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张道等一干被选中之人，被带到点将台下，先是清河县令训话，诸如安心服役，为县争光，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之类。后由御武校尉宇文军接手，清河县众人离去。

    宇文军，字知节，宇文一族旁支子弟，自幼聪慧，学文习武，艺压同辈，为同辈主家子弟所嫉，被打压排挤。宇文军幼年丧父，所在旁支在宇文一族无甚地位，无法得到家族很好培养，无奈于十五岁时入讲武堂学习，幸得讲武堂总教头王进赏识，收为弟子。三年后，以优秀成绩位列同期三甲，得王进推荐，宇文家运作，授从八品上御武校尉入幽州大营新军营从军。此次领军令带二队兵卒至清河县征兵。

    宇文军看着眼前二百人，暗暗点头，自古齐州出精兵，虽然经过清河县的一番操作，但留下的素质也还不错。宇文军声音洪亮地对眼前众人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御武校尉宇文军，这次清河县征兵的统领。本校尉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但从今天起你们都要记住，你们已经不是什么平民百姓了，你们现在是后周的士兵，归本校尉统领，你们要无条服从本校尉的军令与规矩。本校尉的规矩不多，就三条，但你们要记好了，一是服从军令，二是不得闹事，三是不得脱逃，如有违反，军法从事，本校尉可不希望你们以身试法。”张道站在人群中，听着宇文军的讲话，只是觉得这个校尉真年轻，还很好看。

    随后，宇文军让跟随他的兵士对新军进行分队，十人为一队，选出队正一人，五队为一哨，由跟随自己而来的一名老兵为哨长，两哨为一旅，旅帅由宇文军兼任。半炷香的工夫，分配完毕，宇文军告诫众人，每人都要牢记自己所在队、哨的其他人，因为他们是日后要朝夕相处，一个锅里吃饭的袍泽。

    张道所在队主要由码头镇及周边村庄人员组成，此次挑选，张村只有张道与张铁被选中，于家洼于泽一人被选中，他们分在了一队，其他七人都为码头镇的人。队长吴胜，码头镇人，是吴广堂弟，认识张道，这也是张道三人能加入这个队的原因。吴胜曾于武威武馆学艺两年，在码头镇七人中很有威望。这次重新分队后，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大家日后要朝夕相处，所以没有原有的生分，很快熟悉起来，互相介绍。徐有财，吴胜，于泽，吴勇，吴天，张秀，王富贵，张铁，郑伟，张道，其中徐有财最大，二十岁，张道最小，十六岁。十个少年坐在一起畅谈未来，有的想当将军，有的想荣归故里，有的想杀敌报国，张道坐在其中，极少说话，他想起从二伯那里听来的事，只想能活着回张村，但这个想法他没有当众说出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张道他们就被叫了起来，在哨长的带领下进行队列练习，一练就是一个半时辰，把二百少年折腾的筋疲力尽，但也初见成效。在吃完早饭后，被要求整理行装准备出发。午时初，众少年整队跟随宇文军踏出校场，向码头镇码头赶去。听带队的哨长说，这次行军先从码头镇登船走水路，几百里路程，大约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期间会有一次中途补给，其他时间都在船上。

    码头上早就站满人，清河县一干人等在县令带领下已等候多时，来送别的亲人们也早早等候在这里。随着队伍的出现，招呼声，叮嘱声，哭泣声响彻整个码头。张道看到了自己全家人站在人群中，向自己拼命地挥手呼喊，张道也向着他们用力挥手，他还看到了俗味斋的众人也在向他挥手，他的双眼模糊了，充满了泪水。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与亲人好友的离别，对未来的恐惧，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极力不让自己哭喊，只能用力挥手表达自己情绪。告别是短暂的，离别是长久的。

    登船出发，每船载六十人及相应补给，沿清河向西驶离码头镇。船上不让人员随意走动，众少年还都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船上只听见船员的呼喝声。虽然以前张道也随客商去过船上，但坐船远行还是第一次。离别的情绪随着船只离家越来越远，渐渐地淡了。少年不识愁滋味，船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船，都很新奇，但很快便有人开始不适，晕船了，跑出船舱呕吐起来。坐船出行，虽然很省力，但也枯燥乏味，可活动的范围太小，少年们只能用睡觉和闲聊打发时间，每一次的下船休整，都让少年们雀跃不已。这一切对张道没有什么影响，无聊时他就会默想几本秘籍的内容，琢磨其中的道理，乐在其中。

    船只从码头镇出发，沿清河向西，入运河向北，共行驶了六天，终于到达了河北道通州码头。宇文军率两旅新兵在通州休整一天，带上剩余补给以每天六十里的行军速度奔向幽州新军大营。

    新军大营坐落在北平府以北幽山南路，顾名思义，为新兵训练之地，此地常驻一营兵马，归正六品振威校尉李俊统辖。李俊为新军大营最高军事主官，与宇文军的师傅王进交好，故对宇文军格外器重，像宇文军这般初入军旅的新人，和新兵一样，都要到新军大营参训，只不过是以教头的身份参与新兵训练。新军大营教头多以服役多年的老兵和新入军旅的低级校尉为主，对新兵进行为期三月的训练，训练主要是军纪宣讲，队列练习，体能训练，初基拳脚和器械练习。

    张道很快地适应了军营的生活，与同队的众人打成了一片。张道在一系列的训练中，并没有什么突出表现，倒是吴胜表现突出，受到多位教头的拉拢，据说他们这些新兵可能会由那些担任教头的低级校尉统领。张道发现主管他们的宇文校尉在新军大营中好像不太受欢迎。张道现在秉承二伯张仁的教导，不拔尖、不冒头，二伯旳意思是：你表现的越突出，那么你遇到的事就越多，需要做的事就越危险，当所有人都忘了你的时候，你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