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世界很大
北川秀树没想到东京这么小，他刚从出租车上面下来就遇到了宫野志保这个天使投资人，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出去一趟总归要带点东西回来。
眼睛望着眼前幽兰一样的少女，觉得这样也能见到真是太巧了，难道这位宫野小姐是传说中的先天欠款实收圣体，自己一踏上东京的土地就被她吸引到一起。
不过这样站在街道上面，北川秀树没什么感觉，但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总觉得像是在欣赏什么稀奇生物，毕竟两人的组合面面相对实在很养眼。
顿了顿似乎也腾不出手给这位债主打招呼：“你好啊，宫野小姐。”
你好啊？
你好啊！
乍一听这话，宫野志保都感觉自己在和一位偶然遇到的朋友打招呼，自己借出去一笔钱没任何保障，没有欠条，没有抵押，结果欠款人拿到钱拍拍屁股消失了两个星期不见，期间没有任何消息给她。
再一次见面就看到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见面的时候还像没事人一样。
就好像只有自己把这件事挂在心里。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她忽然有些烦闷，就像顶级拳手蓄力一击，以为对手看到这不可战胜的一幕会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对手是一团棉花，有种力无处使的憋屈。
她只能收拾收拾心情。
宫野志保看了他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北川秀树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心说你这句话说得有些戏剧化了，让他有些忽然觉得自己是东京电视台月九档男主角的错觉。
曰本人一般叫星期一为“月曜日”，月九档就是曰本电视台星期一九点这个黄金时段播放的电视剧，这个时段播放的电视剧多为爱情剧，像什么《悠长假期》，《朝5晚9之帅气和尚爱上我》之类的，里面男主角回来走到玄关的时候，美丽的女主角就会对着他说一句你回来了，然后两人就顺其自然地走到屋子里面吃饭，在饭桌上交谈一天的经历，这是编剧巧妙的小手段，借由台词告诉观众两人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升温。
不过现实可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既定的台词，宫野志保这句话也大概只是普通的问候，北川秀树也不能从天生一副冷脸的姑娘脸上看出什么。
“是啊，忙活了好久总算和欠我钱的人见了面，”北川秀树缓缓走上前，“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不过他们人还算好说话，把钱还给了我。”
好不好说话都不妨碍他拿钱。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他先是在贝伦城里面搞风搞雨，搞完事又一路杀到诺斯特拉达穆斯教会的总部点了几吨的TNT，最后横跨整个美洲跑到美利坚把原身最后一个仇人干掉，行动迅速地搞垮了一个拥有数千武装人员的地下教会，整个过程堪称劳模。
这种爆米花电影一般的剧情，说出来也没人信吧。
宫野志保点点头，似乎对他的经历不感兴趣：“那还挺顺利的，我还以为你要一个月没有消息。”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旅游顺便要钱而已，我在城里面呆了几天又去了亚马逊雨林里面。”北川秀树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借钱的时候说很快就会拿到钱。
这是暗戳戳说自己拿了钱连续几周消失不见，没有给这位老大早请示晚汇报？倒不是她不想给这位大小姐汇报进度，只是亚马逊雨林里面实在是没电话线。
虽然不能明着说，自己正在亚马逊雨林里面和诺斯特拉达穆斯教会皇城PK，但他可以用比较修辞的手法描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北川秀树就是精通修饰手法的人，如果他给宫野大小姐汇报，大概率会这么说。
在经过几天不间断的走访巡查，他终于不负众望找到了线索：
和欠款者家里资金的负责人见面。（潜入城市银行里面，抓了银行行长罗伯特）
问到了欠款者的家庭住址。（进入亚马逊雨林，从塞尔吉奥嘴里知道了教会总部）
和欠款者手下的保安友好交流。（在塞尔吉奥村子里面弄死了一堆灰色制服亲卫队）
与欠款者的同伴一起欣赏烟花。（他们全体被动欣赏）
终于见到欠款者亲切交谈。（指大胡子教主在大厦里面单方面挨打）
顺利要到钱。（不给也不行全靠自己动手）
这么一套话术下来，任务进度严丝合缝，你别管字面上的意思和事实情况是不是南辕北辙，但任哪个甲方从话术上看都会觉得结果美好。
“是么？那真是自由。”宫野志保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因为一个目标收拾收拾行李就能毫不犹豫地走到地球另一边的国家，未知的环境未知的人，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危险和机遇并存，不够安全却足够有趣。
是她永远不能想象的生活，就像试验台里面的小白鼠永远看不到大江大河的波涛汹涌，她走不出那个牢笼。
自由？这是什么奇怪的回答，北川秀树感觉有些跟不上她的脑电波。
