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解字
巨山精神病医院。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欢迎仪式。
沈启的双眼赤红如血，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四肢被紧紧束缚，无法自由活动。
他张开嘴唇，露出一条被硅胶套包裹的舌头，宛如一条被拔掉了牙的蛇，朝着周围的病人们吐着信子。
直到是累了，便不在多做挣扎。
任由赵医生推着他熟悉这里的环境。
在这个走廊的深处，一个孤独的精神病人坐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拿着一块块陈旧的积木。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与现实世界脱离了联系。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是一具木偶，机械性地重复着垒建的动作。
“老母娘娘啊，请您保佑弟子，这一次定能逢凶化吉，斩妖除魔。”
八号说完，就将积木一块一块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一座香炉的样子，在底下点上厚木片，点燃用红色颜料，画好的卫生纸。
“十五号，那个就是八号，以后他就是你的室友了。”
赵医生将轮椅推到八号的面前，使了一个眼色。
八号徒手掐灭香炉里只燃烧了一半的卫生纸，转头看向沈启，一脸的惊讶。
“你小子有仙缘！”
“嗯？”
闻言，沈启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八号从赵医生的手里接过轮椅，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赵医生，我来照顾他吧，您先去忙。”
赵医生点点头。
他毕竟是医生，可以进行辅导治疗，但最主要的是，要消除病人内心的心结，否则这病一辈子也好不了。
但还是放心不下，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他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你千万不能给他解开束缚，听到没有！”
八号搪塞道：“赵医生，我的病都快好了！您害怕，我也害怕啊！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开他的。”
赵医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等到人刚走，八号便迫不及待地将沈启身上的束缚衣，连同舌头上的硅胶套，一并取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吧？”
“嗯。”
沈启不愿与人交流。即使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几句，然后又是闭口不言。
八号有些奇怪，这倒是和找医生所说的“严重暴力倾向”，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一见到沈启，他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嘴皮子就没停下来过。
“医院有三个规矩，你知道不？”
“我寻思你也不能知道，那我给你讲讲啊？”
“首先啊，不能抬头，其次要保持缄默，最后的最后，也是重中之重，那就是用药后请保持理智。”
沈启的目光一直游离在别处，似乎对八号的存在毫不在意。
突然，八号变得严肃起来，收起了之前的笑容，慢慢地摊开手掌，看着对方眼神坚定，语气平静地问道：“我会掌心雷，你想看吗？”
沈启终于将目光从远方收回，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
他用疑惑的口吻问道：“你精神病吧？”
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病友”身材瘦弱，皮肤苍白，面容枯槁，眼睛深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只被风吹乱的乌鸦窝。
八号咬住一块积木，双手合十，念动法决。
突然，他从病号服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与众不同的是，没有丁烷。他指着打火机里一闪而逝的小电弧，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这可是本道爷的掌心雷！帅吧？”
八号得意地抬起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沈启，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他已经掌握了世间的一切秘密。
“这是我独门绝技！”他大声宣布，“掌心雷，能够把雷电困在我掌心之中，无人能敌！”
沈启向八号挥挥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八号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还想看掌心雷吗？”
沈启没有说话。
这就引起了八号的好奇，他赶忙凑近一些。
“嗬~呸！”
唾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狠狠地落在他的脸上。
八号瞬间惊愕，愣住了。
脸上滴滴答答地挂着唾沫，显得异常恶心。
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口水。
沈启一直觉得自己病得很重，但跟这位大哥比起来，倒显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你就是八号？”
“是啊！本道爷是老母娘娘的香童，一手掌心雷，上劈邪祟，下劈妖魔，全世界都承认我的身份，那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家仙指定传承人，最后一位香印持有者，八号！”
