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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不速之客(3)

    正在一旁兴致勃勃观战的小胖子路鸣泽差点把手里刚拿的果汁掉地上,明非?!楚师兄什么时候和自己这个衰到极致的堂兄这么亲密了,都用上这种简称了还?

    路明非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有师兄解围,不然一个小时之内他是别想从这个门旁边移动半步了。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

    看着楚子航那诚恳的表情婶婶的心立刻软化,虽然对着路明非还是没好脸色:“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进来!”

    路明非心领神会,点头哈腰地进了厨房,这个“进来”当然不能理解成回房睡大觉,要是那样婶婶又得气个半死。叔叔半天没反应,看来并不在家,估计又是和哪个钓友钓鱼去了。路明非对楚子航露出一个“谢谢”和“抱歉”的表情,又得拜托师兄帮他把行李放回屋里了。

    尽管知道了这个远近闻名的优秀学生和富家少爷并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路鸣泽而来,婶婶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下脾气,至少没有持续三个小时高强度输出路明非。楚子航给他收拾好行李后本想直接走。奈何小胖子很热情,说楚师兄难得来一趟,非要留他吃饭。楚子航想起厨房里正在挨骂的路明非,盛情难却,于是也来厨房帮忙。

    最后是皆大欢喜地来了一场宾主尽欢。晚上钓鱼回来的叔叔看到楚子航大喜过望,拉着楚子航就问东问西,从钓鱼秘籍到商业致富宝典。而路明非忙着给婶婶打下手,坐飞机累了一整天还没睡着,所以全程都在大吃特吃楚子航亲手烧的饭,心说那么多学院和中学的迷妹都没吃上过我这个衰人真是三生有幸先吃上了必须捧场。楚子航和叔叔的侃大山他在旁边一直含着饭嗯嗯嗯,同时不忘吹捧几句楚子航。他说师兄在你们面前都老谦虚了,他一到学校就拿到了最难拿的校长奖学金,校长亲自颁发比我还高一级,在学院成绩优异老师喜欢同学爱戴,毕业后肯定就是成功人士了。婶婶对楚子航的态度因为路明非有所下降,但还是热切地询问着美国找工作和拿绿卡的种种细节,路鸣泽则只是想讨一点招女孩喜欢的耍帅小技巧,只是苦于叔叔婶婶男女混合双问让他没有机会。

    晚饭后路明非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楚子航向他们彬彬有礼地告别。路明非心想师兄看来也是人啊还是需要回家休息的,而且毕竟师兄不是他的全职保姆还得住他家。这导致他根本没看到楚子航后面发的短信。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他摸了摸床边,仰头看着上铺还在打呼噜的小胖子版路鸣泽,这才确信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他伸了个懒腰,差点发出平时在宿舍时公鸡打鸣的声音,一下噎了回去。

    看起来他的生活终于又恢复正常了。没有毁天灭地的黑龙白龙,没有非人类的各种科学的作业,也没有什么黑道大家长,或者能跳的比房子还高的死侍群,也没有……路明非拍拍脑袋,使劲晃了晃。这时才想起去摸手机,虽然大概率没人关心他现在的情况,除了学院教务处。

    大概又是无聊的一天吧。他这么想。但是这样也挺好的,混吃等死,经常挨挨骂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没有龙的世界,还有人关心。

    “叮咚。”家里的门铃这时候响起。

    “路明非去开门!都几点了还不起!”隔壁厨房传来婶婶修炼了几十年的河东狮吼。

    路明非猛的一震,一下醒了过来。手机又落回被窝里。确认了一眼小胖子还没醒,路明非趿着拖鞋就去开门。这个时候是谁来家里,总不能是隔壁李大婶家来投葱报蒜吧?这么一想路过洗漱台的时候路明非顺便在镜子前胡了胡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里自己兵荒马乱的样子。只有他路明非能做到一晚上把干净的头发睡得万马奔腾,这才是他的日常生活,而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接客。

    “叮咚。”门铃又响了一下。

    路明非赶在婶婶下一次爆发前终于搭上了门把手。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害怕,门外会是个什么生物?也许他一打开门发现是几个黑衣大汉,对面亮出胸口,原来是红花会的兄弟,他们老大要见自己一趟?还是某个面善但叫不出名字的快递员给他递上一个寄件栏空白的箱子,里面放着定时炸弹或者写有他名字的死亡名单?还是像学院的录取通知一样,里面只有一部存了某个未知号码的手机,一打过去他的生活又将从此改变?

    “叮咚。”门铃声再响。

    “路、明、非。”婶婶这时已经出了厨房门,正在用围裙边擦汗,只等擦好汗皮肤冷却完毕就开始日常发功。

    但那门铃声不知怎么的对路明非仿佛有种魔咒一般。他迟迟就是不敢拉下去,好像后面会带来什么不幸的消息,一旦开门,一切改变,平凡的生活又走到句点。别开门!别开门!他心里这么无意识地呐喊。

    “叮咚。”这门铃声如此锲而不舍,而且慢条斯理不骄不躁,隐约透露出按它的人是个气质沉稳性格内敛的人。

    一声又一声的门铃中所有人都醒了。包括刚梦见一个女版楚子航正要在仕兰中学的门口向他告白的路鸣泽。路鸣泽心里那叫一个激动,都准备等女楚子航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刻立刻冲上去握住手,深情俯视啊不对视,和他海誓山盟天荒地老了。叔叔醉的不省人事,梦里都踉踉跄跄的,那劳力士手表的表链子他迟迟抓不到手上,每次要抓到的时候那表就自己怪叫一声然后跳走。就在又要抓到手上的时候那表终于跳起来砸了叔叔的头,然后他醒了。

    “妈的谁啊大周末的还不让人睡觉,打扰老子——”路鸣泽出来揉了揉眼,看见刚迈出厨房门的婶婶,立刻闭上了嘴。

    “明非这孩子咋回事儿,咋不开门呢?”叔叔穿着凉拖站在主卧门口疑惑。

    “叮咚。”门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你确定没搞错?”

    “天地良心,不是,上帝在上!要是我搞错了,就让我这辈子泡不到漂亮妹子!”

    “我突然觉得不需要你发誓,你发的誓还没有我拿加图索的姓氏起的誓有效力。”

    “要我说师弟肯定是睡死了,他平时在宿舍就这样,一沾床睡的就跟死猪似的叫不醒。”

    路明非脑子里本来还在念经念个不停,听到这话顿时间有如听到大道灵音,一股气从丹田直冲天灵盖,突然就开了门。

    “芬格尔你骂谁睡得像死猪呢?”

    门外的两个人愣在原地,路明非也愣住了,小胖子、婶婶还有叔叔也愣住了。这是他们二十四小时内第二次愣住了。

    “老……老大?”路明非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