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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出院

    “23号先生,什么事这么开心?”

    突然病房的自动门开启了,然后郑医生大步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郑大夫帮了我很多,我对他也是比较信任和感激。但是对于这件事,我真的不想让除了夏薇尔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觉得身体好多了”说着我挥了挥胳膊

    “那就太好了”他自言自语的念道。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夏薇儿说道,“夏薇尔小姐,你先忙别的,我有些事需要跟23号先生谈谈”

    “嗯好”,夏薇儿恋恋不舍的看了我一眼,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在看到我和夏薇儿短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但是他很快又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收到上头的指令,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补充到

    “后面有什么计划么?”

    我摇了摇头

    “上面说今天会给我先安排住所,至于其他的计划,暂时还没有。”

    郑大夫听完后点了点头

    “嗯~有个朋友是开酒吧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去他那里做帮工。后面等你有了新的人生规划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郑大夫的这个提议其实非常的合适,毕竟想在这座大都市里活下去,有份稳定的收入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考虑到我即将回军营,所以我婉拒了他的建议。

    “郑大夫,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可能直接回军营”

    郑大夫一惊,眉头拧成了麻花,很显然,这件事是他没想到的。

    “哦?谁给你发的通知?”

    我耸了耸肩膀

    “是夏薇尔告诉我的。”

    听到这里,郑桥居然不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而是点了点头。

    “嗯,祝你好运,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说完,不等我回应,他直接转身离去。看着这个奇怪的举动,我的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不过我猜想,可能和上次一样,医院又接收了一批伤员。毕竟这里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伤员入院。

    正如古人所说的,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当夜色降临这片大地时,天空的小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

    在平民区的某个街道上,穿着雨衣打着雨伞的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和电子屏,在雨水和蒸汽的折射下,将整个街道照射的五彩斑斓,又不乏朦胧感。杂乱的车流与人潮络绎不绝,热闹且喧嚣。

    一个微胖中年男人的身影,走下电车后钻入这人潮之中。

    他正是郑大夫,此刻的他卸去白色医生制服,换上一身宽大的灰色外套,帽子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眼睛,在人群中显得极其普通。

    他转过街角之后,在一家名叫“如梦”的酒吧前面停住脚步,左右打量一番,确认安全后快速靠近酒吧大门。伴随着酒吧大门“呲噶”一声打开,他走了进去。

    酒吧不大,也就50多平,相比外面喧嚣热闹的街道,这里要清净很多。酒吧的灯光昏暗,音响里播放着老旧的曲子。为数不多的卡座上,稀稀拉拉的坐着几桌客人。木质吧台前面有四张凳子,吧台的另一边有一个中年酒保正在调制着手中的酒水,此人应该就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他的右眼似乎是瞎了,换成了一个金属眼罩,眼罩中那猩红的电子瞳孔,让他显得十分的独特。

    郑大夫独自走到吧台前面,随便抽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同时伸出手来拉了拉那宽大的帽子,将它压得更低了。

    “一杯塔尔克”

    片刻之后,柜台另一边的独眼酒保便把酒杯推到他面前。

    郑大夫品了一小口之后将酒杯放下。然后低头看着那酒杯,小声的说:

    “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仿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那个独眼男子也如同聋子一样,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依旧在自顾自的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

    独眼男子的这个举动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

    郑大夫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他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具体恢复到几成我也说不准。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以离开了。”

    原来,今天早上他一直都在病房门外面。而我和夏薇儿的交谈,也几乎全被他听见了。

    独眼男子依旧没有反应。如果有细心的人仔细观察,一定可以看到他那仅剩的一只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他的名字叫王牧一,不出你们所料,他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此刻他想到了夏薇尔,那个他最中意的学生。