沈启对他所说的“出马仙”，掌心雷都不感兴趣。
这些天，他知道自己得病了。
很严重的精神分裂。
在梦里，他是一只猴子，可以是御剑飞行的仙人，还有八号挂在嘴边上的“老母娘娘”，这一切无比真实，但又被医生告知，那是他的幻想。
自己只是现实里的一个可怜人。
考公五次都没能做到上岸，愧对父母厚望的一个废物。
精神上的压力，摧残着本就羸弱的肉体。
在一次次的自残后，他被送进了巨山精神病医院。
许久，沈启才从回忆里挣扎出来。
他看向八号，问出了内心所想：“我有一个梦，一个非常清晰的梦，你如果信出马仙，应该能为我做解吧？”
八号没有作答，而是拿过一张椅子，坐在他的面前，一甩衣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可食用蜡笔。
“在我的掌心上，写一个字。”
“什么字？”
“所思所想。”
精神病人最擅长故弄玄虚，无论他们描述的经历有多么惊奇，逻辑多么严密，思维更是比常人还要清晰数倍。
更有甚者会说出一些令人感到细思恐极的名言名句，那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很多逻辑大多都经不住仔细推敲。
沈启也没打算较真，只是想要在巨山医院，找一点儿乐子。
他便在八号的掌心上写下了一个“真”字。
八号仔细地凝视着掌心上的真字，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似笑非笑，耐人寻味，倒有些高人风范。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抬起头，反问了一句：“你以为这世界是真的吗？”
沈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所谓真实与虚幻，不过是如鱼饮水，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站在一旁，偷听两人对话的十三号，“噗嗤”笑了出来，她“嗤”的笑了一声，抱着肩膀，不屑地问道：“真便是真，假便是假，何来自知一说？”
沈启还没说话，八号便抢先开口说道：“人体表面有很多细菌，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智慧，只会凭借与本能的行动，它们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存在，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后果。”
说完便转过头朝着铁闸门望去。
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病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他再度提出疑问：“我们自认为已经产生了高等智慧，凌驾于万物之上，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眼里所谓的智慧，所谓的发明，在真正的造物主眼里，也算不得什么，甚至……就连杀死我们，都不会产生任何的愧疚感呢？”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欢迎仪式。
沈启的双眼赤红如血，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四肢被紧紧束缚，无法自由活动。
他张开嘴唇，露出一条被硅胶套包裹的舌头，宛如一条被拔掉了牙的蛇，朝着周围的病人们吐着信子。
直到是累了，便不在多做挣扎。
任由赵医生推着他熟悉这里的环境。
在这个走廊的深处，一个孤独的精神病人坐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拿着一块块陈旧的积木。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与现实世界脱离了联系。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是一具木偶，机械性地重复着垒建的动作。
“老母娘娘啊，请您保佑弟子，这一次定能逢凶化吉，斩妖除魔。”
八号说完，就将积木一块一块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一座香炉的样子，在底下点上厚木片，点燃用红色颜料，画好的卫生纸。
“十五号，那个就是八号，以后他就是你的室友了。”
赵医生将轮椅推到八号的面前，使了一个眼色。
八号徒手掐灭香炉里只燃烧了一半的卫生纸，转头看向沈启，一脸的惊讶。
“你小子有仙缘！”
“嗯？”
闻言，沈启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八号从赵医生的手里接过轮椅，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赵医生，我来照顾他吧，您先去忙。”
赵医生点点头。
他毕竟是医生，可以进行辅导治疗，但最主要的是，要消除病人内心的心结，否则这病一辈子也好不了。
但还是放心不下，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他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你千万不能给他解开束缚，听到没有！”
八号搪塞道：“赵医生，我的病都快好了！您害怕，我也害怕啊！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开他的。”
赵医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等到人刚走，八号便迫不及待地将沈启身上的束缚衣，连同舌头上的硅胶套，一并取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吧？”
“嗯。”
沈启不愿与人交流。即使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几句，然后又是闭口不言。
八号有些奇怪，这倒是和找医生所说的“严重暴力倾向”，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一见到沈启，他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嘴皮子就没停下来过。