一般债主遇到自己这种回答，淡定的会说，还以为你要不到钱，被欠债人扔到亚马逊雨林里面淹死了。势利一点的会上前抓住他的领子，混蛋总算回来了，把我的钱连本带利还给我，不然把你扔进东京湾里面做水泥桩。
结果这位宫野大小姐只是说了一句那真是自由，好像对自己借出去的钱提不起兴趣，真是壕气的有钱人家大小姐。
“那边的风景怎么样？”宫野志保忽然来了兴趣。
“风景么？”北川秀树想了想亚马逊雨林里面的环境，“那个地方很安静，安静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害怕，但是热闹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里面藏着精灵。”
“早上起来的时候很浓很浓的雾气会把树木全部遮盖，一眼望不到雨林深处，对了，那边的云彩很美，最远处太阳渗透的光会被云层遮盖，天空会被烧成火焰的颜色，但是内里透着嫣红的紫色。”
“那里的鱼很美味，有个小孩子很豪爽地请我饱餐了一顿。”
宫野志保微微点头，拿出了在哥伦比亚大学上课的态度，认认真真地听着他的描述，好像他讲的不是普通的旅行见闻，而是专业大拿在传授科研真理。
北川秀树的口才不算好比不上专业吃这碗饭的旅行家，但胜在实地经验丰富，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把他的观察完完整整讲了出来。
这时代还没有智能手机，无人机之类可以拍高清volg的东西，也没有满世界跑的旅游博主自媒体，如果有人想要知晓远方的风景只能看看模糊的纪录片。
北川秀树的讲诉让宫野大小姐听得很起劲，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宫野小姐来说都是新鲜事情，毕竟她这辈子大概率也不可能去到亚马逊雨林里面看看是不是藏着精灵，瞧瞧天空的云彩有没有火烧那么绚烂。
北川秀树觉得面前这位宫野小姐真是绝佳的听众，听别人叙述的时候安安静静绝不插话，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就他的观察她有着很多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动作，在听到有意思的内容时她，她的眼睛会微微发亮有种神采奕奕的感觉，听到比较认同的内容时她会微不可查的点头赞同，完全不像表面上那副冰冷的样子，或许这幅样子更多是她的保护色，这位宫野小姐内在的底色还是一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女孩。
“原来亚马逊是这样，”宫野志保淡淡开口，“听起来不像书上说得那么危险。”
“书上？”
“我在书上看到过亚马逊雨林和亚马逊河的介绍，那里面有很多珍稀物种，曾经很想去一次看看。”宫野志保解释。
北川秀树点点头：“你没去过么？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或许可以带着你珍重的人一起。”
“珍重的人？”宫野志保忽然想起姐姐，大概率姐姐不会喜欢去雨林里面。
北川秀树补充一句：“好东西要分享，就像我现在在和你分享一样，带着你珍重的人一起去看看你想去的地方，把你最宝贵的东西分享给他。”
“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去。”宫野志保说。
“为什么不去？”北川秀树看出来宫野志保其实很感兴趣。
“为什么要去？”
北川秀树想了想给出了他的答案：“因为，世界很大，世界很小。”
“世界很大？世界很小？”宫野志保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少年会说出这句话。
这话像是大学里面那种捧着文学辞典的长发文艺青年会说的话。
她在哥伦比亚大学进修的时候，在大学校园里面看书，就会有这种拿着词典的文艺青年过来搭讪，嘴里说着各种措辞华丽的长难句，但这些话无疑被学霸宫野统统无视。
“我曾经看过海的对面的新闻报道，有个人觉得他的生活枯燥又无味，他把自己之前的人生比作监狱，工作的每一天都像是在监狱坐牢，至于下班就是监狱里面的放风。”
“在某一天他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他开始决定在余生开始旅行，用生命的长度衡量世界的大小，一座城市游览一个星期，将整个国家的所有城市完完整整走过。”
“后来呢？”宫野志保忽然心有所动。
北川秀树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身处囚笼的感觉让她莫名起了共鸣，这样的感受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会感同身受。
“后来他死了，倒在了去下一座城市的路上，死之前的目标刚刚达成十分之一，世界太大了，他的生命他的人生甚至不能触摸到世界的十分之一。”
“但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惜的地方，他的余生是满足的，死之前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计划的十分之一，如果没有行动他连这十分之一也看不到。”
想了想他又开口：“这个世界有70多亿人，有1.5亿平方千米的陆地，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数不胜数的高山和岛屿，有戈壁和雪山，山川和雨林，如果你想旅行，可以去海岛涂上防晒油晒太阳，也可以去寒带地区的城市看看冰雕。”
“如果去不了呢？”清冷的声音响起。
北川秀树低头看她没说话。