    其实这件事还真是巧合,之前照顾23号王牧一的那名护工真的是家里有事,而夏薇尔也的的确确是巧合之下来到这个岗位。

    如果夏薇尔真的和王牧一有了感情牵绊,那这丫头很可能会成为组织计划的一块绊脚石了。而为了任务顺利完成,组织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除掉这块绊脚石。关于这一点他丝毫不怀疑。他不愿意看到这件事的发生,所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继续喝了一小口,说道:“有准确的情报说他将被调回军队。另外我感觉被人盯上了,暂时退出所有行动。”

    说完,两根手指在吧台上敲了两下,说到

    “酒不错,走了”。

    说完,郑大夫转身便离开酒吧。

    或许是因为距离10点宵禁时间很近了,路上的行人也明显较之前少了很多。郑桥急急忙忙的走向电车站,去赶那最后一班电车。

    在郑大夫离开后不久,宵禁便开始了。就在几分钟前还是喧嚣热闹且灯红酒绿的街道,突然就变得黑暗幽静,落针可闻。

    独眼酒保也迅速换了一身黑衣,从酒吧后门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正如郑桥所猜,黑暗之中正有几双眼睛盯着郑桥和独眼酒保的一举一动。

    次日上午,我的手环便收到了正式出院通知。但在意料之外的是,我并没有被军队召回,而是作为预备役,在城中待命。

    或许是之前夏薇尔的情报有误,或者是因为高层的改变了决策,又或者是什么我猜不到的原因。总之能继续留在这座城市之中是一个好消息,身为军人的我深知战场的残酷性,它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九死一生。

    “太好了,牧一哥哥。”夏薇尔一边奔向我,口中一边激动的喊着

    “牧一哥哥,我刚知道,你不用回军队了”

    我发现夏薇尔在欣喜之余,她的眼中也是布满了血丝。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

    “恩,昨晚我因为这件事一夜都没怎么睡。看来今晚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说着,夏薇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颇为担心的开口

    “要不,你今天就先请假回家休息一下吧”

    夏薇尔摇了摇头

    “不了不了,今天又送来了好多伤员,一会还有好多事要忙”

    忽然,她抬起头,脸蛋上带着一丝神秘感的微笑,开口说:

    “牧一哥哥,你闭上眼睛,我有个礼物要给你。我数一、二、三你才能睁开”。

    我好奇的打量着她,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可只看到了她两手空空。

    “你快闭眼,快点快点”

    但是在她的一再催促下,我只得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想的1、2、3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体香扑入我的鼻孔,紧接着一阵柔软且温暖的触感从我脸颊传来

    那是薇儿的柔唇么?只是短短一瞬间,我如遭电击,傻傻呆在原地。

    “1~2~3,牧一哥哥,你可以睁开眼了。”。

    我迟迟没有睁开眼,只是摸着刚才被夏薇尔亲吻过的脸颊呆在了原地。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永恒的宁静之中。除了自己那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我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意犹未尽的缓缓睁开眼。此时我只看到一个羞答答的背影跑了出去。

    爱情是什么,书上说那只是人类在性成熟后体内产生的一种多巴胺。我很庆幸,在沉睡亿年之后,这种生理机能并没有丧失。而此时,我终于体验到那传说中爱情的滋味,它比书上那刻板的文字要生动一万倍。

    它如同阳光下盛开的鲜花那般灿烂,如同新鲜的蜂蜜那般甜蜜,又如同山洪海啸爆发时那般的迅猛。当它来临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噬掉我的心智,这充斥着蜜糖的洪水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又如此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爱情不就是这种动么!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欢快背影,我开始问自己另外一个更具有哲学思考的问题: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这两者究竟有什么区别?我对夏薇尔的感情究竟是属于哪种?

    其实这个问题困扰我许久,直到此刻我方才意识到,他们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这份责任让我想要用尽余生去呵护她,让她这一辈子都在愉悦幸福中度过。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至此,我内心的火焰开始被点着。我一定要在这个世界里做出一番成就!

