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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营救计划

    喳喳,喳喳喳……

    天将破晓,帐篷外传来一阵喜鹊的叫声。

    张大川突然紧张起来,说道:“臣请告退!”

    朱祁镇还在追问道:“卿还没说计划,如何才能……”

    袁彬上前拦住,说道:“皇上,外面有情况,明晚再议。”

    朱祁镇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喜鹊叫声应该是某种信号。

    “卿家保重!”

    张大川抱拳行礼,撩开门帘看了看,紧接着,身形一晃,已经出了帐篷,很快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袁彬很激动,说道:“恭喜皇上!”

    朱祁镇仍然彷徨不安,问道:“袁卿,你说……朕真的可以出去吗?”

    “夜不收能进来,皇上就能出去,天佑大明!”

    “是啊,张卿能进来,朕就能出去,终于能出去了……”

    说着话,朱祁镇竟然热泪盈眶,忍不住放声痛哭。

    九岁登基,十六岁亲政,身后有祖上三代打下的基业,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国力强盛,武德充沛,当真是少年天子,意气风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群臣总拿自己当做小孩子,朝政大事都是去找太皇太后张氏上奏,好不容易把张老太太熬走了,自己的亲娘却接过手,还是轮不到自己做主。

    彼时的朱祁镇正值叛逆期,不甘心做个摆设,他要的是真正的亲政,将大权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王振看到了机会。

    此人本是蔚州的一个落第秀才,略通经史,在私塾教书。

    可是,他却不甘心一辈子做个教书先生,奈何科举这条路过于艰难,便狠下心来,自阉入宫,当了宦官。

    宦官这个圈子本就没什么文化,于是,王振靠着腹中的几分文采,以及善于伺察人意的特点,颇得宣宗皇帝喜爱,被任命为东宫局郎,服侍皇太子朱祁镇。

    一朝天子一朝臣,宦官也不例外,朱祁镇登基之后,自然要重用自己身边的人,王振很快便越过金英等人,掌管司礼监,进而开始了自己的宏图大业。

    随着太皇太后张氏病逝,三杨也是死的死,病的病,逐步退出朝堂,王振彻底解除了身上的束缚,假借皇帝之名,轻而易举的将朝政大权揽在手中,甚至将太祖皇帝朱元璋挂在宫门上那块禁止宦官干政的铁牌摘下来扔掉。

    至此,大明朝第一任权宦终养成,王振不仅对内党同伐异,大耍淫威,对外也投机取巧,破坏边防,终于招致了瓦剌贵族的进犯。

    眼看边境的情况不断恶化,此人灵机一动,竟然怂恿朱祁镇御驾亲征。

    朱祁镇平日里对王振言听计从,同时也幻想着效仿太宗宣宗皇帝,建立赫赫军功,两人一拍即合,也不跟大臣们商议,直接宣布两天后立即出发。

    然后,就有了土木堡之变。

    直至深陷敌营,朱祁镇才知道后悔,今日得见夜不收探营,终于看到希望,痛哭不已。

    袁彬却没有安慰,而是问道:“皇上住在此处,是否怀念以往的锦衣玉食?”

    朱祁镇闻言,立即止住哭声,愣在当场。

    若别人问出这番话,他定会以为是在挖苦自己。

    可是,袁彬不是别人,自从土木堡一战,唯有此人陪在自己身边,始终不离不弃。

    夜里天寒,袁彬把唯一的毛毡留给自己,然后去外面值守。

    这里是瓦剌营地,又不是皇宫大院,值守个屁?

    人家瓦剌人想要弄死我,派俩人过来就弄了,袁彬坚持守在门口,守的是大明天子最后一丝尊严!

    因此,无论此人说什么,朱祁镇都会认真聆听。

    这种认真和当初王振还有不同,患难见真情,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袁彬不但坚持君臣礼仪,更像是共患难的兄弟,这份真诚是演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演。

    鬼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还能活多久,若侥幸逃回京师,这份恩情足以封侯拜相,可是,回的去吗?

    希望太渺茫了!

    至少在张大川出现之前,看不到一丝希望。

    现在也不过是有了一线生机而已,能不能出得去,只能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袁彬见朱祁镇沉默不语,便继续问道:“皇上有今日之灾祸,只因宠信王振,事到如今,是否真正反省过,当初为何要宠信这个小人?”

    朱祁镇听到这两个问题,心中百感交集。

    “朕错信王振,这是事实,但王振在时,群臣皆不进言,今日却归罪于朕!”

    “皇上,微臣只是北镇抚司一名小小的校尉,却也都知道,当初群臣全都反对亲征,是您自己不听劝啊!”

    “朕,我……那时候……”

    朱祁镇一时语塞,如今回想起来,王振固然有问题,自己又何尝不是糊涂?

    原本以为的御驾亲征,就是像太宗皇帝还有自己老爹那般,不管是瓦剌,鞑靼,还是兀良哈,只要听说大明天子御驾亲征,无不被打的抱头鼠窜,望风而逃。

    没想到,人家怕的不是大明,而是永乐,是宣德!

    原来当初群臣把自己当做摆设,不是他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而是……自己真的就是个摆设。

    袁彬脸色缓和下来,说道:“方才臣多有冒犯,只是提醒皇上一声,如果能顺利回京,定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万万不可宠信小人,重蹈今日覆辙!”

    朱祁镇泪流满面,说道:“朕在此立誓,今生今世,绝不负卿!”

    君臣二人在激动和彷徨着度过了一整天,直到四更天以后,张大川才再次出现。

    “微臣已经侦查过,营地兵马众多,夜晚还有人巡逻,皇上的一日三餐也是瓦剌人送来,想要直接逃离,几乎没有可能。”

    朱祁镇顿时大失所望,问道:“卿家不是说有法子吗?”

    “方法是有,但是,需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张大川这才说出心中的计划:“微臣已经得到可靠情报,瓦剌人很快就要攻打大同,而且,他们会挟持皇上一同前去,路过守口堡之时,大同总兵郭登会事先埋伏好一支兵马,佯装杀出,吸引瓦剌人注意,这便是唯一的机会!”

    朱祁镇沉默不言,许久之后,问道:“大同总兵已经换成郭登了吗?”

    “回皇上,正是。”

    “石亨呢?”

    “石总兵是现任京营总兵官,郕王殿下和于尚书等人正在召集兵力,准备与瓦剌人决战。”

    “于尚书……你说的是于谦?”

    “正是!”

    朱祁镇长叹一声,说道:“幸好有郕王在,朕愧对祖宗,愧对大明百姓!”

    张大川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不必自责,这次吃了败仗,下次打回来就是。”

    呱,呱,呱……

    突然,外面传来三声乌鸦叫。

    张大川神情大变,赶忙道:“不好,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