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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灵根不种,万法皆空

    咔嚓!

    昏暗的天空中,一道道紫蓝色电光,裹挟着倾盆大雨,从山间闪过,将整座揭仙岭照得一片惨白。

    山中,某处阴暗石洞之内。

    王恒负手立于洞口,抬眼望着山间滂沱大雨,面色也如天际乌云,一片阴沉。

    “楚国道法盛行,道正司掌局天下,背上这等罪过,便是要丢掉一切依仗了。即便没有被人当成隐患打杀,单是道籍一除,沦落江湖,道司通缉之下,早晚也要死于荒野。一味愚忠,把人家的糊弄之言当成诚心许诺,未免太过天真。”

    “侥幸重活,又有真正的超凡之道可求,便要担上逃犯之名?甚至还得被效忠对象追杀,余生只能惶惶度日?”

    “这可非我所愿。”

    回顾前身经历,王恒心自默思。

    前身是个赤忱之人,他虽承袭记忆,秉性却不相当。

    “只是我如今处境,若不想流亡四野,正路已是无门可走……死中求活之计,太过看命,本也不合我风格,眼下却只能无奈行之。”

    想到这里。

    王恒不由一叹。

    哪怕早已盘算过得失,做下了决定。

    但这等没有十足把握的计划,依旧不符合他的性格。

    可天意如此,许他一世重活,由此背上因果,也没更多选择。

    几个时辰前。

    揭仙岭一场雷雨之中,这具身体的原主,被人杀于此洞之内。

    尸首却在杀人者离去之后,遭受雷亟,一番玄奇造化之下,竟又叫这具躯壳,死而复生,换了个异世魂灵。

    也便有了如今窃取王恒之名的他。

    王恒。

    楚国道正司管下学府,云琅道院道徒。

    他前身乃是楚国中落魄士族出身,蒙长辈恩荫,十五岁拜入云琅道院学道修法。

    可因背景出身,不得道院之中授法道师看重。

    又不通人事,拜师学法,仅得了一部基础导引之术。

    此世修行,要想真正踏上长生路。

    必先以吐纳之术育出真气,修得周天圆满,温养灵魄,而后以灵符存思之法种定灵根,方才能有所成就。

    这也便是此世修行之人,入道参玄最重要的一步门槛——种灵。

    所谓:“灵根不种,万法皆空。”

    唯有种灵有成,才能修持修行真法,成为道法在身的仙家上士。

    而导引之法,强身健体有余,却无‘炼精化气,培元种灵’的可能。

    前身不明就里,一年苦练,便是一载空耗。

    幸在两年之前,蒙人引荐,与世家弟子裴绍云结交,投身麾下,受之驱驰,方才得人指点,修成几分内息真气。

    虽居人下,到底前路能明,并无不妥。

    可三日前,裴绍云遭人算计,染上罪责。

    却骗前身来到揭仙岭办事,又暗中遣人袭杀,借机移花接木,欲要将一应因果按在前身身上。

    以至前身身死魂消,一应种种,皆化尘土。

    “前身虽是天真,但本性忠良,说不上错处。只是生于这般世间,识人不明,早晚却要遭劫,也是无可奈何。”

    王恒摇了摇头,心思回落现实。

    距离裴绍云遣人杀他,已经过去近小半日时间。

    他一死,裴绍云自觉隐患消除,不定就要将案情结果敲定。

    明日多半便见分晓。

    道院虽非道正司正统衙门,却也自有法度。

    一旦定案,以道院执法殿行事风格,想要再去翻案就难了。

    如今已无多少时间供王恒浪费。

    好在他已有定计。

    只是这一步走出,风险不小,或许稍出差池,便是身死魂消结果。

    但让他就这么放弃,就此逃下山去,流亡天下,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也是绝不可能。

    心思一定。

    王恒最后再看了一眼那雷光,却也如那破开沉云的闪电一般,毅然踏入了狂风骤雨之中。

    ……

    云琅道院,某间单人学舍内。

    裴绍云静坐案前,面色平静,手中流珠捻动,速度却不见慢。

    他望着敞开舍门,任由外头风雨卷入,浸湿洁净平整的楠木地板,也不去管。

    目光紧紧盯着屋外风雨,仿佛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

    风雨之中,一道瘦削身影走出,闯入屋内。

    拖着沾满了泥土的脚印,匆匆行至裴绍云身前。

    “公子,已经处理妥当。”

    呼~

    裴绍云手中捻珠动作微微一顿,继而恢复,速度却变得不急不缓许多。

    “有无波折?”

    “院内众人,都能看到是王恒前日自行离开的道院。后续之事,也是小人亲自处置,暴雨天气,一切痕迹都能消除。”来人道:“我将人安置在了揭仙岭一处人迹罕至的野洞之中,不消几日,便该有野兽吞肉食骨,再无人能发觉。”

    “难为你了。”

    裴绍云一叹,有些愧疚道:“王兄是我至交,若非陈阳逼的太过,也不至于叫王兄吃这苦头。”

    “若非公子,王恒如今只怕都还在苦练导引术,连几分修行妙果都不能见。公子与他有大恩,如今他以身还报,本也应该。”

    裴绍云摇了摇头:“你跟我最久,当然懂我心思。可旁人却未必这般看,我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结交的朋友们,经过此事之后,少不了要误会我了。”

    来人道:“是陈阳迫害,王恒欲报答公子恩情,主动背了这桩罪责,如何能怪公子?况且王恒已在公子全力庇护之下,逃离道院,去往山下避祸。此乃公子仁义,同窗们若是晓事,便不该胡乱揣测。”

    裴绍云微微点头,似乎得到开解。

    转而又紧捏流珠,有些恼恨道:“陈阳欺人太甚,待此番祸事消解,我抽出手来,定要叫他好看!”

    “公子,陈阳之事,早晚都可清算。公子如今已得院首点头,若非此番变故,早就启程前往渠阴了。未免再生波折,当务之急,是要敲定此案,免得让道正之职落了旁人之手。”

    “我明白轻重。”裴绍云站起身来:“你此番立了大功,我不会忘,等去了渠阴上任,我为道正,你做文书,自不会少了你的前程。”

    来人激动下拜:“多谢公子!”

    ……

    “什么人?不知宵禁时间,道院不许进出么?”

    道院山门,一名巡夜道徒紧紧盯着自山阶不疾不徐走来的人影,远远便是一声呵斥。

    昏暗中,看不清来人模样。

    身形略显瘦弱,在风中却见挺拔。

    又上几阶石阶,方才止步。

    抬头道:“道徒王恒,回山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