“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世界上的地方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宫野志保轻声地反驳，一开始说话的声音不大，淡淡说给北川秀树听，到最后忘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说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会后悔。”
北川秀树看着抬起头微微发怔的宫野志保，轻声道：“如果去不了我会后悔。”
北川秀树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在穿越到那个世界的时候，他对于世界的一切是通过神殿图书馆里面的书来了解。
各种古籍秘典乃至蕴藏着世界秘密的史前石刻，这些旁人毫不知晓的珍贵典籍任他阅读，最开始他觉得很有趣，因为里面藏着整个世界的秘密，但时间久了他却觉得很无趣。
那些不过都是别人的感悟，千人千面就像看一朵花一样，你觉得这东西是世间第一等瑰丽奇景，但换个人来有可能吐口唾沫到地上骂骂咧咧什么玩意。
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没有值得他兴奋的价值，但想出门得成为正式神官，他为了出去拼命学习，老师看到他这个劲头都说没见过天赋这么好还这么努力的学生，他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但他其实和小学生一样只是想尽快完成作业出去玩出去浪，等到他顺利出师打点好行李准备浪迹天涯，战争却爆发了他被神殿派到了战场，那个怀揣着观察愿望的包裹就永远留在了神殿的房间里面。
那是他相当后悔的事情。
“我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如果想去一个地方而去不了，我会后悔，”北川秀树开始抓起她之前的话茬，“我如果真的想做什么，无论谁阻碍我，我都不在乎，他们的阻碍毫无意义，我终将会过去，没有什么能阻碍我获得自己想要的。”
“真正的阻碍我的只会是我自己，以前我看书上面有一句世间事并非强求就有结果，大概意思就是放下执念，以平和的心态面对生活就会发现生活中有更多的美好。”
“既然是执念就谈不上放下，既然是放下也就谈不上执念。”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现在去不了，以后我都会去，即使有什么想要困住我世界的天地，我也会慢慢将它打破。”
“世界很大，”北川秀树说话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如果不出去看到世界就太可惜了。”
“世界很大么？”宫野志保低头喃喃细语。
“世界很大。”
眼睛望着眼前幽兰一样的少女，觉得这样也能见到真是太巧了，难道这位宫野小姐是传说中的先天欠款实收圣体，自己一踏上东京的土地就被她吸引到一起。
不过这样站在街道上面，北川秀树没什么感觉，但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总觉得像是在欣赏什么稀奇生物，毕竟两人的组合面面相对实在很养眼。
顿了顿似乎也腾不出手给这位债主打招呼：“你好啊，宫野小姐。”
你好啊？
你好啊！
乍一听这话，宫野志保都感觉自己在和一位偶然遇到的朋友打招呼，自己借出去一笔钱没任何保障，没有欠条，没有抵押，结果欠款人拿到钱拍拍屁股消失了两个星期不见，期间没有任何消息给她。
再一次见面就看到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见面的时候还像没事人一样。
就好像只有自己把这件事挂在心里。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她忽然有些烦闷，就像顶级拳手蓄力一击，以为对手看到这不可战胜的一幕会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对手是一团棉花，有种力无处使的憋屈。
她只能收拾收拾心情。
宫野志保看了他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北川秀树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心说你这句话说得有些戏剧化了，让他有些忽然觉得自己是东京电视台月九档男主角的错觉。
曰本人一般叫星期一为“月曜日”，月九档就是曰本电视台星期一九点这个黄金时段播放的电视剧，这个时段播放的电视剧多为爱情剧，像什么《悠长假期》，《朝5晚9之帅气和尚爱上我》之类的，里面男主角回来走到玄关的时候，美丽的女主角就会对着他说一句你回来了，然后两人就顺其自然地走到屋子里面吃饭，在饭桌上交谈一天的经历，这是编剧巧妙的小手段，借由台词告诉观众两人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升温。
不过现实可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既定的台词，宫野志保这句话也大概只是普通的问候，北川秀树也不能从天生一副冷脸的姑娘脸上看出什么。
“是啊，忙活了好久总算和欠我钱的人见了面，”北川秀树缓缓走上前，“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不过他们人还算好说话，把钱还给了我。”
