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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自往昔噩梦的少年——鱼生

    离放假回家还有三天,龚慕南便尝试构思写写。这几天主要都是分析试卷,晚自习时间相对空闲,作业也较少。他是挺想在校期间便写好,倒不是那种应付任务焦急的心理作祟,只是单纯觉得国庆期间在家状态偏休闲慵懒,可能思维会下降许多。

    要是他们固定或是给出个大致主题,可能倒也能速写一篇,不过那样真就纯纯有应付之意,没有蕴含自身的真情实感的文章,是龚慕南所不屑的。又不是考试,哪里需要太多假大空道理言语等等,寻常文章不求何其惊艳,唯愿情真意切,读者观之亦慨然。

    当龚慕南还在思索时,他的“好学长”此时也在“勉励”后辈。马时晏正跟社团成员讨论这次征文,强调重要性以及对社团新老成员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垄断优秀文章,让学校领导好好瞧瞧,二中文学社唯有玉泉,只需要一个玉泉文学社即可,乡吟这种没有一点文学性的也配当玉泉的竞争对手?不如早点归入玉泉,学校自此仅一个文学社,如此甚好!

    跟大家说完,马时晏又专门找了高一五班的语文课代表柳清允。她也是新成员,而且语文水平不凡,这次月考是年段第二,初中时写作水平便不赖,常受老师嘉奖。马时晏对她是极为满意看重,她跟自己可不是同所初中出来的,以前也不会有啥冲突,不像龚慕南,抢了自己的荣誉,马时晏可是一直耿耿于怀,不然上次他也不会刻意刁难这位学弟。况且上次他也没刁难成功,倒是助涨了龚慕南的“嚣张气焰”(马时晏自身感觉),“老对头”张书颜等人还目睹全过程,见证了他的吃惊诧异,用她们的话讲就是自己刁难不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失了学长的风范。

    每当回想起张书颜等人当时的神情,马时晏的负面情绪就容易不稳定上头,他堂堂马大社长居然被一个新生学弟整震惊,偷鸡不成蚀把米,叫对头当乐子观看。事后他自然不可能让龚慕南进入社团,所以凭借社长身份,随便诌了个理由取消其资格,其他社员又不是傻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跟龚慕南也不熟,没啥交情,当然知道站哪边,就一个新生而已,傻子也清楚必须坚定不移地支持社长英明决策!

    马时晏当然不糊涂,不可能觉得自己都如此对待,龚慕南还会投稿到己方文学社。但凡对方是个正常人,换谁被如此“考验”,肯定不可能跟自己交好。且张书颜她们肯定会尝试拉拢,这双方对自己都没好感,很容易一拍即合。龚慕南还夺得了月考语文成绩的桂冠,他的实力自是不容小觑。因而马时晏想让柳清允与之较量较量。二人成绩相差不大,尤其是作文分数。而且据马时晏自己观察,柳清允也是心高气傲者,对于跟她竞争第一宝座的人自然不会有太多好感,时刻都想跟他一较高低,虽说可能二人甚至都没见过几面。

    “柳学妹,我对你可是很看好的,这次征文务必拿出最佳状态,为你自身以及我们玉泉文学社争光!不过还是想提醒学妹一句,跟你同年段的龚学弟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算是你的劲敌哦……”

    “哼,这次考试也许是他侥幸罢了,我也想见识见识他的写作水平如何。不过学长你放心,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也希望跟他的较量能够酣畅淋漓,尽兴!”

    “哈哈,好的。看见你如此状态我也就放心了!征文截止日期还有半个月左右,时间上是很充裕的,所以柳学妹你不用太心急,好作品是需要沉淀酝酿的。”

    “嗯嗯,谢谢社长,我会努力的。”

    “当着其他社员的面称呼社长没问题,私下交谈叫我学长就行。我没那么大谱儿哈哈。”

    “嗯,好的,马学长……”

    …………………………

    龚慕南此时也有了些眉目,他大概清楚自己想写些什么。那个过去处于噩梦长时间桎梏的自己,初中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经历,加上近期跟旧友相聚又“运气极好地巧遇那位故人”,该结束了!那就以笔为剑,彻底划去往昔的痛苦,跟当初的自己好好作别,该有新的起点与开始。想至此处,龚慕南拿出了草稿纸开始落笔。

    少年之名便命为鱼生吧!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并不是玩谐音梗往后余生之意。灵感源自过去读到的一则故事:遨游在深海中的鱼儿,却深深痴迷上了苍穹之上的繁星。双方相恋,但始终难以似正常情侣那般相生相伴。终有一日,鱼儿对星星说,我愿舍弃这肉体的束缚,以达成精神上的新生。于是鱼儿纵身一跃,尝试脱离海洋的束缚,上九天与繁星相聚,若不能至,宁死无悔。失去了海水的束缚及滋养呵护,鱼儿最终死去。而繁星也没辜负它的深情,宁愿自坠下深渊粉骨碎身,也要以精神状态追寻恋人的步伐。故事忘了是何人所写,虽然细想有些荒谬,但龚慕南仍是异常羡慕向往。肉身虽毁,却除桎梏,唯以魂灵,却得永生!鱼生,你是我所向往的,那便以你借代过往的那位少年吧!

    龚慕南写下心中早已拟好的标题——少年鱼生之苦恼。便开始了忘我的写作,并非完全胡诌,基本上出自他的亲身经历。鱼生跟那故事中的十九画姑娘,现实中的过去的龚慕南对于于枳沁的情愫等等。这些皆是自己对于过去三年的喜悦忧伤遗憾苦楚等等诸多复杂情绪心理的书写描述。

    “少年鱼生永不会忘,金秋时令,九月剡中,关中相逢……”

    …………………………

    写至情深处,龚慕南甚至临时仿着放翁写了首《钗头凤》:

    “桃花面,细柳身。忆昔初识已倾心。

    寒霜冽,情意鲜。一朝别去,二秋痴念。伤,伤,伤。

    景如旧,人早非。满腔愁苦复谁诉?

    任花开,肆云卷。心无所向,随处可安。忘,忘,忘!”

    ……………………

    末了结尾又难抑制心中情绪,涂鸦了一首词:

    “光阴似箭,人生易老。胸中抱负何时就?青山不改,细水长流。五帝三皇多圣事,不过一梦。权财声誉惧云烟,空过往。

    强颜嬉笑,千金不换。伊人剪烛西窗语。眉间朱砂,秋波流转,又为感那般惆惘?来去无踪。一片愁思任酒浇,西风啸!”

    写罢停笔难免几声叹息,哎,真是心疼过去的自己!龚慕南后面又检查错别字,然后反复读了数遍,自觉无甚问题后便重新找张干净的稿纸重新誊抄一遍,完毕后将其夹于语文课本中,这才放心回寝室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