“医院有三个规矩，你知道不？”
“我寻思你也不能知道，那我给你讲讲啊？”
“首先啊，不能抬头，其次要保持缄默，最后的最后，也是重中之重，那就是用药后请保持理智。”
沈启的目光一直游离在别处，似乎对八号的存在毫不在意。
突然，八号变得严肃起来，收起了之前的笑容，慢慢地摊开手掌，看着对方眼神坚定，语气平静地问道：“我会掌心雷，你想看吗？”
沈启终于将目光从远方收回，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
他用疑惑的口吻问道：“你精神病吧？”
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病友”身材瘦弱，皮肤苍白，面容枯槁，眼睛深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只被风吹乱的乌鸦窝。
八号咬住一块积木，双手合十，念动法决。
突然，他从病号服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与众不同的是，没有丁烷。他指着打火机里一闪而逝的小电弧，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这可是本道爷的掌心雷！帅吧？”
八号得意地抬起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沈启，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他已经掌握了世间的一切秘密。
“这是我独门绝技！”他大声宣布，“掌心雷，能够把雷电困在我掌心之中，无人能敌！”
沈启向八号挥挥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八号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还想看掌心雷吗？”
沈启没有说话。
这就引起了八号的好奇，他赶忙凑近一些。
“嗬~呸！”
唾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狠狠地落在他的脸上。
八号瞬间惊愕，愣住了。
脸上滴滴答答地挂着唾沫，显得异常恶心。
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口水。
沈启一直觉得自己病得很重，但跟这位大哥比起来，倒显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你就是八号？”
“是啊！本道爷是老母娘娘的香童，一手掌心雷，上劈邪祟，下劈妖魔，全世界都承认我的身份，那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家仙指定传承人，最后一位香印持有者，八号！”
沈启对他所说的“出马仙”，掌心雷都不感兴趣。
这些天，他知道自己得病了。
很严重的精神分裂。
在梦里，他是一只猴子，可以是御剑飞行的仙人，还有八号挂在嘴边上的“老母娘娘”，这一切无比真实，但又被医生告知，那是他的幻想。
自己只是现实里的一个可怜人。
考公五次都没能做到上岸，愧对父母厚望的一个废物。
精神上的压力，摧残着本就羸弱的肉体。
在一次次的自残后，他被送进了巨山精神病医院。
许久，沈启才从回忆里挣扎出来。
他看向八号，问出了内心所想：“我有一个梦，一个非常清晰的梦，你如果信出马仙，应该能为我做解吧？”
八号没有作答，而是拿过一张椅子，坐在他的面前，一甩衣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可食用蜡笔。
“在我的掌心上，写一个字。”
“什么字？”
“所思所想。”
精神病人最擅长故弄玄虚，无论他们描述的经历有多么惊奇，逻辑多么严密，思维更是比常人还要清晰数倍。
更有甚者会说出一些令人感到细思恐极的名言名句，那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很多逻辑大多都经不住仔细推敲。
沈启也没打算较真，只是想要在巨山医院，找一点儿乐子。
他便在八号的掌心上写下了一个“真”字。
八号仔细地凝视着掌心上的真字，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似笑非笑，耐人寻味，倒有些高人风范。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抬起头，反问了一句：“你以为这世界是真的吗？”
沈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所谓真实与虚幻，不过是如鱼饮水，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站在一旁，偷听两人对话的十三号，“噗嗤”笑了出来，她“嗤”的笑了一声，抱着肩膀，不屑地问道：“真便是真，假便是假，何来自知一说？”
沈启还没说话，八号便抢先开口说道：“人体表面有很多细菌，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智慧，只会凭借与本能的行动，它们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存在，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后果。”
说完便转过头朝着铁闸门望去。
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病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他再度提出疑问：“我们自认为已经产生了高等智慧，凌驾于万物之上，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眼里所谓的智慧，所谓的发明，在真正的造物主眼里，也算不得什么，甚至……就连杀死我们，都不会产生任何的愧疚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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