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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那天稍晚回到家,我继续和张小视频聊天。

    “我今晚和秦莺一起吃晚饭,她谈到了你。”

    “谈到我?都说了什么?”张小有些诧异,“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我们就是吃个晚饭,”我看着屏幕中的张小,“她说她梦到你们了。”

    秦莺的梦很怪异,这也是我试探着和张小谈起这件事的原因。

    梦中的场景在王建鹏和秦莺离婚后。

    一个夏日的午后,秦莺回家探望父母,父母的家在京顺路上的一个别墅区。吃过晚饭,父母在庭院里纳凉,秦莺在客厅无聊地看着电视。蓦然,她发现王建鹏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进来的?爸爸他们看到你了吗?”秦莺大吃一惊。

    “他们没看到我。”

    秦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别墅只有一个门,王建鹏要进来,就必须经过庭院,父母没有理由看不见他。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你还嫌老人被你刺激得不够?”

    “我就是想看看你,我没有别的时间。”

    秦莺站起来,心中洋溢着不易察觉的喜悦,但是那喜悦很快就黯淡了。“你心里的又不是我,看我又有什么用?”

    王建鹏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我们出去谈谈吧,好像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秦莺迟疑着,但是王建鹏眼中的恳求与渴望打动了她,两只手终于攥在一起。

    他们飞了起来,飞出窗户,飞出庭院,转瞬就来到小月河边。小月河静静流淌着,两人手拉着手,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享受着难得的寂静与温馨。

    许久,秦莺打破了沉默,“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王建鹏停住脚步,背对着她,注视着身旁的河流。“其实我什么都不能说,原谅我。”

    “为什么?”秦莺使劲儿攥住他的手,摇晃着。

    王建鹏缓缓地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丝凄惨的笑,紧接着就消失了。

    秦莺惊恐地注视着黑暗,伸出的手徒劳地挥动着,可是什么也抓不到。她无力地靠在栏杆上,虚脱了一般。情急之下,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王建鹏的电话。

    “喂?”听筒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找王建鹏,你是谁?”

    “你又是谁?”冰冷顺着电波,无情地击打着她。

    “我是秦莺。”

    “秦莺?”一声轻蔑的笑声,“你听好,我是张小。王建鹏现在是我的人,你别再缠着他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张小挂断电话。

    “你们见过面吗?”我问张小。

    “没有。”张小摇摇头,我记得她原来也这样讲过。

    “有过什么联系吗,比如电话什么的?”

    “事实上我对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过任何联系。你知道王建鹏一直有愧疚感,我也小心翼翼不去触动他的神经。”

    这是张小再一次提及王建鹏的负疚感,或许在王建鹏的影响下,或多或少她也会有一些内疚吧。

    那天晚上,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之后,秦莺突然提到那个梦。

    “我无力地倚在栏杆上,感到彻骨的寒冷。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赤着脚,我赤着脚和他走了一路。我疲惫地坐了下来,抱着双膝看着眼前的河水发呆。”

    我看着秦莺的眼睛,仿佛当时我就在她的身边,我的心里也充斥着沮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心渐渐冰冷。”秦莺继续讲述她的梦境,声音虚弱而飘缈。“我试图站起来回家,这时,这时,”她紧紧盯住我,无助的眼神中充盈着恐惧。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我把烟递给她,给她点着。

    秦莺点点头,闪过一丝感激的神情,但仍似惊魂未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烟雾中,她的手不时地颤抖。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给自己也点了根烟。

    秦莺左手支着头,有些落寞。“你见过小月河吗?”

    我无言地点点头。

    “小月河从来都是静静的,即使有风吹过,也只是有一些涟漪。”

    我再次点点头。

    “可是那一会儿,平静的河面上,密密麻麻地冒起了泡泡,就像整条河流马上都要沸腾一样。事实上,紧接着它就沸腾了,咆哮着向上蒸腾。黑夜中,黄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世界,那情景就别提有多么诡异和恐怖了。”

    我的心也提了起来,一时间,我竟然也无法从那个氛围中逃脱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憔悴的女人。

    “其实这还不算最恐怖的,”秦莺轻轻叹气,眼神呆滞。“我拼命想逃,可就像瘫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这时,更诡异的事发生了。”秦莺咬住嘴唇,面色苍白。

    “嗯?”

    秦莺倒吸了口凉气,仿佛又回到了小月河边。“烟雾中忽然露出无数张人脸,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一个比一个狰狞。奇怪的是,它们都是薄薄的一片,就像照片一样。它们在我的眼前飘啊,飘啊。”秦莺轻轻摇着头,绝望的神情让我不禁也毛骨悚然。

    “然后呢?”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她的梦境所吸引。

    “然后?然后一切都消失了,突然就消失了。”秦莺叹口气,挤出一丝苦笑,“河水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它平时的那个样子。我回过头,远处路边的街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那是光明,那就是安全。我连滚带爬,站起身,越过草坪,冲向马路。可是,空旷的街道上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寂静荒凉,毫无生气,除了忽明忽暗的路灯,只有我。黑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幽灵,无情地把我吞噬。

    “我徒劳地在马路上奔跑,全然顾不及双脚已经鲜血淋漓,却越来越绝望。我被整个世界遗弃了,没错,我就是个弃儿。

    ”我绝望地奔跑着,只剩下惯性。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原本优美的音乐,在这诡异的世界分外刺耳,就像是魔鬼的嚎叫。我倏地停住脚步,颤抖着摸出手机,打量着幽蓝的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

    “你接了电话?”

    “嗯。”

    “电话里是什么声音?”

    “午夜凶铃。”

    “午夜凶铃?”

    她看看我,淡淡一笑,“你没看过那部电影?”

    “看过,日本版、韩国版、美国版我都看过。”

    “哎,就是因为看过那电影,我才自己吓自己。也难怪,那原本就是午夜的电话铃声。”

    “这么说,并不是午夜凶铃?”意识到自己被秦莺涮了,我不由得又是气恼、又是好笑,亏她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不过从这一点看,秦莺的心理素质应该还不错,而且梦境中最恐怖的阶段已经结束。

    “当然不是,不过有片刻时间我倒宁可它是。”

    “为什么?”我微微皱眉。

    “一了百了,不也挺好吗?”秦莺平静地看着我。

    “谁打来的电话?”我问她。

    “一个女人,我不认识的女人。”

    “嗯?”

    “在确认了我的身份后,她自我介绍说是电视节目的制片人。她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是否同意她们采访报道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关于什么?”

    “如何处理我们的三角关系。”

    “你们?”

    “我们就是王建鹏、我,还有那个张小。”

    “啊?他们如何知道的?”我很诧异,忘了我们谈论的只是一场梦。

    “我想,当时我的表情肯定和你现在一样。”她缓缓地摇着头,“据她说,是建鹏主动报料,按她的说法是求助于电视台。他们已经见过面,他们还特地请来一位心理医生。”

    “这么夸张?”

    “不可思议,对吧?”

    我摇头苦笑。