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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此情此景,朕想吟诗一首

    郗昌护驾心切,一声陛下脱口而出,随后又十分惊恐,害怕招来贼众的群攻。

    晋军这边的士兵也不是聋子,听到郗昌的这声陛下,虽然一时搞不明白具体什么情况,但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捞得个护驾有功的名头,那自然是平步青云,再不济也比在这军营中做受气挨骂的大头兵强。

    耳尖的晋军士卒全都朝李渔和郗昌这边靠拢过来,奋力厮杀。

    李渔索性不装了,纵身上马,对着战场中央喊道:“朕乃大晋皇帝司马曜,北府儿郎们,且随我歼敌!”

    晋军士气大震,个个都红了眼一般冲向参与的贼众,贼众区区五百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歼灭无几,剩下两个身披坚硬铁甲的贼人被郗昌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李渔身上也负了几处皮肉伤,不过并无大碍,他枭下一颗贼人首级拎在手中,浑身是血的李渔仿佛从修罗场中走出的魔王。

    用李渔的话说,这人头可拎可不拎,但拎着能装逼。

    刘牢之在另一处指挥粮仓灭火,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见敌军的马匹越来越少,他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用尽了平生所有的气力。

    李渔左手拎着首级,右手按着腰间长刀,转过头,目光所过之处,所有人都齐齐跪在地上。

    郗昌喊了句:“陛下神威,天下无敌!”

    在场的一千多名将士有模有样的跟着喊:“陛下神威,天下无敌!”

    “爽,太特么爽了!”李渔心中一阵暗爽,怪不得有些人喜欢装逼,这感觉简直令人上瘾。

    趁在场将士山呼之时,他偷偷把手上的血朝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唬人。

    在军营之中靠什么拉拢人心?

    一是靠震慑,二是靠赏罚。

    刘牢之听见众人呼喊,恨不得立马飞奔过来向李渔请罪,他身旁没有马,快步的跑着,快到李渔跟前时,身体直接失衡滑行而出,急忙磕头请罪。

    “罪臣不知圣驾在此,罪该万死!”

    李渔面无表情,没有说话,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与刚刚的山呼声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倒不是李渔装,他这时也陷入了窘迫,自己这个冒牌皇帝刚做没几天,就遇上这种场面,他是该笑着让大家平身,还是一言不发就这样走过去,他自己也陷入了纠结。

    “妈的,社恐犯了。”

    “冷静,冷静,俯视一下局面。”

    李渔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快速分析局面。

    首先是在场的将士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少有机会见皇帝一面,如今和皇帝陛下一起奋力杀敌,内心的激动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他们对李渔是毋庸置疑的服从。

    其次是刘牢之,他是谢玄的人,他能不能听自己的命令要打个问号,关键现在也不是试探他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他稳住。

    最后是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李渔有自己的算盘,他从谢安和王劭两人中钻空子来到北府兵大营劳军,本就是想在军队中稍稍获取一些好感,营造一个良好的舆论,他可不敢现在就试图将这支晋国的最强战斗力握在手中。

    他明白,这支北府兵是谢家费尽心思掏空家底建立的,如果贸然流露出争夺军权的意图,那说不定回宫半道上就被人给做掉了,就算能保全性命安稳回宫,可军政大全都被世家门阀牢牢掌控,自己稍不听话,不被做掉也是被废的下场,东晋又不是没有废掉皇帝的先例。

    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冒牌皇帝,那看似醉鬼实则是个老阴比的司马曜不知道现在躲在暗处谋划着什么呢。

    城中要防世家,城外要防将士,自己这里又想一展宏图......

    难!

    李渔踌躇之际,天空一道惊雷穿破厚厚的云层,劈在远处的旷野之上,随后是密密麻麻的雨点。

    所有人依然保持着跪拜俯首的姿势,李渔望着眼前这一幕,脑海中浮现出无尽历史长河的兴衰更替。

    看来,自己是时候拿出杀手锏了!

    他目空一切,长刀缓缓从腰间拔出,指天长叹。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在场之人有听闻自家皇帝陛下此时突然吟起了诗,有个别胆大的悄悄抬头,想窥一窥这刚刚经过鲜血洗礼的少年皇帝的英姿。

    刘牢之头贴着地,本来心中就战战兢兢,李渔这两句诗突然给他整不会了。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李渔吟罢,本以为将士们会十分配合的山呼万岁,可场面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他一时被自己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独自站在风雨中凌乱。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将士基本上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大字都不识得一个,怎么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尬,太尬了!

    刘牢之被尬的双手直往泥里挖,他是个读过几本书的,虽然其他的听不太懂,但那“斩阎罗”三个字是明白的,他拍了拍手中的泥,大喊道:

    “斩阎罗!斩阎罗!”

    众人才会意,一齐同他呐喊。

    李渔这个逼没装利索,随后对刘牢之吩咐道:“传朕旨意,今日所有参与战斗的兵士,赏千钱,升两级,刘参军指挥救粮也有功,赏赐事后再议,还请刘参军做好善后事宜。”

    众人又是一阵山呼谢恩。

    说罢,李渔便吩咐郗昌等人押着那两个活口,前往谢玄的大营去了。

    谢玄王献之范顺等人此时正在军帐议事,见郗昌押着两个身披锐甲的武士突然闯进军帐,便问道:

    “隆光,这是?”

    郗昌没有回话,将两个俘虏摁在地上后,招呼着众人让开一条道,李渔浑身被雨水打湿,但依然可见满身满脸的血污,再加上他手中拎着一个人头,谢玄等人见状不由分说直接跪地请罪。

    跟随李渔而来的军官向谢玄等人简要的描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谢玄面露自责,正要向李渔自我检讨,李渔摆摆手,说了句“免了,先议事”后,将人头扔在帐中,自己大摇大摆的坐到谢玄的位置上。

    郗昌将两个俘虏嘴上的绳套解开,谢玄打量着他们身上的铠甲,十分惊讶的问道:“你们是秦军哪位将领的兵?身上怎么会穿明光铠?”

    那两个俘虏脸上毫无惧色,倒是嘻嘻哈哈起来,反问谢玄道:“说出来能不能换一条命?”

    郗昌一脚将开口说话那人踹翻两圈,厉声呵斥道:“老实点!”

    ......

    淮水之上,一艘疾驰的小船上站着十几个人。

    “天王陛下,为何不直让我直接杀了那个小皇帝?”

    四儿面露不悦,问道。

    被称作天王陛下的蒲文,不,应该说是大秦天王苻坚笑了笑,回应道:

    “我看那小皇帝是个人物,这么多年没有经逢对手了,我倒想看一看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