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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躺在床上,我习惯性地拿起那本英文书,最艰难的印度一页已经过去,接下来的太平洋诸岛读起来就很顺畅了。我一直很敬佩波利尼西亚人,他们的先祖几千年前只凭借简陋的独木舟,就能横渡几千公里的太平洋,这个成就比我们熟知的郑和,还有后来的达伽马、麦哲伦之流,不知强上多少倍。

    书上的一幅插图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地图,确切地说,只是几段绳子。我很好奇在没有文字说明的情况下,这样的“地图”到底能够传递什么信息,可正是它们,代代相传,指引着人们在海洋驰骋的方向。

    我盯着那幅图,又想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平面图。从任何标准上讲,那张简陋的平面图都比那张先民的“地图”复杂多了,但是从信息传递和指示这个角度讲,它们的本质又是相同的。

    当我意识到我终于又回到案情的时候,不禁摇头苦笑。看英文书本来是想解脱,尽快入睡,结果适得其反。

    我索性坐起来,点着烟。今天是案发第五天,尽管还有很多疑点,但大致的案情渐趋明朗。

    下午我收到了尸检报告,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鼻腔与口腔有一定剂量的麻醉剂残留。凶手应用了麻醉剂,这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不然无法解释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尸检报告只是证明了这一点。

    遗憾的是,在王建鹏的指甲里,并没有发现我所期望的东西。王建鹏是个干净的男人,两只手保养得很好,也就是说指甲很短。但更关键的是,麻醉剂起了作用,他在能够反抗之前就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所以这一点倒也不太意外。

    尽管是休息日,刘旭还是到电话公司查了王建鹏家里那个固定电话的通话记录,居然是一片空白。或许他从来不使用那个电话,它的存在只是因为上网需要的缘故。不过这就排除了一种情况,也就是说,即便那个深夜王建鹏是先回到家中然后再出来,也绝不是在他回家后定下来的。

    对硬盘的检测结果,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它不是那台电脑的原装硬盘。这很简单,查序列号就可以了。那是一个新硬盘,硬盘上的确存在镜像文件,但和我原来的分析不同,硬盘里的系统是在更早的时间安装好的,具体是在案发前的两天,硬盘上的原始工作时间记录得很清楚。

    单凭这几点,无法推断出究竟是谁更换了硬盘,可以是王建鹏,也可能是另外的人,假如在那个午夜真的有人进入了鹏的房间。如果熟练,更换硬盘的时间可以控制在三分钟以内,那个七八分钟的时间很充裕。但无论是谁,更换完硬盘后都没有关机。

    关键的问题是,被拆卸的硬盘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更换这个硬盘?

    如果原来的硬盘有故障,这的确是王建鹏更换硬盘的理由,但他为什么选择事先装好硬盘呢?在他家利用光盘安装系统,似乎是更简单易行的方法。在我的印象中,在王建鹏的办公室并没有发现台式机,如果在公司为新硬盘安装系统,他只能求助于他人,这应该不是他的性格。除非有一种可能,新硬盘是公司资产,王建鹏顺便安排手下为他安装系统。

    但假如是这种情况,他应该尽快把原来硬盘的资料倒到新的硬盘里,这个工作只能在家里完成。或许是什么原因,使得王建鹏刚刚换完硬盘就离开了电脑,以至于都忘记关机,然而合理的情形,原来的硬盘就应该放在电脑旁边,可是我们在他家搜查时并没有发现。

    其它的情况,王建鹏都没有必要费尽周折更换硬盘。如果需要里面的资料,拷贝到U盘或移动硬盘就可以了,如果说是为了避免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删除或设置密码都应该是很好的选择。莫非王建鹏事先就知道有人要闯进他的家,他自己制造了这样一种假象?

    我摇摇头,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这种可能性近乎为零。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的确是外人更换了硬盘,那这一切看起来就容易解释得通。或者是窃取秘密,或者是销毁秘密,总之,有人需要王建鹏的电脑硬盘,为了尽可能地掩人耳目,他们移花接木。因为不想留下更多的痕迹,所以硬盘里除了系统文件,并无其他。至于是否有人会发现其中的秘密,只能听天由命。

    那个深夜访客,假如存在的话,应该就是凶手中的一人,他冒险进入房间的目的,就是更换硬盘,或者再捎带走其它的东西。

    那两双想象的眼睛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皱皱眉,将手中的烟狠狠地按到烟灰缸里,然后才发现那支烟根本就没有点燃。

    ***

    “头儿,那部手机有动静了。”我一进办公室,刘旭就跟了进来。

    “嗯?”我转回头看她。

    “你怎么了?”刘旭略有些惊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她把我弄得一头雾水,“没怎么呀。”

    “你看这眼圈黑的,都快成国宝了。”紧接着眨眨眼,暧昧地一笑,“晚上没休息好?”

    “去去去,”我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哭笑不得,“都已经当妈了,咱的口就不能有点遮拦吗?”

    “有什么啊?”刘旭撇撇嘴,笑了。

    “说事儿。”我打断她,这张嘴只要一说起来,肯定就停不下来。昨夜基本没睡,现在头有点晕,但我没想到眼圈也黑了。

    “哦,是这样,刚才那部手机又响了两次,我没接。”

    从王建鹏家回来,那部索爱就放在队里。

    “还是那个号码?”

    “嗯。”

    我在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着。

    “如果再来电话,接还是不接?”刘旭问我。

    “你说呢?”

    刘旭没有回答我的反问,而是直接说出另一个问题,“哎,头儿,你说那个电话和这件案子有没有关系呢?”

    “嗯?说说。”

    “头儿,我和你说,你还别不信,这没准儿还真是情杀。”刘旭在对面坐下来,“你看啊,王建鹏死前,每天晚上都和那个号码通话,那可是越洋长途啊,而且一打就是一个小时。我们查过王建鹏所有的通话记录,类似的只有这一个号码。可见那个号码的主人和王建鹏的关系很亲密,至少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同样能说明问题的,在王建鹏死后,算上今天的两个,那个号码一共打过来三十一个电话。”

    “嗯,你说的没错,继续。”

    “第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咱们都见到了吧?”

    我点点头。

    “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和那个女人的感情很深。但是王建鹏不仅结过婚,而且离了婚。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矛盾和隐情?”

    “嗯。”

    “更关键的,王建鹏和前妻或许是过去时,但是现在不仅有了照片上的女人,而且和另一个在美国的人打得火热,这里面能没有矛盾吗?”

    这种可能性我还真没有想过,在我的意识里,一直认为大洋彼岸的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不过刘旭的分析自有道理。

    “你还记得吧,在遇害的头一天,王建鹏和美国的通话时间是一小时二十七分,是他们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会不会王建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和在美国的那个人商量对策?”

    刘旭倒真是敢想,但是她的确提醒了我,从他们的通话频率和时长判断,两人有密切的关系确属无疑,或许“她”知道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即便“她”自己意识不到。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可以和那个人接触一下。”我把烟头掐灭,“再来电话你就接,不过注意控制范围。”

    刘旭点点头,转身走了,我又点着一支烟。那个照片里的女人,那个曾撞过我的女孩儿,那个王建鹏的爱人,和这场谋杀,会有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