    后来,郑大夫领着我办理完了所有的出院手续。但是令我失望的是,直到现在夏薇尔都没再出现。

    就在我的双腿即将迈出医院大门时,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牧一哥哥”

    是夏薇尔追了出来,她小跑到我面前,拉住了我的双手。

    “牧一哥哥,我不能亲自把你送到住所了,最近医院收纳了好多伤员,所以我会比较忙”

    正如夏薇尔之前所说,听说最近双坪山那边战事异常激烈,这里的伤员也在急速增加。

    我看着她的美眸说道,

    “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也点了点头,面露期待的笑着说道。

    “等你安顿好了,发我位置到我的手环,我一下班就去找你”,

    此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道

    “你终于出来了”

    我们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路旁停着一辆白色交通工具,像是轿车,又与21世纪的汽车有着很大的不同:它没有轮子,取而代之的是四个喷气口,有点类似于记忆中的“鹞式”战机。随着四个发动机传来滋滋的轰鸣声,他们各自联动的喷气口向地面喷射着淡蓝色的气流,这气流十分的湍急且稳定。让车子稳稳当当的悬停在距离地面20公分的半空中。

    而车的主人正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色墨镜,口中叼着半截香烟,非常不屑的看着我们这边。

    此人正是那天的人口协调部的高傲男子。

    此时夏薇尔紧紧的拉住我的手,拽着我往后退了一小步。夏薇儿的这个微小的动作引起了我的警觉。

    夏薇儿轻轻在我耳边说道:

    “怎么又是他”

    看到薇儿这个嫌弃的表情,再结合之前那个男人的表现,我已经猜出了大概的内容。

    我考口问

    “他经常来缠着你?”

    夏薇尔点了点头

    “是的。这个家伙叫梁明发,他爸是南都城的一个区长,最近因为西玛城难民太多,人口协调部人手不够用了,他才被调了过来。自从那次来给你安装护腕之后,他就经常在我下班时来这里烦我。”

    夏薇尔说着,嘟起了小嘴。

    我做人的原则一向是不惹事,也不怕事。

    我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人纠缠时,依旧能够保持冷静。此时我也是突然间血气上涌,看着那个叫做梁明发的男人,我拳头紧紧捏了起来。

    夏薇尔自然也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急忙拽了拽我的衣角

    “你别冲动,打架是要被惩罚的。我之前没敢跟你说就是怕你们打起来。况且他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相信我,这件事我自己能够摆平的”

    看着夏薇尔那自信的眼神,我最终还是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了下去。

    “恩,我会克制住的,前提条件是他别做出于什么出格的事情”

    看到我们如此亲昵,而自己被晾在一旁。梁明发眉头微皱,奋力的打开车门,将手中的半截香烟狠狠丢在一旁之后。朝着我们这边大步流星的走来。

    站定之后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到

    “薇儿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夏薇尔神色一沉,很显然,她对于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十分反感

    “我们不熟,还是叫我的全名吧”

    梁明发吃了闭门羹,面子上很是不堪。但是作为情场老手的他又岂会因为这点小挫折而气馁。他迅速调整了心情开口说道:

    “好吧,夏薇儿小姐,刚才是我冒昧了。不过我今天并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我,我能看的出来,他正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23号,你跟我走吧”。

    看到我根本就不屑搭理他,他又将注意力转向一旁的郑桥

    “呵~郑大夫,看来你的病人似乎不想配合工作呀”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郑桥的身上,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同样讨厌这个梁明发,亦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沉默许久后,郑桥缓缓开口

    “23号先生,你跟他走吧,梁先生的确是上面派来的”。

    再看向梁明发,此时嘴角微微挑起,或许在别人眼里是一种职业的微笑。但我却看到了一种阴谋即将得逞的胸有成竹。看来,这件事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虽然他拿着鸡毛当令箭,但是人在屋檐下,我也不得不低头。

    在和夏薇尔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我钻进了他的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