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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金刚(5)吓到

    眼见凌云和安慕凤皆收了兵器,唐丽辞方才松了一口气。

    颤抖的收回那只搭在凌云肩上的左手,身体不禁虚晃了一下,脚下站立不稳,幸好春娇眼疾手快的扶住,“你怎么了?”

    唐丽辞虚弱一笑,“可能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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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娇无语看着他。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唐丽辞似乎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只是眼珠子虚浮的向上转动了一下,“能扶我去后堂坐一坐吗?”

    春娇扶着他,“你这书生还真是弱不禁风。”

    唐丽辞虚弱一笑,“谁说不是呢……”

    ……

    春娇将唐丽辞搀扶至无人的后堂,选了一个临窗透气的贵妃榻,与其说扶他坐下,不如说扶他躺下,不过几十步的路,却感觉他全身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脚下虚浮无力,一步都难移动,若没有她的搀扶,想必此时真的会倒地不起。

    穿过垂地的帐幔,春娇依稀能瞧见床榻内男子单薄的身影,半闭着眼,捂着腹部,断眉深敛,好似身体里有某种化不开的痛苦,紧紧皱在一起,脆弱的就好似一触即碎的琉璃盏,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春娇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你吃什么药?”

    “要不我去找忍功拿?”

    唐丽辞抿了几口水,终于缓解了腹部里那团乱窜的燥热之气,还有那头痛之症,摇头道,“不用,我一个人休息会便好,你先回去吧。”

    想起他方才说清气污浊,怕是早已不舒服,忍耐许久。

    春娇又给他开了一扇窗通风,说道,“左右前堂也没我插嘴的份,再说那安慕凤脾气太大,我可不想一不小心招惹了他,小命不保,还是在这歇会,舒坦……”

    坐了一会,春娇看他儒衫单薄,便皱眉起身要去寻条毯子,帮他保暖驱寒,“虽然开春了,你看你穿的这么少,这万一得了伤寒,只会病上加病……我去给你拿条毯子盖盖?”

    却被他一阻,“不了,我不冷。”

    “你真的不冷?”春娇有些怀疑。

    唐丽辞摇头,“真的不冷,放心。”

    “你要是冷,就给我说。”

    “好。”

    春娇看着他那咬牙坚持的样子,将信将疑收回毯子,真想问问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四肢无力,头痛,腹痛难忍。

    风寒之症?

    还是头风之症?

    还是胃寒?

    这一刻,她还真有点恨自己当年被师傅和孟哥哥逼着学医时,不好好学,如今学艺不精,连个“望气”都不会。

    春娇眼里的疑惑,自然没有逃过唐丽辞的眼,只见他有些难受的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她,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究竟得的什么病?”

    “好奇归好奇……”

    “但每个人总有一些不想跟人说的事,你不说,自然有你的原因。”

    春娇拿起桌上水果盘里的一个梨子削了起来,想到很多病人讳疾忌医,难为情,也能理解,“何况我们萍水相逢,你若告诉我了,万一哪天我们分开了,我把它说出去了,岂非对你不好?”而且看他几次病发症状,反反复复,不似普通病灶,怕是什么不治之症。

    唐丽辞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春娇停下手中的小刀,抬目,“那难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往背叛你的,也许就是你自以为可信之人。”

    后堂,香炉里青烟寥寥,唐丽辞的目光忽而深邃,望着屋顶的房梁良久,方才开口,“无法反驳。”

    然后他才又动了动,转身看着她,闲话问着她,“有没有人说你很聪明?”

    “有啊!我师父。”

    “他说我再努力点,就能把逍遥游九式练到顶层,可惜我不求上进,只想做条咸鱼。”此生终极目标,只想找个意中人,与之长相厮守。

    只可惜她找了子月两年。

    也没有找到他。

    “呵……”

    不知内情的唐丽辞闻言轻笑摇头,“逍遥游乃道门顶级功法,人人梦寐以求,你却居然不想学,确实不求上进。”

    “我又没有一辈子想做女道长,学到顶层做什么?开山立派吗?”

    “无趣。”

    春娇撇嘴,将削好的梨放进水盅,隔水,煮上,片刻,梨香四溢,然后小心翼翼的端到他手边,握住他的大手,教他端好。

    “来,小心烫。”

    唐丽辞捧着手中的梨汤,残存在指尖的余温,肌肤,还有莫名悸动的心跳。

    “怎么不吃?”

    春娇迟疑的看着他端着半天没有动,他却反问,“你怎么不吃?”

    “梨汤能润燥生津,滋补养胃,正对你的病灶。”

    “况且老话说了,梨只能一人吃,不能分,寓意分离。”春娇挑了一个桌上的板栗,一口咬开道,“我吃板栗就好。”

    “咦……唐丽辞……这里还有茶饼。”

    春娇惊喜的发现茶桌上放着的茶饼,“反正前堂打打杀杀,恩恩怨怨也与我们无关,我来泡壶湖州顾渚紫笋,你来品品如何?”