好不好说话都不妨碍他拿钱。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他先是在贝伦城里面搞风搞雨，搞完事又一路杀到诺斯特拉达穆斯教会的总部点了几吨的TNT，最后横跨整个美洲跑到美利坚把原身最后一个仇人干掉，行动迅速地搞垮了一个拥有数千武装人员的地下教会，整个过程堪称劳模。
这种爆米花电影一般的剧情，说出来也没人信吧。
宫野志保点点头，似乎对他的经历不感兴趣：“那还挺顺利的，我还以为你要一个月没有消息。”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旅游顺便要钱而已，我在城里面呆了几天又去了亚马逊雨林里面。”北川秀树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借钱的时候说很快就会拿到钱。
这是暗戳戳说自己拿了钱连续几周消失不见，没有给这位老大早请示晚汇报？倒不是她不想给这位大小姐汇报进度，只是亚马逊雨林里面实在是没电话线。
虽然不能明着说，自己正在亚马逊雨林里面和诺斯特拉达穆斯教会皇城PK，但他可以用比较修辞的手法描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北川秀树就是精通修饰手法的人，如果他给宫野大小姐汇报，大概率会这么说。
在经过几天不间断的走访巡查，他终于不负众望找到了线索：
和欠款者家里资金的负责人见面。（潜入城市银行里面，抓了银行行长罗伯特）
问到了欠款者的家庭住址。（进入亚马逊雨林，从塞尔吉奥嘴里知道了教会总部）
和欠款者手下的保安友好交流。（在塞尔吉奥村子里面弄死了一堆灰色制服亲卫队）
与欠款者的同伴一起欣赏烟花。（他们全体被动欣赏）
终于见到欠款者亲切交谈。（指大胡子教主在大厦里面单方面挨打）
顺利要到钱。（不给也不行全靠自己动手）
这么一套话术下来，任务进度严丝合缝，你别管字面上的意思和事实情况是不是南辕北辙，但任哪个甲方从话术上看都会觉得结果美好。
“是么？那真是自由。”宫野志保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因为一个目标收拾收拾行李就能毫不犹豫地走到地球另一边的国家，未知的环境未知的人，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危险和机遇并存，不够安全却足够有趣。
是她永远不能想象的生活，就像试验台里面的小白鼠永远看不到大江大河的波涛汹涌，她走不出那个牢笼。
自由？这是什么奇怪的回答，北川秀树感觉有些跟不上她的脑电波。
一般债主遇到自己这种回答，淡定的会说，还以为你要不到钱，被欠债人扔到亚马逊雨林里面淹死了。势利一点的会上前抓住他的领子，混蛋总算回来了，把我的钱连本带利还给我，不然把你扔进东京湾里面做水泥桩。
结果这位宫野大小姐只是说了一句那真是自由，好像对自己借出去的钱提不起兴趣，真是壕气的有钱人家大小姐。
“那边的风景怎么样？”宫野志保忽然来了兴趣。
“风景么？”北川秀树想了想亚马逊雨林里面的环境，“那个地方很安静，安静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害怕，但是热闹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里面藏着精灵。”
“早上起来的时候很浓很浓的雾气会把树木全部遮盖，一眼望不到雨林深处，对了，那边的云彩很美，最远处太阳渗透的光会被云层遮盖，天空会被烧成火焰的颜色，但是内里透着嫣红的紫色。”
“那里的鱼很美味，有个小孩子很豪爽地请我饱餐了一顿。”
宫野志保微微点头，拿出了在哥伦比亚大学上课的态度，认认真真地听着他的描述，好像他讲的不是普通的旅行见闻，而是专业大拿在传授科研真理。
北川秀树的口才不算好比不上专业吃这碗饭的旅行家，但胜在实地经验丰富，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把他的观察完完整整讲了出来。
这时代还没有智能手机，无人机之类可以拍高清volg的东西，也没有满世界跑的旅游博主自媒体，如果有人想要知晓远方的风景只能看看模糊的纪录片。
北川秀树的讲诉让宫野大小姐听得很起劲，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宫野小姐来说都是新鲜事情，毕竟她这辈子大概率也不可能去到亚马逊雨林里面看看是不是藏着精灵，瞧瞧天空的云彩有没有火烧那么绚烂。
北川秀树觉得面前这位宫野小姐真是绝佳的听众，听别人叙述的时候安安静静绝不插话，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就他的观察她有着很多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动作，在听到有意思的内容时她，她的眼睛会微微发亮有种神采奕奕的感觉，听到比较认同的内容时她会微不可查的点头赞同，完全不像表面上那副冰冷的样子，或许这幅样子更多是她的保护色，这位宫野小姐内在的底色还是一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女孩。
“原来亚马逊是这样，”宫野志保淡淡开口，“听起来不像书上说得那么危险。”
“书上？”
“我在书上看到过亚马逊雨林和亚马逊河的介绍，那里面有很多珍稀物种，曾经很想去一次看看。”宫野志保解释。
北川秀树点点头：“你没去过么？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或许可以带着你珍重的人一起。”
“珍重的人？”宫野志保忽然想起姐姐，大概率姐姐不会喜欢去雨林里面。
