟的“送”了出去。

    直到浊言清匆匆走远,这才又回到客厅,坐在上方,冷眼瞧着语莺啼。

    要说这五官长得刻薄的人吧!连笑容都显得那么小家子气。

    可面前这样的小白兔,连她深居后宅的老滑头都被诓骗住了。

    怎么瞧她,都觉得很好欺负的模样。

    此刻的语莺啼已经被装有开水的茶杯烫的麻木,几个水泡是看得见的蹭蹭冒出了头。

    她委屈的露出一抹羔羊似得模样,若是旁人,看着必然心疼。

    可在场的人,除了语莺啼的自己心腹,谁不对她恨之入骨。

    身边儿的俩仆子实在看不过去了,赶紧上前欠礼央求道:“夫人请饮,如若主子有礼数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奴愿代受罚。”

    :“好,很好,真是个忠仆。”

    说完!挥了挥手,上来几个护卫,将那仆子粗鲁的拽了出去。

    另一个仆子也不示弱,赶紧跪地告饶道:“请夫人仁善,我们初来带叟族,许多规矩都不大懂,您受累,教导便可,何必动怒。”

    此话一出,更加惹怒了后母,再次挥了挥手,另一个仆子也被扣了起来。

    她只冷笑的说道:“既然这么衷心,各个都说要替主子挨罚,那便都去院子里打个二十大板吧!”

    说完!不听两个仆子的任何求饶之语,独坐上位,摇曳着团扇,喝着仆子送来的茶水,听着院落外仆子们的惨叫之声。

    此刻的她无比惬意,甚至如同听小曲一般享受,望着语莺啼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她忍不住的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