    “好。”

    看着她忙前忙后,许久,唐丽辞戴着佛珠的手端着汤盅,小心送到嘴边,吹了吹热气,轻喝一口,微笑点头。

    心想着,要是此时还有一盒干薄荷叶就更好了。

    ……

    窗外芙蓉细细水风凉,屋内美人盈盈情丝长。

    哪管前堂江湖客,只是忙杀看花人!

    闲梦远,江南正春色。

    顾渚紫笋一杯,醉半回。

    好吃,好喝。

    ……

    前堂,大马金刀,毫不客气高居于左的安慕凤,反客为主问道,“我听闻你们雁门已经捉拿了奸细,也查实了,确实和那石亭鹤有关联,如今奸细何在?”

    三车也跟着嚷嚷,“对!快把那奸细带出来给俺们瞧瞧。”

    江斐语朝他们两尊惹不起的大人物拱手道,“奸细正在三厢房看押,我已着人请了江南名医为他查看,只是此毒复杂至极,大夫无法判断其中毒物种类,只能判断出此毒能激发人的潜能,令人短时间内力大无穷,不知疲倦,但事后又会虚弱无比,使人上瘾。”

    “哼!当年中原剑会,他能击落我手中鹿首剑,果然并非运气,也并非青年出俊杰。”

    安慕凤神色甚淡,语气却无比怨毒的陷入那可耻的回忆里,听者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如毒蛇自背脊,缓缓蜿蜒爬了上来。

    那一天他被一个江湖后辈挑战,本来他自持身份不愿接受,可是那后辈不识好歹,当场连杀他三名爱徒,逼的他与之动手,可是正是这一动手,让一生从无败绩的他被人挑落鹿首剑,落得下风,为各路英豪耻笑至今。

    至今,他一想到那个可恶的名字。

    都夜不能寐。

    可他,却突然死了。

    真是可恶!可恨至极!

    正在此时,堂外有人大叫一声:“门主……门主!……不好了……”

    江斐语面色不悦呵斥道,“没见到我在招待贵客,何事如此惊慌?”

    一身穿麻衣的弟子自廊外跑进来,“苟甲被人杀了!”

    “什么?”

    江斐语变色道,“怎会如此?看着他的人呢?”

    弟子哭道:“张师兄和王师兄他们也都……死在刺客刀下……”言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弟子们无能……赶到之时,他们都死了!”

    “走!”

    想到无辜惨死的江成,江斐语当下带人首先直奔后院三厢房。

    堂中,众人静默。

    安慕凤一掌落下,身侧桌几应掌炸裂,显然动了几分真怒:“雁门召集我大唐各路英雄豪杰聚集于此,详谈这毒物之事,人却死在这雁门之中,这背后使毒之人,真视我等为死物!”

    “嚣张至极!”

    对面的宗睿主持及天台宗,戒律院,净土宗三位高僧大德也齐齐叹息一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

    因飘着细雨的缘故,二月窗外的江南景色看起来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无论平时如何鲜艳的颜色都变得有几分迷离。

    不停有人从窗前走过来,走过去。

    在这来来往往中,缓缓地,有一截不动的影子凸显出来。然而那影子虽然极淡,就像没洗干净的毛笔不经意地甩过宣纸,留下一滴很脏的墨迹。

    它出现在假山后面的一株海棠树后,被细雨与不断往来的人群模糊的看不清身影,但依然还是叫眼力极好的春娇给看见了。

    一道黑乎乎的影子。

    时而探出海棠树后。

    又是幻觉吗?

    端着提壶的春娇慢慢坐直身子,眨巴眨巴眼睛,凑近窗前,想要看清那海棠树后的黑影,只是她呼出的热气,不知不觉轻轻喷在临窗依在贵妃榻上的唐俪辞的鼻梁上。

    鼻尖上慢慢结了一层水气。

    唐俪辞想要用手去擦,但是没有。

    他只是屏住呼吸。

    朝她看去。

    几个巡逻的雁门弟子列队从窗前走过,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等他们走过,黑影消失又显出来,春娇瞪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春娇。”

    忽而一个声音响起,春娇瞳孔一震。

    唐俪辞终于忍不住好奇看向她:“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

    春娇定睛一看,怎么黑影又消失了,难道真的是她眼花了?

    “你在看什么?”

    唐俪辞看着她又问了一边。

    春娇指着窗外对面假山后的海棠树,“你看见那棵海棠树后有道黑影了吗?”

    “哪?”

    “就是对面假山后面的海棠树后。”

    唐俪辞闻言蹙眉望去,假山石后,除了被细雨淋落一地寂寞的海棠树以及地上零落一地的海棠花瓣。

    哪有什么黑影?

    “可是你一说话,它就没了……”

    “唐丽辞,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撞鬼,我老是疑神疑鬼。”春娇幽幽说道,“早上那对挽联,现在的鬼影……”

    唐丽辞却端着茶盏,双眼微眯,盯着那株海棠树后,思忖道,“也许真的有‘鬼’。”

    话落,忍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侧。

    “三郎,雁门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