北川秀树补充一句：“好东西要分享，就像我现在在和你分享一样，带着你珍重的人一起去看看你想去的地方，把你最宝贵的东西分享给他。”
“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去。”宫野志保说。
“为什么不去？”北川秀树看出来宫野志保其实很感兴趣。
“为什么要去？”
北川秀树想了想给出了他的答案：“因为，世界很大，世界很小。”
“世界很大？世界很小？”宫野志保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少年会说出这句话。
这话像是大学里面那种捧着文学辞典的长发文艺青年会说的话。
她在哥伦比亚大学进修的时候，在大学校园里面看书，就会有这种拿着词典的文艺青年过来搭讪，嘴里说着各种措辞华丽的长难句，但这些话无疑被学霸宫野统统无视。
“我曾经看过海的对面的新闻报道，有个人觉得他的生活枯燥又无味，他把自己之前的人生比作监狱，工作的每一天都像是在监狱坐牢，至于下班就是监狱里面的放风。”
“在某一天他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他开始决定在余生开始旅行，用生命的长度衡量世界的大小，一座城市游览一个星期，将整个国家的所有城市完完整整走过。”
“后来呢？”宫野志保忽然心有所动。
北川秀树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身处囚笼的感觉让她莫名起了共鸣，这样的感受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会感同身受。
“后来他死了，倒在了去下一座城市的路上，死之前的目标刚刚达成十分之一，世界太大了，他的生命他的人生甚至不能触摸到世界的十分之一。”
“但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惜的地方，他的余生是满足的，死之前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计划的十分之一，如果没有行动他连这十分之一也看不到。”
想了想他又开口：“这个世界有70多亿人，有1.5亿平方千米的陆地，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数不胜数的高山和岛屿，有戈壁和雪山，山川和雨林，如果你想旅行，可以去海岛涂上防晒油晒太阳，也可以去寒带地区的城市看看冰雕。”
“如果去不了呢？”清冷的声音响起。
北川秀树低头看她没说话。
“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世界上的地方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宫野志保轻声地反驳，一开始说话的声音不大，淡淡说给北川秀树听，到最后忘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说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会后悔。”
北川秀树看着抬起头微微发怔的宫野志保，轻声道：“如果去不了我会后悔。”
北川秀树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在穿越到那个世界的时候，他对于世界的一切是通过神殿图书馆里面的书来了解。
各种古籍秘典乃至蕴藏着世界秘密的史前石刻，这些旁人毫不知晓的珍贵典籍任他阅读，最开始他觉得很有趣，因为里面藏着整个世界的秘密，但时间久了他却觉得很无趣。
那些不过都是别人的感悟，千人千面就像看一朵花一样，你觉得这东西是世间第一等瑰丽奇景，但换个人来有可能吐口唾沫到地上骂骂咧咧什么玩意。
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没有值得他兴奋的价值，但想出门得成为正式神官，他为了出去拼命学习，老师看到他这个劲头都说没见过天赋这么好还这么努力的学生，他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但他其实和小学生一样只是想尽快完成作业出去玩出去浪，等到他顺利出师打点好行李准备浪迹天涯，战争却爆发了他被神殿派到了战场，那个怀揣着观察愿望的包裹就永远留在了神殿的房间里面。
那是他相当后悔的事情。
“我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如果想去一个地方而去不了，我会后悔，”北川秀树开始抓起她之前的话茬，“我如果真的想做什么，无论谁阻碍我，我都不在乎，他们的阻碍毫无意义，我终将会过去，没有什么能阻碍我获得自己想要的。”
“真正的阻碍我的只会是我自己，以前我看书上面有一句世间事并非强求就有结果，大概意思就是放下执念，以平和的心态面对生活就会发现生活中有更多的美好。”
“既然是执念就谈不上放下，既然是放下也就谈不上执念。”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现在去不了，以后我都会去，即使有什么想要困住我世界的天地，我也会慢慢将它打破。”
“世界很大，”北川秀树说话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如果不出去看到世界就太可惜了。”
“世界很大么？”宫野志保低头喃喃细语。
“世界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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